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沈清然扶着薛匪風的肩膀站起來,唇語道:“冷,我們先回家。”

薛匪風下來這一趟,衣服也濕了一半。雖然他現在語氣平靜,但沈清然直覺薛匪風要發瘋,而潘家就在旁邊。

他怕薛匪風在潘雲剡手底吃了暗虧,那樣卑鄙無恥的人,不知道會使出什麽手段。薛匪風出來沒有帶劍,還有自己這麽大一號拖油瓶。武功再厲害,也是個行動不便的瘸子。

世界上哪兒去找第二個對他這麽好,又了解他的人,女主都得往後排。

也因此,他在薛匪風的事情上,向來比自己的小心。大概是一種“已經蹭吃蹭喝了再給薛匪風惹麻煩不如以死謝罪”的心理。

至于潘雲剡,沈清然心裏冷笑,他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魚塘距離潘家才五米遠,想使點壞還不簡單?

沈清然咬着牙,把陷在泥裏的拐杖拔|出來,遞給薛匪風。然後還不忘把挖出來的藕抱在懷裏,他勉強維持笑容:“我挖到寶貝了。”給你炖湯喝。

這不符合沈清然的懶散作風,薛匪風定定地看着他:“他讓你挖的?”

薛匪風沒有指明“他”是誰。

一個渣滓值得你這麽上心,泥裏挖出來繼續藕斷絲連?

沈清然驚異地看着薛匪風,我的形象已經如此深入人心了?薛匪風居然連自己不認識蓮藕都能知道。

他才不要承認确實聽了人渣的提點,影響蓮藕的美味。

沈清然搖了搖頭,用胳膊肘推薛匪風,我們快回家吧。

薛匪風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原地,沈清然被欺負了不肯說,這讓他有些挫敗,人都說夫妻同心,然而他和沈清然之間的秘密越來越多,一問就閉口不言。

Advertisement

夫妻……薛匪風腦子裏有根線猝然收緊,他潛意識竟然把沈清然放在這樣獨一無二的位置上了?

可沈清然他是李豐的……遺孀!

是他營前守衛的妻子,和薛匪風這個人毫無幹系。

這個念頭已經好長時間不曾出現,他選擇性忘記了這件事,無論是強吻解渴,還是莫名吃醋。然而“夫妻”二字筆走龍蛇浮現眼前時,像一張寫滿符咒的天羅地網,誓要剝奪妖精的七情六欲,讓妄愚鬼魅現形。

薛匪風瞬間覺得自己混蛋——他産生了據為己有的念頭。

妄圖一直隐瞞,讓沈清然把他當作丈夫,依賴他,親近他。

法紀嚴明,軍令如山的大将軍,行軍途中,但有将士輕薄女子,強占私産,必重罰不赦。而現在,罪人變成了薛匪風。

沈清然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面撒嬌催促他回家,薛匪風突然拄着拐杖邁開一步,“回家。”

沈清然踉跄了一下,小跑跟上。

……

沈清然不僅把自己洗白白,還把三根蓮藕搓得幹淨不留一點污泥,要不是薛匪風在外面,甚至還想哼歌。

野生的蓮藕,清香撲鼻,沈清然沒有鑒定品質好壞的能力,就是單純覺得天降橫財,喜不自勝。

盡管這筆橫財只是三根蓮藕。

但對一個四體不勤不願種田的人來說,還有比天上掉糧食更高興的事嗎?

沈清然忘記魚塘的水有多冰涼,心裏歌頌了一百遍魚塘,然後遺憾了一秒鐘。

雖然魚塘産藕很美味,但為了惡心姓潘的,別怪他把魚塘變成生化武器池。

沈清然想了一下那個畫面,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就是可能會得罪女主。

沈清然冷靜地想了想,下午就去找女主通個氣,若是女主維護他哥,那他也不必舔着臉抱大腿。太沒骨氣,他只要在薛匪風面前沒骨氣就夠了。

薛匪風可太好了,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從不叫他失望。

……

午飯早就涼了,薛匪風把飯和菜每樣盛了一點,攏在一個盤子隔水加熱。

從山外回來後,做飯這件事變成五五開。兩個人手藝相當,一樣難吃,誰也不能嫌棄誰。

沈清然吃着米飯配煎蛋,薛匪風就看着他吃,面前空空如也。

“你怎麽不吃?”沈清然連筆帶劃地問,從池塘回來,薛匪風情緒便一直不高,眉頭緊鎖,仿佛遇見這輩子最棘手的問題。

在沈清然眼裏,沒有什麽問題能難倒薛匪風,他不由得跟着憂心,把頭湊過去,眼含擔憂地看向薛匪風的眼睛,試圖看清楚一些。

一下子湊得太猛,兩人間距離不剩一指,四目相對,清淺的呼吸交叉,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親上。沈清然驟然屏住呼吸,紅了眼梢,他小喘着氣坐回自己的椅子,一動也不敢動。

眼梢紅,嘴巴也紅。

怎麽回事?

他是不是對薛匪風的口水過敏?凡是被薛匪風親過的地方,第二次只是稍稍湊近那麽一點,就炎炎發熱,臊得心慌。

殊不知自己臉蛋也煮熟了的沈清然,飛快地下了結論。

就是過敏。

第二次接觸過敏源,反應這麽劇烈!

