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風評被害
第29章 風評被害
褚聿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頂着池析亭一臉無辜的表情站了起來,徑直走向自己的床頭櫃,垂眸掃了一眼,随手撿了塊表便走到了池析亭面前。
“伸手。”褚聿低頭擺弄了一下手表,手表表盤周邊嵌着的一圈碎鑽在燈光下折射出了一圈璀璨的亮光。
池析亭矜持地抿了抿唇,一邊舉手一邊推脫道:“不好吧。”
褚聿看着池析亭已經舉在他面前的蹄子,似笑非笑地彎了下唇:“手擡的倒是快。”
池析亭腼腆一笑,“還行,我手速一直挺快的。”
褚聿:“……”
褚聿沒再和池析亭嗆聲,伸手将手裏的手表套進了池析亭的手腕,手指勾着表帶稍微調整了一下位置。
池析亭的手腕很細,腕骨很突出,手表表帶恰巧卡在了腕骨往下的位置,褚聿的指尖從表帶裏抽離出來,一只手托在池析亭的手腕內側,微熱的指腹在觸及到池析亭帶着點涼意的手臂的時擡眼看池析亭一眼,問:“冷?”
池析亭的目光還落在手表上,聞言只是搖搖頭,道:“還可以。”
褚聿沒再多問,垂下眸将表帶扣在了最适合的位置。
池析亭對手表的興趣消失的很快,只是看了幾眼就收回了目光,視線一路上移,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還被褚聿捏在手裏。
池析亭飛快地擡眼看了褚聿一眼。
褚聿的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睛微垂着,濃稠如墨的眸子被細長的睫毛半遮,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殷紅的嘴唇。
距離近的池析亭甚至能看清褚聿鼻側的一顆淺棕色的小痣。
真帥。
池析亭被輕而易舉地蠱了一下。
手指也不自覺地蜷了蜷,恰好在褚聿的手心輕蹭了一下。
褚聿擡眸看向池析亭。
池析亭心髒劇烈地跳了起來,而後像是反應了過來,迅速地撇開了眼,手也從褚聿手心抽了出來。
冰涼的表帶貼在池析亭的手腕上,讓原本就很難忽略的褚聿溫熱的手心的觸感再次複蘇,雖然已經把手收了回來,但是池析亭依舊感覺自己的手腕一陣一陣地發麻。
怪怪的。
褚聿面色自若,将手收回後便徑直走回了辦公桌後,淡淡道:“明天早點起來收拾東西,中午參加完宴會就返回B市。”
池析亭也逼着自己飛速地清醒了,開口詢問道:“這麽着急?”
下午飛回B市怎麽也得晚上七八點了,再從機場到他家,十點都算早的。
褚聿颔首,道:“明天上午有個會議。”
池析亭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确實是。
褚聿的時間安排的緊湊,能抽出幾天時間過來出差已經算是極限了,也能看出褚聿對這個項目的重視。
池析亭垂眸擺弄了一下手表,心念微動。
第二天一早池析亭就自覺地爬起來收拾行李了,把自己的東西都撿的差不多了之後就跟着褚聿出了門。
剛從電梯進入酒店大廳,池析亭一眼就看到了已經在前臺等待他們的霍宥深。
霍宥深也換上了西裝。
顯然這次褚聿沒有把霍宥深忘記。
霍宥深的目光從褚聿身上掃過,徑直看向了池析亭,一向冷漠無感的眼睛裏難得地略過一絲驚豔。
池析亭長得漂亮,只是許是年輕,即使已經在褚氏待了小半個月了,身上卻還總是帶着股剛從象牙塔裏出來的稚氣。
在別的實習生已經逐漸學着轉換身份,換上正裝開始當職場人時,池析亭還是保持本心,一天到晚常服加身,本就長得張純情幹淨的臉,配上學生氣的穿搭,根本不像一個正經的職場人。
這會兒突然換上板正的西裝,倒給池析亭增添了些許別樣的氣質。
挺适合的。
霍宥深的目光直直地從池析亭的臉上刮過,不太客氣地從上到下打量了池析亭一圈,而後像是注意到了什麽,目光忽的一滞,凝在了池析亭的手腕上。
嗯?
霍宥深眉心一擰,似是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這塊表不是褚聿的嗎?
