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炮灰替身·完
第25章 炮灰替身·完
回到C市後,第二天暨柔和鐘霖去了墓地看望了她的父母和程衍,回來的路上天空開始下起了雨。
C市是一個南方城市,綿綿細雨飄落,為這座城市增添了一絲傷感的氛圍。
回到家門口時,暨柔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門口正站着一個男人。
聽到動靜,男人回頭,雙目赤紅地看着她。
顧延舟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發絲和襯衣上已經被雨淋濕,看起來有些狼狽。
鐘霖見這個男人盯着暨柔,還站在她家門口,一副不是好人的模樣,頓時心裏充滿了警惕。
“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麽事嗎?”他上前問道。
然而顧延舟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了句:“滾開。”
哪怕好脾氣如鐘霖也忍不住皺眉,更是攔在他身前寸步不讓,“先生如果是來鬧事的,我們可就要報警了。”
“這是我和暨柔的事,與你無關!”顧延舟推開他,鐘霖猝不及防踉跄後退。
幸好暨柔上前扶住了他,轉而沖顧延舟冷聲:“顧延舟你瘋了吧?”
顧延舟見她手還搭在這個男人胳膊上,眼裏閃過一絲嫉恨,聽到暨柔維護的話後,将頭扭向一邊,沉默不語。
“鐘霖哥,你先進去吧,我和他說幾句話。”暨柔對鐘霖說。
“可是他.......”他想說這個人來者不善,看起來不是好人。
暨柔卻打斷了他:“我和他認識。”
“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前男友。”她輕聲補充道。
聞言鐘霖不由得多看了一旁的男人一眼,猶豫片刻後點頭:“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就打電話給我。”
他家和暨柔家是在同一個小區,周圍都有監控,他倒是不擔心顧延舟會做什麽傷害暨柔的事。
顧延舟自然聽到了暨柔和鐘霖的對話,“前男友”三個字就像一塊沉重的巨石狠狠地砸在他心口,難以呼吸。
“這才過去幾天,我還沒同意分手呢,這麽擔心他誤會?”他看着眼前膚色似雪,嬌柔動人的暨柔,忍不住酸溜溜道。
暨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來是為了對我陰陽怪氣的話,那我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說完她作勢要走,顧延舟心裏一急,握住了她的手。
不過這次他控制住了力道,沒有将暨柔弄傷,溫熱的掌心觸碰到她涼絲絲的皮膚,顧延舟張了張了口,最終什麽也沒說,而是将她帶到一旁的屋檐下。
僵持間,顧延舟率先開口:“為什麽一聲不吭就走?”
暨柔抿了抿唇道:“我已經跟阿姨說過了。”何況她覺得沒有必要親自和顧延舟說。
果然,顧延舟自嘲一笑:“關于程衍,關于我,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林向瑜已經告訴你了?”
“我不願意相信她的話,可是直到我看到了你的畫。”顧延舟喃喃道:“我才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你是因為我這張臉長得像程衍才和我在一起的,甚至相處的時候也是把我當成程衍!”
他願意相信暨柔不愛他,但是不願相信這些年在暨柔眼中,自己是程衍的替身。
“暨柔,我想親耳聽你說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暨柔:“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聞言顧延舟身形一顫,似乎有些站不穩,連聲音都開始顫抖。
“你是在報複我嗎?”
“你有愛過我嗎?我想聽你說真話。”他哀求道。
暨柔沒有回答,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說:“顧延舟,從你找上我,帶着目的性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們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我也永遠不可能愛上你。”
她一直覺得替身文學很諷刺,即便顧延舟愛上了自己,難道就能抹去過去這幾年他對她做過的事?難道她就要心甘情願地接受他的愛意?
暨柔做不到,倘若不是那個夢,或許自己的下場會和夢境中一樣死去。
倘若他們在一起了,未來有一天,當她想起這段感情開始的源頭,她不會覺得浪漫,只會覺得如鲠在喉。
她果斷決絕的話如一把把鋒利的劍,插在他的心髒,疼痛蔓延至全身。
顧延舟嗓音沙啞:“所以你其實還在怪我?怪我以前把你當替身,怪我對你不好。”
顧延舟從來不是個會輕易後悔的人,但此刻他卻後悔無比,然而無濟于事。
暨柔搖了搖頭,淡淡道:“沒有什麽責怪,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她輕飄飄地否認卻讓顧延舟更難受了,怎麽會沒有責怪呢?如果不怪他的話,為什麽要給他希望後毀掉?
