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第 42 章

聞言, 徐奕清側身透過車窗望了眼,發現兩人之間忽然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

許是隔着一段距離,男人臉生的模樣, 他也看不清。但瞧着三人相處的模式,想來是同齡人。

徐奕清只比段聿憬小兩歲, 将近三十的年紀, 不認識這些小年輕也正常。

車子逐漸駛遠, 他收回視線,看了眼身旁氣質淡漠的男人, 緩緩張口:“那二叔, 和餘家的婚事……是定了嗎?”

“明天回老宅說這件事。”段聿憬沒擡眼, 借着窗外滲進霓虹的光線,似有若無地視線落在泛着光暈的尾戒上,“懸。”

徐奕清難免有些咂舌,“那二叔,怎麽跟她斷了?”

他以為這兩人分開是因為和餘家的婚期定了。雖說他們這圈人身邊女伴常換是正常事, 可也沒有哪個人身邊女伴能維持将近一年。

周遭靜了靜。

就在他以為不會聽到答案時,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提的。”段聿憬聲音很淡, 沒有一絲起伏, 就像是再說一些特別不起眼的事情,“我同意了。”

從始而終,他并不覺得非她不可。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他是一個商人, 對沒有利益的事情永遠冷血。

可這時的他不知道, 在感情裏面, 永遠沒有利益可言。

徐奕清瞧着身處于陰影的男人,晦暗的眸色完全藏匿于黑暗之中, 只有冰冷的鏡框以及指腹下的尾戒泛着不明顯的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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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陸淑昭一大早打了通電話。

段聿憬沒接,陸淑昭像是習慣了,收起手機又讓其他人打,見都沒打通又給徐奕清撥了通電話。

徐奕清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沒睡醒,整個人由上到下都帶着滿滿的起床氣,但當看清來電人那刻,他瞬間清醒從床上坐了起來接着電話。

一直等挂斷,他大早緊繃的心才緩緩落了下來

,整個人劫後餘生似的朝身後床上倒去,随後又認命的撥過另一通電話。

彼時段聿憬剛健完身從浴室出來。他身姿挺拔,戴着一副金絲框架眼鏡,發梢低落的水漬順着運動後充血的肌肉輪廓落下。

周遭光影昏暗,他身材很好,标準的寬肩窄腰,而此時只圍了條浴巾,配上那副框架眼鏡,薄唇緊抿,無形的禁欲感在此刻不斷蔓延。

卧室內的手機鈴聲不停地響,他随手扯了條毛巾擦拭着頭發,瞧着上面将近五條的陌生未接電話,視線稍停留了半分便劃掉通知,接聽了電話。

他冷聲道:“說。”

徐奕清知道他們母子關系不合,每次聊天都盡量避免在他面前提起關于陸淑昭的各種稱呼。

“二叔,那位給我打電話,跟您說聲別忘了今天去老宅。”

“知道。”

“那行。”徐奕清困得要死,打着哈欠道:“我挂了,再去睡會兒。”

段聿憬淡聲應着,便掐斷了電話。

之後拿着毛巾随意擦了幾下,又從衣櫃裏拿了身衣服換上。

修長的指腹一絲不茍地扣着襯衫扣子,準備合上衣櫃門時,餘光忽然注意到衣櫃一側裏泛着微光小巧的物品。

像是發夾。

平緩的眸色微動,他擡眼伸手拿過那枚鑲嵌着蝴蝶結水鑽的發夾,思緒漸漸被扯回了以往。

他們兩人都是對做的地方不挑的人,只要幹淨衛生且封閉感強,在哪都行,不論哪個房間。

那天他們不知道做了幾次,他抱着氣喘籲籲地女孩從浴室裏出來放到床上,替她擦幹濕漉的發尾。

頭發擦到一半,床上的女孩逐漸傳來平穩的喘息聲,那雙濃密的長睫輕輕合上。他放慢了手上動作,破天荒的有了耐心,不想打擾她此刻的寧靜。

結束後,他抱着女孩調整着姿勢躺好,起身解開浴袍換了身家居服。

周遭燈光昏暗,寂靜的四周仍彌漫着還未消退的旖旎,耳邊伴随着女孩靜靜的喘息聲。

黑夜中,段聿憬透過鏡子望着床上躺着的身影,平淡的心底像是湧上了什麽,連他自己也沒能察覺到。

正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忽然起身,真絲綢緞衣裙稍稍挂在身上。她半睜着眼站在身後環抱着他,似夢中呢喃:“都要走了嗎……”

