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娘家試探(1)

洛行歌沿着回主屋的小徑走着,遠遠就瞧見蕭群等在主屋外“有什麽消息嗎?”她走近後,保持兩步的距離問着

這些時日她一直待在家裏,便讓蕭群充當她的耳目,派人去盯着曹氏暗地裏都做了什麽

“夫人昨兒個從修業寺請來許多女尼”

“女尼?”

“是王朝最尊貴的女尼,修業寺的慧心住持領着修業寺裏的女尼入住”

“她有什麽豐功偉業嗎?”她不解地問

蕭群反倒疑惑地看着她,目光太紮人,逼得她不得不反問:“有什麽問題嗎?”幹麽這樣看着她?

“慧心住持是長公主,當今皇上的胞姊,亦是侯爺的表姊,縣主的表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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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行歌驚訝地微張嘴,再用力地抿住

她腦袋裏完全沒有這號人物……為什麽長公主會出家為尼?不行,不能問,要問的話問于懸就好

“喔,那就不足為奇”她輕咳了聲,自認為很自在地回應雖說是出家人,但也算是自家人,請到家裏也沒什麽大不了

“慧心住持長年待在修業寺,不輕易下山,此番回京是因為京城裏許多勳貴家中鬧鬼,惹得民心不安,所以皇上特地将她請來為王朝祈福的”

“喔”這事她聽容尋音提過,只是沒想到原來鬧鬼事件還在持續中,不過這事的後續于懸沒跟她提過,所以她想應該不重要

“前些日子曹在望認罪暗殺縣主,夫人自認也有罪,所以把自己關進祠堂,由慧心住持帶領着吃齋念經”

洛行歌眉頭微攏,不知道曹氏玩的是哪招真心忏悔?她并不這麽認為,一個心思鎮密可準确計算人心行兇的人,未達目的,又有什麽好忏悔的?

這事蕭群能知道,想必于懸應該也知道,等他回來再跟他聊聊

“如果沒什麽事,你下去休息吧”

“縣主”

洛行歌正要離開,卻被他喚住,回頭等着下文

“外頭傳聞縣主邪祟附身”

洛行歌心間一抖,故作自在,嗤笑了聲“無稽之談”

瞧她笑得幾分張狂,蕭群輕點着頭,心想果然還是他識得的那位縣主“雖不知這傳聞有何意圖,但縣主還是小心為上”

洛行歌未答,擺了擺手,潇灑走進主屋裏,心裏卻是狂跳不止

這事還在傳?搞得她都快覺得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邪祟了

別怕,沒事,她後臺夠硬,只要她能将原主的霸氣适時展露,什麽都不是問題

給自己打足氣,洛行歌才進了屋子,就見本來在外間值夜的周嬷嬷迎上前來,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嬷嬷,發生什麽事了?”一個行事向來穩重的嬷嬷面露不安,教她不禁停下腳步審視她

“沒什麽,只是想問縣主要不要用點茶水”

洛行歌卻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不用,嬷嬷,有話可以直說”

周嬷嬷神色更加猶豫,欲言又止

洛行歌不禁失笑“嬷嬷,咱們之間有什麽不能說的?說吧”是原主強烈的霸氣強植人心,所以才教周嬷嬷想說點私話都要考慮再三?

周嬷嬷想了想,吸了口氣道:“縣主讓蕭護衛盯着夫人?”

洛行歌眉頭微揚,雖說有些話她不會刻意隐瞞,但好像還沒有人當着她的面問她的意圖

有貓膩

“因為曹家出了事,我想知道夫人有沒有牽涉其中”她折衷道

她并沒打算全盤托出,但這麽說應該也能釣出周嬷嬷欲言又止的一些話

果然如她猜想,周嬷嬷神色變了變,似乎是思索着到底要不要開口,所以她耐心地等,沒一會卻見周嬷嬷突地跪下,她吓得趕忙将她拉起

“別別別”別動不動就對她跪,她心裏難受

“縣主,老奴有些踰矩的話想說”

“你盡管說,我保證絕不罰你”洛行歌忙道,很怕手一松她又跪下

周嬷嬷吸了口氣,抿了抿唇道:“縣主,如果老奴說,夫人待您是捧殺,您可相信?”

