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052章 第 52 章
城北開始建廠招工的大事, 對還在啓蒙班的學生來說尚且遙遠,至少小菱這些小豆丁是一點都不關心的。
“苗苗姐,你下半年就要轉去刺繡班了嗎?”學堂課間, 和孫苗苗同在一個啓蒙班的小菱高興又羨慕, “真好,你可以天天見到我娘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孫苗苗聽到她這麽一句嘀咕不由彎了彎唇:“梅嬸嬸……梅老師說你手不靈巧, 就算要轉她的班她也拒收, 你是不是也該争氣點?”
一說到這個,小菱直接蔫了:“這口氣我争不了, 也沒本事争啊。”
不是她不努力, 實在是手指頭它不聽話, 針拿在手裏只喜歡戳指頭上而不是布上。
“不過認顏色認布我很厲害的, 阿娘教我辨別了很多材料,我現在都能記得!”
“那阿菱你可真厲害。”
孫苗苗看着一臉無憂無慮的小菱,心裏有羨慕也有慶幸。
慶幸的也不是別的, 正是前幾天城北大工廠的新聞冒出來,其他不敢說,但大學堂的畢業證書在南城變得值錢是鐵板釘釘的。
寒假這段時間,她不是沒有一點感覺,奶奶看她的眼神讓她知道自己恐怕念不成書了,這個新聞是實實在在救了她。
奶奶不識字但很會算賬, 這才有她仍舊安穩的現在。
所以不可避免的,她就很羨慕被梅嬸嬸一心一意護着的小菱了。
以前自己也是家裏唯一的孩子,對同為獨生女的小菱還沒什麽太大感覺, 甚至因為她失去了阿爹很是憐惜。
但從阿娘生下了雙胞胎弟妹後, 孫苗苗才發覺其中是不一樣的,非常不一樣。
孫苗苗絕對不會告訴小菱, 寒假時她送過來的那塊香香的黑蛋糕自己舍不得吃上一口都留給阿娘補身子,結果她全拿去搗碎成糊糊給雙胞胎吃,而且大半還喂的弟弟。那天晚上她什麽都沒說,就是蒙着被子默默流了大半夜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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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懂自己這種難過是為什麽,可就是非常難過,也突然就明白了阿娘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阿娘了,家裏的其他人也都是,奶奶甚至因此想讓她辍學從此拘在家裏。
幸好,幸好這個學堂又救了她。
“小菱,我想好好讀書,你能幫幫我嗎?”啓過蒙識了字的孫苗苗在經過了這個年節,在和小菱家裏的對比下就一下子開竅,已經明白那個家裏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現在手裏的書本。
她必須要把書讀出個樣子來,否則家裏不會有人看她,不會有人正眼看看她。
“好啊好啊,下學後我們就一起做作業和預習!”小菱滿口答應。
比起高貴熱情的妍小姐,她還是更喜歡一起長大一起玩的苗苗姐。
“下學後預習?那帶我一個怎麽樣?”心裏剛這麽想着,某個讨厭鬼的聲音就從後面出現,“你們啓蒙班的書我都會,要預習什麽課我來教你們呀。”
孫苗苗和小菱同時冷了臉。
“齊志磊你走開!”/“再揪我辮子我要打人了!”
誰要這個讨厭鬼男生跟她們一起下學讀書啊,就算去年他是他們學級的第二,她們也不稀罕。
“閃邊去。”小菱一點也不客氣地一腳踩在齊小子的腳尖上,成功給黑布頭做成的鞋面留下一個髒腳印外,也讓對方痛叫一聲跳起了金雞獨立。
孫苗苗愣愣看完這一幕,驚愕後對着一臉若無其事的鄰家妹妹面露敬佩,只看臉是一點都瞧不出小菱就是剛剛下了辣腳的人。
這一幕也直接惹來了一串笑聲,孫苗苗循聲望去,就驚訝地發現王家的大小姐也朝着她們走來。
“這邊真熱鬧呢。”王妍滿臉笑意,“我剛剛聽到了哦你們下學要一起學習,不帶齊志磊的話帶上我怎麽樣?”
