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今夜注無眠
今夜注無眠
最終還是林影敗下陣來，重重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仿佛是勝利的號角，陳望禾嘚瑟地搖頭晃腦，沖alpha做鬼臉。
【小樣跟我鬥？】
玩鬧過後，omega側躺在床上，視線在手機上，林影坐在他身後，視線也在那手機屏幕上。
陳望禾在看恐怖民俗故事。
林影不敢問，也不想問。
為什麽一個omega大晚上要看恐怖故事？不覺得瘆人嗎？
緊繃的神經跟随着詭異的音效游走，按在柔軟後腰處的兩只手交錯，像是摸一塊發燙發熱的豆腐，額頭冒汗的林影內心煎熬。
他怕，他怕自己失控。
如果他毀了陳望禾想回去的願望，他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陳望禾的世界沒有信息素，林影是明白這一點的，注定了陳望禾不可以被随意标記，雖然陳望禾的家人也希望他能找個一個絕世好A！
粗糙的手在按壓揉搓，熱水袋放在了陳望禾小腹上，專心的揉腰的林影聽着心髒的咚咚聲，手機屏幕上時不時有詭異的音樂聲，交疊在一起格外瘆人。
咚咚的敲門聲讓alpha心髒加速跳動，手勁兒一大，“啊！”手機從手中脫離，腰上一痛，兩滴淚水打濕了眼角，陳望禾重重栽回枕頭上，整張臉埋進柔軟裏，一股濃郁的果香撲面而來。
【……你絕對是在報複我】鼻頭紅紅的陳望禾擡起頭，眼眶紅潤，憤恨地握緊拳頭。
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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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話不說，在陳望禾怒火發作前，長臂一攬，将身材清瘦的omega拽過來并團吧團吧窩進他懷裏，主動那迎接怒火中燒的眼眸。
滾燙的溫度恍惚了陳望禾的注意，低頭看去，他小腹上多了個熱水袋，以及按在熱水袋上的手。
剛想說話，林影就像剛結束冬眠的潦草狗熊在陳望禾頸窩裏讨好地蹭了蹭，同時盡心盡力完成陳望禾之前交代他的任務，揉小腹。
這辛苦的模樣，以及頸窩裏癢癢的感覺，獻殷勤的林影為陳望禾施加的沉默效果非常好。
伸出的手指在這種情況下質問對方顯然是不合理的，陳望禾嘴一抽一抽，“你是不是易感期三五年才來一次？”
手指戳在林影側臉上留下一個小小的淺坑，在林影的絮叨中，陳望禾得知他是十歲重生，将林優俊的研究結果提前公布于衆，推動了AO關系探讨。
林優俊的研究可謂是劃時代的，極大促進了社會的安定，讓AO減少對信息素的依賴。
“林叔叔好厲害！”向來對伸出援手幫助自己的人不吝誇獎，陳望禾眼珠子轉動，按着林影後脖頸某處，“為什麽不标記我？”
林影手臂一抖，差一點将動手動腳冒犯他的omega丟出去，深呼一口氣，拉着細白的手臂來到胸前，握緊陳望禾的漂亮手腕。
“我和你是同盟，但我不一定是能與你相伴一生的alpha。”
凝望着懷裏那人的面容，林影認真道：“所以，你要慎重。”
陳望禾一愣，好看的眼眸呆滞。
“alpha信息素覆蓋對你身體會造成損傷，我可不想聽見你說痛。而且，我不想你是因為愧疚才同意我标記的。”
聽着林影這番話，陳望禾心裏暖洋洋的，嘴角勾起，狡黠的眸光亮起，摟上的林影脖子，“你有沒有覺得咱倆像翻舊賬的情侶？”
同時腳丫晃了晃。
林影紅了臉，“不、不像。”
盯着林影俊朗的側臉，陳望禾惆悵道：“我因為你說過讨厭我的言論，當每次你拒絕我的要求時我總是在想，你是不是真的讨厭……”
“我沒有！我不是！”林影立馬打斷了omega的自怨自艾。
聽見林影的解釋，陳望禾笑了。
“哦。”
一聽就知道陳望禾又在多想，急得林影六神無主，于是使勁搖晃omega的肩膀，“不準你這樣想我！！！”
陳望禾咧嘴笑，是壞笑。
知道被耍了的林影脫力，手掌下滑，扶住omega的手臂，“等我，陳望禾。”
“等什麽？”
“等我游戲成功，找你分享。”話到嘴邊還是拐了個彎，額前碎發擋住了眼睛，林影還是這麽不坦率。
“當然可以啊！”陳望禾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一拍手，高興到合不攏嘴，“很期待林影同學的第一款游戲！”
林影偏頭，将臉上情緒藏起來。
良久，“嗯。”
陳望禾聞言笑容更燦爛了。
【傲嬌怪】
第二天，陳望禾煮了歸脾湯，這湯可以補氣血，他還看着林影喝下去，美名其曰缺什麽補什麽。
精神萎靡的林影和水杯幹瞪眼，昨天晚上塗完藥，陳望禾一走，他就徹底沒睡意了，睜着眼到天明。
不知道是被鬼故事吓得，還是被陳望禾吓得，總之林影的精神不太好，臉色虛白。又像是妩媚狐貍吸走精氣神的文弱書生。
