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迷宮怪談7
第32章 迷宮怪談7
随着吟誦聲，江小艾身上首先光芒大盛，朦胧白光籠罩全身。
她的心神沉入一種極靜極秒之境，玄之又玄。
學生們跟着複誦。
江小艾并不記得《道德經》全篇，只是把第一章反複吟誦。
随着江小艾的吟誦，江宸宸感覺體內的能量蠢蠢欲動，想要透體而出。
江宸宸十分詫異，放開對能量的控制，能量瞬間透體而出，在身體表面覆蓋一層白光。
白光濃郁，幾乎要化為實質。
他閉上眼感受。
雖然變化微小，他還是察覺到了。
随着江小艾的吟誦，體內的能量在增長。
江宸宸也跟着江小艾吟誦起來，體內能量的增長速度随着吟誦變快了。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微，此兩者同出而異名。……】
朦胧白光在楚秋身上亮起，如同按下了開關，過了盞茶功夫，接連又有三人身上亮起白光。
成了！
楚秋驚喜地看着籠罩了朦胧白光的雙手。
咚——
咚——
……
突然鐘聲長鳴。
楚秋霍然變色。
時辰到了！
楚秋再次對江小艾行了跪拜大禮，“上師啓蒙之恩，楚秋沒齒難忘。”說完，她的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磕完頭，楚秋瞬間起身，轉身望着聚集在學堂前的學生村民。
村民中走出幾人，他們和楚秋一樣，發髻簪紅花。
他們走到楚秋身邊，并肩站好，有年輕的男女，也有年少的孩童。
他們手牽着手，面對村民跪下來。
不知誰帶頭，村民學生也跪下來。
幾個眼窩淺的婦人垂頭哭泣。
楚秋感激地看向發懵的江小艾兩人，“十二點的鐘聲響了，時間到了。楚秋無法繼續侍奉上師。幸得上師啓蒙，我們此去也算不上送死……”
1、2、3、……
江宸宸數了楚秋身邊發髻簪紅花的人數。
十三人！
“你們要代替我和小艾姐去獻祭！”江宸宸大聲喊出。
聞言，楚秋微微一怔，旋即笑了。
“上師啓蒙之恩，恩重如山。況且，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宿命，每年的簪花節，祂會在村民中選擇十三名祭品。若那年僥幸有外族人到此，會減去村民祭品的數量。”
“以他人之命，換取村民的茍且偷生，怎是長久之計？”楚秋神色哀戚，目光掠過村民。
旋即又笑得坦然，“我天水寨欲亡之際，幸得上師至此，啓蒙我等。現在雖然前路依舊晦暗，卻有了希望。”
她看着啓蒙成功的另外三人，“他們就是天水寨的希望。”
“我等今日赴死，就能給天水寨争取一年時間。日後若天水寨依舊覆滅，那就是天水寨的宿命。”
不知何處傳來的鐘聲一聲聲響徹着，似是在催促楚秋啓程。
楚秋仰臉看向上方，目光仿佛穿透泥土，看到了天上。
她和十二名祭品新娘最後一次朝着衆人跪拜，“我等去了，鄉親們保重！日後，若有詭異退去那日，來我們墳前撒一把黃土。”
十三人相攜往外走，神色中雖然有畏懼，腳步卻無比堅定。
江小艾騰地從地上站起，追上去。
心知勸說無意，“我和你們一起去！我也想看看祂長什麽樣子。”
“上師？”
江小艾大喇喇地伸手勾住楚秋的肩膀，涎着臉笑，“作為交換，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呗。”
楚秋看了看攬住自己肩膀的手，不适應江小艾的豪爽，但也無反感。“上師請講，楚秋知無不言。”
“你怎麽知道我能夠給你們啓蒙？”
“楚秋并不知道，但總要試一試。”
“耶？”這個答案出乎江小艾的意料，“那為什麽不最先選中小宸，而是我呢？”
“啓蒙者，必須是教書育人的靈師。那位謝上師……”楚秋看了江宸宸一眼，“身上明顯沒有教書育人的人師氣韻，應該是沒有教過書的。反倒是，梁上師您，應該教人讀過書吧。”
江小艾确實有過教書育人的經歷，她考了龍國的教師資格證，去到偏遠山村采訪期間，曾在山村學校代課教書。
工作閑暇時，她還會去福利院做義工，教孩子們繪畫跳舞。
楚老頭的家門外停着十三乘轎子。
鐘聲仿若催命，一聲一聲的響着。
楚老頭搬了一把藤椅，堵住了門口，雙手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對空中的催命鐘聲充耳不聞。
楚秋等人從屋內走出來，一共十三人。
在兩人的堅持下，江宸宸和江小艾替換了祭品中年紀最小的兩個“新娘”。
“阿祖。”
楚老頭回頭，目光在衆人臉上掃過，痛苦的閉上眼。
“阿祖。”楚秋走到楚老頭身邊跪下，頭輕輕放在他膝上，“種子已經發芽，阿祖寬心，孫女走了。”
楚老頭粗糙的手撫摸着孫女的發髻，發髻間的紅色簪花格外刺目。
兩行渾濁的淚水從眼眶滾下，他啞着嗓子，“去吧，你的父母兄長姊妹，會一路陪伴護佑你的。”
除江宸宸兩人之外的村民紛紛跪下給楚老頭磕頭，“裏正爺爺，我們走了。”
空中的鐘聲突然急促了起來，像極了不耐煩的催促。
江宸宸等人跟在楚秋身後，每人坐進一乘轎子。
所有祭品“新娘”都坐進了轎子，轎子騰空飛起。
江宸宸坐在轎中，試圖撩開轎簾，發現轎簾是和轎子一體的，根本撩不開。
轎子飛了大約十幾分鐘，速度減慢，duang——的一聲，落在地上。
