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誠實

第30章 誠實

似乎是錯覺。

清冽的破碎聲恍惚而過, 周圍一切像是水的浮沫,泡夢一樣的扭曲變化。

宇智波佐助在光影的波詭中,看到很多。

夕陽下大片的鴉群振起羽翼, 零轉下漆黑的片羽,口銜通靈寶珠。

怨憎,深愛。

二元對立的黑與白, 交接的黎明與深夜, 人類在神樹下厮殺掙紮, 最終結繭, 成為樹的果實。

最終,一切的光怪陸離, 都扭曲成回旋的花樣, 成為倒灌入口鼻的冷水。

佐助看到向上漂浮的氣泡, 以及, 仿佛撬動靈魂一樣的寒冷。

眼部傳來的劇烈疼痛, 結束了飄飄然的恍惚感,一瞬間将佐助拽回現實。

“你這笨蛋, 你這混蛋!”

抑制住嗆咳的沖動後,佐助任由打濕他頭發的水, 順着鬓梢滴落,冷汗一樣劃過下巴。

他反應片刻,才意識到那個聲音來源于被香磷吐槽過‘毫無Rap天賦’的八尾人柱力奇拉比。

戰國的一切像是戰鬥片隙裏産生的幻夢,是隔水觀花一樣的鏡花水月,水鏡破碎時, 佐助流暢銜接上之前被迫中止的戰鬥, 像是從未離開。

戰國的時間是夢是真,與他都毫無影響, 那之間微妙的差異,也不會被任何人所察覺。

殷紅的眼底,從六芒星的紋樣悄然轉回勾玉,卻又在佐助猛地虛浮住時再次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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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目,目光所落之處燃燒起漆黑,流動如日炎。

――“天照。”

山一樣龐大的獸,牛頭觸須尾,八條尾巴扭動,發出人類的哀鳴。

在永不熄滅的黑炎下掙紮、狂暴,橫飙來的尾觸鋪天蓋地一樣投下陰翳。

“雷遁·千鳥銳槍。”

雷光之矛切割開八尾的須觸,其山一樣龐大的身形轟然倒下,擂鼓一樣激蕩開雲水的狂瀾,高瀑一樣澎湃,洶潰淋漓。

大雨落下一樣的飛水裏,佐助的眉目愈發清俊出塵。

他的表情向來不多,不皺眉的時候,就是不染繁雜。

那雙眼睛裏的殷紅似随着水的平息而消融,黑白分明。

目光所向的地方。

奇拉比已經不再維持尾獸的形态,他面朝向下,渾無生息,天照之火被佐助控制,即使如此,也還有熱霧不散。

“喂……這可真的是……”

水月在水下初一露頭,就看到這麽一幕,他不無頭疼的說道:“曉要活的,這樣真的沒問題吧。”

“我控制了力度。”佐助呼吸逐漸平緩,“人柱力沒有那麽脆弱。”

對标鳴人,奇拉比肯定還活着。

重吾上前檢查,言簡意赅的說了結論。

“還活着。”他順手将八尾人柱力扛起,走到香磷和佐助的邊上。

于強敵交手後,獲得勝利。

氣氛卻并不輕松,一片沉重,香磷看向佐助的臉……更準确來說,是眼角下一路蜿蜒的血跡。

“佐助……你還好嗎。”少女挽起袖子,露出手臂:“咬我一口。”

“不用,不是什麽大事。”佐助。

說完,沒有再看向香磷。

身體上被八尾穿刺的傷都已經恢複,至于眼睛方面的……那已經不是輕易可以恢複的東西。

但是。

被奇拉比的查克拉刀穿刺的傷處,究竟是被香磷所治療,還是戰國時代的……宇智波。

佐助沒有回頭。

無論是哪一邊,又或者會去哪一邊,停留在什麽時間,這都無所謂。

如果是‘現在’,那就按照從前的計劃一直走下去,如果是‘戰國’,那也有相應的目标。

比起一些沒什麽用的糾結,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與八尾的戰鬥告一段落。

至此,佐助才稍微有了回到木葉所在時代的真實感覺,這種感覺并不令人愉快。

虎頭蛇尾。

“先回‘曉’的地方,以免夜長夢多。”水月神色有點凝重。

“你竟然提了這麽正常的意見。”

重吾看了水月一眼,得到一個不滿的回瞪。

“這種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對你說嗎!”

