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022章 第 22 章
紅頭罩很久沒這麽憋屈過了, 看到那些綁匪們在男孩的提醒下拆掉了所有的跟蹤和監聽設備,他的憤怒幾乎快要化成實質性的火焰。等車一開出去,他立刻也跨上自己的摩托準備緊緊跟着他們, 但沒開出20米,身後就響起槍聲。
他憑借着經驗猛地轉動方向閃避,子彈打到他輪胎旁邊的水泥地上,濺起火星和石塊。
“誰開的槍!”詹姆斯·戈登怒了。
“吉姆,紅頭罩是局裏挂了號的罪犯。剛才你擔心槍聲刺激劫匪誤殺人質, 不開槍也就算了, 現在大部分人質已經沒有危險, 劫匪們也跑了, 你也不想被民衆恥笑沒用吧?”
哈維·布洛克将槍收進腰間, 打開警車副駕駛,鑽進去之前朝警戒線外不停按着快門的記者擡了擡下巴。
“那群攪屎棍在那兒盯着, 現在不追, 回警局我們就得交槍接受調查。二隊, 跟我走,把紅頭罩給我咬緊了!”說完他鑽進車內,命令開車的警察追擊紅頭罩。
戈登知道自己的搭檔說得沒錯,他沒再阻止布洛克,又将現場交給芮妮·蒙特亞, 讓她安撫人質,繼續與記者周旋, 自己則帶着一隊人沿着運鈔車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雖然車內的GPS被破壞,但哥譚路面上的監控也能用。韋恩集團這些年來在市政建設上投了不少錢, 尤其是在道路監控方面。哥譚夜晚的治安混亂,道路監控設施就是消耗品, 平均一個季度,整個哥譚的道路監控就會陸續全部報廢換新一遍。這項支出相當于公益性質,韋恩集團一開始還會按時撥款,後來撥款就沒那麽準時了,再後來,韋恩集團的董事會取消了這項毫無收益的公益支出,但這時有一位匿名捐贈者出資繼續資助了這個項目,使之能夠繼續運作下去。據戈登推測,這個匿名者大概率就是布魯斯·韋恩。他私底下試探過,但韋恩裝作一副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的無知模樣,從未承認過。
不過,不管這個匿名者是誰,戈登得感謝他。現在整個城市能用的道路監控探頭始終保持在65%左右,給追捕這波暴徒降低了很大的難度。
“攪局者,幫我拖住後面這群尾巴,再咬這麽緊,我可不管他們是不是警察。”紅頭罩騎着機車各種鑽小巷,還時不時地扔下些小道具幹擾身後警車的追蹤,但布洛克依舊緊追着他不放。
現在算是變相實現了之前對那幫劫匪的承諾——幫他們吸引警察火力?
紅頭罩苦中作樂地想着。
但他知道,這群警察跟着他越久,自己就越難抓到那四個不知死活的綁匪,運鈔車上人質的安全也越難保證。所以他必須放下自己心裏那點恩怨,讓蝙蝠崽們幫忙。
戴着多米諾面具,身披紫色鬥篷的義警一直跟着紅頭罩和警車,收到紅頭罩的“求助”後,還俏皮地回了一句“使命必達。”
她再次射出抓鈎槍,加快速度朝前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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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用到的東西我留給你了。”紅頭罩在經過一處拐角時,将一個手提包扔向角落。
攪局者拿到手提包後将自己再次隐入暗處,自言自語了句:“不好意思啦,布洛克警官。”
說完将手裏幾枚煙霧彈朝下扔出去。
一陣急剎後,就是布洛克暴躁的罵娘聲,他憑借着豐富的經驗穩住司機的方向盤:“給我沖過去!”