“信”她毫不猶豫地道

當然,她相信有一部分是因為曹氏必須跟着她爹的腳步走,畢竟要讨她爹的歡心嘛,不跟着疼寵她,是腦袋壞了不成

“難道縣主早就發覺了?”

“是,但你又是為何這麽想?”

周嬷嬷揪着手巾,頓了頓才道:“說來話長,想當年夫人是先夫人的閨閣好友,兩人親如姊妹,在先夫人出閣後,她也常出入侯府相伴,甚至在知道先夫人有喜時,還送上許多藥材,并特地找來民間神醫照料,可說是照顧得無微不至”

洛行歌輕點着頭,往椅子一坐,示意她繼續說

“看來兩人似乎真的親如姊妹,可是就在先夫人要臨盆前兩個月,先夫人卻開始出現落紅,可那民間神醫卻說無大礙,那時先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極為擔心,打算将神醫開的安胎方子拿去給外頭大夫瞧,結果……”

“人就沒了?”

周嬷嬷點點頭,又道:“先夫人很傷心,這下子身子更弱了,明明就要臨盆了,整個人卻瘦得不成人樣,侯爺便從宮中找了太醫,可太醫開了方子,先夫人還是同樣體弱,于是當時還是二等丫鬟的老奴,偷了方子送到外頭醫館,才發現方子裏有紅花和桃仁”

“太醫不可能開這種藥,當時負責熬藥的是先夫人的大丫鬟青桃,老奴想找她問,先夫人卻已經發動了,生下縣主後血崩,侯爺讓太醫搶救,可先夫人只多活了一個月就去了,後來老奴想把這事告知侯爺,青桃卻已經離開侯府,老奴在沒有足夠證據下,連到底是誰下的黑手都不知道,根本不敢告訴侯爺”

洛行歌聽到最後,擱在把手上的手微微顫着,渾身爆開陣陣雞皮疙瘩這算什麽?這分明是閨蜜為奪所愛,謀害好友……

“半年後皇上賜婚,侯爺迎娶了夫人,一開始老奴也樂見其成,可慢慢的,老奴覺得不對勁,侯爺雖寵縣主,可都會教導縣主為人處世之道,夫人卻不一樣,她是徹底放任,甚至在言語中損掇縣主作惡,直到縣主個性不變,老奴才猛然發覺,也許當年先夫人之死是出自夫人之手……”

洛行歌托着額不語,周嬷嬷以為她不信,便将懷裏的方巾取出打開“縣主若是不信,可以拿着這熏香的香料去醫館詢問裏頭添加了什麽”

“添了什麽?”

“斷腸草,其香與茉莉相似,可斷腸草可是劇毒,夫人她……”周嬷嬷再也說不出口,又擔心她不信

洛行歌直睇着她,笑道:“我知道”這事于懸已經查出,可她和于懸不知道塵封的陳年往事“嬷嬷,我知道該怎麽做”

“還求縣主替先夫人讨回公道,先夫人那般好的人卻因為她而亡……老奴心痛,這些年一直活得很痛苦”

洛行歌起身抱住她“嬷嬷,我會的”就差臨門一腳了

年初二,洛行歌帶着于懸回娘家,洛旭一見到女兒,一張臉都笑成一朵花,一瞥見她身旁的于懸,霎時刷成晚娘臉

“岳丈”于懸笑容可掬地喊了聲

洛旭撇了撇唇,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聲“行歌,咱們到廳裏坐着,廚房已經備好菜,就等你回來才開桌”

“好”洛行歌笑道,然随着洛旭來到廳裏卻不見曹氏的身影,不由問道:“爹,娘呢?”

