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第 69 章
邬泠去了南市出差, 言西記得聽她說過,好像是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學術會議。
言西并不想影響到她的工作,便打算等她的開完會後, 再跟她提分手的事,最好是趁她回國市前解決,不然等她回來後會很麻煩,而且她是醫生,難免不會發現他懷孕的跡象, 到時候就更難辦了。
至于這兩天,就提前處理一下善後的問題。
于是言西對阮鹿道:“鹿鹿, 你陪我回邬泠家一趟吧,我還有東西沒拿。”
阮鹿點了點頭, 讓司機往邬泠家的方向開。
到了小區後, 言西讓阮鹿和司機在樓底下等自己,他一個人上去收拾。
阮鹿以為言西東西很多,會收拾很久, 畢竟他在這裏住了不短的時間, 卻沒想到他不到五分鐘就下來了,而且手裏除了一個書包外, 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言西就只把自己帶到邬泠家的東西給拿走了, 書包裏面是他自己買的衣服,香水, 還有各種身份證件, 而邬泠給他買的衣服和零食, 以及是花她錢買的那些東西, 他都沒有帶走。
總之,跟邬泠有關的東西, 他一件都沒有拿。
做完這些事,言西跟阮鹿回了家,他一進家門,客廳裏便竄出來一條小狗,跑到他面前搖尾巴,不僅不怕人,還十分熱情。
這看來就是寄養在阮鹿家的happy了,言西從視頻裏見過它,但沒想到現實裏更可愛,本來就喜歡毛絨絨的他當即忍不住,摸了摸它的狗頭。
阮鹿看着這一幕,笑道:“happy的性格一直都很活潑,但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子的。”
言西發現happy在嗅自己的袖口和懷裏的書包,像是在确認什麽似的,阮鹿也注意到了,想了想道:“家裏有你的房間,可能是happy趁着我不在家的時候,溜進去玩過,就記住了你的氣味。”
happy吐着舌頭,用腦袋蹭了蹭言西的手,言西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還真是狗鼻子。”
言西跟小狗玩了幾分鐘後,阮鹿見他打了哈欠,将happy圈在了懷裏,認真的叮囑它道:“好了,happy,西西有些累了,你先自己去陽臺上玩吧。”
happy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叼起一個球球,便屁颠屁颠跑向了陽臺。
懷孕之後,由于體內激素的變化,嗜睡是很正常的。
所以言西從失眠變成了多睡,并不是他以為的季節原因,而是懷孕了。
雖然阮鹿勸他去睡一會兒,但他現在并不打算休息,而是問阮鹿要了紙筆,開始算邬泠戀愛期間轉給他的錢,以及兩個人的所有花費。
他打算全部按照雙倍返還給邬泠,畢竟堂堂言氏小少爺,既然決定分手,就要斷個幹幹淨淨,算得清清楚楚,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讓他懷孕的辛苦費。
言西着重在紙上加了這一筆。
阮鹿見他認真得像是在備戰期末考試,不禁嘆了口氣。
晚上的時候,邬泠跟自己母親,還有談教授一起在酒店吃了飯。
飯桌上,因為言西一直沒回消息,邬泠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還時不時盯着手機看,談教授看在眼裏,知道邬泠談戀愛的她當然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南市的風景秀麗,氣候宜人,談教授在這裏休養了一個多月,不僅病好了,瞧着也比之前要硬朗了不少,中氣十足的拉着邬教授道:“老邬,小泠今天剛下飛機,趕快讓她回去休息吧,要是把我的學生累壞了,明天交流會上還怎麽跟那群老家夥演示成果?”
