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對家（25）
第25章 對家（25）
江欣蔓殺青之後被陳姐好一頓教育, 但是每當江欣蔓露.出那種撒嬌告饒的笑意的時候，陳姐又會不由自主地心軟下來。
江欣蔓的商業價值漸漸地被人挖掘了出來，許多廣告合作方和綜藝節目以及劇組, 都向江欣蔓伸.出了橄榄枝。
江欣蔓所在的公司給了江欣蔓很大的選擇餘地，不僅僅是因為林春亭對江欣蔓的縱容, 更是因為江欣蔓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
“林總說讓你過去彙報下工作。”
陳姐收到了公司裏同事傳來的消息, 她看着沒心沒肺的江欣蔓，不由得擔心地囑咐了起來, “不管林總跟你說了什麽事情，你首先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其次才是工作。我們之前那麽艱難的時候都平穩地渡過來了, 不用害怕太多。”
陳姐也是聽過公司裏的那些風言風語的，只不過江欣蔓一直都在她身邊, 她自然知道江欣蔓是什麽樣的性子，也知道江欣蔓一開始進公司雖然受到了優待，但是并沒有用自己去換取什麽資源。
如果真的有的話，那也是合上了林總的眼緣, 算是運氣的一種。
娛樂圈裏誰不想要有一個好運氣，也許就是大佬随手的一次提攜，或是一個不被看好的項目的爆火，都能讓一個演員一飛沖天。
“不用擔心, 我知道的。”江欣蔓輕巧地拍了拍陳姐的肩膀。
陳姐越看江欣蔓越覺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她給了江欣蔓一個暴栗，突然覺得自己忐忑的心竟然真的平和了不少。
江欣蔓捂住腦袋，過了幾秒才觑着陳姐碰瓷喊了一聲：“哎喲。”
陳姐愣了一瞬, 氣笑了：“你這反射弧夠長的啊，在姐姐這兒碰瓷呢？！！”
“腦殼破了, 要小牛肉幹才可以好。”江欣蔓真誠地朝着陳姐眨了眨眼睛。
“先給我去辦正事。”陳姐推了推江欣蔓。
江欣蔓不動，視線卻瞥向了陳姐辦公桌下面的小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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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姐循着江欣蔓的視線看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帶開了抽屜，露.出了裏面早早準備好迎接江欣蔓回來的牛肉幹。
“……嚯，眼睛夠尖的啊，在這裏等着我呢。”
江欣蔓依舊捂着額角撒嬌：“姐，腦殼痛痛。”
“滾滾滾，”陳姐把一塑料袋的小牛肉幹全甩給了江欣蔓，江欣蔓接到小牛肉幹之後，頭也不疼了，又饞又開心的模樣讓陳姐又好氣又好笑，“我說劇組裏那些人都跟我說你又會照顧人又溫柔善良大方，你說吧，給她們下了什麽蠱了——”
“我當然溫柔善良大方了，”江欣蔓笑着說，“但是在陳姐這裏不用，因為陳姐已經很溫柔很善良很大方了——
被陳姐罩着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變成懶蟲了。”
“得得得，別來這套，”陳姐笑着推江欣蔓，“去見下領導，然後我們下班休息。”
江欣蔓應了一聲，不疾不徐地搭上電梯，朝着林春亭的辦公室走去。
林春亭的辦公室在頂樓朝南的位置，連着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邊陽光正好，照在江欣蔓的身上，暈上了聖潔的光澤，讓人心有驚嘆而不敢直視。
江欣蔓是那樣的吸引人。
她敲了敲林春亭辦公室的門——
“請進。”林春亭冷淡的聲音響起，她伏案工作，擡頭時看到江欣蔓，她驚.豔了一瞬，随後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林總。”江欣蔓走到林春亭的辦公桌對面，林春亭示意江欣蔓坐下，江欣蔓也沒有忸.怩，坐在了林春亭對面的位置。
“今天我找你來，有幾件事情要談。”林春亭說，“你做得很好，這個季度為公司創下了巨大的收益，随之而來的話題度和流量也讓我們收入頗豐，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之後我會拟定一個新的合同給你，如果沒有問題，我們可以簽新合同，并且再續約幾年。”
“嗯，到時候新合同發給陳姐，我和陳姐一起看就行。”因為涉及到續約的問題，江欣蔓也很慎重，新合同不論怎樣，還是要找陳姐以及專業的人看了才可以落筆。
“沒關系，盡管看就是，合同還是要仔細簽的。”林春亭笑着說，看着江欣蔓，她的手心湮出了些許汗意，聲線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其實我今天約你，還有另外的一件事情。”
“嗯？”
“我之前并沒有騙你，我們曾經見過的。”林春亭說，“在我小的時候。”
江欣蔓看着林春亭，疑惑幾乎凝成了實質——
在林春亭小的時候？難道原身和林春亭林總在小的時候還有淵源？？
