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合法化的黑暗(5) 入V三合一
第33章 合法化的黑暗(5) 入V三合一
秦慈回到家裏, 為了反擊學校發的不實言論, 決定也發一篇文章, 從自己小時候的悲慘童年, 到小學初中高中遇到的幸運,再到大學時候遇到的不幸, 筆觸十分動人, 狠狠的感動了一通淚點的低的網民,并且打擊了那些痛斥自己煽風點火、變相侵害毛寧的人。
禾風給秦慈一個發了一份起訴書,讓她貼在某博上, 向大家宣布自己決定起訴毛寧的消息。嘩的一下,熱搜第二上赫然幾個大字看的人鬥志昂揚——#校園暴力受害者發文決定起訴侵害者#。
“禾風, 禾風, 我們一舉拿下熱搜第二了!【愛心】【愛心】”
秦慈興奮的給禾風發過消息去,乖巧的趴在餐桌上等着她給回消息。一分鐘,兩分鐘……客廳裏的電視劇都播了半集了,禾風還沒有回消息。秦慈的熱情被消磨殆盡了,像一個癟了的氣球貼在桌子上, 一動不動。
“我說, 小瀾啊,你在幹什麽?”劉晚晴端着炒好了的苦瓜放到秦慈面前。
“不是吧,我們晚上吃這個?”秦慈指着面前那盤比自己的臉還苦的苦瓜炒雞蛋。
“敗火。”說着劉晚晴又端上來一盤芹菜炒肉。
劉晚晴把手裏的饅頭一掰為二, 遞給秦慈一塊兒,“最近咱們倆火氣都大,不得不降降火。”
“好吧。”秦慈看了一眼手機, 無奈的接受了這頓凄慘的晚餐。
飯吃完了,劉晚晴腿一撇趴到沙發上看起了電視,秦慈收拾碗碟去洗碗。兩盤子四根筷子很快就洗完了,手機也合适的亮了起來,禾風那個系統自帶的頭像亮了起來。
“在準備材料,剛看到。很不錯,很好的輿論風向。”
兩句話,一句解釋,一句評價。秦慈自己腦補着禾風伏案忙于工作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樣子在自己的記憶裏格外的清晰,無論是金絲眼鏡下的高挺的鼻梁,還是啤酒瓶厚的鏡片下那雙幽深的眼睛。她骨骼分明的手指握着一只老式鋼筆,漆黑的墨水劃出美妙的字體。
“那學姐忙吧,我不打擾你了,注意身體呀!”秦慈不忍心再打擾,小心翼翼的措辭發了過去。
禾風看到秦慈發來的消息,眼睛裏有些失落。點擊了秦慈的頭像,把她設為了特別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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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去上課的路上,秦慈現在真的很抵觸去教育學院上學。想着禾風準備材料辛苦,秦慈幹脆一個九十度轉身,順着東邊的路去了法學院的教學樓。咱不能給大神拖後腿不是!
秦慈到的時候已經上課了,貓着身子跟着幾個男生流進了教室,在最後一排坐下。沒有書不要緊,咱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哎!前面那個同學看着好眼熟啊!這頭漆黑的秀發,這身剪裁得體的小香風長裙,禾風學姐?!秦慈做夢都沒想到,來蹭課都能遇到禾風。
“學姐……”秦慈不敢敲禾風的肩膀,坐在她正後面,輕聲喊道。
禾風聽的太入神了,秦慈叫了十幾聲都沒有聽見。秦慈拿出了手機,給禾風發過去一句話。緊接着禾風的手機就嗡嗡的震動起來。
這不是特別關心的震動嗎?我是學姐的特別關心嗎,嘿嘿。秦慈心裏甜甜的,露出來癡漢般的笑容。
“學姐回頭。”禾風看着這四個字,有些詫異的看着看了看四周,她來了?她不應該在自己班裏上課嗎?禾風有些遲疑的回過了頭。秦慈托着腮,看着前面那個在轉動的腦袋,露出了準備已久的一百分燦爛笑容。
“學姐!”