其實這話問得很蓄意,因為她早就從蕭群那裏知道曹氏近來搗鼓些什麽

這人的心思太深沉也太可怕,情如姊妹卻謀害閨蜜,視她如親女卻背地裏下毒甚至造謠毀她名聲

她迫不及待将曹氏定罪,如今就缺重磅證據,于懸讓人去找青桃,可已經過了這麽久了,能不能找到誰都沒把握

曹在望那裏咬死了不肯将曹氏供出來,想從他那裏定曹氏的罪不可行,所以她可能得想個辦法制造新證據

如今自己都回府了,怎能還讓她待在祠堂裏呢?

“你娘她呀……”洛旭嘆了口氣,道:“她覺得她的兄長涉及謀殺你,所以沒臉見你也沒臉見我,把修業寺的住持也就是你表姑姑等女尼找來後,自己關進祠堂裏思過,說是要誦經回向給你,借此贖罪”

曹在望的事在年前就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已經罪證确鑿,端看皇上如何處置

“娘也真傻,又不關她的事,爹也真是的,怎能讓娘在祠堂裏過年節?”洛行歌不置可否地道

“我勸過了,她就是不聽,我也沒法子”洛旭嘴上這麽說,心底确實是有那麽一丁點記恨,盡管他知道曹在望所為與曹氏無關,但只要傷及他的女兒,他就是打翻一船人,連坐處置

洛行歌看了洛旭一眼,如今她才察覺原來他對曹氏并沒有多少情分,當年如果不是皇上賜婚,強迫他娶曹氏,他恐怕會守着自己,孤身到老

“爹,還是您親自去把娘請來吧,要不我這個回娘家的女兒沒有娘可以聊體己話,多可憐”洛行歌推了他一把,否則晚一點的戲根本就演不了

“而且這年節裏總有人到家裏走春,家裏沒個女主人在,像話嗎?要是娘的手帕交來訪,發現娘竟然在祠堂裏,萬一教人誤解,您這臉是要擱到哪去?”

說真的,洛旭壓根不在意旁人怎麽看待自己,真正教他在意的是她說沒有娘聊體己話,多可憐這句話

當年,他就是擔心女兒沒個娘疼惜,才會允了皇上賜婚

想了想,嘆了口氣,搖頭晃腦地走了

送走了洛旭,洛行歌和于懸在廳裏坐着,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廳外景致

“想什麽?”于懸低聲問着,替她理了理裙擁

“想着怎麽弄出證據”

“別瞎想,這事我辦着呢”

“她把自己關在祠堂裏,是為了不讓我有機會找出證據嗎?”

“我不這麽認為”

“那她為什麽這麽做?”來到這兒之後,她愈來愈覺得她爹和于懸說她傻,好像是真的,她的腦力完全跟不上他們

“回家練于家角力,我就告訴你”于懸笑眯眼道

洛行歌瞪着他,俏臉慢慢漲紅

這年代不只要比腦力,還要比誰的臉皮比較厚嗎?光天化日之下提這種建議,他一點都不難為情,臉皮是拿什麽做的?

“姊夫,你來了”

一聲嬌滴滴的嗓音,吓得洛行歌爆開雞皮疙瘩,還沒望過去,一抹桃色身影已經來到于懸身邊

洛行歌挑起眉,打量着精心打扮過的洛行瑤,媚而不俗的妝容,豔而不妖的打扮,她幾乎在洛行瑤臉上看見“狐貍精”三個大字

有沒有搞錯?不是說了男女七歲分席,就算是家人也該避嫌?何況她相公是她姊夫,洛行瑤一進廳裏就直接坐到姊夫身旁,對她一聲招呼都沒有,當她是空氣嗎?

