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因為傷了胳膊,游陽的薯條王子徹底當不成了,正好遂席沖的意辭職。

也是因為胳膊骨折,他被席沖狠揍了一頓,并被警告以後要是再敢碰摩托車,就打斷他的腿。

游陽哭哭啼啼地保證自己再也不敢了,才被允許從銀杏樹前起來。

晚上紅了一夜眼眶,翻來覆去都是委屈。第二天游陽滿血複活,蹦蹦跳跳從樓上下來,發覺不用去上班自己就徹底沒事幹了。

于是他聯系丁璐,單手吭哧吭哧把落灰一個多月的桌子搬出來,開始埋頭幫人寫作業。

席沖從旁邊路過,問他:“你忙什麽呢?”

“預習功課,”游陽一本正經,“我借來高一的教材,提前熟悉一下。”

席沖看到他正寫的卷子:“預習也要寫卷子?”

“對啊,不寫卷子怎麽知道自己有沒有學會?”

席沖點點頭,覺得游陽考第一說什麽都對。

因為傷的是左臂,游陽的生活基本沒怎麽受影響,除了洗澡。

頭一天他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跤,晚上給席沖看自己膝蓋上的淤青,非要席沖給他揉一揉。

沒想到第二天他進浴室,剛單手脫掉衣服,席沖就推門進來。

“你幹什麽啊。”游陽慌亂地用衣服擋住自己的身體。

席沖打算幫他洗澡,但看游陽這副貞潔烈夫模樣,立馬感到困惑:“你遮什麽?”

“我我我,”游陽說不出來,只能伸手去推席沖,試圖把他趕出去,“你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席沖沒被推動,反手抓住游陽的手腕,不容拒絕地說:“你站着,我幫你洗。”

游陽反抗無效,因為席沖已經打開花灑。

然後他就發現......沒什麽好發現的,席沖動作相當利落,像上輩子就是幹搓澡工的,戴上搓澡巾把游陽從上搓到下,搓完讓他轉過去。

游陽左手抵着牆,胸前火辣辣的疼,根本來不及有羞恥心,才有一點羞的意思就被近乎搓掉層皮的疼痛打斷。

他咬着牙,顫抖地開口:“哥,你是不是殺過豬?”

“沒單獨殺過,”席沖拍拍他的胳膊,讓他擡起來,“幫過忙。”

怪不得。

席沖從旁邊置物架拿來一個粉色瓶子,擠了兩泵,打成沫塗在游陽後背上。

不用再受酷刑,游陽剛松一口氣卻感覺不對勁,拿來粉色瓶子仔細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是櫻花味的沐浴露。

不像席沖會買的東西。

“這哪來的?”他問。

“別人送的。”

“誰送的?”

“尤淼。”

游陽沒聽過這個名字,可心底莫名浮現出一個人,試探地問:“修洗衣機的那個人嗎?”

“嗯。”

攥着沐浴露,游陽半天都沒有說話。直到席沖讓他轉身,才把瓶子放回去,幹巴巴地說:“這個看起來不便宜呢。”

“不知道。”

席沖不在意這個,尤淼給他送過不少東西,能拒絕的他都拒絕了。

也有實在拒絕不掉的,比如這瓶沐浴露,被尤淼直接丢過來,說買多了,席沖不要就扔了吧,反正她拿回去也是扔,這才留了下來。

“好了。”席沖把游陽沖幹淨。

游陽拿着浴巾,心裏有一點不是滋味,想問問席沖和尤淼是什麽關系,真和項維冬說的一樣嗎?

可他又莫名很不想問,尤其不想從自己的口中問出來。

他搞不清自己在別扭什麽,可顯然席沖并沒有關注他,反手脫掉沾濕了的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席沖的手放在褲子紐扣上,看上去竟要連褲子也脫掉。

游陽瞬間被打斷思路,往後退了半步,磕巴地說:“你你你脫衣服幹什麽啊?”

