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沈清然打開系統頁面,在成功記錄那一列裏看見了三條明晃晃的成果展示。

“水稻高産穩定遺傳,畝産七百公斤,判斷成功,獎勵積分一萬。”

“棉花抗蟲性狀穩定遺傳,畝産一百八十公斤,判斷成功,獎勵積分兩萬。”

“棉花抗病性狀穩定遺傳,畝産兩百公斤,判斷成功,獎勵積分兩萬。”

合計積分餘額十五萬。

沈清然握緊了哨子,認真地把每一句話都默念了三遍,挖掘字面意思以外的深層含義。

怕被坑。

他皺了皺眉,很明顯,這些育種成功的畝産和現實世界相比,并不高,和當初定下的育種目标相去甚遠。

可就是成功了。

想起育種站的目标,沈清然恍然大悟。育種站的本質目的是創造能夠代代穩定遺傳的種子。因此,只要畝産過得去,某一個優點能穩定遺傳,就算成功。

比如,棉花的抗蟲和抗病就是分開獎勵的。一口不能吃成個胖子,先穩定遺傳,産量再慢慢上去。

系統誘惑沈清然去當這個胖子,但是其他系統沒有這麽坑,它們的宿主大多選擇能留種的種子,二代三代呈指數爆炸遞增,幾年內種植範圍擴展到一億畝地,每年都有一百億積分入賬。

躺在家裏就能收獲積分,而高額積分能兌換的東西,絕對是沈清然這個窮逼沒辦法想象的。有些運氣不佳的宿主可能一輩子也沒有成功育種,靠着積分也能走上人生巅峰。

每年躺收一百億是什麽概念?像沈清然這樣,因為雜交種子不能留種,需要年年親手播新的種子,就是種上八輩子都賺不到。

如果沈清然提前知道,他的選擇一定和其他宿主一樣,他又懶又嬌氣,不要命了挑戰高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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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有三年半。

不過是重頭再來。

沈清然在水稻那一欄刨了刨,發現穩定遺傳的品種,畝産只有五百公斤,只比這裏增産兩百公斤。

他和慕文寇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沈清然緊急回想簽過的合同,完了,薛匪風估計要賠慘了。他太自大了,不應該用夫妻名義和慕文寇交易。可話說回來,沒有薛匪風擔保,慕文寇也不幹啊。

正當他想補救的辦法時,眼前積分餘額一跳,直接在後面多了個零。

一百五十萬。

系統終于又出聲了,機械音沒變,但莫名謙虛沉穩了下來:“咳咳,這個你不用擔心,下次你可以直接使用你育種成功的品種,畝産七百公斤。”

“對不起。”系統鄭重道歉,它被總部叫過去批評了一遍,差點被重寫程序。為了彌補沈清然,育種站給沈清然積分後面加了個零,還有兩次無限兌換權力。

積分後面跟着兩個機甲符號。

“什麽意思?”沈清然大膽假設,“我可以兌換收割機播種機?”

系統:“是的,您現在的積分尚且達不到兌換下限,為了表達育種站方的歉意,免費贈送您兩次,希望您能接受。”

還有這等好事?

沈清然心花怒放,因為貧窮而無法刷出的界面裏,到底還有哪些好東西!

沈清然心裏摩拳擦掌,面無表情道:“五次。從表面上看,你只耽誤我一個季度,往長遠看,你欠我一百億呢。”

但是沈清然自己也有錯,沒敢漫天要價。

系統:“……”無法反駁。

“行。”

沈清然立刻高興地又吹了兩聲哨子,一定是哨子給他福氣,薛匪風真好啊,他要天天吹。

真好聽,再吹。

系統不得不強行自閉,太難聽了,簡直幹擾他的電磁波。

沈清然叼着哨子出門,一開門看見常銘正趴着寫什麽東西。

他湊過去一看,連忙抽走常銘的筆,“說好的報喜不報憂,怎麽還編造焦慮給你們将軍看!”

把信紙團了團抛遠,沈清然眉飛色舞道:“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話說得太滿,當沈清然重新規劃版圖,意識到他得重新播種一千畝水稻時,立即蔫了。

最重要的是,薛匪風不能陪他種。

沈清然趴在桌子上,水稻八月份熟,他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休息。他和慕文寇商量,決定對農戶如實以告,加點賠償,禁止他們二種。慕文寇更幹脆,連賠償都不想出,說白了這是天下山莊的地,他愛種什麽種什麽。

