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 23 章

安靜——

姜弦的呼吸逐漸均勻, 沒有剛才上下起伏得明顯，林璟只是試探一下，沒想到是真的。

林璟發現姜弦的纖細的手臂還搭在自己的胸前, 捏了捏指尖輕擡放回原位。

林璟覺得不對勁，将姜弦的兩條手臂安詳的放在腹部上，板正又完美的睡覺姿勢。

姜弦：“……”

發燒來得快也去得快，昨晚兩人都沒怎麽睡，起來時都差不多到午飯的點。

姜弦看了眼手機，慘叫了一聲。

林璟剛解開兩顆扣子, 皺眉轉過身：“怎麽回事。”

“我答應了石曲今天陪他去看車的，我忘了！”

姜弦手機有好幾個未接電話，但是不對啊，工作之後, 特別是在飛姐手底下工作, 靜音是大忌。

林璟默默的轉回去：“我給你關了。”

“？”姜弦頂着幾根呆毛問, “為什麽。”

“太吵。”

事實上，那時候林璟思緒很混沌, 他幾乎是憑借強大的意志力撐起一條胳膊起床, 朦胧的看到來電顯示“石曲”, 然後毫不留情的關掉, 事後想起來他也有幾分愧疚。

林璟脫下家居服, 背對着姜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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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窗邊，打開衣櫃拿襯衫, 肩背的肌肉線條會随着他的動作而起伏, 觀賞性非常強。

林璟鎮定自若, 拿着襯衫，仿佛八百個慢鏡頭, 愣是沒穿上，就這麽光裸着上半身跟姜弦說話：“我給他發了短信，告訴他你生病的事情，他表示理解。”

“……這樣啊。”姜弦看呆了，一股熱氣上湧，大早上的，這實在是……沖擊力太強了。

就在這時，石曲發來信息。

【石曲：買車暫停，我去看看你。】

【姜弦：現在嗎，我剛醒，不好意思啊。】

【石曲：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都生病了！我很擔心你，現在去你家方便嗎。】

【姜弦：你來吧「玫瑰」】

石曲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林總在這，但看到真人時還是忍不住挺直腰板，有種被家訪的感覺。

石曲買了不少姜弦愛吃的甜食，林璟主動的說了聲謝謝。

林璟語氣淡淡的：“他還不能吃太多。”

“好的好的。”石曲誠惶誠恐，有點不知所措。

林璟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他是這個家主人的感覺。

跟領導處在同一空間令人太窒息了，石曲換了鞋後匆忙的去探望姜弦。

一進房間，石曲就覺得很陌生，房間裏擺滿了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姜弦面色紅潤的對他招招手：“你坐，中午要留下來吃飯嗎，我得提前告訴阿姨。”

“emmm，不用了吧。”石曲坐下來，看他，“你看起來還挺好的，你耳朵怎麽回事。”

“一點小發燒，就是昨天着涼了。”說着，姜弦想換個姿勢，扶着腰，龇着牙，看起來很痛苦，“耳朵戴漂亮耳墜啊。”

“不疼啊……”

姜弦很少在石曲面前訴苦，他把石曲納入親朋好友的範圍，遵循報喜不報憂原則。

“還好，林璟在，沒什麽疼的，就是這跟木棍要戴一個月，不然很容易閉合。”說着，姜弦又扶了扶腰。

石曲一言難盡：“你腰怎麽了？！”

“昨晚睡得太那個了……”姜弦要杜絕裝睡的習慣，林璟在他身上擺了個“安詳”陣，弄得他一動都不敢動，睡得腰酸背痛的。

石曲是個成年人，也談過戀愛，總是容易想歪的，但又想想不太可能，要是他們在一起了，姜弦肯定不會瞞着他。

“你，還是注意點，要節制。”

姜弦一臉深沉：“我知道。”

剛端水進門的林璟聽到這話：“？”

中午石曲不留了，他很難跟林璟這樣的大冰山領導吃飯，感覺噎不下去，當然他不是對林總有意見，是心理陰影，從小到大在學校被訓練出來的。

送走了石曲後，姜弦甩了甩家居服的長袖口：“石曲好像有點怕你。”