“別吵了,你們兩個笨蛋!”香磷。

少女有着漩渦一族特有的紅發,張揚又豔麗,奪目非常,只是與熱火一樣的外貌不同,她擔憂的看着佐助的背影,神色低落。

……總覺得。

好像哪裏,不太一樣了。

水月把自己融化在水裏,變成模模糊糊像是水母一樣的輪廓,漂動着跟上佐助,重吾扛着奇拉比。

鷹小隊在曉的首次任務,成功達成。

[曉組織·外道魔像]

形如枯木一樣的魔神巨像,周圍站着影影綽綽的人形,開始剝離人柱力體內的尾獸。

一陣氣霧。

他們看到八尾的一節觸須。

幾聲若有若無的嗤笑傳來,人影接連消散。

“被擺了一道啊,佐助君。”

宇智波‘斑’找到佐助時,他身上幾處纏繞着繃帶,拿杯子的手恰好将水杯碰翻,像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所驚。

“哎呀,好不小心哦,佐助君。”矯揉造作的甜膩聲調,在面具下傳來:“這麽可愛這麽可愛,真不愧是――”

“鼬的弟弟。”面具人的嗓音陡然低沉。

“……是嗎。”佐助。

沒有怒意,也沒有不屑,只是種出乎意料的平淡。

宇智波斑……不,應該說宇智波帶土,面具單側的空洞中,一雙寫輪眼緩緩盯上佐助。

“斑。”佐助這樣稱呼對方。

他擡起那張和宇智波泉奈形貌肖似的臉,有着清淡如水的平靜,黑沉的眼睛。

他想到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在那一天的深夜偷跑到客房,滿臉期待的展開家譜,說将宇智波佐助的名字添寫。

想到族地裏一起訓練,南賀川上的談論理想,稱自己一定要保護兄弟。

他說。

[你會住在像那樣的村子裏,總有一天會遠離戰争。]

[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也不介意聽你叫一句‘斑哥’。]

[有什麽關系!]

像這樣。

如果知道宇智波鼬的存在,真正的宇智波斑大概也只會大方又坦蕩的說,明明我才是佐助的哥哥。

面具‘斑’看向佐助的目光,或者說的話,就算細聽也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少了一份磊落,多的那一些,是陌生。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對方身上沒有戰國人的特質。

那種縱然朝不保夕,深處動亂年代,依然闊氣敞亮的豪情。

宇智波佐助沒有,哪怕最與之接近的漩渦鳴人沒有,眼前自稱‘斑’的人……也沒有。

“你看到的我,究竟是何等模樣。”

佐助目光清淩淩的,如果得到的回應是避而不答……

帶土在心裏一番分析,發現實在分析不出佐助突如其來的這一問到底是什麽含義。

于是幹脆避重就輕,不想回答的問題不要拒絕,也不需要大吵大鬧,只要将視線轉移到更重的事上就可以。

這叫做‘城府’,也是宇智波帶土在和年老的,真正的宇智波斑相處時所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

也是他能成功扮演對方的真正原因。

“你的眼睛。”意有所指的迎向佐助的目光,“已經開始看不清了吧。”

佐助看不出喜怒的應了聲。

打翻水杯,并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聲音,而是在使用過萬花筒後,眼中的視物已經開始出現疊影。

“萬花筒的結局是失明,這就是宇智波一族血繼的真相。”

驕傲于眼睛的一族,最終失明,這個世界一直在對活着的人們開一些天大的玩笑,卻又要引以為‘宿命’。

無論是宇智波,還是野原琳……所以,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要我幫你移植鼬的眼睛嗎?”‘斑’提議,沉甸甸的語氣,卻又接上開朗明快的笑聲。

簡直。

像是瘋而不自知的,一無所有的野獸。

“不需要。”佐助将手掌收攏在袖下,“別做多餘的事。”

