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則故事

第32章 一則故事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折原臨也支出去的巴裘拉回來了。

看起來垂頭喪氣的, 像一只沒得到愛撫的小狗。

小田切看着看着心情好了不少,因為他想到了紀田正臣那個被折原臨也利用了個徹底的前女友。

應該是去看那個女孩了吧,而且明顯是還不知道那個女孩已經痊愈的消息, 保持着心裏的內疚越久, 事情就對折原和那個女孩越有利。

巴裘拉看起來很可憐, 但小田切不準備幫助他。

一方面他現在對折原臨也的委托還沒結束, 不好輕易拆臺,另一方面他和巴裘拉也沒那麽熟,熟到會為他揭穿折原的布置。

總之就是楚楚可憐,但無用。

換個可愛的女孩子來他可能還會心軟那麽一秒。

男人達咩。

“你回來啦?”折原臨也揚揚手, 把咖啡杯塞進走到他旁邊的巴裘拉懷裏, “再去倒一杯吧。”

然後折原臨也看到小田切面前還剩一半的咖啡:“給我們的客人換一瓶碳酸飲料過來好了——”

所以才說這家夥真的很讨厭,明明很清楚他對咖啡沒有愛好, 還在有碳酸飲料的時候讓人給他咖啡。

巴裘拉應了一聲, 走過來将他面前的咖啡杯收走。

折原臨也趁這個時候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他沒有給主角起名字, 只是通俗的講“少年”和“少女”。

故事中少年是個壞孩子,和少女相戀後依舊混跡于自己創立的組織中。作為首領他需要做的、他能做的有很多, 他也确實是個好首領。直到——直到少女被敵對組織捉去, 他退縮了, 他沒有救回自己的戀人,少女被對方打傷了, 他倉皇逃走,離開了他的組織, 也離開了他的戀人。

小田切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故事主人公, 這個高中男生的臉色幾乎要和牆面融合成一體了。

但巴裘拉還是穩穩地把咖啡杯遞給折原臨也, 也在他的面前放下一瓶冰鎮的可樂。

如果不仔細觀察,可能都看不到這人眼底細微的掙紮。

而比起對某些幕後故事一知半解的紀田正臣, 小田切查到的可不止折原臨也講的這些。

例如這個故事還少了一個關鍵角色,那就是本應貫穿始終的折原臨也本人。

在最開始的時候,介紹少年少女相識的是他;在中途慫恿少女主動被藍色平方綁架,甚至被打斷雙腿,背後也是他的手筆;而兩年來少女一直住院,僞裝受傷,當然也是聽從他的命令。

這樣聽起來是不是紀田正臣變得無辜了很多?

但小田切不這麽覺得。

“你覺得這個故事接下來會怎麽發展?”折原臨也問他。

“讓兩位主人公殉情怎麽樣?例如少年回到故鄉,發現少女在事情發生之後就沒有了消息,在萬念俱灰之下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而後少女病愈歸家,看到曾經的戀人死在自己家門前,最後也為他們的愛殉情。羅密歐與朱麗葉,多完美的複刻,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小田切拉開罐裝可樂的拉環,半真半假地向折原建議。

折原臨也很清楚小田切是知道自己在影射什麽的,因此他問這個問題就是為了想聽小田切的看法,對他曾經的布局感覺怎麽樣,如果是他又會怎麽做。

然後他就得到了一個悲劇結尾,很顯然這是小田切對他的警告,警告他如果不及時收手,很有可能會人財兩空。

愛情嗎?

折原臨也想了想至今還躺在病床上的三島沙樹,覺得小田切有點在杞人憂天。

“還真是凄美的結尾——那我們聊聊角色怎麽樣?你更喜歡女主人公?男主人公?對這兩個角色又怎麽看?”

他們是時候該進入正題了。

要求紀田正臣和小田切同時到場的重要性正在于此。

“啊?你問我?”

小田切笑了笑,嘴下卻沒留任何情面。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不就是廢物嗎?”

巴裘拉的身影又縮了縮。

對對,就是這樣。

用對女性總是抱有更多善意的小田切來刺激至今還在猶豫的紀田正臣,再合适不過了。

折原臨也看着在無形中交鋒的兩人,愉悅地又喝下一大口咖啡。

紀田正臣,也就是巴裘拉,站在陰影中,他沒有說話,事實上折原臨也也沒有對小田切說故事中主人公的名字,要是他表現過度那豈不是不打自招。

特別是這個人,這個叫小田切的人,是那樣令他恐懼的存在。只要被這個人知道了真名,那他的過去就像一本沒封面的書一樣,展開在對方的面前,毫無保留。

怎麽會有人不害怕這樣的人呢?

