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Record 38

第038章 Record 38

我跑他居然追, 整整競跑了整整半小時。其間我還往各種離奇的路線上饒，他居然沒跟丢。

看來這爆炸頭有點實力，那就勉強聽聽他想說什麽吧。

我停下來等他。見我不跑了, 終于追上我的他渾身一松，直接跪了下來，如果不是他一副脫力的樣子, 我還以為他有這種癖好呢。

猩紅爆炸頭大口喘氣也不忘吐槽：“為什麽…拄着拐杖還能跑…這麽快……”

我蹲下來看着他：“所以你有什麽事, 小哥。”

“我…我……”

他“我”了半天，最後憋出了一通驚世駭俗的話。

“自從那天我就忘不了你, 你的演奏也好最後砸吉他也好，雖然不想承認, 但你實在是太帥了！光靠自己, 我一輩子都達不到這種程度！”

說就說呗，他還哭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自那天後我就一直想找你, 偶然在歌舞伎町遇見你本來想去打招呼, 我還給你遞煙了，你還記得嗎？結果後面我卻被人打了。”

“後來，呃再去那裏卻不見你的蹤影。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太高興了才會追着你跑。我想是你的話，一定能明白我的心的！”

“說人話。”

“教教我吧師傅！如果我能變成彈吉他超厲害打架也超厲害的不良, 絕對會受女生歡迎的啊！”

神經病。我為我浪費的時間冷笑一聲：“我知道了。”

“你答應了？”他喜出望外。

我用拐杖狠狠抽了爆炸頭一下, 他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也不管倒在地上的他，我走了：“餘才不收你這種半吊子。”

“‘餘’？”

他傻傻地重複我的自稱, 我起了點捉弄他的興趣：“這也是受歡迎的秘訣。”

“我明白了！”他突然滿血複活站了起來, 黏在我身後，“瑪利亞小姐, 我是河田目黑，請多多指教。”

“河田？你…難道和奈保也認識麽。”

“啊是的，他是我堂兄。瑪利亞小姐認識他嗎？”

原本只是随口一問的我沉默了，仔細一看這家夥确實和河田兄弟長得有些像，而且他們家的彩色爆炸頭是遺傳麽。

頭疼了，輪回中不存在完全的巧合，和他的相遇必有深意，看來我只能接下他了。

我眯眼：“要當小弟就做好覺悟，餘可不收半吊子。”

這家夥聽見這話居然十分感激：“好的瑪利姐，我給您拿拐杖吧？”

蠢東西。我又抽了他一下。

在我告知他小弟守則時手機又響了起來，許久不停，這熟悉的節奏，是半間修二。

我稍微有些期待地打開手機，那點期待被瞬間澆滅。他根本沒繼續之前的話題，只是在自顧自發其他東西。

我在目黑緊張的目光下關上手機，他問：“不回沒關系嗎？”

“這招叫‘已讀不回’，”我随口敷衍，“我們這個年紀的女生最喜歡這種高冷範。”

他頓時覺得受益匪淺。之後與我坐在臺階上，讨論起了今後的目标。

河田目黑真的好能說，從白晝講到黃昏。我肚子也不餓，幹脆當成一場有背景音樂的漫長發呆。

“…所以還是‘高冷’比較好吧？表面上是超酷的不良，其實是個會彈吉他的文藝美少年什麽的——讨厭我真是太帥了。”

沒注意他在講什麽。陌生的排氣聲靠近，我吐出一口白氣。

半間修二投下的陰影宛如蟒蛇般扼住目黑的喉嚨。河田目黑的眼神裏有幾分驚恐，求助性看我，我沒理他。

終于清淨了。剛這麽想，半間修二含笑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好似沒有第三人在場。

“小瑪利，一起去玩吧？”

光是看到半間修二，一股煩躁的情緒就不受控制地彌漫上來。內心生出微妙的預感，這讓我有些後悔了。

“汝怎麽找到餘的，”我先問，“是在「機關」那裏搞的情報嗎。”

半間聲音有些委屈，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辦法，因為小瑪利不回我消息嘛。”

不是你先不回的嗎？但我明白和謀士S理論是無效的，臭着臉說：“那汝應該繼續等着。”

“不要。我們去玩叭～”

哇靠，一個男性居然能用這樣蕩漾惡心的語氣說話！太不要臉了！單論這點你已經無敵了半間修二！

話說我是不是該因為半間的話生下氣？目黑顯然是以為我會生氣的，一臉緊張地看着我們。

有他這個第三者在場我倒是懶得生氣了，我直接收起拐杖、坐上半間的摩托後座。

半間修二卻沒第一時間發動車子，手支在油箱的位置上。

“對了，要帶他一起嗎？”