“啊是是是……真可怕啊。”面具男假意示弱,向對方攤開手掌。

佐助移開視線。

他還遠不到失明的程度,也不想用鼬……哥哥的那雙眼睛,去見證其最重視之物的破滅。

[木葉]

垂下視線,仿若聽到鴉群振翅的聲音,嘈雜,連綿不絕。

至此。

盡管仍有存疑之處,佐助也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并非真正的宇智波斑。

現在是基于過去的未來。

即使假意不識,也會有所異樣,沒有異樣,也不會陌生。

顯然。

在這個‘宇智波斑’的眼中,宇智波佐助是宇智波鼬的弟弟,宇智波族滅後的幸存者,以及暫時加入曉的人。

……姑且。

是站在同一戰線上,随時可以背叛的合作者。

沒有過去,沒有遇見。

看破不說破,佐助索性并未拆穿這件事,就像是鷹小隊和曉組織的相互利用,曉組織對于鷹小隊也是同樣的關系。

面具人到底是誰,并不重要,只不過該存在的試探,依舊還是要試探的。

所試探的,并非基于‘斑’,又或者面具男本人,而是更重要的東西。

“斑。”佐助語氣沉冷,“板間的結局,是什麽樣的。”

……板間,誰?

這是帶土的第一反應,面具下腦袋冒汗,大腦過載,他才隐隐想起千手柱間早早夭折的弟弟裏有一個,名字是‘千手板間’。

“……你是說,千手板間。”

“是。”佐助颔首。

真正的宇智波斑見過千手板間,眼前的‘斑’卻要在思考後才能想起這個名字,并且帶着顯然的不确定意味。

這個人果然,不是真正的宇智波斑。

對自己的暴露毫不知情。

冷冰冰的面具下,帶土36℃的嘴狠狠松了口氣,還好想起來了。

于是連帶着,在緊張後的放松下,他并沒有追問佐助突然詢問這個人的原因。

還好佐助問得不是宇智波斑死去的兄弟是什麽名字!老頭子你好怪!

為什麽死對頭家的弟弟叫什麽反而說了出來,自家早死的兄弟卻沒有告訴他名字!

宇智波帶土腦洞大開,越想越不對勁,一陣惡寒。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千手板間和千手瓦間,都是初代目火影早夭的弟弟。”

低沉的聲音一頹,轉換成歡快明朗的嗓音:“說起來哦……!千手家還真是怪嗳。”

滿意于佐助隐忍的臉。

“你看啦。”帶土做作的開始數手指:“柱間,扉間,板間……嗯、瓦間!果然,是會研究出三室一廳之術的忍族呢,好沒有品位。”

“早夭。”些微停頓後,佐助冷眼看着面具男辣眼睛的扭來扭去,“他們是怎麽死的?”

帶土沒勁的停止扭動,作妖的趣味就在于看別人忍着怒氣的臉,看不到就沒意思了。

“小心這樣下去會變成鼬那樣了耶。”撓頭,面具男最後還是乖乖回答:“唔、我想想,千手瓦間是死在宇智波和羽衣手裏,板間……好像是死在宇智波手裏?”

“好像?”佐助。

……真的,太明顯了。這種漏洞白出,沒有切身經歷的回答,實在太過明顯。

“誰知道呢,那又不是我的兄弟。”

輕飄飄的語氣,“随便埋在哪裏了吧,畢竟當初建立木葉的,無論千手還是宇智波,都已名存實亡。”

回答不上來的問題,帶土再一次偏移重點,心下叫苦不疊。

老頭子,你靠點譜吧!還有你,宇智波佐助,能不能別總是問對家的事,宇智波就要有宇智波的樣子!

