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糖
糖
此時，餘笙似渴求地眼神注視着消息最為下方的動态。
也許，媽媽會借此發來一條。
再普通不過地一句話亦或是再為陌生地囑托……
某瞬間，握着的筆不知何時順着書的起伏滾了下去，碰到餘笙椅腳。
停下。
同頻之下的瞳孔。
同落筆仿佛過幾個世紀，也賦予餘笙最終未出現的答案。
頓然幾秒。
腦海似閃過事件起源的根源。
眸光陡然擡起，視線落在上面幾條消息上。
間隔久然出神注視。
恰時。
一條消息附來。
【顧嚣：明天早來，有事。】
【餘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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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嚣：……】
【餘笙：幹嘛。】
【顧嚣：你不是挺喜歡怼人的麽，今天這麽平靜。】
【餘笙：我怼人又沒你厲害，向你學習。】
【顧嚣：你是專門克我的吧。】
【餘笙：多謝誇獎。】
【餘笙：睡了。】
手機放到桌上一旁，低着眸子的餘光瞧見滾在腳下的黑筆。
彎腰撿起。
燈光下持續寫題，像往常般睡得有些晚。
在情緒複雜交錯下，餘笙習慣了熬夜，也适應了空間獨處。
－
一大早，教室寥寥幾人。
林熙趴在桌上看着，唇邊泛白的餘笙，眼睫微顫地費力看着習題冊上的題。
特意盯着觀察好一會兒，道出，“餘笙，你這幾天好像都沒什麽精神。”
“一開學，你精神頭都不對。”林熙起身道：“家裏出什麽事了。”
餘笙乏力擡起眼皮，看向林熙說：“最近可能有些累，做題有些累……”
聲音越來越弱，微啞到無力地發出氣聲，話沒說完，眼前昏暗一片，倒到桌上。
“笙笙！笙笙！”
這時，江言單肩背着書包，出現教室門口。
林熙看見，焦急道：“江言！”
緊接着視線落在餘笙身上，沒有一絲猶豫地扔下書包，抱起餘笙。
眼神緊蹙且滿眼擔心地走出教室，奔向醫務室。
－
再醒來時。
正給另一位同學包紮的醫生，從櫃子裏拿出繃帶，瞧見餘笙醒來，說：“熬夜對身體不好，特別是你們這個年紀，适當睡眠有利于全身心發展，別把自己憋的太近。
送來一顆糖，“來，吃顆糖。”
餘笙剛擡起眸子，看着醫生手裏遞來的糖，愣了下。
滾了下幹澀的喉嚨，随後輕輕擡手拿了過來。
“桌子上水，剛到的。”醫生手掌握着，感受幾秒後，端給餘笙，“水溫剛好。”
“……謝謝。”
醫生說：“低血糖的話，下次注意身上要常備顆糖。”
餘笙低着頭，捧着水杯，喝了口，輕點頭道：“嗯。”
旁邊是同屆男生，叫許鋒。
弄體育的，在學校女生群體小有名氣，長得也還說的過去。
呃……有鼻子有眼的。
此刻，正坐在床上，一腿架在凳子上，胳膊肘撐在腿上。
眼看，傷的不輕。
膝蓋血流不止，小腿上附着幾條血印。
胳膊上也是同樣，擦傷很多，不敢輕舉妄動。
“嘶——”蹲着給許峰清理傷口的男生穿着籃球服，倆人都是七班的，“慢點兒，疼死老子啊。”
應該是上體育課，出了意外。
對方手裏沒停手上動作，“鋒哥，你就別矯情了，你傷不好快點，就要被二部那幫狗崽子強風頭了。”
許鋒：“……”
林熙呼哧呼哧跑來，“餘笙，你醒了。”
餘笙坐起來些，視線落在林熙手臂上，愣了下，幹幹地嗯了聲。
醫生拿着繃帶從林熙身前走過，視線正好落到林熙手臂間盛放的東西。
笑了下。
林熙走來。
餘笙恍惚半晌，直到林熙坐眼前，“你買這麽多糖幹什麽。”
林熙塞到餘笙手裏，“拿着。”
“小賣鋪買的，反正能買的口味都買了一遍，免的你再……”
餘笙推給林熙，“我沒事。”
林熙斬釘截鐵道：“不行。”
餘笙：？
林熙弱弱道：“那個，這糖準确來說不是我買的。”
“顧嚣挑的糖，也是他拿的錢。”
餘笙：？？？
回想起來，“江言呢。”
林熙：“老高找他有事。”
說曹操曹操到，瞥見顧嚣走了進來。
林熙自覺道：“姐妹，我先走了。”
餘笙剛要去抓林熙，卻撈個空，“哎——”
糖在伸手動作時，散了出來，不聽使喚地順着床沿墜落。
緊接着，熟悉地身影進入視野。
那顆糖觸碰且停下。
對方撿起。
