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可可粉
可可粉
“記不太清了,只記得他問我賬號是誰在運營的……其他問題我都不知道,我就如實告訴了他。”于亦禮含糊道。
祁星珩确實在第一期淨灘合作時問過他這件事,但後面知道祁星珩他喜歡學姐後,就很少找他講話。
至于找他問話幾次這事……壓根就不存在。
他也不傻,要是他空口污蔑祁星珩,萬一後面祁星珩和學姐聊起來,豈不是暴露了他騙學姐的事,到時候他哪有本事去扭轉學姐對他的印象!
他不僅不會罵祁星珩,還要表面上誇他,實則損他。
“不過我看得出來師兄是很有事業心的人。”
接着他又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師兄像是那種會為了事業斷情絕愛或者利用愛情的人。”
他的話像是戳到了阮遇清的痛處,害得她喉嚨一哽。她扯了扯嘴角,動動嘴唇,艱難開口道:“是嗎……”
于亦禮也覺得祁星珩在利用她嗎……
“學姐,我開玩笑的。”于亦禮打馬哈道,又從兩人買的小吃裏拿出塊提拉米蘇,遞給阮遇清。
“學姐嘗嘗這個,這還蠻好吃的。”
他可要把自己從這件事摘得幹幹淨淨的,以免有後顧之憂。
阮遇清下意識地接過,“好。”随後又放到桌面,本能地打開小蛋糕的包裝,埋下頭,漫不經心地插着。
剛才她還覺得祁星珩是想來找她,現在看來,也可能是于亦禮說的那樣,祁星珩他只是路過而已……
想到這,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卻沒把不快排出體內,反而再次感到一陣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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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心頭苦,讓阮遇清本能地挖了口桌上的提拉米蘇,遞到嘴邊吃下。
“咳咳。”
店家很實誠,在蛋糕的最上層撒了很多可可粉,讓她一不小心嗆到了。
“沒事吧?”對面的于亦禮見阮遇清咳了幾聲,立馬放下手裏的蛋糕,貼心問道。
阮遇清邊捂着嘴,邊搖搖頭向他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接着她嚼了嚼提拉米蘇,可可粉的微苦味從她的口腔內淡去,奶油層的甜味漸漸顯了出來。
明明很好吃,阮遇清臉上的表情卻淡了下來,甚至爬上一抹蕭瑟。
奇怪,怎麽她的味蕾記住的總是可可粉的那股微苦味,口腔連帶着心頭,都泛起苦味來。
她輕聲嘆了口氣,放下手裏的叉子。
或許是心底苦澀,味蕾才将可可粉的苦味記得格外牢吧……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都吃完了夜市買的小吃,後一起回去,很快他們就走到了阮遇清小區附近。
“再見。”阮遇清揮着手,向于亦禮告別。
“學姐再見,下次我們再一起出來玩!”于亦禮也朝阮遇清招着手,興奮地約起了下次見面。
阮遇清揮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接着遲疑地點了點頭,“……好。”
她目送于亦禮轉身離去後,自己也踏上小區門口的臺階,走回家去。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不長的回家路上,阮遇清的心被傍晚和祁星珩對視的那一眼,以及于亦禮說他的話包裹着。
……
“哎——”阮遇清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又将頭仰到沙發靠背上,她整個人少見地呈“大”字癱在沙發上。
“終于回家了——”她将臂彎搭到額頭上,感慨道。
額,不過她好像也沒在外面待多久啊。
……
管他呢。
阮遇清癟癟嘴,繼續癱在沙發上。
過了好幾分鐘,她才将仰着的頭直起,右手向後伸去,揉着後脖頸。
揉着揉着,她思緒又飄到了別處。
祁星珩……到底為什麽今天傍晚會出現在她家小區門口?
是來找她,還是于亦禮說的那樣,只是路過呢?
“啊!”阮遇清醒悟過來,拍着腦門道:“我好像一直沒聽祁星珩解釋過……”
原本她是想看祁星珩會不會像王宇則說的那樣在淨灘後不聯系她,才先沒主動找祁星珩。
她未曾料到,她竟然會把他删了……
而且删掉他的第二天後,竟然在自己小區門口碰見了他……
阮遇清扶了扶額頭,又無奈地搖搖頭。
真是被搞糊塗了。她從小到大,就沒這麽稀裏糊塗過。
阮遇清将腿盤起,雙手搭在大腿上,微縮着肩背。
“所以……現在要怎麽辦呢?”她咬着嘴唇,手無意識地抓着裙角,糾結道。
阮遇清絞盡腦汁地思考着,腦筋轉動的速度堪比當年在高考考場考數學時。
“有了!”阮遇清靈光乍現,拍着腿道:“我可以問他那天為什麽出現在我家小區門口……”
如果祁星珩說是找她,那她就接着問找她幹什麽。
如果他說是路過……那她真的可以和祁星珩徹底說再見了。
一是因為他竟然還沒發現她删了他,意味着他真的沒聯系過自己;
二是因為既然他都不知道她删了他,那就代表在他眼裏,她一點兒也沒理虧;而他居然對她一聲招呼都不打,那就是真沒把她當重要的人。
“這方法可行。”阮遇清越想越覺得靠譜,點頭肯定道。
于是她抓起沙發一旁的手機,準備給祁星珩發信息。
“可是……”阮遇清的手懸在半空,咬了咬唇,“要是他真的只是路過,又或者說,他是想找我,但只是因為淨灘賬號的事呢?”
