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胸口點顆朱砂痣(12)

第25章 胸口點顆朱砂痣(12)

這是太子監國的第十天, 也是對外宣稱下江南微服私訪的皇上昏迷的第七天。已經入夜, 風有些蕭瑟, 秦慈端着清水往陳璧君的寝殿走去, 遠遠的看見陳君和在裏面,他聲音涼涼, 輕聲講着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那個少年褪去了不少稚氣, 正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着。

“君和。”秦慈喚道。

陳君和看到秦慈,打招呼道:“你來了。”

“今天迎接秦将軍班師回朝,你做的很好。”

像是想到了些什麽不愉快的經歷, 陳君和勉強笑笑,“這位秦将軍, 高深莫測。”

“我來看看母親, 就休息了。”陳君和沒有在這位秦将軍的話題上做太多的逗留,起身對秦慈講道。

“好。”

陳君和整理了一下衣裳,昂首挺胸,步履堅定。

秦慈送走了陳君和,坐到陳璧君床邊給她換下額頭上不再涼的布。陳璧君躺在床上表情平靜, 像是睡着了一樣, 說不定下一秒叫一叫她就會醒來。

“你真的沒有辦法讓她醒過來嗎?”秦慈忍不住再次系統求助。

【特殊人員,系統無法進行幹涉。】

和上次給出的答案一樣。可是什麽叫做特殊人員,秦慈不能理解。陳璧君哪裏特殊了,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NPC嗎?為什麽自己可以借助系統的能力殺掉周九三,卻不能救陳璧君!秦慈緊握着陳璧君受驚的手,恨不得把制定規則的人揪出來打一頓。

“天神啊, 你不要折磨她了。”秦慈祈求着上蒼,她真的希望這個世界有神仙,希望她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聲,希望她可以降落下來拯救陳璧君,哪怕是給掉自己幾年的壽命。

“快醒醒吧。”秦慈伏在陳璧君的額頭,輕輕的親吻着她的額頭。

“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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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春日裏小苗沖破土壤那一刻發出的聲音,細微卻蘊含着一場巨大的力量。陳璧君的眼睛依舊是緊閉的,嘴唇卻輕輕張開了一個小口,剛才的聲音就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秦慈不敢相信的看着陳璧君,自己不是在做夢吧。她說話了!她醒了?!

你……醒了嗎?”

……

沒有回答。

秦慈重新點燃的火焰又熄滅了,垂着頭喪氣的握着陳璧君放松的手。怎麽才能把你喚醒,碧君。這裏的醫療設備如此落後,她會不會不治而亡都還是個未知數。我不想她死啊,她怎麽能離開自己。明明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陳璧君的眼睛掙紮的慢慢張開了,看着這個有些陌生的環境,有些累啊,可是不能再睡了,你的姑娘已經要傷心死了。陳璧君嘗試擡起手來,身上使不上力氣,算了。陳璧君靜靜的看着秦慈,等待她可以注意到自己醒了。她瘦了,兩腮不再紅潤,反向往裏凹。這幾天受了不少苦吧,不知道有沒有被前朝的人刁難。

啪嗒,一滴濕潤的液體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兩滴,三滴。不知道這幾日她一個人面對自己的時候,掉過幾次眼淚。真是錯了,早就應該處理掉周九三的,英雄救美行不通啊。

“不哭了。”陳璧君講道。

秦慈以為自己又聽錯了,哭的更兇了,拼盡全力的釋放自己的難受。這哪裏是梨花帶雨,分明是疾風驟雨。鼻涕一把淚一把,哭的不忍直視。

“我醒了,笨蛋。”陳璧君勾勾秦慈的手心,向她證明着。

“!”秦慈瞬間就停下了哭泣,剛才自己真的沒有感覺錯吧!她驚愕的看着陳璧君,這個女人正睜着眼睛,對自己微笑着。眼睛裏蒙了一層霧,就像是夢裏一樣。

“辛苦了,皇後。”

“我去叫太醫!”秦慈清楚的看到陳璧君那張睜開眼睛的臉,她的眼睛有些渾濁,熟悉的高冷一如既往的存在。秦慈瞬間破涕為笑,紅彤彤的鼻尖下冒了一個傻氣的鼻涕泡泡。給陳璧君掖了掖被子,起身就往外跑。

秦慈抹着礙眼的眼淚,可是眼淚控制不住的瘋狂的往外飚。她醒了!終于醒了!天神過了休息日,終于想起了這個失敗的皇上,把她即将飄到空中的靈魂趕了回來。

.

太醫初步診斷,陳璧君身體暫無大礙,只要休息好聖體不出半年就會好。陳璧君這厮還有些不服氣,向秦慈表示自己一個季度就可以好,并且要下地走走。結果,被秦慈無情的按回了床上。趁着太醫還在給陳璧君繼續檢查,秦慈跑到小廚房給陳璧君炖雞湯了。

“我說娘娘,您讓我們這些下人做就好,您何必跑來呢!”李公公誠惶誠恐的跟在秦慈身後。

“我又不是不會做,他們都睡了,再叫起來多不好。”秦慈說着,拿了根繩子把袖子綁好,開始滿場找雞了。

“你知道雞在哪裏嗎?”