追逐紅頭罩的車只剩下他搭乘的這輛,布洛克緊一手撐着車頂保持穩定,盯着前面又被拉開一小段距離的棕色夾克紅色頭盔的機車手,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等到他們走遠,真正的紅頭罩才從巷子另一側的暗處滑出來。
“你欠我一次。”耳機裏除了呼呼的風聲,還能聽到遠處的警笛聲。
“想要什麽,現在就說,過期不候。”紅頭罩轉動手腕,調轉車頭往回走。
“下次我要給你塗黑色的指甲油。”
“你就不能和遺孤玩這個嗎?”紅頭罩吐槽道。
“她已經塗過了,我想給你塗,還是你想換什麽別的條件,這樣的話可沒那麽輕松咯。”年輕女孩在通訊那頭就着風聲咯咯笑着。
“成交。”紅頭罩果斷答應下來,并且暗自決定把回莊園的周期從一個月拉長到兩個月,最好兩個月後,她已經忘了這事,或者自己已經掃清了哥譚所有賣黑色指甲油的經銷商。
他用頭罩內置的通訊單獨接通神谕:“那個小崽子身上有便士一留下的監控,你一定能看到,把位置給我。”
“GP號已共享。”神谕很爽快地将信息發送給他。
紅頭罩看到視網膜屏上出現的地圖及GPS坐标,忍不住挑眉,神谕像是知道他在疑惑什麽似的,馬上說:“這是便士一讓我發給你的。”
紅頭罩嘲諷道:“他們終于發現自己的客人不是什麽好人,想借我的手處理掉嗎?”
“并非如此。先生是相信你能完美處理這次事件。”這一次傳來的是便士一的聲音。
紅頭罩哼了一聲,立刻挂掉了通訊。
“我沒這麽說過。”布魯斯穿着完整的蝙蝠俠制服,正雙手環胸注意着哥譚大路監控畫面和私人GPS監控地圖。
他的原話是,現場有GCPD和兩個義警,不需要蝙蝠俠出現來增加GCPD的輿論壓力,這是他對詹姆斯·戈登的尊重。
阿爾弗雷德微微側頭看着他:“作為一名為您服務了幾十年的貼心管家,聽懂您的言外之意并将它傳達出去對我來說并不困難。”
布魯斯在蝙蝠俠的面罩後翻了個白眼。他強行轉移話題:“阿加雷斯·貝利爾,他的表現和你得到的長達兩年的觀察報告完全不符,他關注的東西和思考的邏輯超出了在此之前他的生活環境帶給他的經驗。”
阿爾弗雷德:“也許正像他說的,他看了很多書。他在過去的兩年裏,一直在倫敦蘇活區一家二手書店勤工儉學,涉獵範圍廣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隐瞞了很多東西。”布魯斯看着地圖上持續移動的紅點,繼續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阿爾弗雷德回答。
布魯斯轉頭瞪了管家一眼:“你在幫他開脫?”
“也許我只是不願相信,一個18歲的孩子能在全英國最擅長跟蹤調查的私家偵探眼皮子底下進行長達兩年的角色扮演?動機是什麽?他又想達到什麽目的?”阿爾弗雷德說。
“騙過你,獲得來自韋恩莊園的邀請。”布魯斯說。
阿爾弗雷德沒說話,只把眼珠子移到眼角看他。
好吧,他知道這很牽強,就算對方真有什麽企圖,他也無法控制阿爾弗雷德自發的邀請。
“吉姆和傑森,總有一個能攔截住他們,到時會有答案的。”布魯斯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監控大屏上。
“我覺得戈登警官的勝算大一些。”阿爾弗雷德看着道路監控上,雙方不足三個路口的距離,大膽下注。
“傑森。”布魯斯說。
“如果我贏了,請連續21天為自己每日多安排半小時睡眠。”阿爾弗雷德說。
“如果是傑森抓到他們,早上請停止蔬菜汁的供應。還有,夜宵要有小甜餅。”
“成交。”
兩人視線相交,一早上因為出現劫案而壓抑的氣氛因為此刻無足輕重的好勝心而變得稍微緩和了些。
“小紅,惡魔崽子提到的那個人,你查明白了沒?”
另一邊,收到神谕發來的GPS定位後,紅頭罩直接聯絡了提姆。
“他叫阿加雷斯·貝利爾,昨天剛到韋恩莊園,機票是阿爾弗雷德給買的,在此之前,阿爾弗已經雇傭英國那邊的最擅長調查外遇的偵探跟了他兩年。他父母雙亡,來哥譚之前,唯一的親戚也因意外去世。”
提姆一邊和其他地區的公司負責人開線上會議,一邊抽空回複紅頭罩,順便調查韋恩莊園的那位客人,當然,他還同時在關注新聞媒體上正在跟蹤報道的這起銀行搶劫案件。只不過劫匪不是什麽知名罪犯,更因為現場只死了一個人,在哥譚這種惡性案件頻發的地方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麽熱點新聞。
“老頭子是要破産了嗎?就不能雇個正經偵探?”紅頭罩低聲咕哝一句後,才提高聲音繼續問,“阿爾弗為什麽要雇人跟蹤他?他們什麽關系?”