秦慈俏皮的聲音和甜美的笑容一起闖入了自己的世界,周遭安靜靜的,意外驚喜,怦然心動。她毫無征兆的降臨在自己的世界,毫無征兆的帶給自己驚喜,毫無征兆的占據了自己的心。
秦慈問道:“我可以坐過來嗎?”
禾風雖然心裏狂風卷地起,但表面上還是毫無波瀾的點點頭,給秦慈收拾擺滿了書的另一張桌子。
秦慈收拾好東西嗖的就跑了過去,由于速度有點快,禾風還沒來得及把側伸着的腿收回去,秦慈的小腿和禾風的小腿緊緊的靠在了一起。也就幾秒鐘,夏日獨有的溫熱感在兩人的肌膚間傳遞,蟬吱吱呀的叫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
“蹭課啊,不能給學姐拖後腿呀~”
秦慈端正的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打開筆帽,态度認真,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課本。二十分鐘後,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秦慈手裏的筆從手裏掉到了地上,那雙自诩炯炯有神的眼睛閉上了。小姑娘聽課聽睡着了。
禾風臉上寫着:恨鐵不成鋼五個字,彎腰替她撿起滾到腳邊的簽字筆。
“那位坐最後一排同學,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吧。”老教授的聲音如同一道天雷,指着秦慈。
禾風扣上了筆帽,準備站起來。
老教授看了一眼禾風,輕笑了一聲,“你旁邊那個。”
禾風輕輕揪了揪秦慈的衣袖,秦慈摸了一下下巴上的口水,感受到全班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的目光,自己居然被叫起來回答問題了。
PPT上放映着超大字體的案例:19題、張某,女,35歲,某國有資本控股企業財務部出納人員(非聘用人員)。張某的表弟吳某想去廣州販貨缺少周轉資金,找到張某,請其幫忙從所在單位借款。張某認為領導可能會不同意,與市委辦任何手續,便從她經手的現金中抽出2萬給了吳某。一個月後,吳某如數歸還了本息。試問:對于張某的行為應當如何認定和處理?為什麽?
為什麽……秦慈苦惱的扣着桌子,通覽全文,得出了一個一眼就可以看出的問題。“她挪用公款。”
“繼續。”老教授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背過手,示意她繼續講。
“額……”這還有什麽啊,挪用公款又還回去了,這就沒問題了吧,處罰可能會輕一點?秦慈剛想這麽說,看到老教授的樣子,又覺得問題不可能這麽簡單,把這個幼稚的答案憋了回去。
“不構成挪用公款罪。”禾風的聲音如同一陣清風,吹到了秦慈混亂的腦子裏,把裏面奇奇怪怪的東西吹了個幹淨。
大腦告訴主人大佬遞來了正确答案,秦慈趕忙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她她不構成挪用公款罪。”
教授停下了來回踱步,擡起頭來看向秦慈。
“他雖然在國有資本控股企業工作,但非國家人員,也非受委托管理經營國有財産的人員,因此其挪用行為不構成挪用公款罪。”
禾風突突的說了很大一句話,秦慈七七八八聽了個模棱兩可,也算是原本的給複制了過去。老教授的看秦慈的眼神瞬間就變了,扶了一下老花鏡,對她認可的點了點頭。
“對,這是一個大家很容易忽視的點——非國家工作人員!這并不是挪用公款罪。”老教授回到講臺,繼續授課,順便點頭示意秦慈坐下。
“啊,好險……”秦慈捂着自己的小胸口,想到是禾風救了自己,笑嘻嘻的看向她。
誰知道禾風手握着秦慈的筆,目不轉睛的聽着課,做着筆記。垂下來的頭發擋住了她的側臉,大神不想和我說話嗎?秦慈有些小小的失落,撅着嘴托腮聽起了課。
“她是不是那個宋一瀾啊。”“好像是啊……”“精神還不錯,不像說的那麽慘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師提名太轟動,班裏的人漸漸的都認出了自己,窸窸窣窣的私下讨論着。秦慈再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好奇,懷疑,不懷好意……灼熱,像是要把自己吞了一樣。
一只手放在了自己一直抖個不停的腿上輕輕拍拍,“別怕。”