他甚至有時候懷疑,暨柔根本沒有什麽初戀情人,這只是她用來報複自己的手段。
如果是這樣,他還能告訴自己暨柔愛過自己,可現實是,他和程衍的确長得很像!
他說:“程衍已經死了。”
暨柔卻說:“可他活在我心裏。”
顧延舟心裏感到絕望,是啊,活人又怎麽争得過死人?
何況那個男人,不,準确來說是少年參與了暨柔年少時所有的時光,他們相識十幾年,最後卻因為救人而喪身火場,他把最好的一面留給了暨柔,而自己呢?這幾年又做了什麽呢?
暨柔見他難以接受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顧延舟,現在你我扯平了,兩清了,從今以後各自為安,互不打擾好嗎?”
顧延舟苦笑:“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暨柔沉默,顧延舟懂了她的意思。
許久,他啞着嗓子:“.......好,我明白了。”
她不願意,那他不強求。
可他不甘心啊。
天空烏雲聚集,雨開始下得越來越大,暨柔撐開傘遞給他,透過雨幕對他說:“回去吧,顧延舟。”
說完她轉身進了門,徒留顧延舟呆呆地怔在原地。
過了不知道多久,暨柔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雨點已經變成傾盆大雨,雨水徹底打濕了他的衣服,頭發淩亂,渾身狼狽不堪,仿佛已經成了雨的一部分,臉上滑落的不只是雨水還是淚水。
暨柔不知道顧延舟在雨中呆了多久,知道兩天後她接到了祁淮禮的電話,說顧延舟發高燒在醫院昏迷不醒,醫生說他今晚要是再不醒,恐怕有生命危險,因此希望暨柔能去醫院看看他。
等暨柔趕到醫院時,病房裏只有昏迷的顧延舟和一旁守候的祁淮禮。
“你來了。”見暨柔進來,祁淮禮聲音有些高興。
暨柔看了眼病床上的顧延舟,問:“他怎麽樣了?”
祁淮禮擡擡下巴:“喏,還在那昏迷不醒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
祁淮禮倒也沒有說謊,顧延舟從回來後仿佛遭受了巨大打擊,整個人失魂落魄,猶如行屍走肉,更是把自己關在家裏,公司也不去,就呆在家裏,誰也不見。
等祁淮禮去他家找他的時候,開門後入目只有滿地的酒瓶子和一個昏倒在地,滿臉通紅的男人。
被送來醫院後便進了icu,醫生說要是再晚點或許就見不到這個人了,祁淮禮真是被他氣死了,最後脫離了生命危險也不見人醒來,他只好把暨柔叫過來。
“他一直叫你的名字,你跟他說說話,或許就醒了。”祁淮禮半是開玩笑道。
暨柔站在病床邊,昏睡中的顧延舟卻似有所感,口中呢喃着暨柔的名字,挂着藥水的手在碰到她手指的那一刻緊緊握住。
暨柔沒有掙開,而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沒有開口。
祁淮禮目光複雜地落在她身上,許久後開口:“我沒想到你會這麽狠心。”
他以為這幾年下來,暨柔對顧延舟至少有幾分感情,同時,他也低估了暨柔在顧延舟心目中的地位。
“狠心?”暨柔輕笑,雙眸中帶着淡淡的嘲諷,反問:“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才不狠心?”
“繼續和他虛與委蛇?還是繼續當一個感情騙子?”
祁淮禮語塞,半晌道:“我那是開玩笑的。”他指的是之前嘲諷暨柔是感情騙子的事。
“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出國。”
祁淮禮一愣,随後一股無力感從心底蔓延而上,薄唇動了動,一時不知說些什麽。
最後,暨柔離開的時候,驀然回頭,望着他一字一句道:“祁淮禮,我記得你曾經嘲諷、貶低我時說過的每一句話,露出的每個眼神。”
祁淮禮渾身僵硬。
她的語氣平靜而溫和,沒有摻雜任何情感,然而祁淮禮卻聽出了她的厭惡。
是啊,他們之中,又有誰是好人呢?
三天後,一架飛往法國的飛機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很快又消失不見。
坐在窗邊沙發上的顧延舟低頭看着手中的戒指,久久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