林璟眉心微跳，怕他的人何止石曲一個，他漫不經心的問：“然後呢。”

“只要有我在，石曲會知道你的好。”

姜弦是那種從氣質到容貌，都給人一種非常溫和善良的感覺，跟林璟這種強勢的人是相反的，不管是對方多麽激昂的态度，他都能無動于衷，堅持自己偏執，或對或錯的意見。

這種人，很難相處。

林璟喉結上下滾動，仿佛忍住了什麽，最終沒吭聲。

*

這段時間林子默在公司大出風頭，因為新産品發布會，很多人都在期待這次成果，飛姐帶着姜弦出差了一趟，從早到晚，一來一回，住宿就免了。

飛姐還問過為什麽不願意住宿，姜弦理直氣壯，家裏有人等我。

連續幾天如此。

林璟這邊反而風和日麗，林子默出風頭的時候，林璟總是低調行事，他在公司的職位比林子默要高一些，按照實力跟區域，責任分配，但等到下一輪董事會開始之前，就不好說了。

林璟在百忙之中，抽空問了句：“姜弦今天出去了？”

王助理點頭：“下周一發布會開始，正在籌備當中，忙完這段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王助理做了個閱讀理解：“需要把姜少爺的行程整理給您嗎？”

林璟簽上自己的名字，淡定：“不用，我就問問。”

王助理拿過合同一看，又放回去：“……嗯，林總，名字寫錯了。”

下午三點，姜弦發消息過來。

【姜弦：我今晚會早些回去跟你吃飯，好餓啊。】

林璟看着這條信息久久不回，姜弦在粘人技能方面簡直爐火純青，程度把握得很精準，不會讓人過于厭煩，也讓人很難拒絕。

林璟打電話讓阿姨今晚加餐，結束後，他提前回了家，半路下電梯時遇到了林子默。

“小叔！”

林璟預判：“不回。”

林子默：“……”

姜弦提前完成了工作，很難得的一次，所以飛姐将他送到樓下。

門一開，林璟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沙發上等他，夕陽西下，一大片橙黃金芒蔓延到整個陽臺，映照在客廳裏，林璟就坐在這幅畫裏。

姜弦不管出去怎麽浪，回了家他還是希望能枕在林璟身邊。

林璟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特別有安全感。

“我想吃黃瓜了。”

“少吃。”林璟想起阿姨給他們包了明天的菜包，“你要吃的話，我放幾個進鍋裏蒸。”

姜弦身心疲累，他還是仰着頭笑了笑：“你會啊。”

“白癡才不會。”

“你罵我白癡。”姜弦咕哝着深深的靠着他，“如果整個世界只有我們就好了。”

姜弦此刻縮成一團，像一只打獵歸來疲累的動物，需要安慰與溫暖，林璟指尖動了動，最後還是搭在姜弦肩膀上，像是給了一個寬慰，告訴他你做得很好。

姜弦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若隐若現的，就是偶爾親一下臉頰，也好像沒什麽，或許是林璟在國外長大，親臉頰在那邊算是禮儀打招呼，并沒有國內那樣內斂的意思。

姜弦毫無忌憚，無辜的親吻，暧昧的觸碰，其實也都是裝的。

網上帖子看過不少，都要不經意間能勾到對方的心，只要能牽扯到對方情緒起伏的變化，基本成功了一半。

但實在是太難了，林璟穩定得像一塊冰，姜弦沒想過放棄，甚至在林璟呼吸稍稍變化的時候，他充滿了成就感，期待下一次更大的變化。

姜弦覺得自己太愛林璟了，看戀愛書，看網上教學帖子，都快把自己看成戀愛腦了。

林璟發現姜弦越抱他越緊，垂下的眼睑有些耷拉着，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一副很需要人去安慰的模樣，林璟擡手去摸了摸他的頭：“困了的話，回房睡覺。”