秦慈轉頭看着禾風,禾風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頭發別了上去,她還是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正專心致志的記着筆記,風扇嗡嗡地轉動着,老教授講着他的課,秦慈緊張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老教授按時下了課,所有人都湧了上來,好奇的圍着秦慈,七嘴八舌的問着各種問題。秦慈被全部同學認了出來,有些尴尬的沖他們笑着打招呼,挑着幾個聽清楚的問題回答着。
“宋同學,前途艱難,務必努力。”老教授深沉的嗓音緩緩的從擴音器裏傳出來,響徹教室。
吵嚷的同學也都換了話題,毫不吝啬的向秦慈獻上鼓勵。秦慈鼻頭有些酸酸的,看着大家對自己的笑容,覺得自己的背後充滿了力量,她向大家鞠着躬,感動的眼眶都紅了。
禾風走出了人群,來到老教授跟前,這位老教授不是別人就是她的博士導師。老教授蒼老的臉上對禾風寫滿了慈祥,這個年輕的姑娘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
“起訴書已經遞上去了?”
“嗯,下周開庭。”
“很好,繼續努力。”老教授鼓勵的拍拍禾風的肩膀,“我們永遠都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我會的。”禾風微微鞠躬,轉頭溫柔的看着被學生們團團圍住的那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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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寧從睡夢中驚醒,夢裏一個男人拿着斧子一個勁地追自己,自己的手被砍斷了,痛得幾乎就要昏過去,天空下起了很大的雨,沖刷着地上的血跡。那個人猙獰的笑着,對自己不依不饒,提着已經被雨水清洗幹淨的斧子,一步步逼近自己。
這是她做的第十一個恐怖夢境。自從秦慈把她校園霸淩的事情捅出去之後,自己就會隔三差五的收到匿名人寄來的包裹,恐怖娃娃,用血寫的恐吓信……各種各樣,層出不窮。
“啊!”毛寧煩躁的從床上坐起來,她面色蒼白,黑眼圈沉重。
想着大清早的曬曬太陽吧,一打開窗簾,一道白光劈來,緊接着“轟隆”一聲巨響,毛寧被吓了一個趔趄。窗外陰沉沉的,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真是一個該死的天氣!毛寧咒罵一聲,又把窗簾重新拉上,特意拉的很嚴實。帶着一顆亂糟糟的心,轉過身出房間去吃早餐。
一家三口臉色都不是很好,陰沉着一張臉吃着早飯,家裏的保姆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跑到毛院長的跟前,毛寧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法院兩個字,這是法院寄給毛寧的傳票。
“爸,我怎麽辦啊!”毛寧的心砰砰的亂跳起來。
毛院長打開信封,臉色極其難看,攥着傳票的手暴起了青筋。毛媽媽見狀趕忙攬過毛寧,示意她安靜,并把她帶回了房間。
餐廳安靜得吓人,餐桌上還放着一家三口沒有吃完的早餐,毛院長盯着傳票看了許久,眼睛裏流出屬于他這個段位的人的奸詐。毛院長重新把傳票疊好,放在手邊。他拿過毛媽媽和毛寧還沒有吃完的早餐,倒到自己的盤子裏,一口一口,将它們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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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窗外響徹天際的打雷聲把秦慈從甜美的夢裏拽了出來,秦慈的心髒被吓得一突一突的,宋一瀾的身體真的是在經不住吓了。秦慈無法抗拒的渾身發抖,窩在自己的被子裏不敢出來。
“天啊!不要打再啦……”
就在秦慈無比害怕的時候,劉晚晴敲響了她的房門,“小瀾,我能進來嗎?”