咦?
別說兩個小女孩,就是齊志磊也懵了。
“是這樣的,我娘最近不是在忙工廠的項目嘛,家裏沒什麽人在,所以我就想着找學堂裏的人一起下學。正好我娘讓我帶一本書給梅老師,你們就将就一下讓我加入吧?”
高貴的大小姐放下架子擺出有些搞怪的拜托動作,這誰能拒絕得了?反正孫苗苗沒膽子拒絕,而小菱心裏挺想拒絕但因為對方要給阿娘送書,有這個小人情在她也同樣不好意思了。
“那,那行吧。”她猶猶豫豫,“不過有一點要說的是,我們可教不了你什麽題目。”
對方是高學級的學生,可不是他們啓蒙班能應付的。
“這個沒問題的!”對方立刻應下,“到時候我讓福伯送蛋糕和紅茶過來,我們一邊吃一邊學習呀!”
齊志磊幾次想插嘴都沒能插上,幹脆只當她們默認也讓他加入,反正她們不能無視他!
于是下學後,李家的堂屋尤其熱鬧,一盞煤油燈下圍了四個小蘿蔔頭,把女主人都擠到了其他角落。
“梅老師,不好意思啊。”死皮賴臉硬要加入學習小組的齊志磊這會兒是真的臉紅了,之前光想着要跟小菱他們成為說得上話的朋友,進屋了才想起來一共就一張八仙桌全被他們占了,大人要做事又得去哪,“要不,我今天先回去吧。”
行為欠妥就要及時補救,小男孩收拾書本就要離開。
“不用,留下吧。”女主人卻笑着制止他,“我今天沒什麽事,桌子就都留給你們。家裏難得這麽熱鬧,我還要謝謝你們呢。”
小男孩更不好意思了,但因為本身舍不得走所以還是默默坐下,就是期間又挨了小菱和孫苗苗兩個白眼。
齊志磊倒也不在乎,甚至還笑嘻嘻地湊過去:“有哪裏不會叫我啊,我教你們。”
“不用了。”啓蒙班的小朋友異口同聲,“我們可以找妍小姐。”
“你們可以叫我妍姐姐。”王妍直接就笑了,她也是一臉笑嘻嘻,甚至故意看了齊志磊一眼,“我去年在中級大考裏是頭名,最近還在學洋文,你們有什麽想知道的都可以問我。”
洋文!一聽就非常了不起好嗎!
大學堂在文科方面設有四個年級,啓蒙班是最基礎的,之後再往上就分別是初級、中級和高級三個學級了。
王妍作為富豪千金從小就有專人授課,所以別看人家才八歲,但人已經在中級班,而差不多大的齊志磊還混在初級。
小男生的優越感在這位千金小姐面前是蕩然無存,他當即一臉蔫吧的癱在桌子上,直接惹來了一串笑聲。
玩鬧中,王妍看見了角落裏的女主人拿起了什麽就着另一盞煤油燈在低頭閱讀,定睛一看不由驚訝:“梅姨也看《申報》嗎?”
寬寬大大的報紙,方方正正的鉛體字因為距離和光線問題基本上都看不清,唯有報紙眉頭上那刻意放大的“申報”二字格外醒目,連啓蒙班的兩個小丫頭都認得。
捧着報紙的大人笑着點頭:“嗯,這可是國內影響力最大發行最廣的紙媒了,想了解外面發生了什麽它可是最便利的渠道之一。當了老師,可不能只會教刺繡對不對?”
幾個小家夥頓時一臉恍然。
說的也是,要是課上有學生提問自己答不出來,換成自己光想想都覺得臊死了。果然,夫子不是那麽好當的。
“梅嬸嬸,你是說除了申報還有別的報紙嗎?”
