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宗戟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倒黴透了。
從《逍遙》莫名其妙和《一劍成仙》融合以來,他就一直在走水逆。
好不容易兢兢業業成了天下第一,在太虛宗山門口把宿敵幹趴,眼看着就要出任寶座,揚名全大陸,橫着走路的時候,驀然撞上世界融合這檔子事,腦袋上憑空多出十幾個大佬級人物,個個都對宗戟這個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劍客有着吾無與倫比的興趣,紛紛揚言要找他切磋交流論道。
這還都算了,好歹宗戟還能穩着自己裝逼的本事,至少表面上絕對不會讓人看出半點不對,頗有些隐士高人的感覺。
只要我溜的夠快,大佬們就永遠追不上我.jpg
但三番五次和驚蟄撞上算啥?
行,父子相見原本無fu/ck說,可惜宗戟小小的眼睛發現了大大的問題——
他雖然一直在走水逆,但是遇見驚蟄的時候似乎格外倒黴,簡直就是倒黴中的倒黴,倒黴中的戰鬥機。
第一次宗戟一個人在摘星樓巅上喝酒,遇到驚蟄,然後《逍遙》就和《一劍成仙》融合了。
第二次宗戟在東國酒樓裏遇見驚蟄,回頭就被穆野扒了馬甲,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奪窗而逃。
第三次,在北國萬魔宗深深的地底下,宗戟良心大發救人一命,結果悲慘的把自己搭進去還脫不了身。
難不成自己和驚蟄八字不合?不然怎麽解釋這一次比一次凄慘的見面場景?
宗戟現在莫得辦法,只能渾身放松在血水裏躺平,也沒時間管自己被驚蟄攥住的手,而是強迫自己放松,任由浩瀚的靈力在身體內沖刷洗濯。
他的晉級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在懸虛大陸,源星是每個人生而具備的東西,至今幾乎從未有過天生無法顯露源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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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宗戟天生便沒有源星。
也不能說是沒有源星,他的源星無法顯露出來,只有進入內視狀态的時候,才能在胸口的靈臺上看見自己銀色的源星。
源星代表着修煉者的修煉的修煉層級,也代表着實力。
每一位修煉者晉級的時候源星都會自額頭浮現。根據源星的顏色可以判斷出修煉者的階級,一到九階後就是聖階、仙階,還有仙階以上的未知領域,源星的顏色又順着等級分為粉白紅橙黃綠青藍紫銀黑,依次對應,一目了然。
只有宗戟,當初為了顯現出《逍遙》男主的牛逼,大筆一揮,秉持着神秘感至上的原則,只讓宗戟額頭顯露出金色神紋。
這也是他為什麽他明明才聖階二星,卻因為無法确切展示自己等級的緣故,被迫背了一口“全大陸都快來打我”的大鍋。
每晉一次級就顯露一次,看上去玄奧無比,實際毫無卵用,花裏胡哨的很,拿來唬人倒是不錯。
比如現在就把某位白衣劍尊給唬住了。
深不見底、忽冷忽熱的血池之下,安靜的如同懸虛大陸之外的外太空,像是從未有過人類踏足的領域。
宗戟閉上眼眸,進入內視狀态,專心引導自己體內的靈力往靈臺而去,絲毫不敢大意。
晉級時候是最關鍵的,一個出了岔子,走火入魔都是輕的,嚴重就是爆體而亡。
宗戟一點也不想感受一下爆體而亡這種性感的死法,他也顧不上自己的手,兩眼一翻一閉,進入了準備階段。
驚蟄斂下眉眼,他蒼白修長的手正隔着四方鎖死死攥住另外一個人的溫度,十指相扣,在着幽暗冰冷的血池內就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暖源。
另一雙手展開要纖細很多。
驚蟄的手心和虎口全是練劍磨出來的老繭,粗糙的很;宗戟的手卻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少爺,骨節分明,十指如玉。
這絕對不是一雙劍客應有的手。
但是懸虛大陸誰人不知,天下第一便是天下第一劍客。
“千古一劍”、“一劍開天地,揮劍決浮雲”,這些字眼落到驚蟄耳裏更是讓他戰意盎然。
這些年驚蟄幾乎挑遍了天下知名的劍客,引得懸虛大陸衆人驚嘆,人送外號“劍尊”。
要是換一個浪漫點的場景,指不定驚蟄就邀戰了。
其實先前在盛陽城驚鴻一瞥的時候,驚蟄就有此意,只不過礙于還有極夜魔尊這一根刺在,所以沒有開口。
只是現在,顯然不是個好時機。
劍尊面前的黑發男子眉心蹙起,萬千墨發披散飛揚,也許是靈力激蕩的緣故,逐漸在血池中越沉越深。
宗戟身周渾厚的雷系靈力讓驚蟄渾身的冰靈力再次蠢蠢欲動起來。方才千金一株的熔岩仙草可以鎮壓一時,卻無法一勞永逸。
看這勢頭,多半在驚蟄尚在養傷階段就得做好準備,迎接九重天雷。
修煉者對于自身狀态自然是最了解的那一個,貿然壓制只會引得雷劫更加劇烈,驚蟄打算從萬魔宗出去後就尋一塊荒野之地,安安心心的突破,就似乎那令人聞風喪膽的九重雷劫于他而言不過彈指飛灰,風輕雲淡,不值一提。
持劍者,不會畏懼任何挑戰。
驚蟄還記得自己方才和極夜魔尊殊死對決時,宗戟忽然出手的模樣。
那時候他的金眸熠熠,嘴角拉直,臉上帶着必死的決心,還有刻骨的憤怒和滔天殺意。
為什麽會憤怒?為什麽會對極夜魔尊抱有殺意?
