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落下一吻

落下一吻

皎皎月光之下,一個姑娘站在門前,在甜甜地喚他的名字。

如果忽略那個男人抓着她的那只髒手,孟祈想必心情會更愉悅些。

那男人看見自家門前站一個黑衣男子,面色冷峻,那眼睛看人如同下刀子一般。

他內心陡生出許多怯意,卻又覺得在美人兒面前不能丢臉,于是硬着頭皮問孟祈:“喂,你誰啊,到小爺門前做什麽。”

“把你的手給我拿開。”孟祈冷着步步逼近,逼得那男子連連後退。

宋朝月看見孟祈,還以為自己在夢裏內,手被那人拽着,人還對着孟祈傻笑。

孟祈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這般境遇之下,她是怎麽笑得出的。

見那男子依舊冥頑不化,不肯松開握着宋朝月的手,他的眉宇之間已經是藏不住的怒意。

“再警告你一次,把手放開。”他又離宋朝月更近了些。

那男子還是不肯放手,甚至還伸另外一只手去抓宋朝月的胳膊。

孟祈的雙唇緊抿成了一條線,他緩緩抽出腰間的劍,月光映在劍刃之上,淬着股滲人的寒氣。

只見他先是一腳将那男子踹飛,随後微微側臉對着後面的宋朝月說:“出去等我。”

可宋朝月腦子還是不清醒,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呢,做出了她自己平日裏絕計不會做出的事情。

只見她直直地朝孟祈撲了上去,對着孟祈耍賴,“不,我走了你就不見了!”

孟祈的身體一下僵住了,宋朝月這樣的舉動,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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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等我,快點兒!”

宋朝月聽孟祈如此強硬的語氣,嘴巴一癟,就要哭,“你兇我,你對我永遠都是這個态度。”

眼瞧着那雙大眼睛就要落下淚來,孟祈瞬間心軟,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宋朝月的腦袋,哄着她:“乖,出門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若是孟梁在此,聽到孟祈如此說話,定會狠扇自己兩巴掌懷疑今天是否見了鬼。

然這招對宋朝月極其奏效,她乖乖走了出去,走時還一步三回頭,生怕孟祈不見了似的。

這動作,讓孟祈這堅冰似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看她就像看一只毛茸茸的乖巧小兔。

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可回頭一看方才那男人,便氣不打一處來。

門被他轟然關上,宋朝月坐在門前階上,一人數着春夜裏為數不多的星星。

裏面傳來一聲聲慘叫,未多時,便見孟祈從裏面走了出來。

宋朝月努了努鼻子,嗅到了一股血腥氣。

“你……是不是受傷了?”宋朝月踉踉跄跄地就要站起來。

可她醉得厲害,沒有東西扶着,根本就站不直。

于是乎,她扒着旁邊站着的人的褲腿,又一路攀上他的腰,最後将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個子只堪堪到孟祈肩頭,看不到孟祈的臉,她就努力踮起了腳。

她像個小狗一般貼在孟祈身上于其脖子周圍嗅吻,邊聞還邊喃喃道:“沒錯啊,我就是聞到了血腥味兒。”

殊不知她的每一個呼吸,于此刻的孟祈而言都是一場折磨。

她灼熱的鼻息撲到他敏感的頸窩處,惹得他喉結上下滾動,躁動得像燒開的熱水。

終于,他伸手,将宋朝月整個人給控制住。

“我送你回華府。”他一出聲,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嗯?華府?什麽華府啊?”

聽到這話,孟祈閉上了眼,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宋朝月現在就是一個腦子完全不清楚的醉鬼。

他微微彎腰,伸手撐住宋朝月的胳膊,“回住的地方,有人還在找你。”

“不回去,就不回去嘛!”

宋朝月又開始耍無賴,趁孟祈一個沒抓住跑到又方才那戶人家門口坐下了。

“孟祈,你到這裏坐,快來快來。”

無可奈何,孟祈複又折返。

“你既然不走,那我就先走了。”

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能跟宋朝月在此處耗着。

他也是在心裏這麽跟自己說的,走出一條巷子,他滿腦子都充斥着宋朝月那醉酒耍混的模樣。

沒走多時,孟祈輕啧一聲,心說那個華清怎麽還沒有找過來。

又左拐走出半條巷子,孟祈還是放心不下,翻牆而上,幾下又竄回了之前那個地方。

他坐在旁邊的牆頭,宋朝月仍舊坐在那家門前,也不知是不是困了。就見她抱着自己的膝頭,頭枕在膝蓋上,後背微微起伏着,好像是睡着了。

孟祈坐在牆頭,愁眉不展,看着隔着幾條巷子的華清,左拐右繞,就是尋不來。

他輕輕一躍,到了宋朝月旁邊,伸手搖了搖她的肩,說:“華清,走,帶你去找華清。”

原本悶着頭的宋朝月聽到熟悉的聲音,一下子擡起頭來,眼眶通紅。

孟祈的動作搭在宋朝月肩上的手頓住,她剛才,是在哭嗎?

