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數日後，弑神山一客棧。
“這子渡都走了好幾日了，怎麽還不出來！”南宮千裏托着下巴，雙眼無神，另一只手嗑着桌上的瓜子，已滿滿放了一碟子。
重九半躺在椅子上，雙目緊閉：“急什麽，應當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了。”
此時，玉如婵正于房頂上練刀，明黃色的衣袖在風中翩翩起舞，伴随着秋天葉落。
弑神山的秋天一片金黃，從二十年前開始，枝繁葉茂，樹木生長速度極快，如今山上已是別有一番秋景，即便不是為妖王令而來，賞一賞人間秋色也是不虧的。
而客棧內一樓，辭川擺了一桌子，為過往客人診脈，舉着白玉觀的牌子，人滿為患。
忽然，客棧外傳來聲音。
“妖王令出世了！”
客棧老板一把年紀，佝偻着身軀，手指顫顫巍巍打着算盤，然而所有人聽到這話都為之一振，只有他一人靜靜敲打。
房門被推開，重九一下子睜開眼睛，起身在椅子上坐好，不是因為來日，而是因為那熟悉的靈力，來自二十年前的妖王令。
“小玉兒，你推個門這麽用力。”南宮千裏捂着嘴巴說道，方才正出神，被玉如婵一個推門咬到了嘴，甚至嘴裏都有一股血腥味。
緊跟着，辭川也從玉如婵身後出現：“妖王令出世了。”
果然。
南宮千裏一驚，站起道：“這麽快，可……子渡還沒回來！”
玉如婵擡眼道：“小白，這妖王令是妖族的東西，你可要拿回來，我願意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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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前，前往陌上桑的路上。
重九一進入弑神山的地界，就見到數不清的人與妖，而這些人裏，十之八九都是為妖王令而來。
她碰了碰沈瑞卿胳膊不禁感慨：“這妖王寶座，當真激烈！”
沈瑞卿眼神一動：“你不也是妖？你可是妖王最忠心的下屬。”
是啊！她也是妖，可她是妖王，她要拿回的是自己的東西，只要妖王令不易主，她就依舊是妖王令的主人。
而這一戰，注定不易。
她低下眼搖了搖頭：“你不懂。”
怎料沈瑞卿走到了前面，拍了拍她肩膀，硬生生讓她擡頭看向弑神山荒原，那個當年她差點死去的地方。
沈瑞卿踮腳：“來都來了。”
這人怎麽比她還積極，不知道的，還以為沈瑞卿想要搶奪妖王之位。
妖王令的靈力越來越強，雖不知是何原因，導致妖王令出現，但今日只怕人妖兩族都派了高手來此，為的就是将妖王令收入囊中。
只是至今，她仍不曾感受到金明樞的氣息。
莫非，沒來？
南宮千裏猶豫了一下也道：“我也願意助你，若你能成為妖王，率領妖族，那些惡妖一定不敢再作惡，人類也不敢再随意欺淩妖族。”
可惜，在她成為妖王的那些歲月裏，南宮千裏說的這些并沒有實現。
“妖王伏滅死後，人妖沖突少了許多，而這位妖王隕落後，有很長時間蠻荒不穩，即便是那狼妖一族的族長，也終究無法帶領妖族走向和平，”辭川也道，“或許，只有新的妖王出世，這一切才能改變。”
看來她在的那段時間還是有些用的，伏滅威望極高，卻死在自己手裏，這種震懾，促進了些許和平，但終是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沈瑞卿還不知何時才能出來，陌上桑內危險重重，此時并非拿回妖王令的最佳時機，但似乎，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們先去看看。”須臾，重九開口道。
玉如婵道：“好。”
“那我們快走吧，一會兒都擠不到前面去了。”南宮千裏說着，就重新推開房門，拽着玉如婵的胳膊向外走去。
重九與辭川也跟着一起出門。
荒原之上，一道金光立在中央，那正是重九當年被陣法困住的地方。
如今的荒原，已不是當年塵土飛揚，而是于弑神山巅，秋風掃落葉，既見秋之美，又見秋之瑟，尤是在妖王令金光的籠罩之下，仿佛大地披上的衣服金光閃閃。
而此時，妖王令四周，已然劍拔弩張。
“這妖王令是我們妖族的東西，你們憑什麽來搶！”
“你們的東西？有本事你們拿走啊！”
“……”
重九于妖族之後，迎風而立，腳下是金色土地，身旁是萬丈懸崖。
南宮千裏低聲道：“那些宗門應該不會只派弟子來吧！妖族看上去也沒來什麽人。”
重九低下頭，此時此刻，荒原之上靈力湧動，這種感覺可不是因妖王令而起。
但那妖王令卻是真真切切。