驚蟄很确定他并不認識這位太虛宗大弟子,雖然同處中洲天山一脈,但是兩個宗門井水不犯河水,以天山中央的化雪河為界,多年相安無事,互不侵擾。
劍尊難得的有些疑惑,他頓了頓,手指一點,将小小的四方鎖收入乾坤袋中,拉着這位救命恩人往血池更加深的地方沉去。
血池深處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境,又如沉眠的永夜,張開了兇獸的獠牙。
宗戟的情況不太好辦,既然是在水裏開始晉級,身體內的靈力已經在這個環境下做好晉級的準備,那就不能随随便便更換地點。
正好萬魔宗血池實際上是人工而為,為了讓大殿顯得陰森詭秘,萬魔宗前人生生擡高了地下暗河,弄了一片池子出來。
驚蟄漂浮在血池中央的時候還能感受到下方的水流,卷集着他染成紅色的白衣,簌簌朝下擺動。
沙漠內的地下暗河交錯複雜,但萬魔宗正好就建立在主脈上,只需要順着水流的方向游出去,大概就能飄到虛妄之海,去到西洲附近。
西洲相比起其他四洲要低調的多,那裏不僅有玄門,招式變幻莫測的衍月閣和紫霄宮,更是妖族的大本營。
九重妖塔拔地而起,風景秀麗無邊,雲霧蒸騰,十分有着仙氣渺渺的神秘感,非常符合修煉者向往的天外之地。
西國是妖族的國都,也是整個懸虛大陸唯一一個由妖族女性主權統治的國家。
妖族每百年經歷層層選拔,于妖族四大家族中決出一位聖女,在前一任女帝退位時繼承大統,統率萬妖。
驚蟄既然大仇得報,一劍送極夜魔尊去了西天,拿回了母親最後留給她的四方鎖,那下一件事就是去那妖族的九重妖塔走上一遭。
一是去祭拜,二是去将四方鎖物歸原主。
在驚蟄的母親西韻身死後,妖族的做派可謂是冷漠到了極致。
那時候妖族正好因為西韻和前任魔尊驚烨的戀情,失去了他們花費百年培育出來的聖女。在西韻離開後,前任女帝忽然過世,妖族上下風雨飄搖,人心惶惶,此情此景之下,雖然魔族的行為差不多等同打了西國一巴掌,但是內憂夠多,妖族也分不出更多心思去給西韻報仇,再給自己找個外患。
再說了,妖族內部對于這位明明享受了資源卻不履行責任的聖女頗有微詞,沒有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等到妖族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三天三夜的大雨已經将那處亭臺樓閣所有人的鮮血沖刷幹淨,陽光燦爛,誰也不會想到那裏曾經發生過什麽駭人聽聞的故事。他們動用妖族的秘法,勉強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再最後收集了一些衣物離去,在族地內立了個衣冢墳,這件事情就算是揭過。
好在度過這段艱難歲月之後,妖族的發展越發日新月異。新任女帝雖然受命于飄搖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但卻是個有魄力的女子。她手段強硬,在西國內部進行了說一不二的改革,這才使得枯木逢春,撐着妖族走過最苦難的日子。
只有當初在決定西韻去留問題的議會上,力排衆議,總算是全了一對有情人的妖族大長老還記着這件事,孜孜不倦的尋找幾十年前滅門慘案的生還者。
于情于理,驚蟄都該去西國走上一趟。
白衣劍尊提着劍,足尖一點,将水流盡數分開,如同摩西分紅海一般,牽着毫無所覺的太虛宗弟子,扣着不屬于他的溫度,往更深更黑暗的地下探去。
這一走就是數日。
地下暗河的情況交錯複雜,黃沙下的土壤結構并不良好,即使是主幹道,有些地方也只能堪堪容許一個人通過,還有随時一碰就塌方的危險。
即使是聖階,在這種沒有空氣的地下千米也難以脫離。
這回局勢就反過來了,驚蟄不敢大肆動用靈力,只能勉強把宗戟按在他懷裏,總算是在兩天後,有驚無險的度過暗河。
他們順着暗河,來到了虛妄之海。
此時正是清晨,天接雲濤連曉霧,海上雲海濤生,白霧漸起。
等到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而來的時候,宗戟忽然睜開了雙眼。
他額頭的紋路爆發一陣堪比太陽般耀眼的金光,衣袖滾滾,靈力震蕩,仿佛羽化登仙。
竟然是越了一級,踏入了聖階四星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