“這個世界如此虛假……虛僞,可鄙。”令人作嘔。

他看向宇智波佐助的……眼睛。

寫輪眼的花紋,對視上漆黑的眼瞳。

“要換上鼬的眼睛嗎。”面具男又一次提起,“那雙眼睛可能無法幫你看破黑暗,但起碼不會令你失明。”

“……你可,真是誠實。”

不知道算不算諷刺,還是只是突如其來的感嘆。

“那當然。”‘斑’扭動着:“人家可是最可愛的阿飛哦。”

佐助依然沒有松口。

他看着面具男腳步歪歪扭扭的離開,又回來,又走掉……這一次,是真的走遠了。

佐助松下眉心。

總感覺,那個家夥比起扮演宇智波斑,或許更适合演繹鳴人那樣的角色,等等。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不是覺得斑笑得很鳴人來着……啧,身邊的白癡含量是不是太多了點。

終于,聽不到面具男的吵鬧,佐助松了口氣。

沒有人誠實,也沒有人虛僞。

只有痛苦,才是恒久的,真實存在的東西,因為愛而毀滅,因為痛苦而憎恨,最後全都一無所得。

宇智波佐助。

他從現在回到戰國,又從戰國回到現在,看了沿途的很多風景,與過去和未來的人相識。

好像改變了很多東西,又似乎,什麽也沒能改變,太過短暫的時間。

他所做的不多,能做的太少,一切都沒能來得及。

宇智波一族依然亡于那個夜晚,宇智波鼬依然背負污名死去,墜于南賀川的天才,終結谷見證宇智波斑的敗落。

那些興衰和死亡,全都,沒有任何變化。

戰争,和平……變革。

能做到的,到底是什麽。

千手板間在後世之人的眼裏,依舊是個毫無名氣的存在。

就算是看起來對戰國那段歷史能說個頭頭是道的面具男,也無法完全記起。

‘大概’真是個好詞,可以模糊化的,适用于大多數的地方。

佐助只能自行推測,按照這樣,板間或許……依舊沒能活到長大。

因為沒有長大,所以沒有立名,沒有‘名’,所以最終也不會被後世所記住。

這是時間的殘酷,無論好的還是壞的,大家都只能記住名氣響亮的東西。

稍微有一點點可惜。

佐助看着崖洞外,飄搖泛黃的草葉,像是看着不知名的,已經零落的花。

他确實想将千手板間立作過去和未來之間的錨點,通過觀測其變化,從而确定未來的可更改性,又究竟可以改變到什麽地步。

只是就算這樣,也有着真心實意的投入在其中,宇智波佐助想要看得,所需要的。

是千手板間活着。

‘等你長大’這件事,比起青年早亡的泉奈,其實對板間是更适用的。後者從未長大。

佐助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戰國,又是如何從戰國回到的現在,對于是否還再回戰國這件事也不确定。

只是,他有種莫名的預感,像是巫女口中的‘緣法’,還遠不到可以結束的時候。

佐助回想起,那聲兩度聽到的破碎。

――“行動吧。”

面具男起身,居高臨下的,透過小孔去看向這個世界,那個在地圖上,五影集會的地點。

“佐助,別忘了你的目标。”似乎警告,又像是提醒。

純白的人形,一個接連一個的在地底冒出,像是某種孢子植物,完全的複制着同一張臉。

他們聽從‘斑’的指令,各自去了該去的地方,也有些藏匿于地下,作為最後一道保險措施。

“佐助君……”香磷有些猶豫。

她想勸佐助不要再繼續摻和曉的行動,畢竟向五大國開戰這種事,不管怎麽想都太過火。

那個背負憎恨一路向前的少年沒有回頭,也不看向任何人,只是将手掌搭在刀柄上,黑底紅雲的曉袍被風吹響。

[忍者聯軍]

這也算是最近發生的新鮮事。

所謂忍者聯軍,正是由五大忍村聯手而成,目的是為了對抗曉組織,保護僅剩的尾獸,阻止‘曉’接下來的行動。

畢竟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依舊不能摒棄彼此的成見,接下來就會很容易被曉所逐一擊破,往後就不再有他們的生存之地。

在戰國生活一段時間的佐助,在又開始聽到忍村啊、影啊之類的事時,還有點恍惚。

時代差有時候确實是種會令人心生感嘆的事。

木葉的五代目綱手昏迷不醒,團藏在期間以并不光彩的手段上位,指責先任歷代火影的過錯和無能,最終出任六代目火影。

“說起來……!”一只白絕在旁邊比劃比劃,說着關于佐助的情報:“那家夥還把你定為叛忍了哦。”