南城靠着大江,報紙的存在并不稀奇,就算不識字的人也聽過這種東西,他們有時也會讓識字的人拿着報紙給他們講講外面又發生了什麽。孫苗苗由此當然也知道申報,但除了申報以外還有別的報紙她根本沒想過。
畢竟在她……或者說很多南城人的認知裏,申報和報紙是劃等號的,沒有什麽其他的報紙。
“當然有別的報紙啦!”王妍第一個搶答,想也不想道,“就拿這個申報來說,我娘就跟我講過這是一個英國人開的報社,除了發行《申報》以外,還有《民報》,而且他家還開了肥皂廠藥水廠和好多印書局,特別厲害呢!等我們這邊的工廠正式開工産出商品,阿娘還想着找申報打廣告,向全國各地做宣傳哩!”
住城東的千金小姐一通科普,讓城西的三個平民小孩全都愣愣張大嘴,在學識和見識之間不知不覺拉開了距離。
啓蒙班的兩小尚且懵懂,但初級班的榜眼心裏已經生出模模糊糊的不爽,回過神後就直接又問了一句:“你知道得這麽多,那再講講《申報》為什麽取名叫申報呗?”
原本還有些小得意的王妍頓時一個卡殼,頓了頓才不确定道:“這個……當然是因為那個英國人把報社開在大上海嘛,上海不就有個別稱是「申」,所以才叫申報啊。”
“那上海為什麽別稱是「申」啊?”這回提問的不是齊小子,而是小菱了,她是真的好奇。
這下子是真難到大小姐了,她跟她娘學東西的時候可沒深究過那些地名,或者說這些還沒來得及教。面對桌上的三雙眼睛,小千金臉蛋逐漸漲紅,正不知道要怎麽辦時,身後響起溫和的女聲。
“這就涉及到古代歷史了。之所以別名為「申」,是因為上海在戰國時代是春申君的封邑。春申君本名黃歇,是楚國大臣,被當時的君主賜淮河以北十二縣為封地,上海就是其中之一。這一位之所以被世人以他的名字命名紀念,是因為他幫助治理了當時常發水難的這片土地,否則可不會有現在的申城。他也和當時的另外三人并稱為戰國四公子,再更具體一點的等你們自己有空去翻史書查閱了。”
這一下就引得四個小孩全都齊刷刷看過來。
“梅老師你懂好多啊!”齊志磊第一個叫出來,果然在大學堂裏的夫子就沒一個是簡單的,連教刺繡的學識都這麽淵博,好激動!
“我阿娘當然厲害!自從被聘為夫子後,阿娘可是和我一樣讀書學習的!”小菱頭昂得高高的,比誰都驕傲。
“梅嬸嬸真棒!”孫苗苗作為鄰家小孩更是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震驚又佩服,包括她家爹娘在內的其他鄰居都以為梅嬸嬸就會個刺繡,他們誰都不知道還懂這麽多。
不過也是,王東家建工廠招女管事之前根本沒哪家鋪子收識字的女夥計,那些能讓女幫工幹的活也不需要女人識字,李叔叔在時也不需要嬸嬸抛頭露面的去掙錢。
“沒這麽誇張。”屋裏唯一的大人見狀笑了,轉頭伸手從背後的條桌上拿起了一本厚厚的書,封面上清楚地印着《資治通鑒》幾個字,“都是從這些書上學來的。”
這時王妍也回過神,她想起自己被阿娘囑咐着送給梅娘子的好像也是一本古書,是講各個朝代的服飾的,現在想想,這位梅娘子……不,梅老師是專業和進修兩不誤呢。
小千金到這會兒才驚覺自家親娘對梅繡娘的看重似乎并不只她高超的繡藝,還有其他別的東西。她想到自己被吩咐要跟李菱交好的事,忽然就一個激靈。
娘是不是想把人家培養發展成自己的心腹啊?
