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嗚哇——】
啊這。
姬滅厭可以想象魏玄秒此刻的情緒有多激動，但也沒想到她會直接在意識網絡裏哭嚎。
姬滅厭有點意外又有點想笑，心裏想着安慰，嘴上卻不饒人：【就算你哭，我也不會安慰你的。】
【你明明超會！】抽泣，抽泣。
姬滅厭忍不住笑了一聲，很想知道魏玄秒這會兒是真的哭了還是裝的，不過考慮到魏玄秒坦蕩直率的性子，要是裝的，多半不會裝得這麽像。
的确，魏玄秒的眼睛是真的紅了，她是真的想哭，不過現實裏的她并沒有哭出來，之所以在意識網絡裏這麽誇張，純粹是因為——想跟姬滅厭撒嬌。
真是的，看她哭得這麽傷心也不給她順個毛，厭厭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心裏這麽想，就這麽在意識網絡裏說了出來：【快來安慰我！居然還不來安慰我，冷血、無情！】
對此，姬滅厭的回應是：【我把屏蔽解除了，現在荻子鳴他們也能聽到你的聲音，你好自為之。】
聽到這句話，魏玄秒一秒正經，不哭了，也不鬧了，不過這事在她這裏可不算完：【我有一堆問題想問你，但不是現在，等事情解決了，你可得好好回答我。】
【嗯，看我心情。】
姬滅厭回應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帶着那兩個有靈力的孩子回到了異調局。
人偶少女小雪将兩個孩子送去體檢和治療。
在她進房間之前，姬滅厭攔了她一下：“你知道你被時間之神眷顧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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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愣了愣，短暫地思考了一下後，反問道：“為什麽？”
顯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被神眷顧着。
然而除了神，沒有任何一種存在，能在不補充任何能量的情況下一直維持行動能力。
“你先忙，忙完出來，我們聊聊。”姬滅厭說。
小雪想了想，沒有拒絕，說了聲“好”便将兩個孩子帶進了房間。
荻子鳴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好奇地問：“怎麽了？”
姬滅厭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與時間之神溝通，小雪是必不可少的，而要獲得小雪的幫助，她不得不給出一個讓異調局無法拒絕的理由。
為此，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後，走到荻子鳴對面坐下，問她：“子鳴姐，你相信神是真實存在的，對麽？”
荻子鳴詫異地挑了下眉，覺得這話問得突兀，但還是回答了：“抛開所有的前提，只問我信不信的話，那我确實相信祂們的存在。”
“那麽，你相信我能與神溝通嗎？”
“欸？”荻子鳴沒有馬上回答。
從她的眼神裏，姬滅厭看到了詫異，從她的情緒裏，姬滅厭感受到了質疑。
這很正常，畢竟神很少在人前出現。
或許是受到了某種規則的制約，又或許是強大的力量無法被世界所容納。
總之，別說其他人了，連擁有神格的姬滅厭都沒見過除邪念之神以外的神。
但是姬滅厭并沒有因為荻子鳴的質疑就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地說了下去：“你應該看過我的資料，知道我是鬼吧？我生前是個祭司，溝通天地是我的職責，我有能力與神溝通。”
荻子鳴有辨別謊言的能力，然而她能辨別真實的謊言麽？
姬滅厭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可這确實是一句謊言。
身為人類的她是祭司，這沒錯，她能與神溝通，這也沒錯。
但是身為祭司時的她，溝通的是鬼，現在的她，才有與真正的神溝通的能力。
荻子鳴确實沒能從姬滅厭的這段話裏識別出任何謊言的成分。
她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
與此同時，她為姬滅厭這段話裏的暗示感到背脊發涼：“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件，真的是……”
“除了神，還有誰能做到這樣的事？”姬滅厭坦白道，“我想知道祂為什麽要這麽做，祂的目的是什麽，我們是否能幫助祂達成目的，好讓祂收回祂的力量？為此，我需要小雪的幫助。”
姬滅厭一口氣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然後耐心地等待荻子鳴的回應。
荻子鳴維持着震驚的表情坐在原地消化了好一會兒。
即便姬滅厭隐瞞了自己也是神的事實，她這段話裏透露的信息也足以令人震驚。
祭司……是什麽時代的職業？
什麽級別的鬼能做到不僅擁有實體，還有血肉和心跳，與活人別無二致？
荻子鳴算是明白為什麽魏玄秒非要讓姬滅厭做她的搭檔不可了，也明白為什麽要對姬滅厭啓用特殊問詢室了。
原來那只狐貍并不只是想蹭吃蹭喝啊？
“你想讓小雪做些什麽？”荻子鳴問。
“她并不需要做什麽，她只是個媒介，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姬滅厭回應。
“好吧。”荻子鳴應着，又沉默了一會兒後，下定決心般地開口，“只要能解決這次的事件，你想怎麽做都可以，當然，得征得小雪的同意。”
