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頁、默契
第十五頁、默契
提桑的世界一片寂靜，他默默思考着雷銳此刻臉上是什麽樣的表情，想不出來……提桑擡手想要取下眼罩，馬上就被雷銳阻止。
雖然聽不見，但提桑已經領會了雷銳的意思，長時間處于黑暗中，走出黑暗的環境後不能馬上取下眼罩，否則将有失明的危險，而且因為藥物的原因，他現在或許睜開眼也無法看清雷銳的臉吧……
可是，他真的很想看看雷銳的臉啊……
才這麽想着，提桑感覺他的手被雷銳握住，然後手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是雷銳的臉，提桑輕輕笑了起來，雷銳好像總是能夠猜中他在想什麽。
提桑慢慢的在雷銳臉上摸索了一下，感受着那熟悉的輪廓，随後想把手收回來，又被雷銳抓住，與他十指相扣。
飛行器遇到氣流颠簸了一下，提桑猜他們應該在直奔診療中心的路上，也許雷銳此刻正通過飛行器上的通訊器着急的聯系蘇荷。
“雷銳……”提桑的聲音響起，輕輕的，感覺光是發出聲音已經用盡全力，雷銳停下與蘇荷的對話轉頭看着他。
“你好像比你自已想象的還要喜歡我”提桑接着說道。
感覺到雷銳握着他的手僵了一下，接着又用力握緊了幾分，提桑笑着，大概能感受到雷銳此時在看他，同以往一樣認真而專注。
接着提桑感受到，雷銳在他的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
通訊器那頭的蘇荷就着急多了，憋了一會沒聽見雷銳的回答，忙開口催“你小子說句話啊……都這時候了還不表個真心？”
“現在說不是只有你能聽到嗎”雷銳邊說邊看着靠在座椅上調整姿勢的提桑“何況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行，你們還有多久到，我已經帶着人在一號站臺了”蘇荷嚴陣以待，只等他倆一到就把提桑擡去檢查。
等等……她好像在遠處看見了一架飛行器，越來越近了，然後她就聽着那頭雷銳的聲音響起來“預計兩分鐘。”
蘇荷無語，雷銳他這是嚴重超速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襲擊站臺呢，算了，再說下去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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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蘇荷立刻挂斷電話，喊着醫療隊的人趕緊後撤，遠離圍欄，免得等會被飛行器的氣流卷出去，停機臺上的工作人員看着情況不太對倒是已經提前從下面撤了。
與醫療隊一同在上方等着的，還有數據中心的工作人員和巡衛，他們是為了雷銳的限制系統啓動一事而來。
很快飛行器就如同預料的一樣沖進了站臺，在馬上要撞到他們上方的觀察臺時穩穩停了下來。
沒有寒暄，蘇荷帶着醫療隊圍了上來立刻開始查看提桑的情況。
雷銳只能在外面等待，此刻他才覺着大腦一片空白，靜靜看着正在接受檢查的提桑，這時候雷銳才隐隐感覺心髒傳來一陣刺痛。
“那、那個……雷銳前輩？”
聽見聲音，雷銳這才看見旁邊還有數據中心的人和一群全副武裝的巡衛，這個穿着數據中心工作服的人，雷銳看着還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陪提桑去做入職注冊遇到的那個。
“咳、雷銳前輩，針對你的限制系統啓動一事，我代表數據中心來查……咳、詢問一下情況”夏周說着就有點心虛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嗯……”雷銳點點頭，之後就沒再說話，夏周欲哭無淚，朝身後的巡衛領隊看了一眼，對方也只是假裝擡頭看天。
再然後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又跟着雷銳來到了診療中心。
那頭蘇荷正同雷銳說着什麽，兩人面色凝重，随後就看着雷銳簽了個什麽文件。
“小夏，咱們什麽時候開始啊？”巡衛領隊悄悄到夏周耳邊問了一句。
“我倒是想啊……他這，家屬受傷了吧，現在把雷銳帶回去審訊，不太好吧……”夏周憋了一下才把家屬這個詞說出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對提桑的陰影。
