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他們淡定自如的反應和完顏瑰設想的情況完全不同。完顏瑰一時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

白澤面色不懼道:“你知道多少?”

完顏瑰伸出手,拇指扣在食指的指節上,“不多,就一點。你們兩個真是有趣,一個不是真将軍,一個不是真國主。”

信息量太大,池鸷直接震驚地睜大眼睛,心道:這還叫只知道一點?我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其實這一點他早該有所懷疑,畢竟老國主是人類,白澤是他的孩子,怎麽會是狐妖?但相處這麽久,白澤從未做害人之事,行事之道亦很有君王風範,懷疑的念頭剛冒上來便被打消了。

秘密被揭穿,白澤也不慌,道:“你想讓我幫你什麽?”

“你是狐妖,狐妖最擅長容貌僞裝之術,更能塑皮,我要你幫我……”

白澤挑了一下眉,“我拒絕,池鸷,我們走。”

池鸷站起來,跟着他往外走。

完顏瑰挽留道:“事成之後,我可以幫你任何一件事,我傲天國男人一言既出驷馬難追!說到做到!”

池鸷先停住了腳步,白澤也停下來了,兩人同時回過頭。

雖然能聊下去了,但當着池鸷的面,他們也沒聊什麽有價值的話題,白澤讓池鸷回軍營,他則跟完顏瑰走了。

獨自回去的路上,池鸷在想完顏瑰的話,攏共幾句話裏包含了幾件有待考證的信息。

一件是有人把他們的行蹤透露給了傲天國。

另一件事是,白澤并非真正的白國主。那真的白國主去哪兒了?若讓安國百姓知道,他們引以為傲的國主和将軍,是冒牌貨,那後果,不堪設想。

難怪白澤同意幫助完顏瑰,也算是封口費吧。

Advertisement

在王統安向他彙報軍務時,池鸷還在神游中。待王統安說完後,池鸷只公事公辦地說了個“好”字。

王統安正要退下。池鸷反應過來他剛才在說什麽了。

“地吃人?”池鸷以為自己沒聽清,複述道。

王統安道:“是的,今晨,一路悍匪劫了幾戶人家,路過夜臨鎮邊際時,地面突然裂了一處深不見底的巨縫,那路人掉入其中,不聞其響。做了惡事受了天譴,為我們省了不少事。”

池鸷認同道:“的确,不過我向來不信天譴一說。只能怪那路悍匪倒黴,正好撞上了。好端端的地,怎會裂一處巨縫?你随我去看看。”

一炷香後,抵達了那處巨縫所在之處。萬幸這個地方荒涼無比,草不生幾顆就算了,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除了那倒黴悍匪,不會影響任何人。

遠處看,那縫如同海天一線,細小無比。越走越近,越為壯觀。那縫約有五仞寬,比送子河還要寬些。兩邊破碎的土石還在嘩啦啦往縫隙裏滾。站在邊緣往裏看,是無盡的深淵,深淵傳出冷風,還有潮濕的味道。

還好這個縫延綿不過幾裏路長,只要在邊上修上警示碑,讓過路之人繞行便好,不會影響周邊百姓的日常生活。

池鸷往裏丢了一顆石子,耳廓輕微動了動,聽到了石子咕咚落水的聲音。

池鸷又丢了一顆,道:“地下水有上漲的趨勢,用不了多久,這裏會變成一條內流河。”

王統安喜道:“夜臨鎮最缺水源,這真是天降祥瑞。”

池鸷沒有贊同亦沒有反駁。好好的地,突然裂開,地底的水以超乎尋常的速度上漲,這用近端的眼光來看,是件好事,想遠一些,卻令人有所不安。

一處還好,若各處的地下水極速竄上來,那結果很難想象。

“王将軍,勞煩你帶些兄弟來,在這邊上修些警示碑。”池鸷道,“過些時日,待水漲上來了,依情況而定建橋。”

王統安道:“是!”

池鸷眼力極好,瞧見不遠處有一熟悉的人影立足。又道:“王将軍,你先回去,我再四處逛逛,我不在時,軍中一切事物由你做主。”

“是,末将領命!”

待王統安離開後,池鸷越過黃土,走向立于風沙中的人。

何不休穿着一身紅衣,黑發間亦夾雜着幾縷紅色,大寬袖看起來很不方便,風一吹卷起袍角,像是這荒地中的一朵罂粟,格格不入。他眯起眼睛道:“池鸷,我白兒呢?”

他與白澤認識,池鸷便沒有隐瞞,把遇見完顏瑰之事說與他聽。他聽後,駭然道:“你竟然,讓白兒一個人去應對完顏瑰!你可知道,完顏瑰想要白兒的什麽?”

他的表演浮誇,池鸷抱着手臂洗耳恭聽。

“完顏瑰那狗東西,想要白兒的皮!”