雖然人至中年,但邬教授仍然風度翩翩,邬泠在很大程度上也繼承了她的優良基因,深邃的眉眼跟母親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女兒,不僅如此,母女兩個也都同樣忙碌。
邬教授點了點頭,讓邬泠先回家,她晚上還得回學校,這頓飯也是百忙之中才抽出時間的。
跟兩位長輩打了招呼後,邬泠離開了酒店。
她的母親和老師是大學同學,她不在,可以聊的話題反而更多。
回到家後,見言西整整一天都沒音訊了,她不放心打了個電話過去。
賬算到一半的時候,言西又出現了孕吐反應,他皺着眉,想要把這股不适感覺壓下去,但卻越來越不舒服,眼睛都擠出了眼淚,最後實在忍不住,跑到了廁所幹嘔起來。
恰好這時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見是邬泠的電話,言西想要挂斷,但轉念想到了什麽,便把手機給了阮鹿,讓他幫忙搪塞一下,畢竟自己現在這個情況,很容易能聽出端倪來。
阮鹿硬着頭皮,把手機放到了耳朵邊,邬泠溫柔的聲音清晰可聞。
“西西?”
“邬醫生。”阮鹿道。
邬泠跟阮鹿見過面,記得他的聲音,知道他是言西最好的朋友,但見不是言西接電話,下意識問道:“西西呢?”
阮鹿看了一眼旁邊吸鼻子的言西,調整了下呼吸,道:“西西現在在睡覺,不方便接電話,您有什麽事嗎?我可以轉達給他,或者讓他睡醒後給您打過去。”
邬泠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道:“沒什麽事。”
而後邬泠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問道:“你們在一起?”
阮鹿道:“嗯,西西可能是昨天貪涼,肚子有些不舒服,我來看看他。”
“辛苦你了。”邬泠道:“我現在在外地出差,國醫附屬醫院急診科的鄭醫生是我的朋友,要是半夜有什麽意外情況的話,麻煩你帶他去醫院看看,醫藥費和車費全部由我來報銷。”
邬泠還沒有說完,她頓了一下,道:“如果可以的話,等他睡醒後,讓他給我發個消息,我明天的會議,最快晚上才能趕回來。”
“邬醫生,您客氣了。”阮鹿有些不知應對對方得體的态度,答應道:“我會幫您轉告的。”
“勞駕。”邬泠說完後,便禮貌的挂斷了電話。
阮鹿看向言西,把手機還給了他,“西西,邬醫生明天晚上就能回來了,你要不要給她發個消息?”
言西卻搖了搖頭,反正快要分手了,回不回消息也不重要了。
沒聽到言西的聲音,邬泠總有些擔心,言西的腸胃弱,之前就因為吃錯了東西,難受了好幾天,沒想到她才剛離開一天,就又貪涼病倒了,早知道就帶着他一起出差了。
由此邬泠得出了一個結論,看來還是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隔着千裏,邬泠沒辦法做些什麽,思來想去,她預約了一個家庭醫生,明天到家裏幫言西檢查身體,這樣也能讓她安心不少,畢竟嗜睡可不是一個好症狀,有可能是身體其他地方出了問題。
邬泠又給言西發了幾條消息,告訴他已經預約了家庭醫生上門,還說了學術交流會議到下午六點鐘結束,中途可以休息,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給她打電話。
邬泠看着這整整一頁的聊天記錄,都是她發的,這樣的情況以前從未有過,着實令她有些不安,不禁抿着薄唇,眉頭也緊緊鎖了起來,但想到明天還要參加交流會,只得先按耐下這種情緒,等回去見到人後再說。
睡覺前,邬泠拿起面前精致的正方形小盒子,希望自己明天能順利趕上情人節的末班飛機,給愛人一個意外的驚喜。
邬泠十五歲便是南市的理科狀元,母親邬教授那時候已經是名聲在外的業界大拿了,還在南醫大任職,但她并沒有進入南醫大碩博連讀,而是選擇了千裏之外的國醫大。
她不想借助母親的關系,走一條外人眼中平坦的道路,畢竟醫學這條路,最終還是要看自己手上的那把手術刀,握得穩不穩。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對于她當初的選擇,邬教授很支持,畢竟國醫大是國內醫學院最頂尖的學府,而南醫大只能屈居第二。
說來她也是國醫大畢業的,只是因為丈夫的家在南市,她也跟着來了南市定居。
學術交流會上,邬泠将成果,以及可以公開的數據都展現了出來,她的語速不緩不慢,聲音沉穩有力,內容更是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産生了極大的興趣,有不少教授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交流,想要看看還有沒有機會參加後續的研究。
邬泠的身邊圍滿了人,有醫學院的院長,生物公司的負責人甚至還想當場挖人,都被邬泠給婉拒了,她表示未來可能會考慮做專職研究,但目前還是想以醫生為主職。
至于合作研究的事,則要去跟國醫大商讨,後續的名額有限,她一個人無法決定。
于是原本圍在邬泠身邊的人少了許多,談教授那邊多了一堆來寒暄的老同學。
邬泠終于得閑擡腕看了眼時間,邬教授這時走了出來。
看着出色的女兒,邬教授滿意的點了點頭,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今天推了工作,我們母女兩個好久沒見了,等會回家好好聊一聊。”
邬泠卻搖頭道:“母親,我訂了九點的機票。”
邬教授意外道:“那麽趕,是醫院急着讓你回去嗎?”