“也是啊……唉，誰家沒個挂念的人呢……那咱們等會吧……”
于是，一群人就這麽在診療中心的空地上坐下了。
“領隊…！咱們就這麽幹等着嗎？”有人小聲問道，被領隊一把揪了過去。
“你問個毛啊，沒看到傳回來的報告怎麽說的嗎？雷銳一個人幹廢了百裏家的防禦系統，你有本事就去給他綁回審訊室啊？”
他們這些人在收到雷銳的限制系統啓動的消息的時候，擔心的是雷銳失控，而現在他人好端端的，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氣，不用和雷銳戰鬥自然是最好的結果，畢竟雷銳之前的那些事跡，他們聽得可是最多的。
雖然他們在身後說的很小聲，但夏周還是聽見了，唉……他的職業生涯挑戰真是太多了。
提桑被推進了手術室，雷銳默默在外面的長椅上坐下，時間漫長，雷銳只覺無比煎熬，剛才蘇荷說提桑體內被注入的藥物，是用于分解精神力的。
而且藥物影響了提桑的視中樞，需要将藥效化開才有恢複的可能，而這也是個很長的過程。
難怪……
雷銳從見到提桑起，就一直有種提桑沒什麽力氣的感覺，如果精神力被全部分解，那提桑将在睡夢中死去，這讓雷銳感覺到一陣後怕。
如果當時他去晚了，會不會提桑已經睡去不再醒來……
時間緩慢流淌，不知過了多久提桑才從手術室裏出來轉移到病房，因為麻醉效果，他還在昏睡中，雷銳用手指小心撥開他粘在臉上的發絲。
蘇荷給安排了隔音的病房，提桑手術後需要安靜些的休養環境，以便慢慢恢複聽覺。
幸好……
雷銳這麽想着，眼睛有些發澀，眼眶逐漸紅了起來。
“他看着好像快哭了……”巡衛領隊趴在門上的小窗口望着，夏周則擠在他旁邊，看着這一幕內心有些觸動。
“我以前真不是個東西……”夏周喃喃自語道，領隊奇怪的瞅了他一眼小聲道“關你啥事？”
夏周搖搖頭，一副“別問，你不懂”的模樣，曾經提桑因為他诋毀雷銳而揍他，現在雷銳為了提桑能冒着被限制系統炸掉心髒的風險去救提桑……啊，夏周覺得自已也有些想哭。
……
提桑醒來的時候眼上還纏着一圈紗布，手邊好像有個人，不過提桑知道那一定是雷銳，似是察覺了提桑醒來，趴在床邊睡着的雷銳也瞬時清醒過來。
“提桑……”雷銳盡量放低聲音，視線緊盯着提桑的每個反應，接着他看見提桑的臉往他這邊偏了過來。
“學長……你能坐過來嗎？”提桑拍拍身旁的位置，雷銳聽話照做。
提桑摸着雷銳的胸口往上，接着是肩膀、脖頸、下巴……察覺到提桑要做什麽，雷銳安靜等待着，然後他等到了提桑的吻落在了他的嘴角。
“位置沒找對……”雷銳輕說着，提桑勾起嘴角笑，這下雷銳知道提桑能聽見了。
“那……麻煩學長？”提桑坐了回去，沖着雷銳揚揚下巴。
下一秒，提桑感覺到雷銳的手小心翼翼扶住他的後腦勺，唇上的觸感柔軟，他配合着雷銳，唇齒間交換着這些天的思念。
他的提桑回來了……
番外、苦澀的酒
“你叫百裏游星是吧，要不要和我成為搭檔，今天做搭檔還送美味大餐一頓哦……對了，我叫路若風。”
……
百裏游星從夢中醒過來，伸了個懶腰，自從上次雷銳炸了百裏家後，他就被關到精神病院的監禁室。
外面的紛紛擾擾也都和他沒有關系了，大概如此他才會開始做一些無聊的夢吧……百裏游星嘆了一口氣，聽見門口傳來動靜，有人把一個橡膠飯盒從門上的小窗口放了進來。
“放飯了，百裏游星。”
外面的人敲敲門，随後推着餐車離開，百裏游星這才轉動着輪椅過去拿飯盒，他對飯菜一向不挑，也許是因為夢的原因，他莫名的又想起了之前某個對吃有着極致追求的家夥。
……
“欸，你別走啊，你還沒說要不要和我做搭檔呢”路若風看百裏游星無視他忙追上去，于是路若風一邊叨叨着一邊跟了百裏游星一路，終于，百裏游星忍不住了。
“路同學，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後再決定，而不是像在街邊買吃的，随便逮個人就要做搭檔”百裏游星搖搖頭，看對方愣住也沒理他，自顧自回了自已的房間。
百裏游星翻看着剛收到的分析報告，現在除了他，其他人大概都在參加畢業的慶祝會，他一向不喜歡熱鬧，有那個時間，他覺得倒不如好好思考一下關于搭檔的問題。
望着列表上的一長串名字，百裏游星又忍不住咋舌，那個叫路若風的在他這邊排在第二位，80％的匹配度。
大概是好奇心驅使，百裏游星到學院網上翻找着看有沒有關于路若風的信息，然後就看到了一條學院新聞。
「第18屆廚神争霸賽圓滿結束 冠軍路若風實至名歸」
嗯？百裏游星滿頭問號，雖然學院裏一直會有些很莫名其妙的活動，但這個比賽着實讓百裏游星意外。
也是這個小小的插曲，在百裏游星心中埋下了對路若風的好奇，後來很多次他都想，那時要是沒有看過這個消息就好了……