“晚晴,你進來吧……”
劉晚晴推開門,秦慈就趴在床上,被子蒙着身子,兩雙眼睛從被子縫隙裏露出來,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
劉晚晴坐到秦慈身邊,把她連人帶被子摟了起來,“你這再堅強也要記得叫我啊,忘了以前打雷鑽我被窩的時候了!”
秦慈這哪裏記得這種細節,只覺得現在劉晚晴抱自己的感覺怪怪的,很想離開。
“晚晴……我餓了。”秦慈并沒有很餓,只是像只支開劉晚晴自己單獨待着。
“餓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劉晚晴問道。
秦慈想了一下費時,又得有人一直盯着的飯:“雞蛋羹。”
劉晚晴有些為難,“要很長的時間啊,你不是餓了嗎,咱要不吃個饅頭墊墊?”
秦慈又閃動着她那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劉晚晴,劉晚晴表示妥協,給秦慈往懷裏塞了一直玩具熊,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劉晚晴走後,秦慈把手放在自己的頭頂,現在要是禾風,會是什麽感覺?秦慈閉上眼睛,想象着。
她會慢慢的坐過來,在自己身邊坐着,不說話,安靜的看着自己。如果自己表現出來需要一個懷抱,她會不會像劉晚晴一樣,攬過自己,抱在懷裏?
禾風在寫文件,輕輕的打了一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起身去關上一旁的窗子。風吹起窗簾,外面狂風大作,一道響亮的雷在天空中吼叫狂閃。
“她膽子小,打雷都害怕。”
宋媽媽的話闖入腦海,禾風關上窗戶,玻璃上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她沒事吧……沒事的,有劉晚晴在。
禾風自己安慰着自己,又坐回辦公桌前……她害怕了怎麽辦,劉晚晴會安慰她吧,畢竟高中是很好的朋友。禾風的腦子裏突然湧進來劉晚晴抱着秦慈的畫面,一瞬間手裏的鉛筆就斷了。
禾風迅速的從座椅上起來,快走到了玄關,換下拖鞋,披上一件薄外套,門一帶,匆匆下了樓。
“咚咚咚。”禾風急促的敲着門。
“誰呀?”劉晚晴拿着剛配好的蛋液跑到了門口,一開門禾風就衣着單薄的站在自己面前。美好的身材一覽無餘。
“打擾了。”
禾風側身繞過劉晚晴進了屋子,站在玄關處四處找尋秦慈的身影,話說這兩個小姑娘不怎麽精致啊,屋子有些亂。
劉晚晴有些尴尬的看着禾風,“會收拾的。”
“她在主卧?”禾風問答。
“對。”劉晚晴回答。
禾風點了點頭,往主卧裏走。門沒有鎖,一推就開。屋子比客廳相對幹淨,卻不見秦慈的身影,床上的被子堆成了一個小鼓包。
“這麽快就好了嘛?”秦慈以為是劉晚晴進來了,有些無奈的問道。
禾風望着那個發出聲音的小鼓包,“什麽?”
禾風!秦慈噌的一下子就精神了,瞬間從被子裏坐了起來,回頭一看禾風正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門口。
“學姐……怎麽來了?”