“不是醫院的事,是有一件很急的私事需要處理。”邬泠答應過言西,是以不能直接跟母親說要趕回去見男朋友,不過她很了解自己的母親,是不會過問她的私事的。
邬教授果然沒多問,點頭道:“行,你先回去,等過段時間你父親從國外回來,我跟他一起再去國市看你,順便再看一看國醫現在的實驗室裝配。”
從會議場地到機場得一個小時,邬泠早上的時候就跟老師說了緣由,現在跟母親說過後,她便戴上了口罩,帶上了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提前了十五分鐘從後門離開。
與此同時,邬教授也主動承擔起了為女兒打掩護的責任。
邬泠這些年名聲大噪,又是談教授的得意門生,是以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但她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家庭背景,是以直到邬教授親口說出來,業內到現在才知道,她們之間的這層關系。
這樣說的話,南醫大能作為加入研究的第一個高校,還是邬教授沾了女兒的光。
邬教授并不覺得這有什麽,畢竟邬家的基因向來優秀,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也很正常。
路上有些堵車,邬泠七點半的時候才到機場,剛剛好趕上辦理登機手續。
拿到登機牌,過完安檢後,她在候機廳找了個位置。
因為言西可能會給自己打電話,所以邬泠一直都随身帶着手機,但他仍然沒有任何的回複,現在電量也已經所剩無幾了,想着還有幾個小時就能到國市了,她打算先關機,留存電量。
這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邬泠平時不會接任何的陌生電話,但見這個號碼的歸屬地是國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邬女士,我是昨天您預約的家庭醫生。”對方自我介紹完,便說按照約定的時間上門,但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有人應,也沒有任何動靜,屋子裏應該是沒有人在的。
聽到沒有人在,邬泠眉心忽然一跳,緊接着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在看到聯系人的名字後,邬泠讓家庭醫生先回去,費用會給她照樣結算的,而後接通了言西的電話,在這時大廳播報可以登機了,有許多旅客都已經起身。
但邬泠沒有動,她想要跟言西說話,問問他是不是不在家,身體還難不難受,還想再把即将要回去陪他的消息告訴他,但她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言西給打斷了。
“邬泠。”言西的嗓音有些沙啞,吐字卻很清晰,開口就帶着刺骨的無情,“我們分手吧。”
有一瞬間,邬泠感覺到了自己掌心徹骨的涼意,她攥緊了手機,盡量說服這只是賭氣的玩笑,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問了一句,“為什麽?”
“你工作太忙了,都沒有時間陪我,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眼裏只有工作,甚至晚上都不能回來睡覺,還有,其實我一直都很拜金,當時跟你在一起,也是為了你的錢,但相處下來發現你不是富二代後,我就後悔了。”
言西最後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邬泠,我其實從來沒想過跟你結婚,我還那麽年輕,為什麽不多談幾個呢?你只是個醫生,一個月的工資都不能給我買一只奢包,所以我們還是好聚好散,分手吧,以後都不要聯系了,你的那些錢我會還給你的,記得查收快遞。”
言西一說完,便立即挂了電話。
邬泠想要打回去,但手機正好耗盡了電量,屏幕一下子變黑了。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一向穩健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