後來百裏游星又遇見了路若風，那天的他在診療中心的研究室熬了個通宵，整個人疲憊得不行，但是又有些餓，所以便去食堂打算先吃點東西。
可是似乎還太早，食堂的廚師們才開始備菜。
百裏游星就這麽在食堂的座位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來是因為聞到了一陣很香的味道，那似乎是……水煮肉片？
百裏游星睜開眼，卻發現自已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聽着廚房的方向好像有動靜，他順起桌上的水果刀就過去了，結果一看居然是熟人。
“你醒了啊百裏，我看你在食堂睡着了，叫了半天也不醒，就給你搬回來了，快去洗把臉吧，要吃飯了”路若風從鍋裏夾了塊肉品嘗，而後滿意的點點頭。
也許是因為路若風做的水煮肉片很香，也許是百裏游星真的餓得太久，鬼使神差的，百裏游星就這麽聽話的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而後出來在餐桌前坐下，看着路若風擺菜端碗。
“來，多吃，看你這瘦的”路若風給百裏游星舀了滿滿幾大勺肉片，百裏游星沉默的吃了起來。
肉片嫩而有嚼勁，調味也恰到好處，百裏游星不得不肯定路若風的廚藝。
後來路若風經常約百裏游星吃飯，百裏游星忙時，他還會專門打包去送給百裏游星，再後來……他們成為了搭檔。
路若風每次出任務前，都會在冰箱裏留下一些易保存的食物和熟菜給百裏游星，冰箱上還會有很多叮囑他各種事情的便利貼，因此百裏游星常常吐槽路若風是老媽子，路若風總是會回百裏游星一句不省心的幹兒子。
百裏游星也好奇過，像哨兵那樣敏銳的五感，吃口味重的菜不會有……難過的感覺嗎？
路若風的回答是“有是有，不過爽！”
百裏游星也只能搖搖頭，他開始相信，為了吃路若風什麽事都能幹出來。
時間慢慢過去，他們二人在各自的領域也有了突破，兩人的名字一起被刻在了守護塔的至高榮譽碑上，年少有為，風光無限。
那天，路若風拿出了他釀的青梅酒，兩人在夜色下慶祝共飲。
夜色朦胧，酒意微醺，百裏游星不記得是誰的手先碰到了誰的手，他只記得他們對視，而後獻出彼此人生中的第一個吻。
像杯中的青梅酒一樣青澀，而後是延綿而來的甜。
路若風說“百裏你不太擅長親嘴。”
“說的好像你多擅長一樣”百裏游星扭過頭，耳尖通紅。
再後來，他們能夠熟練的親吻彼此，也會為了更進一步而悄悄學習，第一次實戰時彼此都有些狼狽，兩人深深認識到，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當然，他們之間也會吵架，有時是因為忘記了和對方的約定，有時是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事情，但他們很快又會和好。
路若風和好的方式，大多時候是堵在百裏游星下班的路上，把他拖到沒人的角落按住親，然後邀請他一起去喝新釀的酒。
而百裏游星和好的方式是接路若風下班，路若風倒是很開心，因為這時候他想做些什麽都好，百裏游星可不會拒絕。
而路若風請求伴侶關系的方式也在百裏游星的預料之中。
他在路若風緊張的目光中，切開寫有「成為天才廚神路若風的伴侶」字樣的蛋糕，然後放在有「」圖案的盤子上。
那一晚，他們又開了一瓶酒，兩個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抱在一起訴說着愛意，直到睡去。
第二天由于宿醉，兩個人都爬不起來去數據中心登記伴侶關系，只好就這麽在家裏睡了一天。
第三天路若風接到了緊急任務，兩人只能依依不舍的分別。
……
回憶到這裏，百裏游星吃完了餐盒裏的飯，轉動着輪椅将餐盒放回門邊。
過了一會聽見工作人員推動着餐車來将餐盒收走，百裏游星閉上眼小憩，飯後總是容易犯困的。
“欸，我聽說那裏面關的是百裏游星？”兩個工作人員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八卦的情報都是這樣傳開的。
“是呀，好端端的想不開去幹那些害人的事，唉，可惜喽。”
“我聽說他之前有個搭檔？”
“是呀，那孩子……唉……”
“怎麽了，唉聲嘆氣的？”
“人沒啦，被困在「蟲洞」裏三個月，失控了，聽說是死在隊友的槍下啊……”
……
百裏游星漸漸入夢，在夢中好像又嘗到了那苦澀的味道，有個人捧着酒罐說那是他的得意之作，只給世上唯一的游星品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