用腳一蹬,很随意就把脫掉的褲子抛在游陽的髒衣服上,席沖扭頭奇怪看他一眼,說:“衣服濕了,黏在身上難受。”

他打算沖個澡,連內褲也要脫。

游陽的視線從席沖圓翹的屁股上劃過,大腦宕機了一秒,驚慌失措地轉過身,把浴巾胡亂往腰上一圍,推開門逃出去。

清新的空氣沒有讓游陽的大腦變清醒,聽着身後浴室響起的水聲,他心跳得又亂又急,從脖子一路紅到臉,連呼出的氣都無比滾燙。

仿佛變成一顆熟透的紅果子,他的心中充滿茫然和無措,懷疑自己哪裏出了毛病。

等席沖洗完澡上樓,游陽已經老實趴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嚴實得像一條木乃伊。

“你不熱嗎?”席沖納悶。

游陽頭沖下,埋在枕頭裏搖了搖。

無聲看了幾秒,席沖懶得管他,轉身把電風扇的風力調大。

房間很安靜,只有電風扇嘎吱嘎吱轉動的聲音。席沖很快就睡着,他白天累,晚上幾乎沾枕頭一秒就踏入夢鄉。

可游陽睡不着,不僅睡不着,還十分郁悶。

他在腦中努力想數學題,想物理題,想化學題,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想到了席沖的裸體。

明明從小看慣了的,他今天怎麽會臉紅呢?不僅臉紅,呼吸也變得急促,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似乎要撞破胸膛直接蹦出來。

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不過席沖真的一點都不黑,完全不像項維冬挖苦的是什麽黑無常。席沖只是白天在院子裏曬太多陽光了,捂一捂就能變白,至少他的屁股就很白呀。

......

游陽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覺得自己十分無可救藥。

他盯了牆壁幾秒,無可奈何地擡手掐自己的臉,掐完掐肚子,最後掐大腿根,終于掐疼了,腦中的不良畫面才被抹幹淨。

可他依舊很惆悵。

怎麽辦呀,他好像真的變态了。

第二天游陽說什麽都不讓席沖給他洗澡了,在浴室反鎖了門,揚言自己完全不需要幫助。

席沖被關在外面,還沒搞清楚游陽為何突然反常,身後不知何時回來廢品站的項維冬就說:“他都多大了,斷個胳膊又不是殘廢了,你操這麽多閑心幹什麽呢?”

席沖回過頭。

項維冬身上亂糟糟,看起來好似在外流浪了許久才回來,甚至頭發中還夾雜着幾根綠草。

不過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還有閑心捋了下頭發,侃侃而談:“男大還避母呢,不是,我就打個比喻,你別用這麽可怕的眼神看我!我的意思是說游陽都要高一了,又不是小屁孩了,你見過小孩光屁股,見過游陽這麽大的人還光着屁股嗎?要懂得尊重人家的隐私好吧,怎麽說也青春期了,該獨立了,不想給你看屁股多正常啊。”

“什麽是青春期?”席沖問。

而且天天睡在一起的人,有什麽好不能看屁股的。

項維冬還沒來得及說話,院外就傳來急促的喇叭聲。

他們同時側頭看去,見一輛拉風的紅色轎車停在門口。車窗緩慢降下,露出尤淼精致的臉龐,她戴着快比臉還大的墨鏡,頭發新燙了波浪大卷。

她擡手揮了下,示意席沖過去。

項維冬絲毫沒有形象地歪身靠在牆上,很不正經地朝席沖吹了個口哨,眼裏含着不懷好意的笑:“人家叫你呢,快去啊。”

席沖沒有表情,走出去,問尤淼:“怎麽了?”

尤淼摘下墨鏡,露出漂亮的杏仁眼,嘴唇塗了紅色口紅:“你會修空調嗎?”

“會。”

“上車,”尤淼朝副駕駛點了點下巴,抱怨道,“我要倒黴死了,今天剛從上海回來就發現家裏空調壞了,這麽熱的天,沒有空調可怎麽活啊。”

“小毛病五百,大毛病看情況。”席沖沒上車。

尤淼不在意地重新戴上墨鏡,口吻不耐煩:“我給你一千,快點上車,熱死了。”

說完她就升起車窗。

席沖回身去拿工具,然後上了尤淼的車,跟着她去了她住的大別墅。

在席沖修空調的空檔,尤淼已經忍受不了炎熱,去沖了個澡,穿着睡衣走出來。

見席沖還在站在空調前,她用手指按了按臉上的面膜,小口說着話:“還沒修好嗎?”

“快了。”席沖額頭冒出汗,眼神專注地盯着手下的零件。

尤淼看不懂,轉身去冰箱裏拿出兩根冰糕,自己一根,給了席沖一根。

“涼快涼快再修。”她說。

席沖掀起上衣擦了把汗,露出若隐若現的腹肌,然後才接過冰糕。

尤淼忽然問他:“你多大了?”