想到這一層,小千金可沒心思在書本上了,一雙眼睛就在這面積不大又昏暗的堂屋裏打轉。
略過門口靠着爐子取暖打盹的大黃狗,又飄過角落裏放着的舊織機,被他們占得滿滿的八仙桌更不用再提,最終王妍的視線放在了最裏面靠牆放着的滿牆條桌上,那裏一半放着祭拜的牌位和香爐,另一邊則是茶水盤以及疊在一起的書籍報刊。
除了方才的申報和歷史書外,還有其他好幾本摞在那裏。透過煤油燈淡淡的微光,王妍依稀看見了其中一本的書脊上是用洋文刊印的書名。
小千金:“!!”
除了歷史和專業課以外,她還學洋文啦!?
這書冊她認識,她娘為了讓她學洋文就準備了這麽一本,是今年才從大上海帶回來的新貨,南城別處根本沒有。這說明娘買了兩本,一本給她,一本給了梅老師。
小千金沒敢多嘴去問,就怕這個大學堂開多久就才學多久的刺繡老師再笑眯眯地用洋文跟她來一句“跟書上學的”,這就太打擊最近才被娘親安排着跟洋人學外語的她了。
她老老實實重新坐下看自己的書本,心裏最後一點輕視也都消散,連帶看對面的小丫頭都多了幾分認真慎重。
一個靠譜的娘親對孩子有多重要,王妍這大半年來可太有體會了,她能有現在的見識和地位全靠自己娘親的傾力栽培,有娘在,她的未來就不會輸。
很明顯,這個李菱也是如此,她有一個那麽聰明又同樣為她着想的娘,如果能盡得衣缽,未來天大地大就沒有她去不得的。
小菱對大小姐的複雜眼神只有一臉茫然,所以看了她一眼得到一個友好的笑容後,就搔搔臉頰重新把頭埋回去,繼續跟同為啓蒙班同學的苗苗姐聊題目。至于另一邊已經開始用怨念眼神盯過來的齊志磊,她是直接無視的。
對死皮賴臉的讨厭鬼,沒必要那麽客氣。要不是看在他是夢中總給她送傷藥的藥童小哥的份上,小菱還可以更不客氣點。
她打定主意無視,甚至連妍小姐也想有意無意疏遠的,卻沒想到不只後者仍會若無其事過來找她,就是被故意忽略的讨厭鬼也是真的很死皮賴臉,每天硬要湊過來擠進本來就該只有她和苗苗姐的小團隊。
無奈加懵圈下,四人小組竟不知不覺就成形了*七*七*整*理。
春寒交替,随着院子裏蘋果樹光禿禿的枝丫上冒出了新芽,并一點點抽長變成漸濃的新綠,也意味着春天的全面到來。
二月春風游。
三月桃花開。
到了四月,便是清明雨紛紛。
南城的雨一直都是細的慢的,灑在這座水鄉小城上便有如薄霧洗城,無論是屋頂黛色的瓦楞還是地上被屐履磨得光滑的青石板都呈現出一種晶亮和水潤來。
對小城的人來說這是早就看膩的風景,但對小菱來說,這是她結束那場惡夢後的第一個春天。
清明節,除了吃青團和踏青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掃墓祭祖了。
而這個時候為了阿爹守滿一年的她們,按本地習俗就以正式可脫孝。
大學堂今天給所有師生都放了假,就是為了不耽誤大家回去掃墓上墳,小菱家裏也不例外。
李家人丁單薄,小菱聽阿爹說過自家是從爺爺輩那會兒逃難來到南城的,然後就在這裏紮根定居,所以生下阿爹和小叔這對兄弟後在南城就再沒什麽親戚可以走動。
如今李家凋零得只剩下她這麽一個女孩,她出生前就病故的爺奶會不會氣活過來啊?
