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Record 12

第012章 Record 12

半夜酣睡的我被叮叮咚咚的聲響吵醒,隐約聽到狗的狂吠。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眼手機,現在是半夜兩點。

我打開門,炮彈般的小庫直直沖過來,這沖擊力讓我跌坐在毛毯上。好在毯子夠厚,沒有磕到也沒有發出什麽聲響。

“汪嗚嗚…”

小庫不安地把腦袋埋在我的懷裏,別看它很大一只,其實很敏感也很膽小。我輕輕地撫摸它顫抖的身體,輕輕問:“怎麽了?”

它發出嗚嘤嘤的聲音。大約是疑心病發作,我安撫完小庫後就站了起來。

“沒有什麽好怕的,稍微等我一下。”

說着自我安慰般的話,我拿起手機,蹑手蹑腳地靠近大門。貓眼裏沒有顯示出任何異常,空蕩蕩的通用走廊只是擺放着其他住戶的雜物。

我把身體輕輕貼在這扇鐵門上,專心注視着貓眼外的世界。

就好像屋內的我不把小庫的不安放在心上,轉身就睡了一樣。

把手機的亮度調到最低,我維持着耳朵貼在門上,一只手高高舉起手機、攝像頭對準貓眼側面的姿勢整整半個小時。

終于寧靜的夜晚發生了變化,腳步聲從門外側面傳來。很輕,不像健壯的人,我想是個男性。

停留了一會,他離開了。這裏的鐵質樓梯有些舊了,正常人上下樓都會發出聲音,我自然也聽到了嘎吱嘎吱的響聲。

收回舉起的手臂,我在黑暗中沉默地看着半個多小時的視頻,小庫回到了我的身邊。有毛茸茸的它在身邊,我覺得不安被驅散了不少。

沒有快進,我專心看着小小的手機熒幕。28分12秒時門外的人出現了,因為是黑夜加上這個年代的設備限制,我只能模糊看出他的大概特征。

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搞了發型、脖子上有紋身,圖案看着像野獸。最後一點可能是我的先入為主,他看起來有些神經質。

只是單純的精神病患者,還是……我卻想不出懷疑對象。

“這個年紀,身份的話…大概又是不良暴走族吧?”

他的外形我沒有印象,不良的造型基本上都很有特色。不過換個發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狀況也很常見。

總之先定個大致的懷疑方向,我這麽想。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狀似不經意地抛出這個話題:“昨天晚上小庫不知道為什麽很吵。”

“這麽說起來迷迷糊糊的時候是有聽見。”三谷看起來在努力回憶了。

“或許是有怪物在附近游蕩,”我說,“偉大的「庫蘭之光」是不會随便施舍世間警告的。”

“治安也沒有不好到這種程度,”意外理解了我意思的三谷打包票,“安心吧學姐,至少這附近是不會有壞不良出沒的。”

“不良本人如此打包票嗎?同類相殘真是悲哀啊。”

三谷棒讀:“是啊,真悲傷啊——不過比起那種事,不先吃嗎?”

我捧起碗快速地進食,腦袋裏構思該如何調查這件事。

我不會輕易把昨晚看見的人說出去,因為誰都有可能是共犯。

不論感情,單論條件,我的鄰居有足夠的可能聯手別的不良把我嘎了。感情上不願意這麽想,但理性依舊在不斷構思各種可能性。

夜晚我來到了歌舞伎町,半間修二打發時間般通過街機為對手帶來慘敗,我坐在旁邊的設施上,雙腿因為無聊晃來晃去。

很少有不長眼的來找茬了。這裏大部分人對我的存在已經習以為常,新人也會被自以為已經熟悉情況的人帶歪。

“那個女生是?”

“等等不要指她啊。還有小聲點,她是半間修二的女朋友啦,而且這裏有點問題。小心招惹上了。”

他指指自己的腦子,對方恍然大悟。

“哦哦!”

就像這樣的對話,比比皆是。

有些不耐煩了,我從設施上跳了下來,在街機前俯身,非常刻意地盯着半間修二的手,還發出了“盯——”的拟聲詞。

半間修二不慌不忙地解決掉了對手,屏幕停留在結算畫面,這才把注意力分給我。

他像是逗貓般移動自己的手,告訴我的視線應該緊緊追着他:“莉卡小姐在看什麽?”