姜弦的發絲很柔軟，頭皮溫熱，林璟垂眸，從這一動作裏，得到了不一樣的慰藉，有種兩個小動物用尾巴互相交纏，擁抱彼此的依偎感，非常的溫馨。

姜弦埋在他大腿上，蹭了蹭，不自覺的撒嬌，悶悶的嗯了一聲。

資料顯示，姜弦的情緒本身很不穩定，他上一秒心情明媚，下一秒能忽然黑着臉，這也是為什麽他人緣好，但沒什麽朋友的本質原因。

其實就是太作，太矯情了，覺得全世界都得圍着他轉。

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林璟又覺得他并不是不好相處，工作上飛姐完全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優待過，所以或許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但又不說，只是在他身上尋求懷抱。

姜弦在公司完全沒有得到過任何特權，也未曾在林璟這裏要求過什麽。

像他這樣沒吃過苦的小少爺，過這種日子也是為難他了。

但林璟也不能做什麽，只能給他一個摸摸頭。

姜弦閉上眼睛，身體溫軟的蜷縮起來，幾乎貼在林璟身上，半晌才嘟囔着：“是有點困了……”

“睡吧。”

再次醒來時，是林璟叫醒他的，阿姨做好了飯已經走了。

“起來，吃飯了。”

姜弦肚子咕咕叫，餓得手腳都是軟的，他撐在沙發上，看見，恍惚了一瞬間。

“我剛才做了個夢。”姜弦漱了口，寫了連，精神好了許多，但還是沒回過神。

林璟第一反應是不會是那些夢吧。

“我沒飯吃，因為什麽都不能吃，只能吃流食。”姜弦不滿的哼了幾聲，“他們還說我唱歌難聽。”

林璟完全沒聽懂，只以為他矯情病犯了：“那就多吃。”

“哦——”

新品發布會開始前的上午，姜弦跟着飛姐忙進忙出。

飛姐的頭發很長，因為發布會開始前她還沒來得及做造型，帶着發夾亂走亂跑，現在已經成雞窩頭了。

“靠，我頭發又忘了去剪斷，真煩死了……”飛姐說到一半就感覺自己的長發被人挽起來，然後卷了幾下，成功紮了個完美的雞毛低丸子。

姜弦放下手，略微驕傲的看着飛姐，像是一只準備被誇獎的大公雞。

“你手好巧！”飛姐摸了摸，果然很結實。

“應該的～”姜弦出入過攝影棚，經常幫做造型的小姐姐的忙。

飛姐說：“以後要是誰當你女朋友，就有福氣了，手殘黨的福音。”

姜弦：“……”

不，林璟紮不了雞毛頭。

中午休息的時候，林璟路過說他在附近吃飯，等會兒一起吃飯。

這也太巧了。

姜弦合理懷疑是林璟太在意林子默這次的發布會，一旦效果成功，下季度的績效估計要超過他了。

在他面前不用裝，我都理解你的心酸。

反派一開始就是要強點的。

姜弦答應了，他剛走兩步，後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我剛剛還以為看錯人了，真的是你，姜弦。”宋科文站在窗邊，微笑着看姜弦。

姜弦心裏一個咯噔，他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但對方跟他貌似是相熟的。

“你現在還躲着我呢，雖然跟你表白過，但也不至于吧。”

姜弦理清楚這一層關系了，這個人跟他表白過，但姜弦為了避嫌，主動遠離了他，而且這個人還是比他大一屆的學長，目前正在p集團工作，也就是跟林子默合作的，怪不得能在這裏遇見。

“沒呢，一時間沒記起來。”

宋科文斜撐着站，一臉輕松：“其實我上周就看到你了，但是沒跟你打招呼，你還是跟以前那樣，做自己的事情就會很投入，完全沒注意身邊人。”

姜弦沒接這茬：“那你這次怎麽來主動找我了。”

“哎，這次我們合作，不找你找誰啊。”宋科文看了眼時間，“來吧，中午有時間嗎，我們吃頓飯，你請，你之前說好的請客。”

姜弦為難：“下次吧，我中午約了人。”

“行。”宋科文想到什麽，“明天飛姐好像約了我見面，你會一起嗎。”

“會啊，我現在在她那邊做事。”