以後要離遠點。

……

薛匪風目光從他的眼角眉梢嘴唇臉蛋勾畫了一圈,艱難地移開目光,在放縱沉溺的邊緣過關斬将。

等沈清然吃了一半放下碗筷,薛匪風順手端起碗,“吃飽了?”

沈清然見薛匪風要拿去廚房洗,急忙奪下來,他特地只吃了左邊一小部分,右邊的一點沒動。

他用筷子叉起一個完好的水煮蛋,湊近薛匪風嘴邊。

還想糊弄他,薛匪風就是沒吃飯。

薛匪風眼裏閃過掙紮,他扭過頭,艱澀道:“沈清然,你最好別現在喂我。”

大将軍很可能吃了一口,全線潰敗。

沈清然不客氣地把雞蛋抵上薛匪風的嘴巴,笑容滿面地,像喂孩子一樣,張嘴,啊——

手都舉酸了,才見薛匪風勉為其難地咬了一口,雖然面上沒有什麽變化,但他無端覺得薛匪風好像敲骨噬髓,格外用力。

雞蛋有那麽難吃?

門外一個身着藍色粗衫的身影走過,沈清然眼尖,趕緊拉着薛匪風出門,快,幫我喊住張嬸。

薛匪風被拽得差點忘記拿拐杖裝瘸子,他任命充當翻譯:“張嬸留步。”

沈清然拿紙飛快寫寫寫,薛匪風:“清然說想向您買一只雞。”

“炖湯?”張嬸識趣地沒問那些雞蛋孵出小雞了沒,“可以,正好我家幾只雞長壯實了可以宰殺。”

“晚上您方便抓一只過來嗎?”

薛匪風要掏錢,沈清然按住他的手,賣甘蔗的錢薛匪風怎麽也不肯要,非要留在他這兒。他從自己兜裏數了夠數的銅板,交給張嬸,還去屋裏捧了一節蓮藕出來。

張嬸一邊高興,一邊為沈清然的大方憂心。

她比這兩人記性好,提醒他們:“孫老二走的時候,可是把屋裏那架榨糖的石磨連甘蔗地捆一起賣的。白紙黑字寫着,現在又把房子賣給潘家,你們可得趁早去把石磨搬回來,免得潘家站穩腳跟了不認賬。要是你們臉皮薄,就叫上嬸子和你們一起去,還有興慶和興慶媳婦,咱們人也多,不怕他們。”

李興慶是張嬸大兒子,非常魁梧的一個年輕人。

“趕明兒就去搬。”薛匪風本來不想要,搬回來也是給沈清然增加負擔。現在他改變注意了,該是他的,扔哪魚塘裏都不能給潘雲剡沾染一分。

沈清然思路難得和薛匪風保持高度一致。

張嬸見夫妻倆放在心上了,終于沒那麽心大,也有些寬慰,便多唠嗑了幾句:“沒錯,是得明天就去搬。我剛才過來聽王嬸說,那潘家已經準備着給兒子說親了,一家人待會兒就要去相看李大刀的小女兒。瞧瞧,這還是讀書人嗎?哪有沒定親就上門看的。”

“潘家也是精明,想站穩腳跟,找了村裏最有頭有臉的一戶,動作利索,怕人家看不上,把兒子也帶去了。估摸着皮囊長得好,想勾人家未出閣的小姑娘。”張嬸鄙夷,“反正我是看不上這種人,不是個好的。你們搬了石磨,少跟他們往來。”

沈清然聽得一愣一愣,嘴巴都合不上。張嬸的情報能力也太強了,他忐忑地看着張嬸,生怕她一禿嚕嘴,把自己的破事也跟薛匪風倒豆子似的說。

遠的比如薛匪風不在的時候,那些慘不忍睹的原主往事,近的比如中午被潘雲剡推下池塘……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別提遇上張嬸這樣的龍卷風。

沈清然面對張嬸有點心虛,總覺得她話裏有話,好像故意說給他聽。

送走張嬸,沈清然屋前屋後轉了兩圈,狀似殷勤地扛起鋤頭,跟薛匪風說要去給甘蔗地除草。

實則要偷偷找女主。現在潘家只有女主一個人,機會絕佳,不能放過。

沈清然不知道,種地永遠是他最蹩腳的借口,傻子都不信。

薛匪風臉上風雨欲來,沈清然一聽說潘雲剡說親,臉色都變了,現在又急着想要出門,難道還妄想阻止?

沈清然你到底有沒有心?不知道疼嗎?

薛匪風思慮紛雜,還沒開口,沈清然已經走遠了,從未有過的積極。

……

沈清然繞着潘家的屋子觀察,潘雲剡住主屋,離魚塘最近,要是魚塘了出現了什麽不該有的,受影響最大的就是他。

而女主……微弱的叫喊聲從一間雜物間裏傳來。

“放我出去……”

女主被他哥拖回去,就一直被關在雜物間裏。潘雲剡怕她搗亂,放跑沈清然,謊稱妹妹出門做了錯事,不小心把人推下魚塘,潘父潘母不加懷疑就信了。

沈清然确定家裏只有女主,深吸一口氣。

認親的時候到了。

這時候一定要借助語言的力量!

他躲在草堆後面,這樣萬一還有人,誰也不知道哪個人說話。

沈清然清了清嗓子,沖着女主的小屋,咬字清晰而嚴肅,宛如紀錄片旁白——

“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

說完摸不準女主所處的年份,急忙又補了一句。

“社會主義強,穿書見老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