這個世界是有許願功能嗎?想什麽來什麽?秦慈有些緊張的走到禾風身邊。
禾風:“你媽媽叫我打雷的時候一定來看看你。”
某些人啊,撒起謊來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那,學姐你坐,我挺好的。”
秦慈挺胸擡頭,十分自信。結果話音未落,一道雷就劈了過來,“哐!”,秦慈吓得就近縮到了身邊人的懷裏。
禾風有些意外的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垂着的手不知所措的舉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像上次一樣落在了她的頭頂,安慰似的揉着秦慈的腦袋。
這次手感不錯,光滑滑,香噴噴,還軟軟的。
絲綢貼在臉上,涼絲絲的,讓秦慈被劈的一團糟的大腦清醒了不少。我這是在學姐的懷裏?秦慈的心小鹿亂撞着,咚咚咚的狂野的跳着。第二次被學姐抱在懷裏,比第一次還讓人臉紅心跳。
“不說挺好的嗎?”禾風的聲音溫柔的落在秦慈頭頂。
“嗯……”
秦慈擡起小腦袋,微微一歪,帶幾分粉紅的看着禾風。她好可愛!禾風面無表情,心裏萬丈波瀾。可愛,想哔——
【系統自動消音,謝謝。】
溫熱的唇帶幾分濕潤落在了秦慈的額頭,軟軟的,滿是玫瑰花的香氣,是學姐的味道。
禾風的唇很快就離開了自己的額頭,秦慈眼睛裏裝着朦胧的感情望着禾風,心裏那片無主的淨土瞬間破土而出無數鮮綠。秦慈攬過禾風的頭,踮起腳尖,把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嘴角。
而後白光瘋狂的閃起,身後雷聲大噪,她的心裏都沒有再掀起一絲畏懼。
那杯雞蛋羹再也沒有被送進房間裏,晾在餐廳暖光燈下,将熱氣消耗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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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庭定在下午兩點,秦慈上午還有一節不能逃的課硬着頭皮去了。上着上着課,輔導員來了,優雅的踩着高跟鞋來到秦慈跟前,秦慈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輔導員,覺得來者不善。
“一瀾,學校有些事要和你核實,跟我走一趟吧。”輔導員的聲音軟綿綿的,像把溫柔刀。
秦慈想要拒絕,看着教室裏的同學,覺得也不好在這裏跟她硬鋼,自己軟弱無力的人設還是要有的,收拾了一些下自己的東西就低着頭跟輔導員走了。
輔導員走在前面,秦慈跟着,這條路怎麽看都不像是去她辦公室的路,上到四樓,都錯過了她辦公室的樓層,秦慈直接站住不走了。
“怎麽了?”輔導員也跟着停下步子,問道。
秦慈警惕的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會談室啊。”輔導員還是一臉微笑。
“再往裏走,都是自習室。”
秦慈指着前面昏暗的通道,那些教室都是些老桌子,沒有教師申請這裏的教室,久而久之就充做了自習室。秦慈的神經緊繃了起來,趁着輔導員回頭看的時間,用手機飛速的給緊急聯系人發去了自己現在的定位。
“最近學校要把這裏翻新改造,一些教室已經改造成了會談室,你可能不知道。”
輔導員的笑容一成不變,秦慈看着瘆得慌。
“我還有事,我要走了。”
秦慈扭頭就走,卻撞到了一個大肚子上,教育學院的郭院長。他一雙雄厚的大手扣住秦慈的肩膀,滿是皺紋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強迫秦慈轉身。轉身過去,就是輔導員那張同樣笑容的臉。
“我們就是要再了解一下情況,不要怕。”
郭院長的聲音砸在秦慈的頭頂,秦慈知道自己現在無路可逃了。
被輔導員叫走,關在所謂的會談室裏,無聊的玩着屏蔽信號了的手機。秦慈不知道他們意圖何在,坐在環境還算整潔的會談室裏,餅幹飲料一應俱全,輔導員叫她不要客氣。這位郭院長說是了解情況,實際上坐在一邊一直在看手機,一點要問情況的意思都沒有。
怎麽回事?秦慈心裏滿是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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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慈是閑來無聊玩手機,禾風這邊快要急死了。也不知道毛院長用了什麽手段,法院一定要傳喚原告本人出庭。禾風才開始拿到傳單還沒有什麽不好的懷疑,直到她給秦慈打了個電話對方沒有接,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一個不接,兩個不接,三個還不接!對方肯定是把秦慈藏起來了!