那她該怎麽辦?或者說,她能怎麽辦呢?
今晚她才知道,于亦禮和王宇則師兄對祁星珩的看法和評價出奇地一致,甚至她也親口聽到他說用淨灘賬號直播能讓他們的貨大賣的話……
阮遇清看了眼手機,手懸在半空幾秒後,又讪讪地收回。
她承認,她真的害怕了。
害怕祁星珩對她好是因為別有用心,害怕她的真心最終付錯了人,害怕他抽身離開後她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害怕兩人的過去都是黃粱一夢……
阮遇清将盤着的腿豎起,雙手手臂搭在大腿上,将頭埋入臂彎。
她整個身子都蜷縮着,像個臨陣脫逃并躲進營裏的士兵,又或者說,像是遇到動靜就想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兔子尾巴。
總之,她真的沒有勇氣問祁星珩剛才的問題……
“唉……”阮遇清長長地嘆了口氣,手無意識地摳着膝蓋邊緣。
一向被誇勇敢的她此刻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退縮、害怕和不确定。
她擡起頭,苦笑了聲。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滋味啊。
阮遇清靜靜地呆了會後,拿起了手機,随手點開微信。
她看着眼前一個個的對話框,恍然大悟道:“對哦!”接着她直起了腰,“我昨天已經把祁星珩删了啊!”
那她哪裏聯系得到嘛。況且,如果單删完他又加回來,他豈不是發現自己曾經删過她了嗎?
到那時候,說不定她還沒将她的問題問出口,就先收到他為什麽要删她的問題……
多尴尬啊。
“算了,我還是不去找他了。”阮遇清下定決心道。
她像是害怕尴尬,但更像是為自己的逃避找到了一個完美合理的借口。
至于後面他們倆會何去何從呢……
算了,這不是今天的她該想的事。
阮遇清頓時支棱起來,腰杆子挺拔了不少,雙眼聚焦看着前方。接着她又搖搖頭,呵笑一聲,被自己無語到了。
逃避可恥,但是有用。
今天她算是徹徹底底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療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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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或許是明海市即将步入秋季的緣故,晚風夾着幾分冷意,天上的雲像被蕭瑟的風撕裂般,散落在夜空四處。
祁星珩屋內,客廳。
兩大瓶威士忌被擺在茶桌上,一瓶空空如也,另一瓶則少去三分之一。
此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握住酒瓶瓶身,擡起往左手拿着的酒杯裏面倒,手背和手臂上面的青筋突起,格外顯眼。
一杯斟滿。
祁星珩砰的一聲放下酒瓶,仰着頭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又迅速吞下。
他買的這酒度數不算高,但也禁不住他這麽生猛的喝法。液體順着口腔劃過喉嚨,像玻璃碎渣子刺進去似的。
“咳咳——”
祁星珩忍不住咳了幾聲,但又繼續把杯裏剩下的酒一口悶完。
他靠到沙發上,手摩挲着酒杯磨砂的刻紋,阖上雙眼,像是喝醉了般。
可他知道,他腦袋裏關于阮遇清的那部分可清醒得很。
祁星珩睜開眼,動作遲緩地将酒杯遞到桌上,接着又念出今天重複了一百遍的話,“阮遇清她到底為什麽把我删了?”
而且,她還單獨和于亦禮出去玩了……明明于亦禮不管之前怎麽拐彎抹角地約她,她都婉拒了,怎麽偏偏今天就答應了?
心中的疑慮越積越多,讓他這一貫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憋屈煩悶得很。
祁星珩皺着眉,又抓了把頭發,懊悔道:“靠,早知道當時一把把阮遇清拉過來問清楚得了。”
祁星珩痛苦地緊閉上眼睛,但一合上眼腦海就自動跳出阮遇清漠視自己,而走向于亦禮的場景。
“啧。”祁星珩猛地睜開眼睛,心中又冒出股怒火來。
阮遇清幹脆直接氣死他得了。
他驟然起身,準備去拿桌上的酒,餘光卻注意到了茶桌一角處包裝精美的禮盒——是他原本打算送給阮遇清的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