“十九。”

“這麽小?”尤淼啧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得有二十多了。”

她小口咬冰糕,說:“我還想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呢,但你才十九歲,還是算了吧。我那個朋友,哎,她就喜歡帥哥,不過不知道喜不喜歡窮帥哥。她之前的男朋友都還算有錢,沒你這麽窮的。”

席沖充耳不聞,繼續修空調。等尤淼慢條斯理地吃完冰糕,空調也修好了。

席沖放下螺絲刀,按了開關,對尤淼說:“試試涼不涼。”

尤淼連忙摘了面膜走過去,把臉對準出風口,感受到呼呼吹出的涼風,驚喜地說:“真的修好了啊!”

她扭過頭:“你挺厲害啊,怎麽什麽都會修。”

席沖沒說話,轉身收拾工具。

尤淼又喜滋滋吹了會兒涼風,感覺沒那麽熱了,才去包裏拿錢。

“五百。”席沖說。

尤淼從錢包裏随意拿出一把錢,也沒數是多少,直接遞給席沖:“說好了一千的,拿着吧。”

席沖早已習慣她這副富太太做派,從一沓錢裏抽出五張,說:“五百就夠了。”

尤淼聳聳肩,不跟他争論。

她轉過身往客廳走,說:“你技術這麽厲害,怎麽不自己開家店?在廢品站才能掙多少錢,還不如自己單幹。”

說着她來了興致:“哎,要不我投資你吧,咱倆合夥開個店。”

見尤淼又異想天開了,席沖幹脆沒搭理她,收拾好工具,把錢往褲兜一塞,就準備走了。

“算了算了,這活幹到死也掙不到什麽錢,開店也是白浪費力氣。”果不其然,她只是一時興起,都沒過一分鐘,就又失去了興趣。

席沖打開門,對她說:“我走了。”

別墅區很大,席沖走了幾分鐘都沒走到門口,倒是先被叫住了。

“游陽哥哥!”丁璐出現在路邊,驚喜地看着席沖,“你怎麽在這裏?”

席沖看向她:“來修空調。”

丁璐笑起來,回頭指了下身後的房子:“我就住這裏,好巧啊,竟然能碰到你。啊,對了,正好我有個東西要給游陽,你幫我帶給他吧,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丁璐穿着裙子,歡快地回房子裏拿了一個信封出來,遞給席沖,笑眯眯說:“麻煩幫我轉交給游陽,謝謝哦。”

“不用謝。”

席沖捏了捏信封,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

信嗎?

回到廢品站,游陽正在院門口探頭,見到席沖立刻飛速跑過來,氣喘籲籲喊他:“哥!”

“你跑什麽?”

游陽喘了好半天才直起腰,臉都跑紅了:“我,我看到你高興呗。”

他沒好意思說其實從洗完澡聽項維冬說席沖跟尤淼走了後,他就一直守在門口等席沖回來。

等五分鐘開始想席沖怎麽還不回來。再等五分鐘,已經恨不得親自去尤淼家找席沖。

“這個給你。”席沖正好拿出信封,“碰見丁璐了,她讓我轉交給你。”

游陽知道是什麽,代寫作業的錢。

怕被席沖察覺自己在掙不正當的錢,他連忙地把信封塞到屁股口袋裏。

“你不拆開看看?”席沖問。

游陽搖搖頭,心虛一笑:“不用啦。”

他摟住席沖的胳膊,熱烘烘地說:“哥我們快進去吧,外面好曬,我們回去吹電風扇。”

席沖被帶着往裏走,腦中不禁想到項維冬說的話。

游陽真的開始所謂的青春期,要獨立要隐私了嗎?

仔細想想,游陽最近确實有些異常,莫名其妙卷子寫到一半就開始發呆,不知在想什麽,叫他一聲還會吓得他從椅子上摔下去。

心情似乎一會兒高昂,一會兒又低落。有時傍晚席沖還會看到他一個人蹲在院子角落,對着牆壁低聲碎碎念,跟小神經病似的。

這樣的游陽,有一天也會有自己的煩惱,自己的秘密,不再什麽都跟席沖說嗎?

席沖皺皺眉,心中忽然不舒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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