溫熱的手掌覆上女孩手背,段聿憬輕聲應着:“不走。”

沈清予半睜着眼,像是清醒了點,反應過來現下的處境,她迷迷糊糊中從擡起的手臂下繞到懷中,脊背抵着身後半敞的衣櫃,她拿起發夾夾起額邊散落的碎發,踮着腳尖胡亂吻了上去。

暧昧的氛圍再次充斥着整個房間,兩人吻的纏綿,直到發夾順着長發滑落,也沒人發現。

……

深邃的眸色發沉,段聿憬挑選适配的腕表,臨走前又拿上了那枚發夾。

一樓大廳格外空落,刺眼的光線滲進,連空氣中彌漫地細小顆粒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廚房準備的阿姨聽到人下來的聲音,上前詢問:“先生,現在用餐嗎?”

他抿唇淡說“不用”随手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水,仰頭喝着。

垂下的手指落在桌角上放置的發夾,段聿憬擰上瓶蓋,擡腳朝另一間客房走去。

推開門的一瞬,屬于女孩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他微皺着眉,随手把發夾放在桌面上,而後退了出去,沒再多停留。

今天要去的老宅是萬壽路那塊兒,基本搬家之後他們很少過去,也只有在商量重要事情的時候會專門過去一趟。

那塊兒人煙氣息很足,這個時間車子開過去走到巷子口最起碼也要磨蹭個十幾分鐘。

彼時正廳已經坐着少人,坐在首位的依舊是段老,左手邊則是段政岸和陸淑昭夫婦。

段聿憬走到院子裏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副景象,他半耷着眼抽着最後一口煙,平緩的嘴角嘲弄似的扯了下。

看到來人,段老招呼着:“阿憬,先進來。”

話落,桌上三人同時回過頭來。

段聿憬掐滅燃着的煙,淡聲問:“來這兒做什麽。”

段政岸官場氣很足,不論做什麽始終都是一副領導架子:“不是為了你嗎?商量你的婚事。”

段聿憬扯張凳子在爺爺右手旁坐下,語氣懶散道:“我來了,說吧。”

陸淑昭沒提電話的事情,說白了提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直接切入正題:“餘家那姑娘真不錯,人也活潑,我跟你爸見了對方父母,餘家那邊的意思看我們這邊來。”

她對餘家并不是很滿意,但不可否認的是對兒子事業确實有一定的幫助,他既想走商,那他們就幫他。她頓了秒,說:“我跟你爸的意思是先把婚訂了。”

話落,段政岸接過話茬,雙手搭在一起,跟開會似的命令:“訂婚前把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解決了,你這些傳出去,你哥在單位很難做。”

“您旁邊那位不是已經替我解決了嗎?”段聿憬淡然陳訴,漆黑的眸色落在斜對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上:“餘家真的願意嗎?二位沒有背調嗎?還是認為不論什麽樣的人,我段聿憬都能看得上?”

陸淑昭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老爺子,想說的話又生生咽了進去。

“餘家願意,你若工作忙,我去幫你籌辦。”瞧着小兒子這般态度,內心的愧疚逐漸被另一種情緒覆蓋,陸淑昭又說:“像你哥一樣,早點成家。”

話落,地板上傳來沉重的咚咚聲。

段老面色沉重,壓低聲音警示:“淑昭!”

反應過來說了什麽,陸淑昭深吸了口氣,側眸望向身旁沉思的丈夫。

場面一度十分寂靜,幾人各懷鬼心的模樣,實在沒有一點親情。

指腹撥弄着尾戒,段聿憬扯唇輕嗤笑聲,緩緩起身,不鹹不淡道:“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從沒靠過段家。媽,你究竟要我段舟珩比到什麽時候?”

尾音落下,他擡眼淡淡掃視着陌生的父母,随手點燃指尖夾着的煙,沒再理會他們幾人,擡腳走了出去。

玻璃門隔斷了身後的冷氣,同樣也隔斷了裏面傳來的聲音。

段政岸瞧着小兒子的身影,頓時有種被忤逆的感覺。他重重地哼了聲:“這孩子從小就不聽話!總是一意孤行!”

“從小你們夫婦兩人也沒管過。”段老不滿開口,“什麽叫一意孤行,你們當時只帶阿珩走的時候不叫一意孤行?阿憬這性子我老頭子喜歡!還有,餘家那邊兒再好好查查,別慌張的随便找個人!八字還沒一撇,外界都傳要聯姻,誰傳出去的?”

