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予你姓名
予你姓名
孟雲間一路領着蘇皎往回走,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開口。
孟雲間是氣得,蘇皎則是不知道該怎麽哄這個年紀有她兩倍老的大哥哥不生氣了。
一回到家,孟就把蘇塞到衛生間,他走到陽臺,發現她的衣服,上衣倒是幹了,褲子還有點潮,就只收了上衣,塞給她,囑咐,“洗個澡,褲子就暫時不換了,換上衣。”
說完,幫她關好了衛生間門。
這次,蘇皎十來分鐘就從衛生間出來了,出來後,就見孟雲間正橫着個灰色的新手機打游戲。
“不是告訴你誰敲門都不要開門嗎?你怎麽自己送羊入虎口?”
她自知理虧,也不敢嚣張,就委屈巴巴地開口,“我原本吃了飯就想在門口站一下,誰知道風把門吹關上了,我又沒有鑰匙,只好站在門口等你,誰知道就那樣了。”
孟聽出她委婉推卸責任的意思,好氣又好笑,說:“合着是風的錯,我的錯,你沒錯?”
“是啊,我确實沒什麽錯,”蘇深以為然地點頭,繼而理直氣壯地說,“你看,我從深市一個人到了這裏,千裏迢迢,最終也好生生的站在了你面前,現在不過是在門口站一站,就能被人追趕,可見不是我站錯了。”
似乎還很有道理。
孟無言以對,只能換個方式對她說,“以後,要麽跟着我,要麽呆在家裏不許出門,你,絕不允許一個人走出這間房子,聽明白了嗎?”
“你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蘇驚訝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這是違法的。”
孟好氣又好笑,敲了下她的腦袋,就說:“那你自己說,是要被限制自由,還是遇到壞人?”
蘇一呆,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不過三秒,又問:“那···我要一輩子呆在這房子裏嗎?或者你走哪我跟到哪?”
聽她這麽一問,孟雲間沉默了,他意識到這非長久之計,不知怎麽想起剛才女人說的話,看着自己面前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便愈發深思起來。
“哥哥,什麽叫美得讓國家倒塌,讓城市毀滅?我怎麽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話?”
蘇皎忽然開口問。
孟一想,還惦記着心裏那點事,随口就說:“應該是說傾國傾城吧。”
“哦!”蘇驚呼一聲,飛快跑到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自己的臉,欣賞了一會兒,又跑到孟雲間面前不無得意地炫耀,“哥哥,我長大了竟然能傾國傾城呢!果然是我,無價之寶!”
見她這副臭屁的樣子,孟雲間無奈搖頭,從另一個小的袋子裏拿出個紙盒子,遞給蘇,說:“電話手表,已經安裝好了電話卡,我的電話也在裏面,一旦我不在,遇到什麽事,就打我電話。”
蘇皎接過盒子,将裏頭的電話手表拿出來,竟然是粉色的,她将手表往手腕上一比,接着将手一伸,“幫我戴上吧。”
孟就替她戴好,并詳細解釋怎麽使用,随口就問:“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蘇頓住了,
孟雲間看她一眼,問:“怎麽,不能告訴我?”
蘇搖頭,想了想,終于開口,“我想要一個新名字。我已經是新的人了。”
孟看着她,突然想起自己七歲時,有一天上語文課,課上老師講到“歧”這個字,有同學就站起來組詞,誤入歧途。
當時的他還不懂這個詞的意思,直到老師解釋出來,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恥感席卷他的全身。
回到家,他就開始了跟葉流莺抗議,要求改名。
後來,他有了現在的名字——孟雲間。
那時的自己,從心底裏期盼的是做葉流莺眼裏美好的白衣少年。但現在···
斯人已逝,再多說也是沒有意義。
“你想要什麽名字?”
“你可以,給我一個名字嗎?”
蘇皎說時,睜着純淨的雙眼就那麽仰頭注視着他。
這話一出,孟雲間驀然想起今天清早遇見的時候,她說的話,“哥哥,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砰”一聲,這次,他清楚明白地知道着,沒有任何外界聲音的幹擾,他就是,真實的被一顆無形的子彈射中。
我要她,我要她是我的!
猛然,一個聲音從心底冒出來,直沖他的大腦。
孟雲間看着面前一臉稚氣,滿臉懵懂信任的小女孩。
他為自己産生的念頭感到羞恥,又躍躍欲試,蠢蠢欲動。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至于對個幼童産生男人龌龊的心思,但是,他就是被她吸引了,那種想要,超越了年齡,那種欲望,也
不是身體上的,他只是強烈地渴望着能夠擁有面前這個人。
所以,他控制不住地想,如果自己給予了她一個名字,是不是往後這一生,他們都有了一層割不斷的聯系?