重九一笑：“當然不會，這個地方現在有七位宗師。”
南宮千裏一驚：“七，七位？”
“沒錯，”重九解釋道，“不僅如此，妖族高手一個也沒來。”
說罷，重九側過身，看向辭川道：“你猜猜，這是為什麽？”
辭川道袍在身，半晌眉頭緊皺，秋風吹過，卷起額前碎發，金光打在她臉上，仿佛是在心痛：“因為，這是個局，是為一個人而設的局。”
重九再道：“那你覺得，這個人現在在局裏嗎？”
“在！”辭川輕輕轉頭，“小白，是你吧！這世上只有一個千年狐妖，那就是二十年前的妖王。”
此話一出，南宮千裏與玉如婵皆是一愣。
“什……什麽？”南宮千裏說話都結巴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小，小……”
玉如婵愣過之後道：“不管小白是誰，都是我的朋友。”
“啊，對。”南宮千裏也接過玉如婵的話。
随即，重九對着辭川道：“那麽，知道我是千年狐妖的，也只有我們幾個。”
辭川也只是平靜了一瞬，她轉過身，神色堅定：“不是我，但這，才是最可怕的。”
“我知道，”重九會心一笑，“所以，若今日我有什麽意外，還要勞煩辭川。”
“你真的是……”辭川說到一半停下。
緊接着，玉如婵看向人群，提了下手中之刀：“看似人多，但各大宗門的親傳弟子也沒來幾個，元嬰高手皆是散修，看來妖王令出世的消息，是有人刻意傳播。”
重九看向修仙者後方那一道白色身影：“不，有一個親傳弟子，水雲宗大長老的弟子，如果水雲宗宗主不再收徒，她就是下一任水雲宗宗主。”
那人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于是離開人群，向他們這一行人而來。
南宮千裏揉了下眼睛：“上官？她怎麽會在這兒？水雲宗不是一貫不問世事的麽？”
“什麽不問世事，”上官媞握着雲酌站在南宮千裏面前，“我們水雲宗只是不摻和人妖争鬥而已。”
玉如婵道：“上次一別，可還好？”
“挺好的，”上官媞一手握着劍，一手化出一玉佩，将之遞給了南宮千裏，“這是我們水雲宗弟子身份的證明，今日這場面，還是多份保障為好。”
遞給南宮千裏一個，上官媞手中又化出一玉佩，正要遞給重九，卻被重九伸手阻攔。
重九掰着上官媞的手指，讓其将那玉佩重新收了回去，接着解釋道：“多謝上官，只不過今日我的保障，只有我自己。”
上官媞不解：“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荒原之上便出現了一圈金光，以妖王令的金光為中心，将重九圍在了其中，随後，除重九以外的其他人皆被這金光震到了圈外。
“怎麽回事？”
“她是誰啊？她為什麽在裏面？”
“……”
金光在剩下重九一人後緩緩散去，只不過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結界，一旦靠近，仍舊會被震到外面。
重九嘆了聲氣喊道：“這麽大的陣仗，面都不露一下，算怎麽個事啊！”
南宮千裏疑惑叢生，但也隐約猜到一點：“這到底怎麽回事？”
辭川眉頭皺得更緊了，她解釋道：“這是雲頂峰殺陣，五百年前北蒼群峰祖師爺寒月真人所創，威力巨大，寒月真人曾借此陣，誅殺過一名化形三千年的妖，之後，北蒼群峰在此陣殺過三位走火入魔的宗師，但這些，都是在雲頂峰完成的，因為此陣需強大的靈力才能開啓，寒月真人就是在雲頂峰留下了能開此陣的靈力，今日，雲頂峰殺陣開啓，想來是因為妖王令，而之所以只困住了小白一人，是因為布陣者在陣中留下了小白的血。”
“不是，”南宮千裏問，“他們哪來的小白的血？”
此刻，只有上官媞還在迷茫之中：“小白是誰？”
頃刻間，殺陣周圍七人從天而降。
上官媞一眼就看到那水雲紋，喃喃道：“掌門怎麽會來這兒。”
玉如婵看着眼前陣仗：“真的是七位宗師。”
重九在陣中伸展了一下胳膊，朝着這七個人轉了一圈，可惜，她一個人都不認識。
“諸位，重新介紹一下，我乃妖王重九。”
半晌，不見人說話，重九只好又道：“我都介紹自己了，諸位不介紹一下麽，好歹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多不禮貌啊！”
這時，才有人開口：“老夫寒杉。”
北蒼群峰掌門，就是這個老頭任憑沈瑞卿被趕走，差點出事，也就沈瑞卿那個傻子把這老頭當掌門，看着都不是什麽好人。
寒杉那個老頭旁邊，是一位女子，年紀應該不小了，但瞧着卻是風韻猶存。
那女子開口道：“寒灼。”
沈瑞卿的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