“只不過晚了幾年而已。”佐助對此并未有過期待,倒不如說最開始木葉沒有将他定義為叛忍這件事,反而令他感到驚訝。

“那麽,被追殺也無所謂嗎。”像是單純的好奇,白絕貼了上去,“甚至不限于木葉,團藏允許其他村子的人也來殺你哦,真是毫不留情。”

“無所謂。”

在‘斑’那裏,早已得知真相,雖然知道對方并非真正的斑,但他所告知的真相依然可圈可點。

團藏絕不無辜。

殺死止水的真正兇手,下達宇智波一族滅族一令的幕後之人,木葉黑暗的一面。

刨開團藏和宇智波一族的舊恨,無論是中忍考試還是後來佩恩六道對于木葉的進攻,他的袖手旁觀依然對不起任何人。

根系和火影一脈,并未達成所謂的光和影,而是在相互牽制裏,一起腐爛。

“和那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有和解的可能。”佐助不在意自身的通緝,反而說道:“聽說志村團藏先是作為代理火影,後被大名指認為正式的六代目。”

“确實是這樣啦。”白絕露着半截身體,跟在佐助腳後,在土裏游着走,“也算得願以償了呢,說明只要人類活的夠久,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啦。”

“老眼昏花,可以換個人來做。”佐助冷言。

“噫,哎哎!!”

即使不是人類,白絕也不免表現出真正的震驚,“佐助大人你在說什麽,那不是貴族嗎,還是大名……?”

“我對那種東西沒有好感。”佐助直言道:“雲隐忍者偷襲日向時他不發聲,三代和五代的繼任也無所謂。”

“透明,就一直透明下去。”看不清神色。

戰國時代到現在以來,貴族的影響力在變弱,所以顯得大名的存在不再重要,可是他們依舊能左右國境內忍村的一切事宜。

這是只有跳出時代局限,看到兩個時代的對比之後,佐助發現的,最惡性的問題之一。

“無論是普通人、忍者,還是貴族。”最後,佐助為所謂的大名和貴族做出總結:“人被殺就會死,沒有什麽不同。”

如果說忍者是刀,是工具,是武器。

那麽宇智波佐助就是最不适合做刀的那一個,他少時叛出木葉,後來在被殺前先一步向大蛇丸下手,現在又要為了宇智波與團藏、木葉,甚至整個忍界為敵。

以複仇作為貫徹的,清醒又痛苦的人生。

宇智波佐助的存在本身,就是在逆反權威,對于不公和冤屈的,最現實的反擊。

香磷壓抑呼吸。

她覺得……

佐助這樣真是太帥了!酷斃火辣!!

“……我聽見了。”佐助覺得,香磷的腦回路比穿越戰國這種事還難以理解。

“原來如此,我說出來了啊。”香磷幹脆将錯就錯,“既然佐助已經知道了,那也沒有辦法了……什、等等我啊!”

佐助默默加快腳步。

#你們姓漩渦的到底怎麽回事#

目标地。

中立國·鐵之國。

也就是此次五影會談召開的地方,此行并不是作為曉的成員而活動,實際上,他和曉的實質性合作已經結束。

今後曉的行動與佐助無關,他的當下目标……是團藏。

“走吧。”

換掉曉袍,還是那身淺色的衣物,背後是團扇的家徽。

鷹小隊一行,進入鐵之國。

為首的守衛被打敗,他們持續深入,直向會談之地。

“香磷,注意感知團藏的氣息。”

然而。

比起團藏更先出現的,是雷影。

和八尾人柱力奇拉比出如一脈的大塊頭身材,橫行狂飙,四代雷影沖破建築,混凝土塊紛紛崩墜。

但是比起那沖破牆壁,燃燒查克拉的巨響更清脆,存在感更強的,是一聲清冽的破碎。

‘啵’一下,像夏夜祭典上,金魚吹息出的泡夢。

于是一切遙遠,四方寂靜。

連嘈雜的人聲怒罵,都在飛速的遠逝。

――“宇智波佐助!”