那些原本應該跟着自己一起被埋葬的陰暗、怯懦、軟弱,都會被別人看到,想想都叫紀田正臣不寒而栗。

而且正如小田切所說的,當年的他就是個廢物,哪怕到了現在,他也還沒辦法和自己達成和解,更別提去見沙樹了。

他低下了頭,因為被罵而握緊的拳頭也被他松開。

——但折原臨也對紀田正臣的表現很不滿意。

他希望通過小田切能達到推紀田一把的目的,最好能讓紀田回到黃巾賊裏去,這樣來良三人組才算完成。

但現在好像起了反效果,紀田退縮得更多了。

于是他繼續問:“你還沒說對女主人公的看法呢,你覺得這個角色塑造的怎麽樣?”

小田切也發現剛才那段話效果不佳,幹脆順着折原臨也的意思對三島沙樹也進行貶低。

他拖長了音調:“她——?有個作為組織首領的戀人,還不懂得好好保護自己,這個‘少女’恐怕也腦子有點問題。能活下來全是老天保佑吧,要是換個故事她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餘光裏小田切看見巴裘拉又漸漸握起的拳頭,他補充道:“不過故事終究是故事,現實生活中應該不會有這麽傻的人吧?”

有,當然有。

在場的三個人心裏都門清。

但他們表面還都要保持着鎮靜。

就好像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我去換一罐。”小田切嘆了口氣,決定打破這自欺欺人的沉默氣氛,他搖搖手中已經見底的可樂,站起來問道:“是在那邊對吧?”

巴裘拉上前一步:“我來吧。”

小田切已經離開了沙發:“不用了,我的建議是——去和你的雇主聊聊怎麽樣?或許你會知道點新東西。”

他意有所指,只可惜某種程度上來說還很純真好騙的紀田正臣沒有接收到他的訊息,反而是端坐在沙發上的折原臨也聽懂了。

小田切拉開冰櫃的門,發現裏面沒有存貨,看來是折原特意為他準備的,只是沒想到他們會聊這麽久,一罐330ml不夠他喝。

“冰櫃裏沒有可樂了,我出去一趟,可以順便幫你們帶點東西,有什麽想要的嗎?”

這話說的有點主客颠倒了。

但紀田正臣的心思不在上面,沒有及時作出反應。至于折原臨也?他只要有人跑腿就可以,至于是誰跑這個腿,他不在意,而且小田切又不是平常的普通客人,他們認識的年頭足以讓他忽略這些。

不過他現在沒什麽想要的,也就直接和小田切表示自己什麽都不需要。

身為未成年童工的紀田正臣也沒有需要。

小田切就合上門出去了。

門內還是窒息一樣的安靜。

紀田正臣認為自己沒有什麽好和臨也先生聊的,他很清楚折原臨也是一個多麽惡劣的家夥。雖然他在這個情報販子的手下做事,但并不代表他有多信任這個人。

或者說,他對折原臨也抱有最大的懷疑心态,除了工作以外他不想和這家夥有什麽深入交往。

但是折原臨也顯然不願意就這麽放過他。

恰好現在某些人也暫時離開了,現在正是時候。

正是,打破紀田正臣的自欺欺人的時候。

他躺倒在沙發靠背上,和小田切講話時,如果他不集中注意力,就會很容易被了解他的對方帶跑,所以他全程都是正襟危坐,脊背挺直,連喝咖啡的時候都沒有平時的随意。

現下待在房間裏的只有他和紀田正臣,他完全可以放松一會兒。

順便逗逗小孩兒。

“紀田君。”

“嗯?”

“你應該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麽吧?有關于小田切的——”

紀田正臣回答道:“是的,我當然記得。”

還記得很清楚,後果也很嚴重,他到現在都沒有告訴小田切『巴裘拉』的真名是什麽。

折原臨也盯着他看:“那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或者說,你覺得他有沒有隐瞞你什麽?”

什麽?

紀田正臣皺了皺眉,沒理解折原臨也的意思。

折原臨也這下是真的有點意外了:“等一下,我說,你不是真的這麽天真吧?”

——“你不會真的以為,這樣級別的情報販子,會搞不到你的真名吧?”

“嗯?怎麽了?”正巧這時,小田切推開房門,看着房間裏的兩個人在他開口後的瞬間一齊把目光投向自己,他眨了眨眼,有點看不懂這個發展。

折原臨也幹脆直接為紀田解惑,他指指巴裘拉,問道:“他的真名是什麽?”

巴裘拉本人屏住呼吸,期望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現實是很殘酷的。

小田切沒有半點想隐瞞他的意思。

這個魔鬼一般的情報販子只是在他們面前拉開第二罐可樂的拉環,歪歪頭對他說——

“我記得是叫『紀田正臣』,不是嗎?”

巨大的恐慌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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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晴:我很乖。

正臣:但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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