他沉下心養馬,等這批馬養好了,他再去種半個月水稻,就能率着他的六千匹馬,馬背運着白花花的大米,去找薛匪風。

潘雲奚留下來幫他曬魚幹和做鹹鴨蛋。

天氣好的時候,天下山莊到處都是魚幹,用線繩串成一串,在六月的陽光下烤的熱乎乎。鹹鴨蛋一缸一缸,裝滿了幾個地窖。

避暑山莊秒變農家樂,慕文寇一邊嫌棄,一邊捏着鼻子追着常穗。

兩只阿拉斯加趁沈清然不注意,突然看對眼了,迅速揣上崽子,一旦解除只有沈清然能喂的限制,公的那只每天撒歡撲騰,上山下河,追雞摸魚,日落時夾着尾巴回來,在潘雲奚收魚幹的時候偷偷拖走一只,回狗窩裏哄老婆。全山莊的人都喜歡這兩只,其實并不缺吃的。

這麽慫可能是跟将軍學的。

連狗都脫單了,沈清然并不想看那兩只傻狗秀恩愛。他拍了拍蒙古馬的馬背,都單身,長得還結實。慕文寇找的馴馬師都是曾經上過戰場的,他們懂得如何訓練出一匹優秀的戰馬,不驚不詐,骁勇善戰。

桌面上的信件越壘越高,沈清然找了一個帶鎖的箱子把它們放進去,讓管家和天下山莊的地契放在一起。

安全。

每回讀信的時候沈清然又哭又笑,他和薛匪風心照不宣地隐去生活的種種艱難,只說好的部分,仿佛他們明天就能見面一樣。

可是信尾永遠只是“然然,我想你”。

沈清然也沒有告訴薛匪風他被系統坑了,怕他着急,自己一個人擔着。

他也不好意思說,怕薛匪風覺得他媳婦太蠢。

八月,桂花香。

六千匹蒙古馬威武彪壯,解除禁制,沈清然讓馴馬師帶出馬場,在更寬闊的地方歷練半個月。而他要乘着這段時間再種一千畝水稻,即八十畝秧田。

薛匪風做的秧馬再次派上用場,只是前面拉他的人變成了常家兄弟。

沈清然有些恍惚,薛匪風背着他種田的事情已經是半年前了。

如今他在江南種田,薛匪風揮軍西北,和北彗正面對敵。

沈清然一天要查看三次薛匪風的地點,擔憂他糧草夠不夠,恨不得時間過得再快一點。

播種第八天,沈清然又瘦了一點。

在天下山莊的時候,薛匪風寫信威脅慕文寇,要是沈清然少一斤,就把常穗調走一個月。慕文寇被捏到軟肋,只好花大價錢請了宮裏退休的禦廚,每天大魚大肉地伺候着。沈清然養出的幾斤肉,一開始種田,迅速消退。

他估摸着接下來可以輕松一些,明天就能完成八十畝秧田,他得好好吃飯,別再讓薛匪風操心。

……

薛匪風的大軍勢頭猛,狂風驟雨般平定西南,朝廷上下為之震驚,隐隐有廢黜太子,倒戈薛匪風的傾向。

這在那一幫混吃等死的老臣來說,乃是上上之策,薛匪風是自家皇子,國號沒變,皇帝沒變,換個儲君天下太平,還能把薛厲風輸給北彗的祖宗疆土贏回來。

越看太子越窩囊,薛匪風則變成了拯救大齊江山紫微星。大臣們私底下努力游說老皇帝,通通忘記了當年對薛匪風的摒棄,說到最後連皇帝也信了。

朕是不是生了個好兒子?

皇帝想起當年,老三剛出生的時候,那時他正好寵幸薛匪風的母妃,為了哄妃子高興,還說過要封他為太子的話。

既然說過了,那倒也行。

滿朝上下,君君臣臣,有本事的沒有,怕死的一堆。

薛厲風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竟然也沒有什麽舉動,他一步三跪地到皇帝寝宮告罪,自責無能,讓出太子之位心甘情願,當天就把太子之印交還禦書房。

“父皇,俗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薛厲風跪得直直的,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請父皇允許兒臣協助三弟,把北彗趕出大齊!”

“準。”

薛厲風點了一萬禦林軍,開撥西北。

……

沈清然坐在田埂上休息,查看昨天發芽的綠豆。

一、二、三。

地點在蒼州,一個臨近西北的軍事要塞。

他掏出薛匪風給他寫的信,美滋滋地讀了又讀。一千畝水稻收成有塊有慢,再過幾天,全部收成曬幹了之後,他就可以去找薛匪風了。

“精神糧食,常蟬,我要幹活了,你讀,我聽着。”

常蟬:講點道理,這封信我已經讀過三遍了!