禾風聯系不上秦慈,找劉晚晴幫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劉晚晴昨天回學校了,現在根本趕不過來。禾風看着手機上秦慈的名字,心裏有些慌。
就在這時候,宋媽媽打來了電話,“禾律師啊,你知不知道瀾瀾為什麽給我發這個啊?”
禾風的眼裏閃出了希望,“阿姨,你能把定位給我發過來嗎?我們剛才在測試一個安全定位的軟件。”
“好,你等一下。”
距離兩點還有一個小時,禾風來到教育學院的樓前,跟着定位來到了四樓。高跟鞋在幽靜的走廊裏噠噠的踩着,年久失修的聲控燈一閃一閃的亮着。哐當,哐當,老舊的門被暴力推開又被暴力關上。這不是自習高峰,禾風每推開一扇門,都是空蕩蕩的老教室,有時候還會尴尬的破壞在約會的小情侶。
禾風的額頭上密密織起一層汗,一層樓都找遍了,怎麽會不在?她無奈的撩起淩亂的頭發,手表上的時針咔咔的走着,距離兩點還有半個小時。
“她在哪裏?”禾風無可奈何只能求助系統了。
【特殊人員,無定位。】
禾風聽到這個消息臉黑的不得了,下一秒暴怒的把系統光球逮到了手裏用力的捏着。
系統的求生欲爆掉了,不得不說實話,【就在四樓!一定在四樓!!我只知道這麽多了!!他們那個房間安了類似信號屏蔽器的東西,我檢測不到!!】
沒用的東西!禾風把光球随手一丢,望着幽深的走廊,肯定有哪扇門漏掉了。冷靜,冷靜下來,衛瀾,你現在一定要冷靜。
禾風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态,望着幽靜的走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黑暗裏,她的手扶着牆壁,摸着手邊的每一扇門。不是,不是……
“噠”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停了下來,禾風忽的張開了眼睛。這裏剛才沒有來到過!禾風回望過來的路,這個地方剛才真的被自己漏掉了!這裏太黑了,黑到她以為這裏只是一面牆。
高跟鞋的聲音急促的敲擊着地面,這裏的屋子都和剛才過去的幾間老教室不一樣,重新粉刷過,沒有收拾幹淨的油漆桶還擺在地上。禾風往前走着,腳似乎踢到了什麽東西,彎腰一看是一個電燈泡,沒有灰塵,擡頭一看燈座就在正上方。看來對方為了讓自己找不到秦慈,特意擰下了照明的燈泡。
禾風更加堅定了秦慈就在這裏的信心。
擰過的門,一個個都上了鎖,現在只剩下最裏面的這一間了。禾風的手搭在冰冷的門把手上,“咔。”還是鎖着的。
這是怎麽回事?禾風迷茫了,燈泡,油漆桶都說明這裏最有可能藏人,怎麽可能不在這裏?
【有可能反鎖了。】
系統終于明白了一個成語:關心則亂。
禾風這才反應過來,匆匆從商城裏買了□□,挨個在門上試。第一扇不是,第二扇不是,第三扇不是,第四扇不是,第五扇門緩緩的被禾風推開,一個肥胖的男人驚愕的看着她,手裏的手機掉到了地上。
“學姐?!”秦慈對于禾風來這裏感到十分意外。
那張熟悉的臉終于出現了,禾風第一次想要緊緊的抱住一個人。剛剛一切的提心吊膽,終于只是虛驚一場。
“走!”禾風一把推開想要上前說什麽的輔導員,拉着秦慈的手就跑。
太陽透過斑駁的玻璃灑下柔和的光,女孩的高跟鞋和運動鞋交替落在地面上,黑色的發絲飄揚在風中,多久沒有這麽酣暢淋漓的奔跑過了,禾風也不知曉。離開庭還有十五分鐘,這是唯一一次,身後的人身上的芳香讓緊湊的時間變得格外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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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庭還有五分鐘,禾風帶着秦慈來到了市法院門口。秦慈匆匆地從出租車上下來,給禾風開門。禾風抱着自己的一打兒文件,優雅的下了車,望着市法院的門牌淡定自如。她準備的證據充分,證人在等候室裏靜候已久,最重要的是她的原告現在就在自己身邊。