“我還以為你真的走了。”

不知為何,孟祈再說不出那個走字。他選擇了坐在宋朝月旁邊,好生同她說話,希望能勸她回去。

“你一女子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方才若非我在,你便被人拖進家中……”

宋朝月從未覺得孟祈如此吵鬧過,她不耐煩地揉了揉耳朵,對方還在喋喋不休。

為了堵住孟祈的嘴,她一下站起到對方面前,捧着他的臉頰,于他那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風仍在吹動,星星仍在閃爍,孟祈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那鮮豔色澤的紅唇就這般落在了他的雙唇之間,柔軟、濕潤,像一根沾了水的羽毛,叫他心癢難耐。

而此刻那始作俑者卻又像無事發生一般坐下,那腦袋像蔫兒了花一般像下耷拉着,又快要睡着。

“朝月——朝月——”

華清的聲音漸近,宋朝月迷迷糊糊擡眼,便見華清朝自己沖過來。

“你跑哪兒去了,我快吓死了,走,快随我回家。”

宋朝月被華清拽了起來,她往出走,可眼睛一直都盯着方才那個地方,嘴裏呢喃說:“剛才明明就在那兒的呀。”

在宋朝月的眼中,孟祈的出現,只是一場煙雲,等到明日天亮,便又不見了。

這場夢,仍繼續做着。

一轉眼,便到了宋朝月要跟着華清重回笙歌的日子。

華清不知宋朝月的曾經,只隐約聽母親說起過她曾嫁到過笙歌,爾後一年便同夫君和離回了家。

她從不問,只因她覺得這并非是什麽要緊事。

世人多以女子為蒲柳,易被風折;可她卻以女子為勁草,生生不息。

有了華家腰牌與镖局護送,宋朝月一行去到笙歌尤為順利。

甫一進城門,華清便偷偷觀察了一下坐在旁邊的宋朝月,見她面色如常,遂放下心來。

兩人住進了笙歌的客棧,待明日再去處理新開酒樓的一應事務。

阿羅和宋朝月宿在一間房中,突然就見宋朝月收拾起的東西,然後便聽她說:“阿羅,随我去一個地方。”

宋朝月買了香蠟紙燭,于街上雇了一輛馬車。

阿羅便知道,自家小姐要去何處了。

馬車一路駛向須臾山,那裏是孟舒安的埋葬之地。

此時已是初夏,須臾山上萬花盛開,微風拂過,将山中野草野花吹得飄搖。

宋朝月蹲在孟舒安的墳前,給他燒着錢紙。

錢紙在火焰的灼燒之下很快化為灰燼,打着風旋兒,飄到空中,而後又稀稀疏疏落到宋朝月的頭頂,肩上。

“你忌日之時,我未來看你,你可莫要怪我。”宋朝月往火堆裏扔着她買來的錢紙,“我現在呢,跟着華家少東家做生意,我過得很好,你放心……”

她像孟舒安仍然在世那般同他說話,只是斯人已逝,再不回來了。

宋朝月燒完錢紙後,坐在孟舒安墳前的草地上,抱着膝蓋仰頭望着天。

今日的天氣格外好,天空湛藍無比,宋朝月就這般靜坐着,看空中雲舒雲卷。

這處墳地本是先帝賜給女兒百年之後的安息之所,可母未逝,兒卻早逝,這處風水寶地便被益陽公主用來埋葬最心愛的兒子。

宋朝月一直這般坐着,期間不時有小蟲爬過,她也擡腳為其讓道。

忽地,一只黃色蝴蝶落在了她衣服左肩頭繡着的山茶之上,她稍微側臉,去看那蝴蝶,可這蝴蝶像是感應到了她的動作,立馬又飛了起來。

宋朝月的視線追逐着蝴蝶離開,直到,在見到一人時戛然而止。

孟祈?他也是來祭奠孟舒安嗎?

宋朝月站起,朝孟祈行了一個禮,淡然問說:“副使可是來祭奠舒安?”

随即朝阿羅使了個眼色,要她走遠些。

孟祈瞥了眼那不遠處的墓碑之上,那上面仍刻着宋朝月之名。

“不,我今日,是來尋你。”

宋朝月有一瞬的驚訝,不過很快就被她掩蓋下去。

“不知副使來為何專程到這須臾山上來尋我。”

“我要你,立馬離開笙歌城。”

他這話落在宋朝月耳中,有種命令的意味,宋朝月一向不喜歡這樣的說話方式,遂反嗆孟祈,“你讓我離開我就離開,憑什麽?”

孟祈看她這表情,有氣撒不出,這人,怎麽就如此倔呢?

“危險,你必須離開。”

宋朝月不想再聽他說話,用力推了孟祈的一下胸口,收拾東西就要走。

孟祈也怒上心頭,一個大跨步将攔住宋朝月的去路。

他單手将宋朝月攔腰抱起後,另一只手硬生生将對方的倔強不肯服輸的臉掰過與自己對視,“宋朝月,那日親了我,今日便對我這般态度是嗎?”

宋朝月不再掙紮,只是呆呆地看着孟祈,原來,那日酒醉,他……真的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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