霍宥深下意識看向褚聿,恰巧和褚聿冷眸望過來的眼神撞上。
褚聿今天将劉海用發膠撩到了腦後,淩厲精致的五官都暴露在外,帶着冷感的眸子看人的時候顯得冷淡又涼薄。
尤其是這一眼。
霍宥深心懷疑慮地将目光收回。
總覺得褚聿看他的這一眼帶着些意味不明的警告和攻擊性。
褚聿見霍宥深收回了目光,也不鹹不淡地移開視線,率先走出了大廳,坐上了前往宴會廳的車。
池析亭和霍宥深也緊跟了上去。
霍宥深的目光凝在池析亭的後腦勺上,越想越不對勁,原本看向池析亭略帶欣賞的眼光也逐漸變了味。
他當然知道職場會存在潛規則。
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在池析亭和褚聿身上。
幾乎沒有任何讨論,池析亭和褚聿都默契地坐在了後排,霍宥深坐進副駕的時候借着後視鏡看了眼身後的褚聿和池析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對容貌很在意,也承認自己是個膚淺的人,所以在看見池析亭的時候難免會不自覺地産生些許好感,加上池析亭在那次會議上的表現也稱得上是大放異彩,總歸讓霍宥深對池析亭産生了探究深交的心思。
只是現在。
霍宥深收回目光,嘴唇往下撇了一下,眸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鄙夷。
現在他都懷疑當初會議上池析亭的表現是不是也有暗箱操作和背後助力的成分在。
霍宥深的內心活動完全沒有對池析亭和褚聿造成任何影響,池析亭還在專心致志地計算自己的到家時間,估摸着如果抛開一切影響因素外,他十點半左右應該能到的了家。
還行。
池析亭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窗外,便見窗外的風景逐漸從密密匝匝的樹轉變為了一輛又一輛的豪車。
而後印入眼簾的便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宴廳。
服務生立刻迎了上來,一眼就認出了褚聿,笑着躬身在褚聿身旁站定,指引着褚聿等人往宴廳內部走。
宴廳內部的裝潢和外部裝修一樣,風格很奢靡,金色的透色玻璃嵌在牆壁上,人影影影綽綽地印在上面,正中央是一盞精致的水晶吊燈,璀璨奪目,以水晶吊燈為軸心向四周都挂着氛圍燈,将大廳映照的燈火通明。
兩側放着一排取餐臺,上面蓋着潔白柔軟的綢制桌布,桌布上紋繡着精致的繡花。
池析亭等人到達宴會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正值飯點。
又剛好沒吃早飯。
池析亭剛進宴廳,目光就被取餐臺上的食物吸引了。
取餐臺上還挂着一排燈,在燈光的渲染下,那一排擺盤精致的食物顯得更誘人了。
只是看起來像是裝飾品。
畢竟參加宴會的“高端人士”們都不是圖吃的來的。
只有池析亭是純粹地過來摟席的。
褚聿領着兩個小實習生進了宴廳後便不再當“家長”了,剛在宴廳站定就被一大群人圍了起來,每個人臉上都挂着谄媚殷勤的笑容,推杯換盞間拐彎抹角地想把話題拐到自家公司上。
褚氏目前的發展可謂是一日千裏,原本還不被他們這些老家夥看好的年輕人褚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褚氏帶到了曾經未曾有過的地位,饒是再挂不住臉,也都硬拉着面子過來和褚聿寒暄斡旋。
後生可畏。
這種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和當初的褚堯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褚總年輕有為呀。”李總笑的臉上的皺紋都炸開了,酒杯往褚聿的方向傾了傾,故作不經意地打聽道,“聽說已經把笏石的項目拿下了?”
褚聿唇角禮貌地彎了彎,和李總碰了碰酒杯,杯壁相碰輕輕響了一聲,而後褚聿清冷的聲音才響起,“不敢當,只是運氣好。”
意思就是确實拿下了。
李總臉上的表情瞬間有些挂不住了,眼睛飛快地閃了幾下,控制着自己的唇角往上牽了牽,半響後才幹笑道:“哈哈,褚總謙虛了,我們這些老家夥比不過了。”
李總也是個會說話的人精,估計也是咽不下那口氣,硬是要拉着周圍的人一起共沉淪,靠着嘴也要陰褚聿一把。
周圍站着的都是各行各業有名有號的老總,光是年紀都要大上褚聿一兩輪,不少人還是看着褚聿聲名鵲起的,雖說事實确實是前浪不如後浪,但是被人這麽當衆說出來總歸都有些失了顏面。
褚聿的面色不變,不鹹不淡地瞥了眼李總,似乎不太看得上李總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操作,哼笑了一聲後才道:“李總謬贊,各位都是前輩,我還有很多需要向各位請教的地方。”
李總一噎,眼神閃躲了一下,又幹笑着舉了舉酒杯,道:“哈哈,來,不說那麽多了,都在酒裏了。”
說罷,李總便将酒一飲而盡,而後就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褚聿也沒多說什麽,酒杯尚捏在手裏,似乎也沒有給李總面子的意思,甚至沒有抿一口,只是平靜地颔首應了聲好,就由着李總離開了。
其他人都在心裏盤算了幾個來回,見李總在褚聿這裏吃了憋,也一個個地收起了小心思,自然地繼續和褚聿攀談,只是決口不再提及工作相關的事。
提的也讨不得好。
何況這個宴會是江氏的慶功宴,他們在這和人家邀請來的客人談論自己的生意終歸不太好。
池析亭和霍宥深見褚聿被其他人攔下了,也很有眼力見地自己找地方溜達去了,池析亭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直奔取餐臺去,霍宥深腳步一頓,遲疑了半響還是跟了上去。
“你餓了?”霍宥深看了池析亭一眼,問。
池析亭慢吞吞地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點頭,“顯而易見。”
霍宥深又不說話了。
許是覺得他倆是同事,又都在一個陌生的場合,不說說話總覺得不太好,霍宥深想了半天,還是另起了一個話題。
“瑞豐的項目你覺得怎麽樣?”霍宥深問。
池析亭不太想在吃飯的時候談論工作,眉心蹙了一下後才敷衍道:“什麽怎麽樣?”