一切勝利的因素都是朝着自己這邊。
禾風的步伐幹脆利落,踩着高跟鞋依舊健步如飛。秦慈跟在後面,畏畏縮縮就像是她的小跟班。路過了無數扇紅棕色的大門,最終屬于她們兩個人那扇紅棕色的大門出現了。
禾風整理着自己的着裝,轉過頭示意秦慈也整理一下。秦慈穿的還是早上上學的時候穿的那身淡藍色的套裙,不算是正式,也不是輕浮,就是坐得太久,有點起皺。
禾風看着這個發絲淩亂的小丫頭,鬼使神差的伸過手。她微涼的手指穿過秦慈的發絲,輕輕的落在她的肌膚,像是溫柔的撫摸。秦慈怔住了,電流從禾風的指尖觸碰的地方穿到大腦,落到腳尖。
禾風對着秦慈淺淺一笑,手指慢慢在發間滑動,輕輕掠起一縷發絲替她別到了她那只害羞發紅的耳朵後面。她笑了,勾起的唇角就像蜻蜓點水,看似無力,水面上卻泛起粼粼波瀾。
“加油。”
不知道是給自己還是給秦慈,禾風講道。秦慈看到她身後的大門緩緩開啓,那裏面神聖的坐着法官大人,正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仿佛告訴自己他就代表着公正。
毛寧依舊沒有出席,給出的理由是精神遭受打擊,正在進行治療。秦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怎麽看怎麽都覺得空着的那個位置格外刺眼。
開庭,禾風起身宣讀起訴書,遇到平緩又不失力量,秦慈仰望着這位不敗女神,心裏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禾風讀完,淡淡的瞥了一眼被告律師,被告律師胳膊上一片汗毛豎起。他站起來,針對起訴書可以說是一個都不承認,統統都做否認答辯。聲稱自己的委托人認為這只是同學間的玩鬧。而醫院的體檢結果只不過是玩鬧失手了的後果。還傳喚了本案的證人,室友小青和小吳。
秦慈看着小青畏首畏尾的走上來,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被收買了的。
兩個人說完證詞,禾風目送小吳離開,攔下了小青。“我申請對這位同學進行詢問。”
法官:“同意。”
“毛毛寧,只是和我們玩鬧,沒沒有暴力。”還沒等禾風開口,小青就先說了,只是這聲音越來越輕微,到“暴力”兩個字都聽不見了。
“那這是什麽?”
禾風放出一段手機錄音,宋一瀾一直有給通話錄音的習慣,這成了秦慈在搜集證據時的一個題材庫。聽了近一年來的錄音,裏面宋一瀾和小青相互安慰的話有不下345個小時。小青聽到自己的聲音大驚失色,臉色慘白。
“我抗議,這不一定是指我的委托人。”辯護律師見形勢不好,趕忙提出了抗議。
法官:“抗議無效。”
禾風關掉錄音,“的确,這并不能說明對話裏對她們進行欺淩的人是毛寧。但是,我要提醒一下證人,做假證是要判刑的。”
小青慌了,趕忙改證詞:“我……我……對不起法官大人,我撒了謊,她這一年裏的确對我們有……有過欺淩。”
辯護律師:“抗議,證人證詞一直在變!”
法官:“抗議有效。”
小青為了自證清白趕忙喊道:“他們……他們對我受賄了!”
聽得到小青這麽說,秦慈心裏提前放開了煙花,太棒了!将了對方一軍!
辯護律師扶了一下眼睛,淡定的站了起來,“你有證據嗎?你知道受賄做假證也是要判刑的。”
“我……”小青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倆形容了,她渾身抖個不停,害怕極了。
辯護律師又講道:“法官大人,證人兩次證詞不一致,我提議取消她的證人身份。”
什麽?還可以這樣嗎?秦慈難以置信的看着對方辯護律師,怎麽可以提出這樣的請求?證人是你們找來的,反水了就要取消身份嗎?
