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Record 30

第030章 Record 30

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我找回了許久未見的痛苦。悲哀地、不知道向哪位存在祈禱着。

希望平行世界只是人類的妄想。從頭到尾就只存在一條世界線,其他不過只是有可能發生的假想未來。

在我死後,世界線重啓,三谷隆也不會目睹那幅慘狀。

即便沒有人會回應我,我依舊反反複複地祈禱着。

直到刺眼的光芒穿透了黑暗。

白天的陽光是如此明亮,殘忍的事實被血液釘住,光照鮮明地刻畫着已經發生的事,讓人沒有逃避的餘地。

致命的傷口自背後擴散、然後蔓延到全身,少年卷曲的漆黑發絲失去了以往的光澤,誰看到這幅景象都能輕易明白,他已經死了。

只是被刀捅了一下而已,就這樣了。

人的生命和他們創造出的武器比起來實在是太脆弱了。

內心從未如此平靜。好像不氣惱,只是眉頭不由自主緊蹙,無法舒展、化不開的憂郁盤旋在心口,就像藍天上的白雲。

殺意與漆黑漩渦的到來是如此理所應當。意識到它時,周圍的聲音都開始遠去。

拳頭落在一虎身上,不知疲倦地毆打,連他是死了活了也搞不明白。

雖然自己在進行殺死羽宮一虎這件事,但他的心并不在這裏,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走神。

如今Mikey腦袋裏只有和少女在隧道盡頭意外的相遇。

她的死亡消息是從三谷嘴裏知道的,殺害她的兇手至今沒有找到。雖然三谷作為貳番隊隊長出席了今天和芭流霸羅的決戰,但他和自己一樣,心不在這裏。

由理奈和場地的死一樣沒有意義,不過是小醜讓他們以一種讓人瞠目結舌的方式死在了他的舞臺劇上。

血沫橫飛濺在潔白的靴子上,讓人惡心又不爽。

羽宮一虎只會破壞掉重要的東西,Mikey這麽想。又想起她。

他甚至無法清楚回憶起那天由理奈說了什麽,風的呼嘯聲被扭曲。

已經死去的黑發少女變成了承擔妄想的道具,被扭曲成可以是各種外觀的美麗花瓶,安放在不會到來的溫暖幻想裏。

最後他只從那天的談話中提煉出了一句現在想聽的話。

Mikey喃喃自語般說出那句話:“…不管大哥怎麽想,場地怎麽想。只要先殺掉一虎不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無法阻止Mikey殺人,和他保持了一定距離。

最後制止他的是某個人,羽宮一虎已經死了,他說。

那個改變他命運的人擦去了自己手上的血跡、把自己從這裏帶走了。

似乎自己的罪名會落到別人頭上。怎麽樣都好,全部都沒有意義。Mikey疲憊地閉上雙眼。

再次睜開眼時,有一瞬間大腦完全空白,仿佛做了一場無法回憶的噩夢。

又回到了2004年12月30日。我麻木地拿出空白的本子,寫【2005年10月28日五周目夜晚于住所附近被羽宮一虎割喉而死】,陰暗地爬到冰箱前拿了灌汽水咕嚕咕嚕地喝下去。

做完這些事,我才好像活過來了,大腦也開始轉動。

與人有關的死因上,一味逃開是沒有用的。我得搞明白發生了什麽。

現在情報有限,我最在意的是他的那句“要怪就去怪Mikey”,這話說得好像他因為Mikey就能把自己殺人的行為正當化似的。他和Mikey必然有着複雜的往事。

真的只有一場酒産生的車禍嗎?我不太相信。

他們不良少年的事不像嘿幫或者結社有跡可循,事情的連接往往是同齡的少年與少年,調查最好從本人身上入手。

不過很遺憾這個時間羽宮一虎還沒有出來,冒然去見他會讓事情變得麻煩。

還有既然回來了,那這次必須要做的還有阻止真一郎的飛機失事。

東京卍會、佐野真一郎。

現在要做的事很明朗了——我得主動接觸Mikey。

他們這幫人都是暴走族來着。我心一橫,想着從此告別普通日常就告別吧,能活下去就行了,要求別那麽多。

該怎麽做我心裏已經有大概想法,今天要出門。我慢吞吞換上了常服,遛完小庫去三谷家解決了早飯。

我心裏還疑惑他為什麽會喜歡上我。但不用苦惱該怎麽回答了,我可恥地感到輕松。

一直看着我今天變化多端的臉色而不知所雲的三谷:“由理奈學姐?”