姜弦去了林璟約定的餐廳，剛坐下沒一會兒，斜對面桌的宋科文跟他招招手。

太巧合了，居然還能在同一家餐廳遇見。

兩人只是眼神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并沒有專門寒暄。

林璟微微側頭看去，然後收回視線，他看起來像是想問點什麽，但最後忍住了。

姜弦忽然很想試一下，林璟會不會吃醋，但還沒試出來，姜弦就自我否定了。

他跟宋科文都沒什麽關系，也就合作上的，都這麽多年了，對方早就不喜歡自己了，有什麽好吃醋的，一點威脅都沒有，而且拿別人來試探，不太好。

姜弦低頭看菜單，林璟突然說：“那是p集團的工作人員，你們認識？”

姜弦愣住，點頭：“大學同學。”

明明不想說的，姜弦還是沒忍住，眼皮快速的眨巴幾下，這種速度出現在姜弦身上是很突兀的，以至于林璟心裏不安。

“不過關系一般，他不想跟我做朋友。”

“為什麽？”

姜弦觀察他的表情：“他跟我表白過，想做我的男朋友。”

“……”

林璟有一瞬間沒控制好臉部肌肉的表情，只是沒反應過來。

剛才沒認真看，現在回想起來，宋科文長得也不差，很周正的一男生，因為坐着，看不清高度，但如果比姜弦矮的話，也不行。

工作，好像也可以。

同一所大學出來的，學歷文化應該不會太差。

姜弦會喜歡這種嗎。

林璟問：“他糾纏你了嗎。”

“沒有。”

林璟停頓的那幾秒，很好的取悅了姜弦的心情。

林璟之前調查過宋科文，出于跟林子默的合作對象，他都了然于心。

別的不說，從家世，學歷，人品方面，基本無話可說，是相親市場裏最受歡迎的一種。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比自己更适合姜弦，畢竟情緒穩定這一點就很值得，他自己的光鮮亮麗不過是包裝出來的，內裏大概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才會那麽不惹人喜歡。

林璟意有所指：“他或許很合适你。”

姜弦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想看看林璟的态度，簡直出乎意料，他竟然不吃醋，還妄想撮合他們。

他怎麽這樣啊……

姜弦有點小傷心了，這麽久以來，真的頭一次，生氣又郁悶，想把林璟壓下去，騎在身上，看他還裝不裝。

姜弦皺眉，聲音都低下去了：“真的嗎，那我可要認真跟他交個朋友才行。”

“……”林璟低頭繼續看手機資訊，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确實對我不錯，上學那會兒經常約我一起吃飯。”姜弦瞎亂胡謅。

林璟換了個姿勢：“嗯，人品過關。”

說這話時，林璟抓着手機的手微微一緊，他對于別人侵入自己的領域會感到很不爽，想到姜弦小公寓裏以後會跟男朋友住進去，他會感到一種微妙的冒犯。

配合姜弦誇贊別人的話，讓林璟覺得很不爽，但已經沒有收回去的可能性。

姜弦輕松的往後一躺：“但其實我不在意人品的，只要是我喜歡，好的壞的我都喜歡。”

林璟表情繃緊，不知道該說什麽。

至少目前為止，姜弦對那人是沒心思的，但經過他一撺掇，或許有了想去了解的念頭。

所以姜弦這番話是說給他聽的，可能以後也會說給另一個人聽。

林璟沒由來的煩躁，他覺得自己好像在被對方牽着鼻子走，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姜弦見他一副憋了氣的氣球一樣，笑眯眯的，繞到他身邊坐下，小心的挪着屁股貼在他旁邊，挽挽手臂，親昵的詢問：“你明天要陪我一起約會嗎。”

林璟糾正：“那不是約會，是工作。”

“嗯嗯嗯，差不多。”

“……”

姜弦用手指戳了戳下巴：“很難說，畢竟他大學跟我表白過，明天跟他單獨在一塊，這種情況下被表白的幾率會很高的，你說我要考察一下，還是試試談個戀愛什麽的。”

表白。

考察。

談戀愛。

每個詞都跟大炮一樣沖擊耳膜。

林璟差不多已經聾了。

林璟很确定他過去沒談過，因為姜少爺的眼光實在是太高了。

但林璟還是有些在意，他也說不清為什麽。

他用着一種很随便的語氣問。

“那你會答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