他将油門加到最大,他看着視網膜屏上那個紅點的移動路徑,那是出城的方向,他偏移方向,避開詹姆斯戈登一行人的同時,還能抄近道攔截。
“阿加雷斯死去的父母是MI6的探員。”提姆回答。
“他們什麽時候死的?”
“10多年前。”
“呵,你不覺得這個時候上演戰友情深有點扯?”紅頭罩停了車,他從挂在車身上的行李袋裏拿出一架M·82·A1狙·擊步·槍,找了個視野比較好的街邊店鋪的房頂跳上去,架好槍後開始耐心等待,從GPS的位置來看,最多三分鐘,那輛運鈔車就會經過這裏。
“你要和GCPD搶人頭?”提姆問。
“這叫警民合作。”紅頭罩調整好了瞄準鏡,從那裏注視着遠方。
通訊那頭的提姆低笑一聲,接着說:“有個消息不知道我該不該讓你知道。”
“那就別說。”
“便士一和蝙蝠俠賭誰能先得手,蝙蝠俠壓了你。”
“艹。”紅頭罩罵了一聲。
“我錄音了,下次回莊園的時候記得往你的髒話罐投硬幣。”
紅頭罩再次關閉了通訊。
果然,他就不該跟任何一個蝙蝠崽子有聯系。
運鈔車的副駕駛坐着一名劫匪,他一邊監視開車的女人,一邊謹慎地通過後視鏡觀察身後。
另外三名暴徒和他們的兩個人質坐在後車廂。
那個小男孩已經不再哭了,他一個人縮在角落裏,不敢靠近任何一邊——無論是那夥劫匪,還是那個本該跟他抱團取暖的另一個人質。
他已經8歲,能清楚地分辨,讓自己和媽媽淪落到這種境地的,就是這個大哥哥,他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幫壞人的忙。
那個殺過人的劫匪很明顯已經放松下來,他似乎篤定這次他們又可以化險為夷。
“等甩掉了身後的條子們,這幾個人怎麽辦?”另外兩個心理素質沒他這麽好,忍受不了這種沉默和壓抑,其中一個忍不住問道。
“這小崽子和那娘們殺了。”對方很輕松地回答。
“什麽?我們已經逃掉了,為什麽還要殺人?!”同夥忍不住提高聲音質問。
“叫個屁,他們倆的命,是我們加入小醜幫的投名狀!”
顯然,這人已經為自己和團夥想好了後路。
“不,我不加入小醜幫,那都是些沒人性的瘋子,我只是想弄點錢。等這事兒結束了,我們就散夥!”那人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現在只搶銀行櫃面,珠寶店櫃臺,能有幾個錢,反正我們現在殺人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投奔小醜幫,以後幹大事!蝙蝠俠都拿小醜沒辦法,跟着他混,肯定比現在強!現在搶這種小錢有什麽意思,你老婆還不是跟有錢雜碎跑了?”
“殺人的是你,不是我們,我老婆跑了,但我還有兒子,我不幹,這次的錢分我,以後大家各走各的路!”
另一個劫匪猶疑地看着兩個起争執的同夥,想說點什麽,又始終找不到插話的機會。
“如果你們不按照他說的做,他就會在這裏殺了你們。”
一直沒說話的阿加雷斯忽然開口道。
“兔崽子!你說什麽!”