“這個!”

我用手指戳在他的手心上,半間像是被定住般不動了,于是我得寸進尺把他的手翻過來,指尖在他手背的刺青上蹦蹦跳跳。

半間修二的紋身很中二但是很潮,兩只手背上分別紋了漢字的“罪”和“罰”。

“餘沒有在別人那裏看到過這個印記。”

“那當然看不見了,”半間笑笑,“用莉卡小姐的說話,就是‘每個人所持有的靈魂印記’一樣的?要是別人也打上了這樣的印記,說不定會死呢。”

“餘要不要搞一個呢,”我指向自己的脖頸,“在這裏。雖然餘不需要靈魂印記,畢竟餘不是人類嘛。不過搶了別人的圖案還是不太好呢,謀士S汝有什麽好提議嗎?”

“莉卡小姐還需要嗎,不是已經有了嗎,”半間修二看着我,指尖在自己的後頸摩挲了一下,我卻有種自己被抹了脖子的惡寒感,“在後面。”

啊。如果不是他說,我都要徹底忘記自己紋過了。

劉海常剪,但我不是很愛打理自己後面的頭發,久而久之頭發長了又一直披着,不特意去看別人看不見了。這紋身沒人提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想要看看自己的紋身,卻忘了人類的腦袋是沒法360度旋轉的,于是做出了很滑稽的動作。

半間修二有些忍俊不禁:“莉卡小姐的圖案很特別呢…是花劄吧,十二月的師走。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刺青呢?”

“那汝的刺青又是怎麽來的?”

“忘了。”

“餘也是。”

燈光閃閃的,很暧昧、晃眼。我一點也不高興,但還是和他一樣,不約而同露出虛假的笑容,讓我惡心。

我已經不想待在這裏了。肚子有點餓,我打算離開歌舞伎町去吃點東西。

和半間告別後,我在充滿人流的街道上緩慢前行。喜歡這樣的感覺,周圍都是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做的事,我也有要做的事,我和大家沒有什麽不一樣。

吃個飯,就回家吧,好好睡一覺。

只是我多心了吧,這次死亡輪回已經結束了,不努力也沒關系。

沒由來的,松懈了下來。走進一家半夜依舊熱熱鬧鬧的咖喱店,滿是啤酒配飯的大叔和瘋狂進食的肉食少年們。年輕女性一個人來到這店鋪很少見,難免有些人會看向我。

然而,不應該是那樣的眼神。

翻開菜單,卻後勁一涼,感受到了來自本能的嚅哭,惡毒的殺意與憎恨仿佛離弦之箭,在一瞬間将我所有的僥幸貫穿。

我回過頭去,動作急到讓座椅飛出去了,然而在我身後的卻是一臉懵逼的女高中生。她小心翼翼地舉起手,在我面前晃晃:“嗨?”

我愣神了一會,但是已經找不到那個視線了。我扶起了座椅,我從USG手上救下的被綁少女一副很緊張的樣子,好像是頭次參加面試的純真大學生。

我示意她在我對面坐下,我又向服務員要了一杯檸檬水給她:“來吧,請坐吧。午夜的迷途羔羊喲,今夜你有着怎樣的煩惱呢?”

少女接過了檸檬水:“謝謝…煩惱沒有啦,我只是陪男朋友來玩的,沒想到能遇見你呢。”

“你男朋友?”

“嗯。”我遵循少女的目光看過去,看見擁有相當抽象的猩紅爆炸頭的少年和他的重金屬風格同伴像得了甲亢似的喝着無良商家賣給未成年的酒。

猩紅爆炸頭察覺到我們在看,擺了一個很符合我對搖滾愛好者偏見的抽象回應動作。

“我就在這裏好了,”她說,“他們的話題太無聊啦。”

我被猩紅爆炸頭震撼到了,久久不語。

少女想要挽救一下:“別看那樣他其實是個好人哦!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河谷末子,你叫什麽名字?”

“鳳凰院瑪利亞。”

“哇好帥的名字,聽起來和故事的主人公一樣。”

“什麽嘛,原本以為你只是個路人甲,結果還蠻有品味的,”對于她真心地感嘆,我十分開心,“就勉強陪你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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