“快點。”沈清然催促。他讓常銘讀過,抑揚頓挫,感情過分充沛,而常蟬聲音毫無感情,他聽着正好。

“蒼州的氣候比較幹,今年五月沒怎麽下雨,比起南方,大軍更适應這裏。你不用擔心糧草,也不用擔心別的,一切都很好。”

“等等……”沈清然臉色突然一變,蒼州,幹燥,糧草……為什麽三個詞聯合起來這麽熟悉?

是不是原著裏曾經出現過?

在長達兩百萬字的種田文裏,關于戰争的情節少之又少,基本就是農家樂劇情,算得上劇透的就是三年半後的饑荒。

沈清然:“系統,我能不能申請重看原著?”

“不行,你已經在這個世界之內,沒有權力翻看原著。”

沈清然捶了下地,他似乎有印象書裏的某個地方發生過蝗災,他不确定時間和地方,可是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是今年的蒼州。

蝗災在現代鮮少發生,沈清然當時不想看女主的滅蝗過程,一看見“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形容,就渾身癢癢地拉進度條。

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如果薛匪風的糧草儲備正好在這個範圍內……

沈清然握緊拳頭,努力平靜地問常銘:“将軍讓我不要擔心糧草,那他的糧草哪裏來?”

常銘和常柏溝通頻繁,知道的更多:“夫人放心,蒼州種高粱小麥,算一算正好這個時候成熟。”

“只有這個?”沈清然心裏一咯噔。

常銘撓頭:“這就夠了啊?”

沈清然:“你馬上給他寫信,小心蝗災,小心糧草,多做準備。”

心裏不安一陣接着一陣,暑氣蒸騰,煩躁愈生,他看着遠方金燦燦的稻谷,像金色熱浪卷向天邊。

不管有沒有蝗災,他一開始種田就是為了給薛匪風吃的,都豐收了,為什麽不能馬上運過去?

還有幾百畝的水稻沒收割,這部分留給農戶,已經曬幹入倉的他要全部帶走。

……

蒼州,蝗蟲壓境,遮天蔽日,啃噬葉杆和振動翅膀的聲音如雷貫耳。當蝗蟲吃光植物,甚至連茅屋上的草杆子也不放過。

原本再一個月就能成熟的五谷遭到蝗蟲清剿,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薛匪風剛建好一支騎兵,戰馬的口糧卻又要淪落蝗蟲之口,無論包的再嚴實,拿出來喂馬的那一刻,只一把幹草上,迅即圍上百只蝗蟲。

薛匪風當機立斷從別處調糧。

就在此時,嘴上說着要讨伐北彗的薛厲風掉轉馬頭,率一萬精兵從右側攻擊,北彗三萬騎兵五萬步兵大舉南下。

最大的戰役爆發。

成王敗寇。

薛匪風和副将章懷蒲分頭迎敵,臨行前只抓了一把綠豆。

薛厲風瘋了,所有人只能陪着瘋。

薛匪風騎兵不足,因地制宜,誘敵深入,一網打盡,先去了北彗一萬先鋒。

随後是西北大平原的決戰,無數将士殺紅了眼,屍山血海,十天十夜。

章懷蒲對薛厲風,薛厲風領兵方面就是個草包,帶着一萬精兵送死,但也拖住了章懷蒲幾天,讓他沒辦法支援薛匪風。

薛匪風對北彗,兩方打了十幾年,對方的城府手段都再清楚不過。薛匪風騎兵短缺,劣勢明顯,但布陣精巧,讓北彗有來無回。

第四天黎明分曉,戰事落定。

北彗全軍覆沒,薛厲風被擒。

但是薛匪風失蹤了。

……

拼死一戰後,雖然勝利,但糧草短缺的問題立即暴露出來。

運糧隊早前就被薛厲風切斷。

主将不在,軍心惶惶。

沒有薛匪風,朝廷會如何定義他們?是叛軍還是功臣?糧草遲遲不到,他們要空耗到什麽時候?

……

沈清然帶着浩浩蕩蕩的運糧隊伍和戰馬,漸漸逼近蒼州。

他跳下馬車,險些摔成智障。

“常銘,換車為馬,常穗跟着糧隊,你和常蟬率兩千騎兵和我先走。”

“後天就到了,夫人不要着急。”常銘連忙抓住沈清然的手,避免他摔得一臉血,看見毀容的夫人,将軍會心痛死吧。

“薛匪風出事了。”沈清然臉色蒼白,聲音幾不可聞。

連着十天綠豆沒有準時發芽,沈清然還能自欺欺人是薛匪風在行軍,盡管他很清楚,薛匪風這個人最怕他擔心,沒有十萬火急的事,萬萬不會拖延時間。

他裝不下去了。

綠豆兩天沒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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