可惜陳望禾不妩媚，林影也不文弱，咕嘟咕嘟，林影又開始了往肚子裏灌水的大工程。
口中的味道很苦，但很快，一塊糖果進嘴裏了。擡頭一看，是笑臉如花的omega，一瞬間，林影覺得這一刻會永恒。
過了兩天，正好到中秋，而林影的狀态明顯好很多了，可惜今年中秋沒月亮。
但陳望禾依舊在賞月。
食堂，窗邊。
在陳望禾的視角下，一輪園圓的月亮，黃橙橙的。表面崎岖，坑坑窪窪的好像是宇宙中的月球。
其實是一塊方便面。
林影拿着它放在窗口，原本能看見月亮的位置，供陳望禾擡頭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園圓的大月亮。
路過的人們紛紛無語。
他倆是來這裏秀恩愛的吧？
【太酷了！】陳望禾覺得林影這個想法非常棒。
突然想起他有一件事要去做，匆匆和他告別，陳望禾拉上他的兩個室友來到鐘鴻飛的房間。
将林影為他變化出的月亮，再一次展示出來，房間裏爆發出歡快的笑聲。
馮曉龍拿起一瓶洗衣液，上面寫有‘藍月亮’，放在窗邊的位置。
沒錯，這也是月亮，藍月亮。
倍受感動的鐘鴻飛眼眶濕潤，病號服襯托出他臉色的蒼白，這個世界還有人注意到我……我不自殺了！
“你們能先待在這裏嗎？”雀斑臉的鐘鴻飛轉頭看向捧腹大笑的陳望禾，“我有話和陳望禾出去說。”
【我？】
走廊上。
陳望禾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夜空，他身後，方洪再次奪到身體的掌控權，和陳望禾說：“我羨慕你啊。”
omega的背影挺直，對這份感慨充耳不聞，“這紙你拿着用。”方洪将那張寫有六條話的紙張塞進陳望禾手裏。
“被ta選中，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方洪也來到窗邊，視線在窗外冰冷的世界，“看過《浮士德》嗎？”
陳望禾低頭，【這紙？】
拐角處，在他們身後，林影那雙漆黑的眼眸迸發出光亮來，鷹視狼顧，兇惡的目光死死盯住他們，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他保證他會第一時間控制住局面。
是明晃晃的殺意。
他身後是同樣來偷聽的馮曉龍和梁永，他倆正好碰見了林影。
方洪對身後的事情全然不知，告訴了陳望禾如何回去，“你應該猜出來穿越确實是單程，只要你有信念，你堅持，你一定能回去。但是，你猶豫了，陳望禾。”
“你不堅定。”
陳望禾不可置否。
他确實舍不得爸媽和哥哥們。
“所以你的返程票不存在。”
方洪本來就是強弩之末，一個靈魂是不能二次占據他人身體，這如同奪舍，是有天譴的。
同樣的一個人只有一次機會。
方洪也是奪了陳望禾的部分氣運，才能出現。當然，最深層次的原因還是那只無形的大手在調控。
“主角啊主角，多麽誘人的身份，我要是主角就好了……”失神望着深沉的夜色，方洪在呢喃，神情癫狂壓抑。
“可是我不是啊。”
方洪一愣。
沒有理會身旁那人的表情，陳望禾擡眼，看向夜空中的點點亮光，“也許在你眼裏，我比你多一些東西，而我在看別人的時候，也覺得少了一些東西。”
“主角？”重複咀嚼這個身份，陳望禾默默搖頭，“如果我是主角，我應該過的比現在好；如果我是主角……可惜沒有如果，我也不是主角。”
“但我是我人生的主角，我可以選擇不一樣的路線。”陳望禾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滿足，他對自己是很自信的。
方洪嘴角勾起，冷不丁放低姿态，問：“我說了這麽多，你能原諒我嗎？”
陳望禾沉默地搖頭，想都沒想。
那意思就是不可能！
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也不要沉浸在過去的不如意裏。
生活是向前的。
再次得到了一樣的答案，不可置否的方洪放聲大笑：“陳望禾，你也逃不掉死亡的威脅。”
三個人，兩個人經歷了死亡，那麽陳望禾的結局是注定的。
在ta看來，一切不符合期望的存在都應該毀滅。
眼中含淚的方洪笑得癫狂，瘋狂中夾雜了無可奈何的唏噓，可能還有後悔與悔恨，總之他放棄了，望着陳望禾的目光柔和，那裏面的含義陳望禾不懂。
他的意識在逐漸消散，今晚過後，世界上好似就從未存在過這樣的一個人。
而陳望禾就這樣冷漠地看着。
握緊手中熒白的紙，剛想說些什麽，就被倒地的鐘鴻飛吸引走了注意力，沒發現咔嚓一聲，他手中紙條上的字跡正在消失，而這一切都被遠處的相機盡數記錄下來。
窗外，濃稠的夜色好似能滴出水來，充滿涼意的風變大了，似乎是嘆息，嘆息世間不如意的事情。
夜空中一個星辰在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