被戳中心思的暴徒揚起手裏的槍,用槍身抽上阿加雷斯的頭。
但這一次,他手裏的槍落到一半,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似的,生生停在了距離阿加雷斯頭部還有1英寸的地方。
本來因為聽到阿加雷斯的話,目露猶疑的兩個歹徒立刻舉槍對準了阿加雷斯。
行兇的暴徒使勁想要挪動手臂,抽回自己的槍,但那東西就像被強力膠水黏在空氣裏似的,紋絲不動。
他驚恐地松開手,被他松開的沖·鋒槍也像失去支撐似的掉在地上。
他伸出手想再次抓住槍托,但被槍·管上莫名的高溫灼傷了手。
“啊!”他慘叫一聲,往後退了幾步靠在車廂壁上,剛要發號施令,讓另外兩人教訓這兔崽子,他的同夥忽然爆發出驚懼的咒罵,接着,一連串槍聲響起。
密閉空間裏的槍聲震得他耳朵嗡鳴,他詫異地擡頭看過去,一口冷氣抽到一半,喉嚨裏就發出窒息般嘎啦嘎啦的響聲。
原本坐在那裏的年輕男孩,皮膚慢慢變深,頭部的形狀開始改變,最後變成了不久前,剛剛死在銀行的那個保安的樣子。他的腦袋上甚至還留着被子彈洞穿的圓洞。
“上帝啊!”
其中一個人喃喃開口。
看到已經被自己殺死的保安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兇手心态立刻崩了,他不管灼熱的槍身,一把從地上拎起槍,瘋狂朝阿加雷斯射擊。
滾燙的槍身灼燒着他手上的皮膚,車廂裏的人都聞到了碳基分子被炙烤時散發出來的特殊味道。
子彈打進他的身體,像是沒入了淤泥。
“上帝可管不了我,也救不了你們。”盯着銀行保安面容的阿加雷斯沒有張嘴,但聲音确确實實從他身體裏發了出來。
他張開嘴,剛才打中他身體的子彈被他吐在手心,他甚至将手心微微外翻,像幾個綁匪展示那些子彈,然後他合攏手心,将拳頭豎起,灰色的粉末從他拳心的縫隙緩緩露出來,然後他再次松開手掌,雙手互相輕拍,撣掉掌心裏最後的粉末。
蜷縮在角落的小男孩已經忘了害怕,他微微張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這一幕。
暴徒們快被吓瘋了,他們看着面前保安模樣,但眼瞳變成細長型獸瞳的男人,大聲指着舉槍對他的暴徒說:“他!是他!是他殺的你!”
阿加雷斯笑着對他們說:“我知道,我是來接你們的,因為很快,你們也會被他殺死。”
面對眼前的詭異場景,兩個暴徒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立刻将手中的槍對準了那個曾經的同伴。
“不!不!他不是真的!他只是個死人,你們是我兄弟,你們不能……”
阿加雷斯打斷了他。
“你在賭場輸掉了自己的全部家當,還欠了一大筆,而這裏的錢,剛夠你承諾還賭場的第一筆,你不可能分給他們。”阿加雷斯篤定地說。
“你怎麽知道的?”那人震驚的反問,等話說出口時,又立刻轉向自己的同夥,“你們別聽他瞎說,沒有這種事!”他想要再次開槍,但扳機像是被卡住似的,無論如何也按不動。
他的額頭被冷汗濕透,盡管已經知道是徒勞,依舊用槍指着阿加雷斯,用來給自己創造一些安全感。
“你到底是誰?是什麽東西?!”
他歇斯底裏地喊道。
原本的保安容貌再次改變,這次他的容貌變成了一位紅褐色幹枯頭發的憔悴女性,旁邊的兩個人都認出來,這是他的妻子。
“因為是我告訴這位大人的,你為了抵債,把我賣給賭場的時候我就對自己發過誓,就算下地獄,我也不會放過你!”滿懷着刻毒怨恨的女聲從阿加雷斯的身體裏發出。
“你明明說你老婆也跟有錢人跑了!”那個真的跑了老婆的男人大聲吼道。
阿加雷斯恢複了自己的容貌,他被劫持時穿着的運動服也變成了如同出席葬禮時的黑色西裝。他的皮膚比作為人類時更加蒼白,他的眼睛像是用了擴瞳藥水似的擴散開來,漸漸他的眼白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覆蓋眼睛的純黑色,三個暴徒的驚恐至癫狂的身影就倒映在那兩枚黑色的深淵裏。
“這位女士以靈魂為代價,請我務必将您立刻,馬上,送入地獄,受盡折磨。”阿加雷斯彬彬有禮的說,他細長的金色豎瞳在純黑色眼睛裏張開,就像是深淵的裂口。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年輕人的背後,慢慢長出兩對純黑色的巨型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