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喝的不是紅酒

2喝的不是紅酒

開放式廚房，墨枕洲站在料理臺前。白襯衣的袖子挽起幾折，露出線條流暢結實的小臂。

……墨枕洲還系了一個圍裙。

圍裙弱化了他身上淡漠和極具壓迫感的氣質，與廚房顯得融洽很多。

他回眸，對上敖無烏的視線。

敖無烏呆呆和墨枕洲對視一眼，轉身倒騰他的四個爪子跑了。

雪球一樣，迅猛地從地上滾遠了。

敖無烏一路竄到陽臺的秋千椅上，雪白的一團一拱一拱，不太完美地把自己藏到了兩個墊子後面。

他很喜歡這個秋千椅，這裏是他常來的地方之一。這裏離廚房也比較遠，可以給他一定的安全感。

在熟悉的地方躲了一會兒，敖無烏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遂癱倒下來。

墨枕洲竟然在做貓飯？

料理臺很高，敖無烏看不到上面的樣子，但他嗅到熟悉的氣味。

有魚、蝦、牛腩……還有蛋黃，必要維生素的果蔬等。

這種貓飯在人看來，豪華足夠豪華，但不好吃，可對敖無烏這只貓來說，簡直是在他的味蕾上蹦迪。

香死了。

一想到等會兒吃到好吃的貓飯，敖無烏又很開心。

平時這個時候，他嗅到貓飯的味道，一定要去廚師的腿邊轉一轉，讓廚師看看他在投喂多麽可愛的一只小貓咪。

廚房，墨枕洲黑眸注視着敖無烏離開的方向，徹底聽不到也看不到，轉回視線，回想起監控看到的畫面。

敖無烏探索公館發現廚房的位置，于是在飯點的時候過來。不會和別的貓一樣喵喵叫，而是在廚師的腿邊轉轉，然後跳上料理臺。

到成人腰側的高度，他一下可以躍上去。

上去後他起初還會好好蹲着，但等着等着就會過去，試圖從廚師手邊叼走一塊。

但今天傍晚，這些都沒有發生。

墨枕洲垂下眼簾。

敖無烏的貓碗放在他的房間，他在秋千椅上窩了一會兒，算着時間差不多了，跳下秋千椅，去位于二樓的房間。

噠噠沿着樓梯往上再去房間，敖無烏的動作卻逐漸慢下來。

房間內幹淨整潔，燈光柔和溫度适宜，一個豪華版貓爬架，墊子和窩在一邊，就餐區在另外一邊，貓砂盆擺在角落。地面的毯子上，散落幾個敖無烏平時玩的玩具。

墨枕洲身上的雪松味道越來越多了，等到房間門口，噴香的貓飯上面也沾上雪松的味道。

敖無烏在房間門口停下來，左邊轉一圈，右邊也轉了一圈。

想吃飯喵。

可他害怕墨枕洲，對墨枕洲的氣味也隐隐懼怕。

敖無烏都不清楚他在怕什麽，像是墨枕洲的氣味裏面，隐藏着什麽讓他害怕的東西。

敖無烏瞬間糾結起來。

墨枕洲撿他回來，給做飯，是他的主人，一個超級大飯票，目前看來對他沒有敵意，也沒想傷害他，好好讓人喂養他，他在怕什麽呀。

敖無烏的粉粉的鼻尖動了動，嗅着屋內的味道。

房間裏的氣味是很淡的，墨枕洲主要的味道都在貓飯那，因為那是墨枕洲做的。

敖無烏徘徊一會兒，最終還是難以抵擋貓飯的誘惑。

雪松味怎麽了，沒有什麽是可以阻攔小貓咪幹飯的。

飯好香。

敖無烏忙着幹飯，紛紛的鼻端除了貓飯的香味，就是那股和主人一樣凜冽的淡淡的雪松味道。

一開始敖無烏有些警惕，總覺得清冷好聞的雪松香氣中，也暗藏了危機，讓他精神略微緊繃，有些難以放松下來。可過了一會兒，敖無烏沉浸在貓飯的美味裏面，對混在一起的雪松味，沒那麽排斥了。

嗷嗚嗷嗚。

好香。

吃完後，敖無烏嗅到屋內淡淡雪松的香氣，精神也不緊繃了。

這很正常喵，敖無烏很快找好了理由。

墨枕洲是一個好人，撿走他，給他一個家，他對墨枕洲的害怕可能源于對方身上的氣場，墨枕洲的氣場太強了。

對，就是這樣。

他才不是一頓飯收買的膚淺小貓咪，他是發現了墨枕洲冷硬外表下溫柔愛貓的內心。

敖無烏坐在毯子上，舔着舔着毛沉醉于自己的美貌。

他的毛毛怎麽這麽白這麽柔軟還這麽順滑，他可真好看喵。他是一個雪媚娘，白白軟軟香香的，誰會不喜歡他這麽漂亮又可愛的小貓咪呀。

舔完毛，敖無烏抖了下宣軟的毛毛起身。

決定了，找管家去。

他要讓管家近距離欣賞小貓咪的絕世美貌。

敖無烏去管家的辦公室，卻沒找到管家。正思索着，敖無烏聽到電梯運行的聲音。

他一雙貓眼亮了亮，噠噠走向電梯的位置。

剛巧電梯在一層停下來，門打開，敖無烏看到管家。

敖無烏過去，乖巧在管家腳邊坐下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麽漂亮的小貓咪，難道你不要抱一下嗎？

