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哥,醒醒,該回去了。”

房間裏其中一張床果然一片狼藉,昨晚完事後,兩人一起睡在了另一張床上。

一米二的單人床對兩個大男人來說有些擁擠,不過荀星河睡着後一個勁的往池旭懷裏鑽,抱在一處幾乎嚴絲合縫,倒也湊合。

荀星河是被池旭強行叫醒的,宿醉後的頭疼,加上沒事瞎撩撥亂來了一夜,現在整個人哪哪都不舒服。

“這是哪?”

他半張臉埋在枕頭裏,費力地睜開一只眼。

仿佛還在夢裏。

池旭看了眼時間,坐到床邊将蓋在他臉上的被子扒下來一截。

“還記不記得自己昨晚做了什麽?嗯?”

最後一個“嗯”字,尾音上揚,像是在打趣,又像是興師問罪。

荀星河生鏽的大腦被推着運轉起來,随着記憶的一點點回籠而愈漸清醒。

卧槽!

荀星河驚坐而起,懊悔不疊地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

他都幹了些什麽?

“想起來了?”池旭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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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星河默默将被子改過頭頂,有些喑啞的聲音悶悶地透過被子傳出:“不要跟我說話。”

讓他先死一死。

差點在傅悅時和老周面前演了場活春宮,出來又被各種圍觀,還讓池旭抱他進酒店。

光這些也就算了,他居然又犯了和上次一樣的錯誤,被弄得爽了,什麽“喜歡”還有“愛死你了”之類的字眼,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簡直浪得沒邊了。

說不清到底是酒精害人,還是他做下面的做習慣了,解放了天性。

池旭後來好像說了些什麽,只是和上次一樣,他當時只顧着爽,加上酒精作用,這會兒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讓他現在去問就更不可能了,他雖然臉皮厚,但終歸還是要點臉的。

“已經十二點了,再不走我就只能去前臺續費再住一晚了。”池旭提醒道,“反正今天周六,我是不介意的,就是不知道哥怎麽想。”

聞言,荀星河頓時覺得渾身骨頭和肌肉都在隐隐作痛,尤其年紀大了,這腰更是經不起摧殘。

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堅定道:“我能有什麽想法,走走走,趕緊走。”

本來荀星河是不大想跟池旭一起去退房的,但發現前臺換了人之後,又像無事發生過一樣湊了上去,當着池旭的面跟小姑娘逗趣,把人誇得跟朵花似的。

池旭一言不發地把人拖上了車,門一關沉着臉開始秋後算賬。

“昨天怎麽突然想到要去喝酒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荀星河仍舊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其中不滿的情緒,只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被問責其實是和小姑娘撩閑的緣故。

“就是想喝而已。”荀星河自覺系上安全帶,扭頭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怎麽?先是不讓抽煙,現在連酒也不讓喝了?”

池旭抿着唇靜默半晌,皺着眉頭像個古板的老頭一樣對他說:“吸煙有害健康,我是為你好。”

頓了頓,又道:“喝酒也一樣。”

“管的還挺寬。”荀星河這樣說着,卻并不生氣,反而滿臉的笑意。

他很難對一個真心實意為自己好的人生氣。

或者說,他其實也在享受這種被管束的感覺。

同樣是“為你好”,荀致的好自有一套自己的标準,只要偏離他的預期,那就是不識好歹。池旭的好也很強勢,但他會給出一道明确的界限,并不會幹預你的抉擇,只要你能承擔得起後果。

事實上,荀星河真要瘋起來是不計後果的,這點從他和荀致撕破臉皮開始就可見一斑了。

所以,他厭煩的不是被強勢對待,而是那個人的自以為是。

偏巧池旭是一個很會照顧旁人感受的人,他制定的标準荀星河可以愉快接受,因為他的每個決定,都會征求荀星河的同意。

就像現在這樣,耷拉着腦袋,一臉失落地問他:“你不喜歡我管着你嗎?”

雖然很狡猾,但很有用。

至少荀星河覺得很受用。

他蜻蜓點水般在池旭臉上啄了一下,桃花眼還有些微紅,那是昨晚流了太多生理性淚水導致的。

“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宿醉的事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揭過了,回去的路上,池旭随口關心了一下他工作的進度,自然而然将話題引到了傅悅時身上。

“你上次說讓你幫忙接幾個單子的朋友,就是這個人嗎?”