池鸷在手臂上輕點的手指一頓。

軍營門大大開,守門人見到将軍騎上了最快的一匹馬,潇灑離開的背影。殊不知,将軍是心裏着急,生怕腳程慢了,沒追上,抵達之時白澤只剩一具骨架了。

即使何不休的話不甚可信,但他也是蠢,竟然放心白澤一個人去。白澤目前法力枯竭,和常人無異,萬一人高馬大的完顏瑰有丁點歹念,那白澤豈不是形單影只危險重重?

完顏瑰單純看上白澤的命還好,偏偏看上了白澤那張連池鸷都欣賞的臉!

這不行,池鸷不同意。

風火輪是他給自己的飛行裝置起的名字。風火輪雖然可以日行千裏,但耗損能量極快,用起來就是入不敷出的狀态,池鸷不敢擔着随時可能斷電的風險,短程可以用,長程的話老老實實縱馬比較好。

“人類,太弱了。”

池鸷擡頭,竟看見長着翅膀的何不休在他頭頂盤旋,撲朔的大翅膀間,偶爾飄下來了幾根紅色的羽毛。

池鸷“啧”了一聲,“雞都能飛,這世道真是變了。”

何不休以為他是無話可說了,得逞地笑着。不一會兒,他嗅到了一陣糊味了,往下一看,居然是池鸷舉着掌中火在燒他的翅膀!

“咯咯咯!”何不休帶着冒煙的翅膀,盤旋升空。

池鸷滿意地收回火,“怪不得白澤最喜歡吃烤雞燒雞,味道聞起來的确不錯。”

在去往傲天國的途中,路過了那處裂縫。原本深不見底的縫隙,才這麽一會兒時間,已經可以看見水流在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奔湧而上。

何不休不敢在頂部飛了,飛到他旁邊說:“留給凡人的時間不多了。”

池鸷眉頭皺起,“給我講講,白澤的事。”

“白澤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嗎?”

記憶中的白澤,一國之主,胸有大志,以天下蒼生的安穩為己任。當然這是記憶之中的人。但近日與他相處的白澤,是不同的。

“你不要明知故問。”池鸷發現自己好像除了跟白澤說話,跟別人說話都沒什麽耐心。

何不休仰面朝天,翅膀只管動,他人翹了個二郎腿道:“其實吧。原來那個白國主,三年前就死了。”

也是三年前?池将軍也是死于三年前。

“我也不知道池将軍和白國主的先後順序,總之,狐貍本就善于僞裝,白國主用自己的靈魄作為交換,讓白兒僞裝他,成為白澤,保護安國子民。他三年間變化挺大,與我初識他時完全不同。其實,白國主并未要求白兒救活池将軍,我也不知道白兒為什麽那麽固執。”

想到此處,何不休深深地嘆氣,“總之,他做了許多事情,才換來了你。可你有着池将軍的記憶和容貌,和他的處事方式又完全不同。”

池鸷捏着缰繩的手,緊了又松,末道:“你認為的池将軍是什麽樣?”

何不休道:“我也沒見過幾次。他的話語少之又少,做事雷厲風行。白國主倒很溫和,他倆一個像冬月的臘梅,冷又孤傲,一個像夏季的荷花,清而淨。”

池鸷笑了笑,“的确很不像我和白澤,原來我們兩個都是替身。”

何不休評價道:“你倒知趣。”

傲天國由于地形奇特,城池間隔遠,有些不适宜種植放牧的城,人煙稀少,靠着販賣寶石美酒為生。而那些景色迤逦的城,适宜居住,紮堆的人便很多,本地的外向的,都樂忠于留下。

池鸷到了個名叫如夢城的地方。這裏的景象和夜臨鎮無差。地面要荒不荒,土地黃的很統一,來往的人把地面踩得很平實,沒有坑坑窪窪,偶爾幾株綠植或者講不出名的植物已經很難得了。

所以街上賣的,大多是易搬運和儲存的寶石。賣的吃的也是熏幹肉類或者幹糧,很難見到青色綠色。不過一路過來有所聽聞,這是進王城的必經之所,所以來往過路的商販密集,是個經商的好地方。

何不休不見蹤跡。

池鸷找了處賣罐子的小販,打聽通往王城的路。

“嗯?你不知道如夢城馬上要關城門了嗎!”小販典型的傲天國人長相,五大三粗,說話也喜歡敞開嗓子說,“快了,剛才已經有騎士去城門守着了。”

他的話,讓在周圍交易的別地商販趕緊慌慌張張收拾了起來,提着大包小包就往城門趕。

如果池鸷想走,城門攔不住他,于是不慌道:“哦?大白天關城門,你們城主真是與衆不同。”

“那是自然,我們城主可是王子殿下!”小販拍拍胸脯,一臉驕傲地說,“他昨日回來了,一般他在城中時,不喜歡城裏太喧嘩,便會關掉城門,直至他走後再打開!”

“哪個王子?”池鸷緊皺一路的眉頭緩緩舒展。

小販看着眼前這個氣質不俗的異鄉人,想了想,還是湊在他耳邊小聲說:“完顏瑰,瑰王子。”

池鸷眉頭徹底松開了,甚至露出了一絲笑容。俗話說得好,瞎貓碰上死耗子,得來全不費工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