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頁、兄弟
第十三頁、兄弟
“哥，提桑是不是在你那裏？”這是百裏铮接通電話後說的第一句話，而得到的回答只有沉默，但此時的沉默俨然代表着肯定。
“好，我知道了”百裏铮說着挂斷了電話，說實在的，百裏铮不清楚為什麽提桑會和他們家裏面鬧得那麽僵，但他有種直覺，事情一定繞不開他的這位大哥。
前幾日他們的父親去世，百裏铮去給提桑送信，那便是他們那位父親的訃告，如果不是因及此，百裏铮其實也不大想和提桑見面。
百裏铮對提桑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一方面……提桑是某件讓整個百裏家蒙上了一層陰影的罪魁禍首。
百裏铮從小被哥哥百裏游星帶大，對父親幾乎沒什麽印象，所以即便是葬禮，百裏铮也只是去象征性露了個面，有時候他覺得他們這一家人挺涼薄的。
即使是和百裏游星之間也并沒有什麽兄友弟恭，所以當提桑來到這個家時，他有些欣喜，那時他覺得或許他會有一個關系不錯的弟弟，可現實給了他沉痛一擊。
初次見面的那天夜晚，百裏铮差點從樓頂一躍而下，他明知不可以，明知再往前一步就會摔得粉碎，可是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往前走，跳下去……”
他回頭，提桑站在那裏，眼神平靜而又漠然，他看着提桑的嘴一張一合道“跳下去。”
然後，百裏铮向前一步，迎接他的是不斷下墜，而後他看見百裏游星跳了下來，拽住他，身後的安全繩長長甩開。
兩人平穩落地時，百裏铮在百裏游星臉上看見的并非慶幸，也并非劫後餘生，而是興奮……像是抓住了心心念念的獵物那樣的……興奮。
百裏铮甚至能清晰看見百裏游星瞳孔裏倒映着提桑的身影，好像一只無形的手将提桑緊緊纏住。
那一年百裏铮17歲，他第一次知道了「黑暗向導」是怎樣的存在。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百裏铮已經回到了家門口，工作後一直待在守護塔，百裏铮看着闊別已久的家，心中卻沒太多感慨，他按照着記憶來到百裏游星的房門前，還未敲響門就已經打開。
“我猜你應該到了”百裏游星擡頭看着百裏铮。
“……”百裏铮看着坐在輪椅上的百裏游星，沉默一瞬，然後将一盒茶葉遞給他“單位發的，我想你應該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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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游星打開包裝輕輕掰開一點嗅聞了一下“還不錯。”
百裏铮跟在百裏游星身後進到房間，裏面的陳設還是和記憶當中一樣，他看着百裏游星從抽屜裏拿出了一盒酥餅打開“我記得你喜歡這個，泡點茶一起吃吧。”
這一秒，百裏铮竟有些想笑，過去那些年裏他們兄弟之中可從未有過如此溫馨的時刻，百裏铮記憶裏最多的是百裏游星漠不關心的背影。
“你怎麽控制住提桑的？”百裏铮将酥餅掰碎放進了熱騰騰的茶水裏，拿起勺子慢慢吃着。
提桑那有些變态的精神力，可不是尋常手段能制住的。
“一點小手段罷了”百裏游星說着，用手輕輕敲了敲頭上的銀色發圈，看來那并不只是一個裝飾品。
“哥，你執着的到底是什麽？”百裏铮看向一臉悠閑的百裏游星。
“看到過最高峰的風景，你還甘願走入低處的平原嗎？”百裏游星擡眼看向百裏铮，那眼神瘋狂而又野心勃勃。
百裏铮沒有說話，他清楚的知道百裏游星不是會被他三言兩語說服的人。
接着，百裏游星緩緩轉動着輪椅來到門前道“你來是想見見提桑？走吧……”
百裏铮沉默着跟在百裏游星身後，以前從未覺得這個天天奔跑玩耍的走廊會如此漫長。
穿過後院，那裏有個百裏铮并不認識的白色建築，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建造的，這讓百裏铮不由得眉頭一緊。
來到建築內，百裏铮沒空去管那些不知道做什麽用的儀器，他只看到，在一個透明的空間內提桑被無數束縛帶捆綁住，跪坐在地，雙眼被蒙住，耳朵處似是有早已幹涸的血跡，脖頸處連接着幾根針管一直延伸到外面的某個儀器上。
“提桑……？”百裏铮敲打着透明的屏障呼喊提桑，那頭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看不見，也聽不見”百裏游星轉動着輪椅上前，勾起嘴角看着提桑，像是在欣賞什麽藝術品。
“哥……？”百裏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百裏游星“你做了什麽？”
話落百裏铮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才想起之前在百裏游星房間喝的那杯茶，失去意識前，百裏铮看到百裏游星依舊盯着提桑，那模樣仿佛勝券在握。
過往種種像走馬燈一般閃過，也是這一瞬，百裏铮的某個回憶在腦中湧現。
其實，提桑來到百裏家沒幾天就離開了，他記得好像只有七天吧……在第七天的時候，百裏家燃起了一場大火，看到百裏游星和提桑沒有出來，百裏铮沖進了火海。
而後，他看見他尋找的那兩個人在大廳對峙着。
他們分別坐在長桌的兩端，任大火在身邊燃燒，他們卻只像在共進一場不愉快的晚餐。
提桑說他需要完完全全的「自由」，百裏游星只是笑着讓開一個身位，似是在請提桑從大門離開。
“不是的，我要你百裏游星不再出現在我的世界”提桑說着，眼底空洞而冷漠。
“這個，簡單”百裏游星依舊笑着，擡起槍對準了自已的雙腿。
百裏铮聽着槍聲響起，而百裏游星腿上一片鮮紅。
他大腦一片空白，看着百裏游星一邊大笑一邊重重喘氣，好像剛才做了什麽令他開心的事“這樣的交換……你滿意嗎提桑？”
而後，百裏铮看着提桑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場大火好像燒掉了有關「百裏提桑」的一切痕跡，他時常看着百裏游星在觀察着從數據中心傳來的關于提桑近況的資料。
他們之間交換了什麽呢……？百裏铮經常會這樣想。
時間好像又回到更早之前，百裏铮好像看到提桑剛到百裏家的第一天，他無意露出的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針孔……
時間再往前，路過書房時，好像聽見父親和哥哥說起，那個正在實驗中的孩子，有了很好的結果反饋……
提桑來到百裏家之前又身處何方呢？他眼中……為什麽空無一物？
仔細想來，他們這一家人……果然都很涼薄……
艹……雷銳，你可一定要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