“也許你很難理解，或許會覺得我瘋了。”林春亭盡力将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她看着江欣蔓，卻想看到另外一個人。
“或許你會覺得匪夷所思，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講完這個故事。”林春亭說，“講完之後，我不會再提，我們也只是普通的公司和公司藝人之間的合作關系。”
江欣蔓知道自己作為孤魂的時候去了一些地方，只是她的記憶被镂空了不少，所以有些有幾分印象，有些卻也只能靠身體的本能。
江欣蔓突然想安慰一下林春亭。
她下意識伸手，卻又将手指蜷.縮了回來。
她莫名地有幾分焦躁，像是在雨巷之中夾了一支細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感受着莫名覺得潮.濕的心路痕跡。
林春亭小時候常常是一個人，父母不在家，只把她托付給家裏的保姆。
一開始照顧她的保姆也算是盡心盡責，但是時間久了之後，除了林家爸媽在家的時候，其他時間保姆就開始摸魚玩手機，也不管林春亭。
有心情的時候就燒幾個菜，沒心情的時候就餓着林春亭，餓着的林春亭在父母回家時會吃很多，父母沒有發現保姆的異樣，卻只是說林春亭吃飯太快了，不雅觀。
林春亭學會了克制自己的饑餓。
但是她卻失去了和家人交流的能力，有這麽一段時間，在她的記憶裏，什麽都是靜寂的、黑沉沉的，就連窗外的天空都很陰沉。
林春亭和她相遇的那天，是個電閃雷鳴的雨夜。
林春亭縮在被子裏，因為她莫名地相信，被子裏面百鬼不侵，很安全。
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被子裏面竟然有一個半透明的魂魄在毫無顧忌地呼呼大睡？！！
等等，鬼啊啊啊啊！！！
林春亭吓得扔了被子，那個魂魄自然翻身，繼續呼呼大睡。
今天父母在外出差，保姆嫌照顧她麻煩，直接反鎖了房門。
林春亭沖向門口，卻發現門打不開，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縮在房間的角落，看着床上的人如瀑的長發，和美若天仙的臉。
她是林春亭美的啓蒙。
那天夜裏的事情林春亭已經記不清晰了，她縮在角落戰戰兢兢過了一.夜，床上的鬼沒心沒肺地繼續大睡。
“很奇怪吧，”林春亭忍不住笑着扶額，“鬼竟然也要睡覺，而且睡相還很差勁。”
“說誰差勁呢。”江欣蔓下意識嘟哝了一聲，她作為游魂的時候最喜歡睡覺了，這樣可以度過很多冗長又無聊的時光。
林春亭沒聽清，她繼續說道：“我等她醒，太陽出來了她也沒走，竟然還朝着陽光伸了個懶腰，直到她和我對視的瞬間，她的手在我眼前揮了揮，問我‘你看得見我？’——”
林春亭回想那天的場景，有些忍俊不禁。
林春亭一開始呆住了，之後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開始裝瞎。
林春亭表情呆滞地朝着床走去，床上沒有鬼了，林春亭趴在床上不敢動，竟然也就這樣睡着了。
“睡醒的時候她還在。”
她很厲害，能夠幫助小林春亭做很多事情，她們一起讀書、一起吃飯、一起捉弄壞壞的保姆，她能做很多事情，但是別人都以為林春亭“有病”。
但是林春亭不在乎。
因為她已經有了那樣神明的眷顧，她不在乎其他人怎麽看、怎麽想，即使再難過的“治療”，林春亭也能咬牙撐下。
林春亭害怕失去她，林春亭甚至翻遍了所有書籍，都想要留住那一縷魂魄，或者說，想要留住那個，為她心軟的神明。
神明無法觸碰她，但是每次林春亭難過的時候，神明都會輕輕地假裝觸及她的耳垂，安撫她。
後來，林春亭對神明、對她的玩伴，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有一天早晨，她離開了。”林春亭匆匆結束了這個話題，後續的事情卻在她的腦子裏異常清晰。
她第一次有了秘密，是她在浴.室裏想到神明的時候，她第一次那麽渴.望被真正愛護，她脆.弱地仰起頭，她的指尖觸及的是她另一面的脆弱。
林春亭面前浮現出神明的模樣，竟然那樣緋.紅，同她一樣、一樣脆.弱。
神明是她的啓蒙。
各種意義上，都是。
林春亭看着面前的江欣蔓，面孔和神态與她記憶中的神明如出一轍，林春亭緩和了一下情緒，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她是我的姐姐，也是我難以割舍的幼時的玩伴，對我來說自然有特殊的意義。”
林春亭看着江欣蔓的目光之中有着小小的蠱.惑，她輕聲問：“是你嗎，姐姐？”
江欣蔓聽了林春亭說的故事，她還殘存着愛護的本能，無關情.愛，有的只是看着少女成長的欣慰和欣喜。
但她也真的忘記了許多。
江欣蔓擡眼，搖了搖頭：“抱歉，”江欣蔓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因為我忘了很多東西。”
——抱歉，我會忘記很多東西。
記憶中的她也這樣說過。
林春亭的眸子，漸漸亮了起來。
“沒關系的，”林春亭說，“我只要知道姐姐活得這樣開心就已經很滿足了。”
剩下的心思，會慢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