法官敲了一下手裏的小錘,“通過,可以下去了。”
禾風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神态自若的站了起來。“下面我将傳上我的證人。”
一個短頭發有些市儈的姑娘出場了,誰都沒有想到,禾風會找來毛寧的高中同學來做證人。辯護律師聽到禾風的介紹,眉頭緊皺,低頭翻起了手邊的資料。
“毛寧在高中三年時期,對我進行了為期三年的校園暴力,現在我的額頭上還有一塊疤痕。”說着小王就掀起了自己的劉海,一道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在太陽穴上方,十分矚目。
“這是我搜集的毛寧高中三年的同學證詞。”禾風轉身把桌上的文件遞給法官,“裏面有不少被她欺負的同學,或大或小,十數起。”
“行紀之惡劣,态度之蔑視,可見一斑。”
……
證據充分,又有證人作證。禾風整場下來臺風穩得很,問的對方辯護律師空有一張嘴,就是接不上話。旁觀席上的毛院長看的臉色沉重。對方有備而來,殺得自己無力反抗。
法官敲響了手裏的小錘,當堂判決就下來了,被告人毛寧,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秦慈無比仰視的看着這個站在身邊閃閃發光的姑娘,她冷靜睿智,像一顆行星,而自己就是她周圍的小塵埃,被她深深的吸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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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結束了,但是判決書還沒有下來。秦慈強忍着激動,跟着禾風一本正經的走出了法院。來到馬路上,看着車水馬龍的晚高峰,秦慈激動的高跳了起來。
“yes!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秦慈轉過身,拉起禾風的手,高興地像個小孩子,“你敢相信嗎?我們!我們贏了那些糟老頭子!”
“禾風你好厲害啊!逼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就是我的女神!我的女神啊!”
禾風聽着秦慈向自己表述她對自己的崇拜之情,感受着秦慈傳遞給她的興奮和激動,心裏像是吃了一塊比蜜還要甜的糖果。法院院牆上薔薇花開滿了,紅的白的溢滿了欄杆,小姑娘笑容燦爛,在自己身邊轉着圈圈,淡藍色的裙擺綻放開來,就像是天真無邪的薔薇花仙子。
“我們去吃漢堡吧!”秦慈指着馬路對面的KFC。
“又不是小孩子了,吃這個慶祝勝利?”
“嗯!”秦慈點頭點的肯定,小時候每次自己考試考了100分,爸爸就會偷偷的帶自己去吃肯德基。享受着榮譽的時候,還享受這偷偷吃東西不被發現的喜悅。這份傳統,從小秦慈到大秦慈都沒有取消,即使身邊沒有人陪自己她還是會自己去,點一份薯條和一份兒童套餐。
禾風吃着一年吃不了幾次的高熱量食品,寵溺的看着秦慈。而我們的秦慈小公舉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高興玩着兒童套餐贈送的貓咪挂件。
“幼稚。”
【明明自己看的很開心,還說人家】
系統躲在暗處,偷偷吐槽。
吃飽喝足,兩個人溜馬路的方式慢吞吞的回了家,禾風送秦慈到了家門口,秦慈推開門,屋子裏面燈光亮着,正迎接她的主人回家。
禾風往屋裏看了看,燈光通亮,“明天見。”
“禾風!這個送你!”秦慈叫住禾風,把口袋裏的貓咪挂件展示在她面前。
禾風看着那只橘貓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後面她原本的主人有些緊張,是在害怕我不收下嗎?
禾風接過秦慈手裏的挂件,手指微微在她的手心裏勾了勾。
“謝謝。”
秦慈收回手,微微握起,将禾風的氣息留在手心。
“那我們明天見啦。”秦慈沖禾風揮揮手,蹦跳着回到了家。
“晚晴,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