江宸宸雙手撐住轎廂，才沒有讓身體磕到。
轎外寂靜無聲，江宸宸等了片刻，撩開轎簾。
轎簾輕易被撩開了。
外面光線晦暗，彌漫着灰色霧氣，坐在轎中，江宸宸只能看到最近的灰色石壁。
這是什麽地方？
江宸宸下了轎。
似乎是一個洞穴。
江宸宸正打量環境，身後傳來聲音。
他回頭，看到不遠處拐角走出的楚秋和其他的祭品新娘。
“小宸。”
江小艾在前面的拐角處伸手叫他。
江宸宸眼皮微合，在身後的楚秋等人走近他身邊時，隐藏在掌心的淨愈光球猛地丢了出去，目标是楚秋。
丢完了光球，江宸宸拔腿就跑。
面對前面的江小艾，他捏緊了手裏的另一枚淨愈光球。
他身後的楚秋挨了一記淨愈光球，身體瞬間虛化成一道黑煙，連帶她身邊的人同時消散了。
黑煙在空中扭曲着發出桀桀怪笑。
“小宸？”
前面的江小艾躲開了奔跑過來的江宸宸，幾步搶到他身後，手中的斧頭掄起，狠狠地劈在緊跟來的黑煙上。
啊——
黑煙發出凄厲慘叫，瞬間消散了不少，只剩淡淡的一抹，飛快地逃掉了。
捏着手中沒有來得及丢出去的淨愈光球，江宸宸側身回頭，眼睛裏不自覺帶上了笑。
“小艾姐。”
劈散了黑煙，江小艾機警地掃視了四周，才轉過身來和江宸宸說話，“小宸，你看到楚秋他們了嗎？”
江宸宸搖頭。
“那你跟我走。這地方像迷宮一樣，道路也是東拐西拐的。”
江小艾找了一個方向走近通道。
江宸宸跟在後面，捏着淨愈光球，充當後衛。
相繼斬滅了幾波詭異後，詭異不再出現。
江小艾在路上順手撿了一件防具，是一塊木板。
走過幾個岔路口後，兩人走進了一個大廳，那是一個巨大的石穴。
江宸宸第一次見到了實體化的詭異。
頭生雙角，青面獠牙，牛頭虎身，身高九尺。
形象十分貼合龍國神話傳說中的妖魔。
楚秋被黑氣化成的繩索吊在石穴半空，其他的祭品“新娘”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一縷縷生機正從體內抽離，彙聚進了牛頭虎身詭異張開的血盆大口中。
楚秋身上的朦胧光芒抵禦着黑氣侵蝕，半明半寐，如燭火般随時都有可能熄滅。
江小艾提着斧子和木板就沖上去了。
這姑娘向來都是無畏的。
江宸宸急忙跟上。
他的戰鬥力雖然渣，好歹後勤做得還算合格。
江小艾奔跑中，手中斧子在木板上輕輕磕了兩下。
江宸宸忽然聽到戰鼓聲，那種遠古蠻荒的戰鼓，一下一下，如同敲擊在人的心髒，鼓舞鬥志，激蕩血脈。
江小艾全身溢出赤色光芒，如同一套血紅戰甲。
吼！
殺！
半空中，有誰在吶喊。
江小艾向牛頭虎身詭異的血盆大口劈下，攜帶無盡威壓氣勢，如萬千戰士齊聲吶喊。
似乎是被江小艾氣勢所懾，牛頭虎身詭異中斷了吸食生機，閃身躲過江小艾的斧子，巨大的身軀向江小艾撲來。
兩支尖角漆黑閃光，尖銳鋒利。
江小艾擰身閃避，和牛頭虎身詭異站在一起。
有江宸宸續航，雖然戰鬥稍落下風，仍然和牛頭虎身詭異鬥了個難分難解。
江宸宸趁機救下楚秋和其他人。
楚秋還好，來此之前已經啓蒙成為了靈師。其他人被吸食了部分生機，日後恐怕要疾病纏身，壽命難長。
楚秋坐在地上喘息，目光關注着戰鬥，心中做着分析。
她是個聰慧的姑娘，雖然沒有讀過兵法，但場中的戰鬥看做狩獵，也并沒有太大區別。
和人族不同，詭異不會力竭。
如果戰鬥陷入纏鬥，對人族是極大不利。
楚秋目光凜然，雙手結印于胸前，口中吟誦。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旋即，所有祭品“新娘”咳喘着，盤膝坐于地上，雙手結印于胸前，齊聲吟誦。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興于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今以吾血，化丹成碧。與子沐血，斬－滅－詭－異——】
以楚秋為中心，一股濃郁淩厲的能量随着吟誦，在衆人頭頂成形。
那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劍，周身雷電環繞，攜帶雷霆之勢。
無限生機轉化成能量，在劍身上彙聚。
祭品“新娘”一個個不支倒地，臉上卻帶着欣慰解脫的笑。
“交給你了，阿秋。”
楚秋閉着眼，感覺體內能量和生機一起流失。
力竭之前，她倏地睜眼，看着場中的牛頭虎身詭異。
“去！”
随着楚秋的一聲清叱，半空的劍向着牛頭虎身詭異劈落。
牛頭虎身詭異感覺到危險，想要閃避，整個石穴已經被籠罩在劍勢之下。
祂避無可避，只能承受這一劍。
劍光消失。
這一劍的威力讓牛頭虎身詭異的身體縮水了一半。
噗——
楚秋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身體軟倒在地上，阻止江宸宸救她。指着詭異，“祂受傷了，請兩位上師斬滅詭異。”
強撐了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楚秋的手臂跌落在地上，身體不動了。
趁祂病，要祂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