管家果然停下來，彎了眼笑容和藹。

管家年紀大了，鬓邊有些花白的痕跡，但發絲一絲不茍。他彎下腰，戴着白手套的手摸了一下敖無烏的腦袋，笑道：“這是誰家的小貓咪啊。”

敖無烏昂着腦袋給管家摸，心裏回答，我們家的呀。

管家僅僅摸了摸敖無烏的腦袋，卻沒有将他抱起來。

“我還有點事要忙，嗚嗚去找陛下玩會兒好嗎？”管家道。

管家他們都叫他“嗚嗚”，可能是因為剛把他撿回來，他哭得慘兮兮的，就叫嗚嗚了。

敖無烏在心中回答：他才不要去找墨枕洲。

管家說完起身，不在摸他的腦袋。

敖無烏不可置信，這麽漂亮可愛的小貓咪，竟然不抱起來？敖無烏跟上去，忽然想起來，管家似乎沒抱過他，他會在管家拎的貓包裏面，會被管家用帶手套的手托起來，但從未抱過。

敖無烏呆了一下，跟上去。

難道因為人和貓的審美是不一樣的，他這麽漂亮的小貓咪在兩腳獸看來不好看？不對不對，管家誇過他好看的。

管家都走了，雪團子似的貓卻跟在他的褲腿後面，乖巧得要命。

忽然，管家停下來，頂着來自上方的視線仰視：“陛下……”

墨枕洲在二樓護欄旁，指間是盛有紅酒的酒杯，漆黑剔透的眼珠漠然注視下方。

只是輕飄飄的注視，管家卻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壓力。

敖無烏正在思考管家為什麽不抱他，他不夠可愛嗎這樣的問題。管家停下來，他跟着停下來。

也是在這時，敖無烏感受到自上而下的注視。

敖無烏：！

敖無烏仰頭看了眼，看到墨枕洲，思緒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刺溜一下躲到管家的褲腿後面。

有的人就是很可怕喵。

他吃飯的時候不那麽怕雪松的氣味了，一時失去警惕，沒想到墨枕洲突然出現，眼神還很讓貓害怕。

墨枕洲所在的二樓過道并沒有開燈，墨枕洲的身後是一片看不清的黑暗。

也許是他的氣場太強，那陰影似乎都是粘稠而流動的，會将一切都吞噬下去。

“在做什麽？”墨枕洲淡淡問。

管家額頭上的冷汗都滲出來了：“去了趟車庫，那輛z12還有幾輛飛車都要保養了，明天我讓人過來。”

偷偷看了眼往自己褲腿旁邊縮的雪團子，內心更是老淚縱橫。

管家跟随墨枕洲久了，知道一些事情。

他應該立刻離這個挨着他褲腿的雪團子遠一點，他們這位陛下喝的不是紅酒，分明是陳年老醋。

敖無烏這麽怕墨枕洲，卻對管家這麽親近，再讓敖無烏在他褲腿邊呆一會兒，明天他就能結束幾十年的服務生涯了。

可敖無烏在管家褲腿邊躲着，他軟軟的毛毛會蹭到，那一團身上的熱度，也隐隐傳遞過來。

管家想扛着墨枕洲的視線，幫敖無烏擋一下，可實際上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身體在墨枕洲的注視下難以移動分毫，渾身的骨骼血肉都僵硬住了。

墨枕洲看似在和管家說話，視線卻落在團起來的敖無烏身上。

只是敖無烏團着躲避，沒有看到。

在寂靜的沉默中，墨枕洲道：“來書房。”

管家：“是。”

哪裏是有事要他去書房，這是不想讓敖無烏挨着他找的理由。

墨枕洲轉身走了，管家蹲下來，摸了一把敖無烏的腦袋，道：“別怕，陛下他對你很好，不會傷害你的。”

敖無烏：誰說不會……

心裏說完敖無烏自己愣了，可是墨枕洲沒有傷害過他呀。

他愣神的時候，管家以為他被安撫好了，站起身去樓上書房。

敖無烏對于想不明白的問題，都會放到一旁。

身為小貓咪只要被吸和展示絕世美貌就夠了，他才不要想那麽多的事情。

折騰一圈敖無烏也累了。

睡哪兒呢？

別墅哪裏他都可以睡。

沙發，貓窩，貓爬架……

敖無烏逡巡一圈，最終決定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的房間在二樓，墨枕洲的卧室也在二樓，為了小貓咪的睡眠質量，當然要選在一樓。

敖無烏跳上沙發，找個舒服的姿勢窩好。

很快敖無烏睡熟了。

此時別墅的燈熄滅了，窗簾拉上，室內一片靜谧黑暗，空調無聲運作，維持室內最适宜的溫度。

敖無烏沒有察覺，對貓來說的龐然大物，從樓梯上下來。

偶然掠過牆面的影子，可見獸耳和鬃毛。他的爪子踩在地板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龐大矯健的身軀行至沙發旁，無聲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