面對老爺子的指責,夫婦兩人不敢再說些什麽。

他們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只覺得孩子小受不了苦寒,不想帶過去和他們一起受罪。

-

之後的幾天,沈清予幾乎每天下班都會收到宋京迪發來的消息。

不是一起吃飯,就是一起逛街,或者什麽也不做,在她店裏面發呆。有時候齊明睿也會出現,但更多時候,只有她們兩人。

段時間內還好,時間長了沈清予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生活,尤其是上一天班下班之後再去赴約。

雖然和朋友在一起很開心,但或許是她性子本身就靜的緣故,這種時候她本身更傾向于獨處。

同時,她也知道宋京迪心裏的擔憂。

短短時間內,遭受了兩段感情的打擊,盡管性子再淡的人恐怕也會招架不住。許是怕她做出什麽傻事,索性就一直拉着她在身邊。

這樣躁動的生活維持了不到十天,沈清予只覺得快要支撐不下了,在宋京迪下次約的時候提前找了個理由拒絕。

有了第一次,之後的會更方便一些。

慢慢的,宋京迪也就妥協了。或許每個人療傷的方式都不同,也或許這段感情對沈清予來說算不上什麽。

這之後,沈清予也再次回到了只有她自己的世界。

每次上班下班,回

到家後享受獨處時光。

這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沈清予早上醒來看到館內群林诏發的一則通知,瞬間清醒從床上起來洗漱。

她沒忘記上次在街上碰到段聿憬的事情,盡管兩人沒有碰面,可一旦知道他的存在,內心的不适感再次蔓延上來。

北京城這麽大,她不想要再遇到段聿憬,想完全從他的世界中脫離出來。

沈清予和往常一樣一早到了品緣閣,換好統一的旗袍後便投入到工作中。

早上林诏依舊沒來,等午休結束之後,她估摸着時間去辦公室找林诏。

剛從二樓上下來,迎面正好碰上從辦公室裏出來的項雲。她懷裏抱着一堆文件,原本挎着的笑臉在看到她那刻揚起了笑:“姐,你要出去嗎?”

“不是。”沈清予淡聲問:“林哥在辦公室嗎?”

“不在,剛電話裏說可能還有十多分鐘才到。”項雲怒着下巴示意手裏文件,“我先把這些發同城,不然他回來看到還要說我。”

沈清予點頭,等項雲離開後,又獨自去了樓上呆了半小時。

再去一樓辦公室的時候,林诏正邊喝着茶,邊對着電腦忙些什麽。

她站在一旁敲響門扉,輕聲喚道:“林哥。”

“進。”林诏擡眼看清來人,重新拿了杯子倒茶,等人坐下後,問道:“怎麽了?上面有什麽事情嗎?”

“不是。”沈清予小幅度搖頭,藏在桌下的指尖緊緊攥着,視線落在茶杯上蔓延的煙霧,她緊抿着唇,緩緩說:“早上群裏發的那個,我想了解一下。”

“拍賣師嗎?在平壺,你有朋友想去嗎?”林诏猜測:“還是項雲那姑娘想去學這個?她不是本地人嗎?平壺對本地人來說挺遠的啊。”

“都沒有。”

她否認,語氣很輕,如樹葉落在河水上泛起的漣漪:“我想去那裏。”

林诏怔了秒,似懷疑了自己的耳朵。

“你?你去那裏做什麽?”似乎猜到了什麽,他說:“清予,你要想換個環境我可以讓你去前門,何必要去平壺?那招的是拍賣師。”

“我知道。”沈清予靜靜地說着:“您之前舉行小型拍賣會我不是也主持過嗎?而且,去多倫多那次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再者還有潘老……”

微張的唇頓了秒,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段聿憬為她請來潘老的畫面。指尖暗暗收緊,她繼續說:“潘老也給我上了将近兩個季度的課,我也想嘗試一下。”

林诏驚訝地問:“潘老給你上課?”

沈清予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抿唇繼續說:“林哥,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等彤姐回來再去平壺,哪怕從一開始的基礎做也沒關系的。”

辦公室陷入寂靜,沈清予望着對面林诏,低聲說:“哪怕去一兩年也行,之後如果您需要我還會回來的。”

她只想暫時離開北京。

離開他。

等流言蜚語結束,等段聿憬結婚後,就沒有人會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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