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池旭緊繃着臉,耳朵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紅了耳朵的小池總仿佛一夕間又成了那個古板可愛經不起撩撥的小朋友,荀星河差點都要忘了,面前跟他玩協議情人這種把戲的人,實際上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
而他一個快要奔三的老男人,老牛吃嫩草也就算了,天天在人小朋友面前裝可憐,說不清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沒什麽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池旭冷着臉拿走他送來的早餐,轉身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如果沒有耳根的那一抹紅的話,那這副禁欲款霸道總裁的模樣還挺像回事的。
啧,可愛,想……
荀星河一拍腦袋,及時住腦。
走心走心,快停止那些肮髒的想法!
不過走是不可能走的,請神容易送很難,今天他就是賴也要賴在這裏。
心情大好的荀大設計師嘴裏哼起了歡快的曲調,昨天沒看時間的尴尬還有病痛的陰霾全都一掃而空。
等池旭做好心裏建設出來,外面已經沒有荀星河的身影了。
他長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線上會議不足以解決一切事情,他必須得去公司一趟。
臨走前猶豫再三,池旭還是決定去客房看一眼。
荀星河果然沒有離開,他将自己卷進被窩裏,只留一個腦袋露在外面。聽到開門的動靜,緩緩睜開雙眼,想了想,又蹙眉做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說:“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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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迅速重新閉上眼,仿佛怕被即刻揭穿。
演技太差,遠不如醉酒時自然。
池旭在心裏默默給出評價,再次無意識縱容了他的舉動:“我還有事,你……自便。”
人一走,荀星河就掀開被子往自己臉上扇風。
一把年紀了還玩這種把戲,怪不好意思的。
但事到如今,丢一次臉和丢十次臉已經沒什麽區別了,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而且,他現在感覺還不賴。
除了報複荀致,他第一次在某件事上有着如此明确的目标。
下午,荀星河如約去往療養院,見到了在樓下散步的荀致。
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
當年荀致找上門來自稱是他爸爸的事仿佛還近在眼前,一眨眼,那個強勢自我的男人,已經頹然倒下,要靠護工推着才能出來見一見太陽。
“你來了。”
日記被拿走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大概也能猜到荀星河今天是來做什麽的。
他今年57歲,潇灑過荒唐過,對不起很多人,包括他的亡妻,文惠,還有他唯一的兒子。
可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荀致坦然數落着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但這并不妨礙他為自己尋找借口。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只是庭芳太強勢,我也有許多的不得已。是我對不起你們。”
庭芳是荀致已故唯一合法妻子的名字,恐怕她也想不到,自己死了還要被丈夫拉出來背鍋。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真正對不起的人,早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荀星河冷笑,“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流落街頭的,畢竟不管從生物學還是法律意義上來看,你都是我父親。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裏見你,剩下的日子,你就一個人在這裏慢慢熬吧。”
荀致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管怎麽樣,他們之間的父子關系,是怎麽也改變不了的。
“哦,對了。”已經準備離開的荀星河忽然轉過頭來,“外面有條傳言說得沒錯,荀氏破産,的确是我幹的。”
荀致抑制不住地開始劇烈咳嗽,他轉身毫不留情将一切抛諸腦後,那些曾經耿耿于懷深惡痛恨的人和事,從此不會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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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洗個澡。
昨天電影沒看成的事荀星河一直記在心裏,今天幹脆找了一個投影儀,準備在家裏做點走心的事。
池旭臨走前說的自便二字,被他切切實實放在了心上,客房裏的衛生間不用,非要跑到主卧去。
荀星河對此有他自己的理由。
已經成功留了下來,當然要更進一步,争取能夠留在房間裏。
誰知道,沒等到池旭,卻等來了一個翻箱倒櫃的小毛賊。
只是——
小毛賊怎麽是個女的?
荀星河頭發都還沒幹,系上浴袍帶子,上前拍了拍這位勇士的肩,随後一陣鬼哭狼嚎的尖叫充斥了整個房間。
“啊啊啊——”
還沒來得及捂上耳朵,尖叫聲就戛然而止了。兩個人互相打量片刻,都回想起了上次見面的場景。
卧槽!我哥他有情況!
這是宋霏霏。
呵,池旭你行啊,桃花都找上門來了。
這是荀星河。
二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指了指外面。
出去說。
樓下客廳,兩人面對面坐着,一個剛洗完澡,一個自在地跟在自己家一樣。
荀星河在思忖怎麽開口,宋霏霏已經聯想到上回慈善拍賣會的腥風血雨,開始揣測他和池旭的關系了。
別人不知道,宋霏霏可清楚得很,那幅花兩百萬拍下來的畫,最後壓根沒到她手裏,是被他哥給私吞了。
現在畫畫的人穿着他哥的浴袍出現在他哥的房子裏,要說沒點什麽,她才不信。
“你怎麽會在這?”兩人異口同聲。
荀星河嘴角抽了抽。
這種沒用的默契就不必有了。
宋霏霏沒想那麽多,說:“這不是放寒假了嘛,我來這裏住幾天,等……”
嘴裏那聲“我哥”尚未出口,她哥就回來了。
“宋霏霏?你怎麽還沒回家?”
池旭有點恍惚。
一個沒走,又來一個。
真是嫌他不夠頭疼。
宋霏霏一個激靈從沙發站起來,也顧不上探究他哥的八卦了,臉上露出讨好的笑,上去扒着池旭的胳膊,撒嬌道:“我還想再玩幾天嘛,等你結束這裏的工作,把我一起捎回去不是正好。”
“自己想辦法。”
池旭無情拒絕,揪着她的衣領把人丢了出去,回過頭來,另一個麻煩低着頭都快把他的浴袍扯破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這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兩人之間的親近自然做不了假,荀星河心裏正泛酸,心裏不自主地開始跟人比較,這一比,發現自己什麽也不是,這兩天靠耍賴獲得的成就感,瞬間碎了一地。
偏偏這時候,池旭說了這樣一句打發人的話,于是酸勁委屈勁全都一股腦冒了出來。
“我要是不想走呢?”
荀星河從不覺得自己配得上對方,可就算不配,他也想試着去擁有些什麽。
他曾經唾手可得,如今可望不可及的,池旭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