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彼此彼此。”

雲藝氣不過地又瞪了簡含之一眼才作罷, 而後想起正事。

這才又道:“不與你說笑了,你的事阿槐同我說過了。”

簡含之頓時正了神色,忙問道:“如何?有線索嗎?”

“妖族的事情我了解得不如阿槐多, 故而玉佩若是連阿槐也瞧不出端倪的話,我怕是也沒有頭緒。不過你要是想尋人,我倒是能幫幫你。”

聞言簡含之揚起的眉眼又不自覺地落下去了點, 她點了點頭,複又搖頭,神色糾結,“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她現在是否還在人世……”

記憶中早已離世的救命恩人搖身一變, 和自己的滅門之仇扯上關系,簡含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一方面希望李悠其實沒有去世, 自己還可以找到她問個清楚, 這半枚玉佩究竟是不是她的, 她和自己父母的死亡到底有沒有關系。

可是另一方面, 她又希望李姨像表面上那樣,只是個普通的凡間大夫, 玉佩不過是她撿來的, 因為太過貴重這才仔細藏了起來。

看着友人眉心的丘壑隆起,雲藝像是能料到她內心的糾結, 從懷中掏出早早準備好的法器放在桌上。

“這是什麽?”簡含之問。

“能投射出腦海中想的人的影像的法器。”雲藝忽而俏皮一笑, “專門從我師尊的藏寶庫裏偷出來的, 小心點用。”

簡含之聽着她的話勉強笑了下,深吸一口氣, 伸手向桌上外觀如鵝卵石一般的法器。

青蔥般的手指搭在法器上,原本灰暗的石頭蕩開一層層藍色的熒光, 如水波一樣的紋路朝空中流去,沿着無形的線條勾勒出輪廓。

片刻後,栩栩如生的女人畫像浮現在半空中。

雲藝盯着半空中的女子,算不上特別出彩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時顯得恰好到處,透着股多一份太多,少一分過少的親和感,那雙深遂溫和的眸子更是讓人下意識想去信任。

總的來說,這是一張相當能顯出“醫者仁心”的長相。

簡含之沉默地擡頭望着李悠的浮像,法器幾乎将她心中的李姨形象完全顯現出來,她心中的李悠便是如此。

溫柔,親切,将每一位患者包括簡含之都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照料。

如果可以,簡含之不願意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溫暖和自己的仇恨有關系。

她嘆了口氣,“這就是李姨的樣子了。”

“好。”雲藝點點頭,将已經儲存了李悠長相的法器收回,“我幫你打聽打聽,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謝了。”簡含之垂下睫毛,眼眸中的疲若隐若現。

雲藝眸光溫柔地看着她,伸手拍了拍簡含之的肩膀,“好了,跟我還客氣什麽,不說這些沉重的了,話說你和沈漪是什麽情況啊?”

她心中大致有了些猜測,簡含之恐怕早知道安華就是沈漪,否則今晚她偷聽見自己與沈漪的交談後,不可能還如此淡定。

嚴肅的話題驟然轉換成八卦,簡含之心中淡淡的憂傷還沒來得及蔓延就被雲藝一句話堵了回去,腦海中的愁思頓時被那人羞紅的臉擠出了腦子。

簡含之偏過頭,情窦初開的她在旁人面前初次聊起這樣的話題,還是覺得羞赧。

“怎麽還不好意思起來了?”雲藝憋着笑,“要不是我清楚知道你未曾經歷過情愛,還以為你是情場老手呢,撩起人來那麽得心應手。”

“你偷聽?!”簡含之不敢置信地看向雲藝,雲藝居然會做偷聽這種事。

雲藝摸了摸鼻子,“湊巧聽見的,再說你們兩個先前偷聽我的牆角我還沒追究,這下算是扯平了。”

簡含之眉心跳了跳,不禁腹诽,這種事情扯平還真是難以啓齒。

“我确實……”簡含之抿了抿唇,耳尖微微發紅,“确實對她有些喜歡。”

她頓了片刻,糾正道:“很喜歡。”

看見她開心便覺得歡喜,見她依賴自己會竊喜,平日一些正常的身體接觸都會讓自己心跳加速。

昏黃的光線下,臉龐羞紅的女子抿唇垂眼,想起心上人時滿眼的歡喜做不得假,旁人看着嘴角都要忍不住翹上兩分,全然陷進去的模樣。

雲藝看着心裏也高興,只是想起了兩人“你瞞我,我瞞你”的現狀又不禁皺起了眉頭替兩人擔憂起來。

她忍不住問道:“那沈漪的事情,你就打算一直當作不知道嗎?”

“嗯。”簡含之颔首,“我要等她親自告訴我。”

“不怕她永遠不敢說嗎?”