霍宥深言簡意赅:“難度。”
“表面上看起來很難。”池析亭慢悠悠開口,“實際也一點都不簡單。”
還頗為期待地等着池析亭的後話的霍宥深:“……”
霍宥深垂了下眼,眸光閃了閃,有些不死心地問道:“褚總對這個項目是什麽想法?”
沒有回轉的餘地嗎?
抛開那個項目是江之渺做的不談,他也确實覺得那個項目策劃做的很完美。
池析亭一臉難以理解地看了霍宥深一眼,正經道:“領導的想法我怎麽去揣測?”
霍宥深嘴快:“你倆不是……”
話說到一半,霍宥深又止住了話頭,半響後才改口道:“你倆不是住一間嗎?總是能聽到點消息的吧?”
池析亭皺眉,挖蛋糕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回頭瞥了霍宥深一眼,道:“你對這個項目感興趣?”
霍宥深的手指蜷了蜷,目光閃躲道:“我覺得瑞豐原版的策劃書沒有什麽大問題。”
池析亭微不可查地搖了下頭,眸中也飛快地閃過了一點失望。
出于小說原文的描寫,他對霍宥深也有着刻板印象,刻板地認為霍宥深的個人能力很強,以至于可以在最後關頭擊敗褚聿。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不見得。
池析亭默了半響,還是好聲好氣道:“我那天已經提過問題了。”
霍宥深擰眉,往前傾了一點,沖池析亭道:“我想過這些問題,也是可以通過添加板塊去完善原版方案的,根本沒有必要全盤推翻,你這讓人家……”
許是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霍宥深又猛地閉上了嘴。
池析亭把最後一口蛋糕吃進嘴裏,又垂眸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叉子戳着餐盤,不緊不慢道:“你和我說也沒用呀,不然你去找褚總?”
輕飄飄地就把問題抛出去了。
霍宥深眉心皺的更緊了,吐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你……”
“算了。”霍宥深有些反感地啧了一聲,擡眼睨了池析亭一眼,眸中的情緒複雜,半響後才繼續道,“當我沒說。”
說完,霍宥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池析亭有些莫名地目視着霍宥深離開,懶得多想,又扭頭在餐桌上開始搜尋了起來,精挑細選了半天才拿起一小盤水果,準備靠水果收個尾。
還沒等池析亭将火龍果送進嘴裏,耳畔就傳來了一個清越的嗓音。
“你好。”江之渺臉上挂着淺淡的笑容,見池析亭轉首看他時,唇角又勉強往上牽了牽,目光飛快地在池析亭身上轉了一圈。
幾乎是不着掩飾的審視目光。
裹挾着些許沒來由的敵意。
讓捕捉到了這點微妙情緒的池析亭有些不明所以。
“你好。”池析亭禮貌地點了下頭。
“我是江之渺。”江之渺許是想和池析亭禮節性地握下手,但是才微微往前伸了伸手,便反應過來自己手裏還端着兩杯酒,微怔後才又笑着擡頭看向池析亭,“瞧我,都忘了。”
江之渺?
池析亭眉心輕跳了一下,目光在江之渺臉上略過,腦子裏霎時回憶起了昨天晚上在霍宥深房間門口看到的場景。
面前的人的容貌和昨夜模糊的側臉逐漸重合。
池析亭懵了。
啊?
所以昨天晚上和霍宥深在一起的人真是江之渺?
江之渺擡了下眼,目光從池析亭臉上刮過,斂眉的瞬間掩飾住了自己眸中的不屑和輕視,将酒杯遞到池析亭面前時又帶上了溫和的笑容。
“很高興認識你,不知道能否給我個面子?”江之渺向上擡了擡酒杯,目不轉睛地盯着池析亭,示意池析亭接過酒杯。
池析亭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上。
酒杯裏淡黃色的酒液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還不待池析亭說話,便見自己身側伸出了一只手,手腕上精致的腕表從池析亭的視野中劃過。
池析亭一怔。
褚聿伸手接過了江之渺遞過來的酒,骨節分明的手指像是刻意避開着江之渺的手,只捏在了杯身,指節微屈,指尖輕輕抵在光潔的杯壁上,在晃蕩的酒液的映襯下,那股子矜貴的氣質在舉手投足間展現的淋漓盡致。
“不了,他年紀小。”褚聿低沉的嗓音在池析亭耳畔響起,“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