“嗯。”
沒多久，小雪從房間裏出來了，她主動來到姬滅厭身邊詢問：“你想跟我聊什麽？說我被時間之神眷顧着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你是時間之神的眷者，祂将一部分神力賜予了你，好讓你維持運轉，與此同時，通過你來見證這個世界。”
“可我是無神論者。”
“這不重要。”
神想眷顧誰就眷顧誰，祂可以眷顧祂的信徒，也可以眷顧并不信仰祂的人，甚至可以眷顧祂的反對者。
姬滅厭眷顧着的那個人，就壓根兒不認為神真的存在。
“這次的事件或許跟眷顧你的那尊神有關，我想通過你跟祂聊聊，可以嗎？”姬滅厭直截了當地問。
外觀看起來無異于真人，只在某些關節處露出破綻的漂亮人偶将腦袋轉了90度，看向一旁的荻子鳴。
荻子鳴什麽也沒說，只是沖她點了個頭。
“可以。”小雪幹脆利落地做出了決定，“但你只有15分鐘的時間，15分鐘後，我必須叫醒孟成，否則他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放心，根本要不了15分鐘。”姬滅厭說着，起身面向小雪，擡起一只手搭上了她堅硬的，金屬質感的肩，捕捉到她身上那絲不易察覺的神力後，将自己的聲音傳遞了過去。
“偉大的，掌控着時間的神明，如果您需要幫助，請收回您的眷屬。”
沒有道具，沒有儀式，甚至沒有從姿态裏展現出一絲一毫的敬意。
姬滅厭就這麽說完這句還算禮貌的話，松開了小雪的肩膀。
“完了？就這樣？”荻子鳴難以置信，“不是說溝通嗎？祂怎麽聯系你？”
還以為會看到神明附體之類的畫面呢。
姬滅厭笑了笑：“祂有辦法聯系我的，畢竟，祂可是神。”
等時間之神收回了祂的眷屬，就能接觸到她放出的眷屬。
她的眷屬和那些只能感知異常的白色怪物可不一樣，是能感知情緒和意圖的。
荻子鳴和小雪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
她們并不知道與神溝通的能力是如何運轉的，但也意識到了姬滅厭的身份絕不簡單。
大廳裏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微妙，直到一個人風風火火地闖入。
“厭厭——”随着這滿含深情的一聲，姬滅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抱進了一個柔軟而溫暖的懷抱。
魏玄秒通過神行符帶回了一大群異調局的員工，她第一個踏進大廳，看到姬滅厭，幾步沖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抱住，腦袋在她的頭頂上蹭了又蹭：“厭厭我想死你了！一秒不見，如隔三秋！”
姬滅厭一臉黑線，掙紮了一下沒掙開，忍住想變成一團黑霧飄走的沖動，擡手在魏玄秒的額頭上用力一彈。
魏玄秒“嗷”了一聲，松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但是看姬滅厭的眼神裏沒有責怪，只有興奮和愉悅，還有深深的眷戀。
“厭厭你是個好人。”
啪，一張好人卡，發得姬滅厭一臉茫然。
“所以你想做的事，一定是對的。”魏玄秒說着，将自己的下巴輕輕地擱在姬滅厭的肩上，然後幾乎是貼着她的耳朵說，“只要你是對的，我便永遠忠于你，永不背叛，因為——”
她放輕了聲音，最後一句話，只有姬滅厭聽得見：“我的命是你給的。”
如果沒有姬滅厭，那麽，一千年前的她就不是滋生心魔這麽簡單了。
姬滅厭說她記得狐貍形态的魏玄秒在自己懷裏瑟瑟發抖的樣子，可姬滅厭能想起的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她說的時候自己都不确定，比起相認，更像是哄騙。
魏玄秒暗示自己夢見過姬滅厭，可事實上，那段記憶對她而言，像烙印一樣清晰。
她清楚地記得那個人是怎麽将她一把撈進懷裏，飛上高空的。
追逐她的人被留在了地上，除了仰望什麽也做不了。
能人異士追上半空，可僅僅是看了那個人一眼，就變成了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瘋子。
那時候的姬滅厭給魏玄秒的感覺，看似強大到不可戰勝，卻也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
她剛飛落到一處瀑布旁，身上的血肉便像融化的雪山一樣崩塌，濃烈的血腥味将飛落的瀑布都染成了刺目的紅。
“我困了。”她一邊溫柔地摸着懷裏的狐貍一邊說。
冰冷的手掌從魏玄秒的頭頂一直摸到她的尾巴尖。
她很冷，她的身上散發着死氣，魏玄秒很害怕，不是怕她傷害自己，而是怕她會消失。
後來，她真的消失了，魏玄秒在她懷裏睡着，一覺醒來，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未出現過。
魏玄秒不願相信她死了，她說她困了，所以，應該是找個地方睡着了吧？
結果，還真是找了個地方睡着了啊？
魏玄秒笑了一聲：“你這一覺睡得真夠久的，現在算徹底醒了嗎？”
姬滅厭總算成功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來，然後坐回椅子，淡淡地回應：“那得看你值不值得讓我為你保持清醒了。”
“我不值得，但這個世界值得。”魏玄秒說着，在姬滅厭身前單膝跪下，溫柔地執起她的右手，當着所有人的面，在所有人詫異的視線裏，低頭親吻了她的指節，“願你與世界同在，我的女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