聞言簡含之翹了翹唇角,滿目自信,“那我便引誘她主動說,日日釣,夜夜誘,總有忍不住的那天。”

聽着簡含之說的話,方才在沈漪屋子裏看見的畫面再度映入腦海裏,雲藝思量一會兒,按照沈漪對簡含之的抵抗力,總覺得兩人之間坦白的日子不會離得太遠。

提着的心由此放下,雲藝笑着搖搖頭,“你心中有打算就好,夜深了我也不再繼續打擾你了,早點歇息吧。”

“好,你也是。”

簡含之起身将雲藝送到門外,雲藝臨走前又道:“李悠和玉佩的事情我會幫你注意,這幾日你便放松放松,在妖界走走玩玩也好。”

她笑了下,“妖界不說別的,青山綠水,大好風光是不缺的。別總是太過苛刻的要求自己,弦繃太緊也會有繃斷的風險。”

簡含之自是知曉她的好意,點了點頭應下,等人走了才轉身回屋歇息。

第二日一早,沈漪和簡含之和雲藝還有藍夢槐她們吃了頓各懷心思的早飯後,雲藝和藍夢槐因着公事纏身,便先離開了。

餐桌上只剩簡含之和沈漪兩人。

沈漪将頭埋在飯碗裏,自以為隐秘地偷看簡含之,實際上她那碗豆漿喝了半天都不見少,自己就将自己出賣了。

簡含之與其說是不拆穿她,不如說是她自己也沒表現出來的那般膽大直球,沈漪這堪稱直勾勾的眼神她也快頂不住了。

終于,她哐當一聲放下碗,起身走到沈漪邊上坐下,也不講話就那麽直愣愣坐着。

這一下把沈漪給震驚了,她終于舍得把臉從碗裏擡起來,詫異地看向她問道:“你幹嘛呢?”

幹嘛?簡含之佯裝詫異道:“我見你一直在看我,還以為你有什麽話想同我講,只是不好明說,這才坐過來方便附耳細談。”

說罷她還一臉無辜看向沈漪,“難道不是嗎?”

是,是你個大頭鬼!

沈漪氣鼓鼓地一口悶了豆漿,想着還不是昨晚簡含之發癫突然跑到自己房間說什麽賞月的話。

那暧昧不明的言語和眼神讓沈漪一晚上沒睡好,直到今天早飯還在揣摩她的心思。

“沒話說!”積攢起來的情緒讓沈漪惱羞成怒,瞪了一眼簡含之,放下狠話,“跟你沒話說!”

簡含之忍着笑意,卻也知道不能将人逗得太過,先遞出了臺階,“行,是我有話和你說。”

“我已經将李姨和玉佩的事情拜托給了雲藝,但我也不能翹着腿等結果,所以我打算去瑰山看看。”

聽見她的主語是“我”而不是“我們”,沈漪的心驟然一緊,只是失落還沒來得及籠上心頭,便見對方伸出手,手心朝上捏着一張帕子。

含着笑意看向自己,邀請道:“擦完了嘴能陪我一起嗎?”

很難言明沈漪此刻內心的感情,總之有種苦盡甘來的感動,這麽久總算讓簡含之主動開口麻煩自己了。

方才的小別扭瞬間消氣,沈漪頓了片刻,頂着簡含之溫柔的目光把她手心的帕子拿走,抽離時若有若無的指尖劃過掌心的觸感讓人心中發顫。

沈漪頓時慌神,帕子在嘴上胡亂擦擦,慌亂得移開眼,偏過頭去又将通紅的耳朵露了出來,典型的顧頭不顧尾。

簡含之笑了下,拿過沈漪手中的帕子輕柔又仔細地幫她擦了擦,動作比沈漪自己細致千百倍。

她也不做多的事,擦完就站起身,“走吧。”

沈漪默不作聲地站起身,越過簡含之大步往前走,大有要抛下簡含之這個當事人自己去瑰山調查的架勢。

這陣勢看得簡含之哭笑不得,知道自己大概還是逗得過頭了,忙追上去免得被正羞惱着的某人真的甩掉。

瑰山雖離妖界王廷不遠,但也有段距離,兩人到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毒辣的太陽照在人身上,刺得皮膚生疼。

瑰山說是山,卻是有山無林,連片能遮擋陽光的樹林都沒有,山上的植物稀少,只有些低矮的灌木叢,滿山怪石林立,荒蕪的模樣不像瑰山,倒像“鬼山”。

勉強找了塊大石頭遮掩的陰影處,沈漪熱得扯了扯衣領,眯着眼看向瑰山周圍巡邏的兵衛,以她的修為還能感受到空氣中的靈氣波動,這是屬于結界的靈氣波動。

她轉頭看向正在思考的簡含之,“你确定這地方能進去?這好像是禁地啊。”

不用她說,簡含之自己也能看出,但瑰山早些年都是開放的,為何突然被重兵把守?

無論如何,這瑰山大概短時間是無法進去的了,簡含之心中嘆氣,打算先行離開。

正是此時,兩人身後忽而出現一道肅聲警告。

“你們是誰?不知道這裏被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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