二話不說,洛行歌起身,直接搬了椅子,硬是插在兩人之間

“行瑤,好久不見”為免妹妹真的沒看見她,她有必要主動打招呼,讓妹妹知道她在這裏,一直都在這裏

“……姊”洛行瑤一見到她,臉都臭了

“怎麽不去把娘請出來?”洛行歌坐定之後不動,就是定在這個位置上

一提到這事,洛行瑤臉色更臭,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陷害舅舅,才害得祖母病倒,其他舅舅奔波周旋,娘自請入祠堂,一個年過得都沒有年味,一個家都不像家了,全都是拜她所賜

“恐怕不是姊姊去請,娘是不會離開祠堂的”洛行瑤悶聲道

“爹去請了”

“沒用,還是請姊姊走一趟”

洛行歌不由看了于懸一眼,示意她想走一趟祠堂

于懸卻是搖了搖頭,不允許她私自落單,畢竟有些地方他的暗衛進不去,他就無法心安

“姊夫,我舅舅的事查明了嗎?他真不是被陷害的?”洛行瑤說着,又不着痕跡地朝他貼過去

洛行歌瞠圓水眸,不敢相信她妹妹不光把她當空氣,很可能還把她當死人,雖說大過年的,她不想把這事想得這麽晦氣,可是她真心覺得自己被忽視得很嚴重,強迫她再一次搶回主導權

“錦衣衛辦案能出錯嗎?清者,還其公道;濁者,禀公處理這簡單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她的腳一伸,硬是擋住了洛行瑤靠近的腳步,另一只腳則是踩在于懸的椅腳上,将他護得密不透風

于懸莞爾之際,眸底笑意更濃,果然,她對自己也是有幾分情的

洛行瑤見她将于懸擋在身後,不禁氣結道:“但要是有人刑求逼供,活活将人屈打成招呢?”

“你說這話是在污辱誰?”洛行歌沉聲問

“我……”洛行瑤這才驚覺自己口快,忙不疊道歉,“姊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于懸笑了笑,沒答腔,因為……屈打成招是常規,動用私刑是行規,所以他壓根不覺得被污辱

“姊夫……”洛行瑤瞧他笑得魅惑人,覺得他肯定是原諒自己了

瞧瞧,姊夫這般好的人,竟然娶了姊姊這種狠絕無情的壞女人,這真是天大的錯誤,她得想個辦法告訴姊夫,姊姊真的如外頭傳言早就被邪祟附身,待在她身邊的人早晚都會出事

洛行歌被她花癡般的神情給激得翻了圈白眼,心想她這個妹妹到底吃錯什麽藥,她都擋成這樣,她還要往于懸身上撲……古代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只是傳說而已,她不會想依樣畫葫蘆吧

“姊夫”洛行瑤輕喊着,忖着要如何背着姊姊約出姊夫“園子裏的梅花都開了,要不咱們一道去賞景?”

“行瑤,你約你姊夫不約我?”她這妹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當她的面約她老公賞景……她已經不是空氣不是死人,而是徹底不存在了嗎?

洛行瑤聞言,更加驚懼地離她遠一點,吶吶地道:“姊姊怕梅香啊,姊姊聞了梅香就鼻子疼”

“……嗄?”這是過敏嗎?

她疑惑着,卻見洛行瑤竟繞過她,奔向于懸,道:“姊夫,姊姊真的怪怪的!”

洛行歌想也沒想地撥開她準備落在于懸肩上的手“你才怪怪的”

“姊夫,我說的是真的,原本外頭說的我半信半疑,可現在我信了,姊姊真的不像姊姊了!”

于懸眉心微攏,心底泛開一陣不安

勳貴間傳聞鬧鬼,京兆尹派人追查卻查不出所以然,搞得人心惶惶,然後再在貴女圈裏鬧出洛行歌遭邪祟附身

這事他已派人查探,查出幾個勳貴家中是有下人在鬧事,才搞出這幾出,但是關于洛行歌的傳言……他猜想和曹氏找來慧心住持有關,就不知道曹氏這一步棋要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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