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聽着一曲悠揚的鋼琴慢搖,看看此一刻同時不同空間三人的生活圖景吧:

瑞士,

曼麗和小姨散完步回來,

坐到琴邊,

想起剛才見到的淙淙流水,

不禁擡手彈起《澗流》。

這首古琴曲《澗流》相傳為春秋時期伯牙所作,以明志為主,以摹拟手法為輔,通過虛實結合,情景交融的手法。把自然界中的流水塑造成具有生命的音樂形象。後,被鋼琴演奏家陳培勳改編成鋼琴曲。

曼麗回憶着,投入地化為指法流淌在琴鍵間,美妙如畫……

漢州,

高樓大廈裏,

夏課坐在董事會的首席,似“腹有海闊”地聽着高材生們的彙報,

腦海裏到底想着什麽,又有誰知?

總之,惬意着,放松着……

京城,

肅穆的學院國防大樓,

階梯大教室裏,

照照一身筆挺的軍裝,

認真聽,認真做筆記。

或許,這學期學院上下無人心中沒有這樣的驚奇:照照轉性兒了?不僅回來安心上學了,還堅持一堂課不落了……這是天要下紅雨了嗎!……

每人有每人的生活,

看似各行其道,

看似毫無交集,

三條平行線,互不打攪,各自平穩在人生軌跡上運行着……

可是,

您知道,這世上叫人永遠糾結不清的。當屬誰也逃不了的“因果循環”。切莫将眼前看似的平靜當做“安逸”,愈是表面風平浪靜,表層下蘊含的“血雨腥風”就更甚!嗯,太血腥了……

瑞士時間午十一點,

曼麗随小姨來到一家餐廳享用牛排。

曼麗的家教是用餐時少言,

刀叉間,身為食客的自覺當要用心享味,這也是尊重廚師的付出、食材的來之不易。當然,是否真正感恩這些,曼麗很少做到,她想到的可能更五花八門些。

牛在六畜裏行二,但是天朝始終沒有食牛傳統,其中原因很多:例如,牛是先秦統治階級禦用的高級祭祀用品,從而一度形成了對牛的崇拜和壟斷;又如,高坐堂上的齊宣王那一天之所見以及孟子在推廣“仁術”時所借用恰好都是牛,因而在“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生不忍食其肉”的道德利空之下,牛肉在天朝從來就沒有形成過“牛市”。

當然,食牛這和咱們排斥的餐飲習慣也有關。

羅蘭.巴特揭示過牛排的源代碼,即“屬于歡樂的神話,它是肉的精華和肉的純粹形态。牛排的優越,顯然來自它的假性生肉性質。在牛排中,血是看得見的、自然的、緊密的……完全充血是牛排的論點。”

好了。這就是歸根的問題所在,

牛排得“見血”才叫地道!

曼麗的刀叉就在這“絲絲見血”的牛肉紋理裏糾葛,

殊不知,

此時此刻,

她這每一刀下去。

恰恰就如,照照的寫照……

巧了吧,

曼麗要了一杯西瓜汁,

而此時,

照照赤身果體,滿身都是西瓜汁,紅勝血,香甜得膩人!但,依舊掩蓋不了更“戾人”的血腥味,

照照頭被蒙在黑色布袋裏。只唇鼻留有洞口,出氣;同時,也慘痛地出着粘稠的血,

身上,

已無好膚,

如果抹淨這稠瓤的西瓜汁,估計只能望見烏青與血腫,

腳趾甲都不放過,拔掉了一半!

此“受刑”的這一時段,照照一聲不吭。真的沒出一聲!

照照認了,

怪只怪自己還是太輕敵,

治了對方的“糊口”,得意、穩操勝券過早,親自來趟漢州,想認真看看對方的“死心”,還說“傾家蕩産”麽,還說“舍命”麽,還說“保護她”麽……

結果,

被人伏擊,

方知人家這是“守株待兔”,吃了這等虧。

當對方用西瓜磨蹭他的命處時,

身體受着極致的屈辱,照照的心卻是平靜的,

面罩裏的雙眼睜着。

無痛無欲地看着這黑暗,

心裏,已無他想,

因為,

只有一個名字在心頭反複磨念。

曼麗,

曼麗……

曼麗拿起西瓜汁抿入唇口時,

夏課端着半撇西瓜也慢慢走到照照跟前,

蹲了下來,

單手捏着變聲器挪到唇邊,彎起一個多麽好看的弧度,

“還記得我麽,我是曼麗的老公,彭鸾青。

您确實厲害,最近逼得我走投無路啊……

是聽說。您在京城就是個臭不要臉的,

你都把我逼到這個份兒上了,怎麽辦,逼急了再熊的蛋子也會奮起,我只能比您更不要臉了。

對了。上次你說什麽,曼麗題做錯了,欠你西瓜,還欠你一個哪兒的吻?……嗯,我替我老婆還了吧。

另外。告訴你,曼麗從來不會算錯題,”

感覺聲音湊得好近,

“回去再問問你的老師,我要是你。他再敢說曼麗算錯了,我掏他的心!”

說着,

那半撇西瓜,夏課鋪蓋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你要的西瓜,你要的吻,我全給你!”

一腳踩下去……

照照在暈厥的瞬間,

終于醒悟過來:這不是曼麗的老公!不是……

……

還是瑞士,

已是第二日清晨,

曼麗要和小姨去游覽附近一個小鎮。

本是向往的,

但是身臨其境,

雲淡風輕,曼麗又覺着有抹乏味。

到底她還是個不大安分的貨,

靜谧久了。又想熱鬧,

小姨身邊不敢露野相,只能心裏狂造着,

終有一天,她想去紅燈青煙的阿姆斯特丹瞧瞧,

聽溜達完大半個世界的酸梅說,

到了阿姆斯特丹,就要逛紅燈區、咖啡館、梵高和倫勃朗的博物館,

要吃意境仿佛臭豆腐的當地奶酪。

酸梅描繪的阿姆斯特丹給足了曼麗想象空間:沿着運河,兩岸聯排三四層小樓。細方紅磚,密不容針地争奪向水的面積,同時形成街道。向水的一面統一開長方大窗,大窗又被細木窗棂切成小的正方形,窗戶的面積幾乎占了總面積的百分之八十。樓頂都尖。雕花、獅子綿羊之類,都嵌個牌子,1668,1781……酸梅說,荷蘭姑娘身高平均一米七。皮白刺青,乃闊腰仄,騎在老式二八車上,比機動車還快,金黃的頭頂幾乎和路旁的銀杏樹一樣高……

嗯。這只是漫游小鎮心卻不安分的曼麗的心中遙想,

而此一時,

躺在病床上的照照身旁是站立着一位荷蘭姑娘,

确實高挑的身材,

面孔精致如天使,

穿着白大褂,

用美式英語很嚴肅地告訴衆人,

“再送來晚會兒,這人真廢了。”

無人不心驚!

這天下誰這麽不要命了?

敢把照照打得險些“臨終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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