目黑慢半拍意識到他在說自己，緊接着感受到被蟒蛇纏住的感覺，看上去他要把自己憋死了。

我大發慈悲地解救了他，問半間：“去哪裏？”

“還沒想好。瑪利亞覺得呢？”

“…連地點都沒想好就約女生出去會被扇巴掌的。”

“小瑪利要甩了我嗎？”

“我沒跟你說話。”

在場的第三個人、本來以為我是在給他解圍的目黑突然心就涼了。

看着這樣的他，我的心情反而變開心了。

半間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好像有無限的耐心：“嗯……去我的地方怎麽樣？”

“上次那裏？太暗了吧。”

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目黑的臉一下子爆紅了。我實在是忍不了，拍着半間的背狠狠大笑了一場。問謀士S：“地址呢？”

謀士S乖乖報了一串地址，自然是在歌舞伎町內。目黑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指着自己：“我也要去嗎？”

他又鼓起勇氣說：“這摩托坐不下三個人吧。”

“沒讓你坐，”我說，“你給我跑過來。”

河田目黑愣了兩秒，看我表情淡淡的，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喃喃道“假的吧”，一副蠢樣。我懶得再管他了，就用拐杖打了一下謀士S的小腿。

謀士S方才如夢初醒：“說完了？”

我只是點點頭。見謀士S就要啓動摩托，又打了他一下，讓他把挂在旁邊的頭盔戴上。他笑着看我，不動，我白了他一眼。

車禍可是很可怕的，但既然謀士S不戴頭盔，那就給我吧。

我聽見他又愉快地笑了。這次我們是真出發了。

沒有聊天。他微妙的心情不錯，不需要我多說什麽，和謀士S似乎不需要我多費心也能很愉快，我卻始終高興不起來。

駛過某公園時，那裏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喝彩聲，戴頭盔的我都聽得分明。謀士S卻絲毫不受影響，全心全意地向目的地行駛。

“停車。”我和他說。

又駛出一段路，他才接收到我剛才的指令，謀士失格，故剝奪稱號。

我走回公園，這裏離河田家蠻近的。

半間一副好奇地探出半個身子：“小瑪利原來對那種事感興趣？”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半間修二看着我，我也停下腳步、回頭，正好撞進那似乎對我有着無限縱容的溫柔瞳眸中。我感覺好惡心。

我沒回答他，只說：“永別了。”

他被我抛在腦後，聽見摩托發動的聲音我才去看，半間已經離開了。

這樣就好，我松了口氣。

他是我現在最不想接觸的類型——“行動看興趣”，如今的狀況，我絕對不會和這類人建立羁絆。那日選擇了他是我的錯誤。

無法完全看見他人的心，在死亡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下，現在，對半間修二我只會心生恐懼。

而且這次我的目标是Mikey，和他也沒有關系。

在公園附近停下。我有預感，按照這幾天的展開，在那個公園裏的是清水将貴主導的賭架。

我應該直接回去，對還不是東卍成員的我而言，處理這件事只是不讨好的多管閑事。

可想到武藏祭那天的情景我就無法釋懷。放着清水将貴不管，他遲早會變成殺人者。

可反正殺的不是我，又有什麽關系？我想是因為迷茫，心裏其實不想因為那點預感就讓半間修二和我的關系淡下去。

此時我并沒能貫徹冷漠與理智，開始搖擺不定。

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少年試圖從人群中跑出來又被擠回去。聽見他被旁人嘲笑“好遜”的求饒聲時，我才驚覺自己已經如此靠近鬥獸場。

盡管知道自己不遵守規則待着場地內會被打個半死。但那和現在自己的狀況又有什麽差別？！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着，可四周都是圍觀的人牆，他像被獵犬攆着跑的野兔般不知自己該去哪裏。

渾身發抖、心髒痙攣，嬉笑聲中他看見了才開始慢悠悠追自己的人。要被追上了！要被殺掉了！！

占據了頭腦與胸腔的，只有一句“不想死”。可是誰會救自己？誰都可以……絕望之際，他抓住了那一抹與衆不同的紅色。

“救救我…我…不想死……”

自己真的太遜了，居然向女孩子求助。他有些想哭。

反正肯定會一臉嫌棄地躲開，這樣絕望地想着。少年卻聽見她嘆了口氣，說了聲好。宛如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