年少的,斑的聲音,帶着焦急和震驚。

“你剛剛去哪了!”

他質問,在看到佐助後,語氣趨漸于緩和:“好歹說一下再消失啊,真是的……那是什麽術,你在幹什麽?”

佐助堪堪回神,院子裏驚鹿敲動,積累的池水墜落,‘咚’的一聲。

他像是才注意到自己又回來戰國,還未曾在那個屬于未來的戰鬥中轉醒,眼神清淨又茫然。

他手中雷光明亮,纏繞覆蓋在草薙劍的刀刃上,顯得刀鋒雪淨輝煌。

雷光下的刀刃如鏡面,映出佐助自己的臉,那張臉,是他十二歲時候的樣子。

到底是回去了哪個時代,又或者只是靈魂的穿梭,思考着,‘啪滋啪滋’的電光停頓着,在他的手中消失。

像連雷霆都可以馴服、掌握,随施術者的意願乖順,過後,佐助将草薙劍收刀入鞘。

“雷切,或者千鳥。”佐助簡略說道:“傳聞可以斬斷雷電,又因聲音像千只鳥的鳴叫而得名,覆蓋在可以傳導查克拉材質的刀上,就變成了新的運用。”

“……佐助。”斑的神色看起來有點複雜:“你已經……可以自己研發新術了嗎。”

聞言,佐助頗為驚異得看了斑一眼。

“不是。”言簡意赅。

他的确在千鳥的基礎上開發了很多新的術,但千鳥本身,是卡卡西的忍術。

縱使是這樣,斑的凝視依然令佐助産生了種說不清的心理。

宇智波佐助是見過真正天才的人……止水,鼬,他從前曾以同樣的目光看向鼬。

到現在也還記得。

父親授予豪火球術時的那句嘆息,‘果然還是做不到像鼬那樣,這個忍術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一點。’

他的哥哥宇智波鼬,只看了一眼,就使用出威力更大的豪火球之術。

這并不意味佐助沒有天賦,只是相比之下,似乎也不再出彩,他深知自己與真正天才的差距,所以從不否認努力。

只是,有些不知道怎麽去面對斑的目光。

“不用這樣。”在斑看來,佐助現在的樣子,竟有些雛鳥一樣的笨拙,他大喇喇的攔住佐助的肩膀開始笑:“忍術越多越好,實力越強越好,活的越久越好。”

“你這麽厲害,我很驕傲。”

“……”佐助。

這個人,為什麽完全不害羞,你醒醒,你是宇智波!

“耳朵紅了,為什麽?”斑貼過去看,被佐助揍了一拳。

佐助扭過頭,等着斑跟過來。

“走了,不是要做任務嗎。”

佐助的‘突然消失’,就這樣在一句句的笑鬧裏消彌,斑沒有問,佐助也沒有提起。

兩個外表年歲相仿的孩子湊在一起。

面前是攤開在石頭上的卷軸,他們一起研究地形,這次任務的目的地是草之國。

秋冬将至,草之國欲與周邊的國家開戰。

宇智波一族被委托竊取前線情報,不出意外的話,這次的戰争将是草之國勝利,能過一個豐裕一點的冬天。

這些屬于前置要求。

佐助越聽越奇怪,因為沒有後置條件。

也就是說……

“委托人沒有說竊取哪一國的情報?”

“怎麽可能有。”斑拎着卷軸頁的一角,回道:“說的清楚也不會讓我們去了。”

佐助:“……”

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這要我們去收集什麽,無中生有嗎?

“啊,佐助你是第一次做這類任務吧。”斑後知後覺,于是指了指卷軸地圖上,與草之國接壤的幾個國家:“任務是在‘贏得戰争’的要求下進行,也就是說……”

“替他們選擇一個國家開戰。”佐助冷然,“真看得起我們,哼……不愧是草之國能幹出來的事,肮髒。”

“不是啊!!”