就好像,她是我創造出來的。
孟雲間正要開口,忽然聽到“砰”一聲,他們的大門被什麽砸了。
接着外面傳來罵罵咧咧的叫嚣聲,喊着讓他有膽子出來。其中夾雜着諸如“他媽的”“去你妹的”一類的粗話。
聽到這些話,蘇皎困惑了,于是問孟雲間,“他媽的什麽?去你妹的什麽?他們說話怎麽只說一半?”
孟雲間沉默了,這一刻,他恨不得,把那些人的舌頭拔掉。面對蘇皎充滿求知欲的眼神,他還是硬着頭皮回答,“他們是在罵人。”
“罵人?”她更加困惑了,就說:“那跟媽媽和妹妹有什麽關系?”
而後也氣哼哼地說:“我才要罵他們,他爸的,去你弟的!”
孟雲間聽了一愣,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否則,即使是一朵蓮花,也很難出淤泥而不染。
這不,已經開始學會罵人了。
他迅速牽起蘇皎的手往卧室裏走,而後将她按在床上坐下,耐心囑咐道:“記住,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出來,我很快就會回來。”
瞧她眼巴巴望着自己,孟關上門前忍不住補充一句,說:“等我回來,你的名字就有了。”
蘇皎聽了這個,果然雙目發亮,不矢點頭。
一離開蘇皎的視線,孟雲間的神色就格外冷淡起來,當他打開房門,立在家門口那一字排開的八個持刀大漢的面前時,眼裏的冷酷已經如有實質,化作一柄匕首,狠狠朝着這些人心頭紮去。這一刻,沒有人會把他當作一個未成年人。
果然,這八個人來勢洶洶,但一見到他滿身殺氣和煞氣的樣子,就開始膽怯了。
李老三躲在八人身後,一副完好無損的樣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渾身疼痛難耐,簡直內髒都碎了。
“怕什麽?兄弟們,都給我上,我看他再能打,能赤手空拳,以一敵八嗎?”
于是,李老三在旁邊高聲慫恿。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和李老三這種敗類做朋友的,必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聽了這話,紛紛動了心,想着以多取勝。
于是,八人彼此對視一眼,紛紛沖了上去。
孟雲間自然不會客氣,腳下橫掃騰挪,手上一個反轉,就是一把刀的掉落,都不用一秒鐘,而後拳頭追上,“砰”一聲,打碎了一個人胸腔的幾根肋骨。
如同複制般,不過是幾分鐘時間內,八個人都紛紛掉刀,而後被一拳打碎肋骨,疼得在地上“哎喲”地叫喚。
見他們再無一戰之力,孟雲間把八把刀全都踢到路上去,而後冷冷地睨着李老三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也就不要說我孟雲間心狠,本來你身上的傷也就疼半個月,你偏要叫了幾個幫兇來找我麻煩,那就試試看,躺在床上半年不能動,是什麽滋味。打架,我孟雲間還沒怕過誰。”
說完,一步步走向李老三。
此時,李老三已經被吓破了膽,如果不是還顧及最後一絲面子,他估計都跪地求饒了。
孟雲間才不管這個,拖着他的後領,就往路邊狹小陰暗的巷子裏去。
十分鐘後,孟毫發無傷地出來了。
李老三此刻,已經成了一灘渾身只有疼痛的肉泥,絕望地躺在地上,心裏悔不當初,最後是被他的八個好兄弟擡回去的。
偏偏,你掀開衣服,看不到他身上的一點傷口,但都不用人碰,他就每天疼得死去活來,這半年,每一秒都在尖銳的疼痛中度過,簡直生不如死。
蘇皎等了十幾分鐘,就聽到有人的腳步聲,而後,卧室門被敲響。
她迫不及待跑過去打開門,就見孟雲間完好無缺地站在自己面前。她莫名便笑了。
“冉。”
他說。
“什麽?你在說什麽?”
她困惑。
“今天遇到你的時候,太陽正從東方冉冉升起,所以,你的名,就叫冉。”
蘇皎愣了愣,一想,她的人生不正和朝陽一樣,正升起嗎?
如此一來,這個冉字,可真是好!
不過···
她皺眉,問:“為何你的名是兩個字,我的卻只有一個?”
被她這麽一問,孟雲間倒是被難住了,他說:“那你說,加個什麽字好?”
蘇皎細細一想,就說:“卿。”
“什麽青,青色的青嗎?”
她搖頭,說:“是親卿愛卿的卿。”
這回倒是他愣住了,就聽她繼續說道:“往後,我就叫孟冉卿了。”
孟冉卿?
孟冉卿!
孟雲間笑了。
這一笑,同他方才在武打場上橫掃一片的氣勢是截然相反的,若說他之前是殺神,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那這一刻,他像極了一片溶溶的春水,能滋養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