小丫頭腦子裏轉着不着邊跡的事,手卻是牢牢抓着阿娘往祖墳的方向走。
她們今天可很忙的,去給爺奶掃過後就要去給阿爹掃,給阿爹上過香燒過紙後就是要給……
阿娘,可不可以不給小叔一家燒錢啊?如果真有陰曹地府,她許願他們做鬼都窮一輩子。
阿娘當然沒聽她的,三個墳都上了,只是對小叔一家省了很多環節。
就算這樣,小菱也有些悶悶不樂,但她作為一個擁有十三歲夢境的六歲大孩子,懂事不發脾氣才是該做的。
正憋着氣努力裝模作樣,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感慨。
“李大家的可真是仁意,換我對李二一家沒呸幾口就算好的,還給這狼心狗肺的一家掃墓,想得美。”
“所以人家能當夫子,這心胸可不是什麽人都有的。”
這個時間段老天爺沒降雨,所以大家抓緊時間去掃墓祭祖,所幸除了早上連降了兩場小雨外,到現在都是豔陽高照,讓很多人松口氣之餘,忙完正事也有心思去玩樂。
返家的路上能看見小草青青,河邊的楊柳随風飛拂,無人看管的野地裏生着幾叢豔麗的野花,不時有白色或黃色的菜粉蝶在上頭或停或飛。
“小菱,小菱!”正拈着一根狗尾巴草百無聊賴地跟着阿娘回家,後方傳來小夥伴的召喚聲。
“是滿子哥!”正無聊中的小菱刷一下就精神了,轉身循着遠處的叫喚大力揮手,“滿子哥,苗苗姐!”
對面也是炸嗓子般的朝她喊:“我們去城北摘漿果子,要不要一起來啊!”
漿果子……漿果子醬!
“來!”她當即應聲,抓起旁邊阿娘拿在手裏的空籃子就擺出要急急彙合的跑動姿勢,“阿娘我要去漿果子,我馬上要去!”
重生近一年來順風順水的日子讓小丫頭變得活潑膽大起來,再不像開始總是要粘着母親半點不肯離開,她現在有自己的學業,自己的同學以及鄰居玩伴,像個真正的小朋友逐漸有自己的主意和小脾氣。
“去吧。”母親并不攔她,只是叮囑了一句,“如果下雨,記得躲到工廠大門的棚子下。”
從冬到春,城北的工廠就建在離小菱他們曾經摘漿果的野地林不遠處,大概初秋之前工廠就能全面竣工投入使用。小孩們去野地林裏玩耍的時候也經常會去看城北的工廠,他們對裏面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嗯嗯,知道的!”小菱連連點頭,人就抓着籃子朝着小夥伴們飛奔而去。
而真要到入秋那會兒,大學堂一個學年也剛好結束,正好足夠一些因為各種原因不能繼續就讀的适齡女孩子報名進廠。
“我阿娘不識字,但也報名想進廠做工了。”孫苗苗一邊熟練地幫小菱摘漿果扔進籃子,一邊如去年那樣絮絮叨叨,“現在大雙小雙正在斷奶,就為了後頭進廠方便。我奶挺反對的,畢竟我娘一去做工,家裏的活和孩子都到了她身上,你知道我娘後面說什麽了嗎?”
也不等小菱問,她自己就咧嘴樂呵呵笑了:“我阿娘說她馬上一個月就能拿十銀元,掙得比阿爹多,反正阿爹沒接到多少木匠活,孩子就讓他幫着帶呗。”
她想起奶奶當時青紅一片想罵人又說不出的表情,更加可樂了。
“小菱,這人有錢和沒錢,差別真的好大哦。連家裏頭都是一樣的呢。”
孫苗苗也是在那天釋然了,阿娘不是理所當然的覺得阿爹不應該做家事,她只是理所當然的覺得外出養家的人都不應該做家事,因為不掙錢還靠別人養着的人很難生出底氣。
孫苗苗的這些感慨小菱多少也是懂的,但她更高興的卻是另外一點。
苗苗娘今年要去工廠做活掙錢,那她就沒辦法在過年的時候又懷孕再生孩子了吧?
想到夢境裏她十二歲逃亡那年,孫家除開苗苗姐底下還有五個孩子,拖垮了苗苗姐的同時也拖垮了本來還算溫飽的一家,小姑娘內心用力點頭。
畢竟生孩子很耽誤賺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