餘笙微低下颚，眨了下眼，視線落在手心裏的糖，拇指微動似在數着。
臉上沒有一絲起伏，但好像是在掩蓋什麽。
顧嚣而言。
是在躲避，甚至不想和他說話。
幾秒。
醫務室空調就在顧嚣身後牆角，讓顧嚣越發不知該有何舉動。
在空氣達到至低時。
顧嚣攥緊手裏的糖，好一會兒，随後靠近說：“今天怎麽回事。”
語氣仍是那般冷冷的，餘笙也聽慣了。
餘笙敷衍道：“沒怎麽。”
準确來說，是不想跟顧嚣說話。
但顧嚣也沒心碎，手裏的糖還是給到餘笙手裏。
旁邊病床上那位體育生，瞥過頭，眼熟試探道：“顧嚣？”
沒注意旁邊任何一人的顧嚣，聞聲下意識轉過頭看了過去。
此時，那雙冷到讓人麻木的眼神，蹿進那人眼中。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目光寒顫是何感受。
甚至雙手揣着口袋，全程可用一臉不屑這一詞概括顧嚣對體育生的态度。
許鋒态度也沒多差，簡單就是喊了一聲罷了。顧嚣卻擺出極為不近人情的一幕。
對方忽然笑道：“真是你啊。”
許鋒自來熟，身上上也不覺得痛，一手撐床動作敏捷地跳了過來，勾肩搭背道：“哎！聽說你又交女朋友了。”
顧嚣一臉不耐煩，別過臉去。
正好與餘笙對視上，臉色瞬間緩了下。
被顧嚣這麽一看，總感覺沒好事發生，随即收了眼。
對方緊跟着問：“哎！小女友是誰啊。”
“聽說還是我們學校的。”許鋒捏着下巴，琢磨道：“誰呀？”
顧嚣向旁錯開半步，瞥眼冷聲道：“我跟你很熟麽。”
“嚣哥自然沒聽說過我，但嚣哥名氣我還是有所耳聞。”許鋒說：“網吧老板，自然是我們不敢攀比的。”
顧嚣網吧老板這個稱呼，除了身邊那幾位，也沒多少人知道。
許鋒既然這麽這麽輕易說出口，也不知按的什麽心。
許峰用不正經的語氣說：“不過話說回來，什麽時候讓我們見見嫂子啊。”
不知怎麽，餘笙喉嚨無緣無故澀了下，連着鼻腔咳了兩聲。
聲音略大，正好插過許鋒話之後。
顧嚣一下子擡起眼注意力都挪到餘笙身上，關注着。
許鋒看了過去，頓然看了幾秒，才恍然提着調子，“呵，原來是餘學神啊。”
每個病床都要簾子隔着，餘笙坐在床頭，半拉着簾子，許多自然沒看見。
許峰看了眼，竟然關心起來，“餘學神，這是怎麽了。”
随後從顧嚣身上起身，正要朝餘笙靠近，好與餘笙套個近乎。
一步沒走出，懸在空中，身體不自覺後仰，“哎——別拽我。”
轉過頭。
顧嚣卻一手拎着後脖領，眼睛正瞥向另一側。
随之，許鋒就被旁邊站着的同伴強行拉了出去。
“哎！你別拉我，我腿還傷着呢。”
“慢點，你別拉我了成嗎，我自己能走……”
視線從許鋒身上收回，靜止片刻間冒出淡淡一聲，“沒有。”
聲音微沉，淺淺的。
嗯？餘笙下意識擡頭。
等到視線落到顧嚣半耷的眼底時，停頓間給了餘笙回想剛才突然似特意誰給餘笙的話。
沒有？是什麽意思。
餘笙注視着顧嚣，雙腿曲起擋在身前，素素潔白的雙眸搭在顧嚣眼底，仿佛回到初見時那個夜晚。
但确是。
雪白，像光一樣。
餘笙想到，說：“昨天，你說——”
沒等說完，顧嚣道：“物理題。”
随後看着餘笙的眼睛瞥向一旁，微低着眸子，眉宇間似有心事。
餘笙似負責地問了句，“那解決了麽。”
“嗯。”
醫生掀起賬本，念出上面的字，“餘笙是吧。”
餘笙輕聲嗯道。
“再過半個小時，沒什麽情況，就能去上課了。”醫生說：“對了，這些藥拿着，這幾天按時服藥。”
“好，謝謝醫生。”
說完，醫生打量了身邊顧嚣一眼，“剛才跑着急，就是你小子。”
“比那些體育生強多了。”
餘笙輕輕擡了下頭，眼神稍帶疑惑地看着醫生，又看向顧嚣。
“您看錯了。”
說完，轉身走去。
走到門口。
“麻煩，您照看一下……”側頭微頓，最後眸子動了下，回到餘笙此時注視着他的眸子上，“她。”
聲音落地，顧嚣走出了門。
醫生轉身時，恰看到攤在手上将溢出的糖。
些呆滞地看着好幾秒，随後似想通了什麽，忽然輕輕歪了下頭，笑的輕松道：“這麽多糖啊。”
眸子怔然一擡，迎目那般溫暖的笑。
接着，低頭看向覆滿雙手的糖。
遲疑片刻，眨了下眼。
直到回過神，嗓子似摩擦般冒出，“嗯。”
很小，喉嚨微微蜷動，用自認為稍大地力度才發出的聲音。
醫生笑着說：“你朋友跟小孩子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