我咳嗽兩聲:“餘的事情汝別管。”

三谷心裏犯嘀咕,他也沒管啊?

整理好儀容,我出門了。首先要去備好物資,我依舊要去一趟學校拿東西。

考慮到要節約時間,選擇了和學校在一條道上的超市。

提着袋子從感應門裏出來,突如其來的掃弦聲卻把我的頭皮都炸了起來。

接着是堪比施工般的噪音演奏,十分擾民,聽得我本就煩躁的心愈發不穩。

我試圖在周圍尋找聲音的來源,也不止我一個被吵到的人在這麽幹。

原來是幾個精神小夥在搞街頭演出,抱着吉他的主持居然是長相十分熟悉的猩紅爆炸頭。

我見有人咋舌,說這大白天這幾個人還能跟磕嗨了似的拼命搖頭晃腦,別人說話也聽不到沒回應,看着實在是吓人。

根據我的經驗,保安肯定會姍姍來遲。

于是我随便把購物袋塞進一位面善的小夥懷裏,讓他給我拿好。

接着不顧這支樂隊異常的氛圍,在四周看勇士的眼神下向前、奪過了主唱的吉他。

猩紅爆炸頭懵了,我看見他那副雞仔似的表情就來氣,直接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他居然就順勢跌坐在人群中,我更氣了,直接一腳踩上了音響,拿上話筒、狂暴地彈起吉他。

作為曾經登上過武道館的女子樂手,我的演奏即便沒有他人配合,和這幾個家夥比起來是完全的降維打擊。

有樂隊的成員試圖阻止我,但都被我的氣勢吓退了。不知何時起,四周都寂靜下來,只有我一個人在演奏,路過的人被吸引也紛紛停下來。

口幹舌燥時正唱到一曲高/潮,情緒正好,我順勢把吉他砸在了地上,吉他應聲碎裂。

這聲巨響預兆着演出的結束,如雷般的掌聲和叫好響起,還有零錢被丢進了爆炸頭的吉他盒子裏。

我心情這才好些,把做出這種事的錯全推在了今早的那罐無酒精汽水上。眼尖地看到了即将襲來的保安。

我從口袋裏抽出八千日元拍在猩紅爆炸頭臉上,抛下一句“汝這種水平連拿吉他都不配,居然還敢談演奏”、拿過購物袋就跑了。

啊,爽!

接着在保安的驅趕下人群也散了。但有個圍觀群衆跟在了我後面,不緊不慢地綴着。

本來放松的心情又變得郁悶。我不高興,直接指着他問:“汝跟着餘幹什麽?”

他那副表情像在無聲地說“是在我嗎”。

我停下腳步,堵住他:“沒錯,就是汝。”

這個跟在我後頭的家夥生了張好臉。還有睫毛超級長,穿了方便凹造型的薄長袖,是會被SNS上女高中封為“百年難得一遇的精致系美少年”的程度。

可惜兩邊嘴角都各有一道棱形的疤……等等這個特征難道是謎之幽靈美少女三谷川純子?!

原來這條路線是要我開啓的嗎?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不耐煩地拂開我的手:“…我有事。”

剛剛被你強塞購物袋的也是我,神經病。本來遲到也無所謂就拿着了。沒想到會被纏上,現在叽叽喳喳的,吵得分外厲害。這是他現在沒說的。

“什麽事?”

見他沒回答,我追上他:“餘叫鳳凰院瑪利亞,汝叫什麽名字?”

他聞言卻頓了一下:“你不認識我?”

我反問:“我是誰?”

“你是真哥的——”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閉上了嘴。

太有意思了,我想。

我對這個人完全沒有其他印象、除了之前的一面之緣我絕對沒有見過他。

如果只是他說的“真哥”和他正常介紹過我的話,也不會是這種态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他不回答了,我也就沒第一時間繼續追問。

可他發現不管自己腳步多快、路線七拐八拐還是甩不掉我,還是沒繃住:“你跟着我幹什麽?”

“我和你同路,”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校門口了,“我剛好有東西要拿,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他顯然是心裏煩着呢。悶悶地吐出一句:“不是。”

我“喔”了一聲,跟在他後面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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