“我去給娘娘問問。”

李公公轉身就要走,結果被秦慈拎住了後脖領子,他粗大的脖子差點沒有勒過氣去。

“我記得應該是現殺的。”秦慈指指籠子裏睡覺的雞。

“咯——!”一聲慘叫從天空劃過,一只睡姿潦草的公雞被秦慈選中,一刀斃命。

“這次不錯吧!”秦慈拎着公雞還在抽搐的大腿,向李公公展示着自己的戰果。哎?為什麽是這次?我以前也殺過雞嗎?秦慈略帶苦惱的回憶着,卻沒有想起絲毫。罷了,不就是殺個雞嘛,魏青娘估計也不會記得住。

李公公看着公雞流滿了脖子的血,僵硬的吞咽着口水,這只雞死得極其不痛快。随後秦慈就拎着公雞往放着涼水的大鍋裏丢,這等水燒開了,估計雞也熟了吧!知道的以為這是燒開水要褪毛,不知道還以為皇後娘娘有吃帶毛的雞肉的怪癖呢!

李公公趕忙拿過秦慈手裏的雞,搶着幹活,“奴才來給娘娘處理吧。”

水燒開了,公雞被李公公熟練的下水一抄,提了起來,李公公煞有介事的搬了個馬紮坐下開始拔毛,秦慈認真的站在李公公旁邊觀摩。別說着這李公公處理起這只雞來可以說是利索萬分,肥胖的手指飛快的薅着雞毛,不消片刻一只光禿禿的雞就躺在案板上了。

“娘娘,您請。”

秦慈拿起在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蔥姜枸杞人參紅棗,放入砂鍋中,蹲到爐子上大火燒開。等水燒至開鍋,抽出幾塊木塊,在砂鍋裏放入剁好的肉塊,扣上蓋,靜待騰騰的霧氣逐漸起來。打開鍋蓋,一層白色的沫子浮在表面,用小勺撇出去白色的泡沫,乳白色的雞湯翻滾着,夾帶着枸杞人參紅棗。

“你要不要嘗嘗?”

秦慈舀了一小勺在嘴前輕輕吹涼,回頭問李公公,誰知道這個家夥居然又靠着門睡着了。秦慈搖搖頭,自己嘗了嘗了。

有點淡。秦慈跑到屋裏去拿鹽。

鹽盒子居然空了,秦慈看着只剩下鹽沫沫的小瓶子,環視四周嘗試尋找鹽袋子。算了,秦慈覺得找還不如磕一磕鹽盒子。

“皇後真是好大的膽子,給孤吃這種鹽?”秦慈耳邊突然傳來陳璧君清冷的聲音,陳璧君獨有的氣息随之而來。

“皇上?!”

“你怎麽不在床上?你走過來的?沒人跟着?你的傷口疼不疼,怎麽還下地了?!您才醒,怎麽可以這樣折騰!”

秦慈詫異的看着陳璧君,她臉色蒼白看起來起色極其不好,瘦弱無骨,秦慈真怕一陣風來把她吹走。

“孤餓了。”陳璧君帶些孩子氣的噘着嘴。

“那你快回去,這裏就要好了,待會兒我給你端過去。”秦慈把陳璧君轉了個頭,催促她回去。

“我等着皇後。”陳璧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副我是病號,你不能對我動武的樣子,任憑秦慈怎麽說都不動。

“那你坐好,有什麽不舒服叫我。”秦慈想了想,考慮到這個病號說話有氣無力的,喊自己可能會聽不見,轉身拿了個碗給她,“不舒服就把碗往地上一丢,我就能聽到動靜了。”

“嗯。”陳璧君漫不經心的接過秦慈遞過的碗,眼角滑出一絲狡黠,趁機握住了秦慈的手,借勢往懷裏一樓,秦慈就被陳璧君摟在了懷裏。

秦慈微微一動,陳璧君咬着她的耳垂,警告道:“不準動,孤的傷口還沒有好。”

這哪裏是個病號?你見過病號一醒來就不顧身子對別人動手動腳的嗎?秦慈看着這個埋在自己頸間的人,出乎意料的陳璧君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埋在裏面,深沉的呼吸着。這應該不是自己的錯覺,陳璧君摟着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緊,像是要把自己和她融合了一般。

在那場漫長漆黑的夢裏,她以為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甚至耳邊都響起了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她無比渴求的那扇門正伸出手來向她召喚。但是,青娘的臉卻在和手相交的一刻浮現出來。她手捧的鮮花坐在長亭下,嬌俏的小腳丫蕩啊蕩,等待着自己的到來。她擡起頭來,笑靥如花的看着自己。

不舍,不舍得抛棄她存在的世界。

陳璧君轉頭往來路回跑,身後的門瘋狂的喊叫着,那雙豐腴的手開始被風化,皮膚剝離開來,只剩下一段枯骨張牙舞爪的對着陳璧君的背影。

“青娘,你知道‘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的意思嗎?”陳璧君問道。

“雖然像荼蘼花一樣,但不是我想要的。”秦慈解釋道。

陳璧君認可的點點頭,又問道:“你現在明白了嗎?”

秦慈眨眨眼睛,這句話是當初大臣勸谏皇上立後的時候,皇上對自己說的。荼靡花,純白無暇,是說當皇後的最好人選吧,不是她想要的……秦慈的瞳孔瞬間放大,難以置信的看着陳璧君。

難道說,當初說的不是先皇後,而是……我。

陳璧君淺淺一笑,揉揉秦慈的頭發,“多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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