荀星河在座位上蠕動着,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啊”了一聲算作應答。

“是我發小,也是樊大的,又是一個師兄啊小師弟。”他笑。

池旭并不覺得好笑:“你很期待聽到我叫別人師兄嗎?”

荀星河想了想,心裏忽然有點不爽,随後又記吃不記打不知死活地撩撥道:“算了,我還是更喜歡你在床上這麽叫。對吧,小師弟?”

“怎麽不說話了?”

池旭:“……”

他怕路上出車禍。

好在荀星河明白适可而止,得不到回答就幹脆閉上眼,打了個哈欠開始閉目養神了。

池旭知道他沒睡,過了一會兒又思忖着開口問:“我下周考試,馬上就放假了,哥,你……想不想出去玩一趟?”

“先說說去哪我再決定去不去。”荀星河沒把話說死,懶洋洋地回了一句,連眼皮都懶得掀開。

等紅燈的間隙,池旭抽空瞥了他一眼,說:“燕市。”

燕市?

那好像是……

荀星河突然坐不住了,心裏頓覺微妙:“沒記錯的話,你家就在燕市。”

“……是。”

“你想讓我跟你回去?”

池旭這次沒回答,但荀星河有點不敢去猜他的答案。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傅悅時昨晚問他的問題。

“你不覺得他對你太關心了嗎?”

荀星河在這一瞬間回憶起了很多事,他的每一次縱容,每一次的無可奈何,突然都變成了如毒蛇猛獸般令人避之不及的東西。

“你回家帶上我算怎麽回事?”他故作鎮定,語氣如常。

池旭好像察覺到了他的抗拒,解釋說:“我只是覺得燕市風景不錯,知名的美食也多,很适合旅游的,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一陣長久的沉默後,荀星河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不愛動彈,就不在假期去湊熱鬧擠人頭了。”

“嗯。”

一路無話。

到了他們住的小區門口,池旭把荀星河放下後就走了,說是去還車,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回來。

荀星河坐到窗臺下想給完成得七七八八的單子收個尾,結果塗抹了近兩個小時,進度幾乎為零。

他“啪”的一聲将設備配套的筆按在桌上,抓起兩只毛絨兔洩憤。

“他生的什麽氣?憑什麽生氣?還要冷暴力我,老子又不是他的誰,愛在哪裏就在哪裏待着!還說什麽還車,他是去燕市還車了嗎去這麽久,有本事別回來,這房子正好歸老子了。”

兩只兔子在他手裏互相攻擊,毛都炸了。

左右互搏了一會兒,頭頂蝴蝶結的那只耳朵都散開了,荀星河平複了一下心情,又一點點把毛又順了回去。

三點半,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荀星河本來趴在工作臺上都快睡着了,聽見聲音一下就蹦了起來,光着腳沖到玄關處。

“跑這麽快活該你沒帶鑰匙……額,你是?”

門外站着一個穿深藍色工裝的男人,面無表情道:“是你家熱水器壞了?”

“啊……對。”

修熱水器的師傅動作很快,弄完麻溜就走了,房子裏又剩了荀星河一個人。

他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單獨待着了,可唯獨今天,此時此刻,有種一分鐘也待不下去的感覺。

荀星河不停地鎖屏,又不停地解鎖打開。

7月9日星期五16點,他目光數次停留在這兩行字上面。

已經七月了。

池旭先前好像說他下周考試,這也意味着他要放假了。

學生放暑假是該回家來着。

算一下日子,他和池旭已經認識快四個月了,比他以往任何一個情人保持關系的時間都要長。

他是不是也該考慮離開了?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即逝,還來不及深思,大門就又被敲響了。

荀星河這次沒多想,不料打開門,一擡頭撞進池旭深邃的眼睛裏。

“你……”

“怎麽不穿鞋?”

池旭進門從鞋櫃裏拿出自己的拖鞋,單膝跪地給他套上。

外頭大概很熱,池旭手心有些薄汗,和荀星河冰涼的腳形成鮮明的對比。

荀星河低頭盯着他的發梢,腳踝像被燙到似的往回縮了一下。他臉上少見地泛起一絲緋色,近乎局促地從池旭手裏将鞋搶了過來。

“我自己來。”

池旭沒有堅持,自顧自脫下鞋子擺好,光着腳走進去,在荀星河的工作臺下面找到了他的拖鞋。

“怎麽去這麽久?”

“有件事想告訴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相視一笑,荀星河忽然也沒那麽想知道他離開這麽久的原因了。

“你先說。”

池旭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笑意,向他宣布了一個消息:“我假期不回燕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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