斑十分驚恐,“這個任務明明是要把周圍國家的戰争動向調查清楚,知己知彼,不立于危牆下的未雨綢缪。”

“……哦。”

“你好像很失望。”斑幽幽的,“和佐助一起做任務好刺激,就是對心髒不太好。”

“忍者不應該對委托人抱有善惡喜好。”話鋒一轉,佐助說道:“我對草之國沒有好感。”

抓住其他村子的忍者,學會對方的術後,就将人處決,多方轉手各國情報,毫無信譽可言。見不得人的事一旦做多了,草之國的名聲基本是出了名的……爛。

斑撓撓頭,沒有多說什麽,事實如此,這個國家确實名聲不是特別好。

“總之,先做任務吧。”他大人一樣的嘆了口氣:“佐助喲,這叫做‘歷練’。”

宇智波斑作為未來的族長,勢必要和其他族人不一樣,他需要考慮很多東西,包括但不限于應付難纏的委托人。

宇智波很強,所以可以不需要,但不需要不意味着可以不會。

但最後,斑只是這樣告訴佐助――

“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斑。”佐助看了他一眼後,移開目光:“你是個不擅長說謊的人。”

這也是宇智波斑,和面具‘斑’的區別之一。

“你會相信我嗎?”斑問。

佐助看着宇智波斑一手收起卷軸,眼底情緒晦澀。

“我不知道。”最終,佐助這樣說着,“我會和你站在一起,直到你達成想看到的和平。”

同時,那也是佐助想看到的,更是鼬和止水想要的。

“那麽,到時候再一起去南賀川吧。”

他們拳頭相抵,目光相觸。

再次出發,直到抵達草之國才停下。

當時,天色已晚。

在經過草之國将軍府的安排,與‘委托人’交接相關事宜後,兩人有了今天的住處。

“自費住旅店。”斑嘆道:“任務金還沒進賬就倒貼一筆,還是在這種時候……啧。”

“這種時候?”聲音在後方傳來。

“秋冬啊,秋冬。”斑坐在桌前,頭也不回:“差不多大家都是這種時候,清完當年的最後一個任務,之後就準備新年了。”

也就是說,新年過得好不好,全看這個時候的任務進項如何,完成率越高,就有更多的錢去渡過一個冬天。

冬季是休養生息的季節,無論是忍者還是普通人,貴族之間有更複雜的年節。

“宇智波是在擔心今年沒有足夠的錢過冬嗎。”小孩子的聲音,卻不是佐助,嗓音更沉冷一些。

其中有明顯的針對,和火藥味。

――“誰?”

回頭的一瞬間,一言難盡,斑看到了千手的族紋,銀發紅眸的孩子和他一樣,彼此盯着對方的家徽。

“千手。”斑。

“宇智波。”銀發的孩子。

氣氛逐漸焦灼,木制的樓梯不合時宜的‘咯吱咯吱’響起,妥協一樣,他們共同移開目光,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扉間!”爽朗的聲音響起。

“……大哥。”扉間沉靜得向柱間點頭,又道:“板間。”

佐助施然在兩位千手身後走出。

“斑。”

五人相互對視一圈,其中三個煎熬的腳趾抓地,這種情況下相遇實在尴尬,而且又因為扉間在場,必須佯裝不識。

一時間,最自在的反而是扉間和佐助。

千手扉間是對宇智波一視同仁的警惕。

宇智波佐助不一樣,他像貓,平等的對人類不屑一顧。

“那個……我剛剛和大哥問過佐、這位宇智波。”板間舉起手:“委托方同時雇傭了千手和宇智波。”

扉間:“……”

我聽到了什麽。

斑和扉間兩人在心裏達成了高度一致。

這是什麽品種的委托人,不知道業界潛規則一方雇用宇智波另一方就雇用千手嗎,把兩個關系不好的氏族放一起也不怕出問題嗎!?

佐助說的沒錯,草之國果然肮髒。

――“太過分了!”

柱間挺起胸膛,在扉間面前鐵骨铮铮,大義凜然:“簡直不講武德!”

“宇智波!”他一邊吼着,一邊扭頭在扉間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亮晶晶的:

“我們合作吧!!”

千手扉間的眼神想殺人。

“大哥!”扉間看了似乎被自己怒氣爆發吓得一抖的板間,聲音稍微弱了一點,依舊斬釘截鐵: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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