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虞翎這次犯病驚擾一波人,方茹親自送她去廂房,路中又連忙去差人把方大夫人請過來。

故意絆倒虞翎的姑娘姓陸,叫蓉蓉,多關注了些方府消息,聽到有侍衛去侯府傳消息時有些後怕,但無人提虞翎有什麽事,方府也遲遲沒人來尋她們,她懸在嗓子眼的心也七上八下,頭一回遇到她這種人。

付嫦清搖扇嗤笑一聲道:“她能有什麽大礙?真出了事也沒什麽,你咬定是她自己不長眼,方家還能拿你怎麽樣?放心些,頂多雷聲大,雨點小,你爹最近都要升遷了,面子還是有的。”

陸蓉蓉想了想,心覺也是。

直到臨宴結束,要散去歸家時,有個丫鬟過來朝她們行禮,恭恭敬敬說大夫人有請,陸蓉蓉心這才陡然一驚,看向付嫦清。

付嫦清皺眉說句沒事,也沒問什麽,随行過去。

丫鬟沒領她們去廂房,順着青石板路通往客廳,陸家和付家的兩位夫人也在,坐在廳堂內兩側的桌椅邊,望着自己女兒前來,似乎也不知道出什麽事。

方祖父膝下嫡系兩子一女,長子嫡女都在京師,二兒子和方祖父鬧翻,外調任職,數年未回京。

方茹母親是大房媳婦,嫁入方家二十多年,持家有道,眉眼裏都有淡淡的淩厲。

廳堂內正面皆挂了幽靜字畫,花幾擺白玉紅晶雕刻的荊杞盆景,她身着繡金線朱鳥銀朱袍,頭戴金累絲鑲瑪瑙蓮花金簪,耳墜金珰,腕戴翠镯,雍容華貴裏透出威嚴,讓人不敢靠近,顯然不久前還在命婦圈子裏聊話。

付嫦清皺了眉,看得出她這是才辦完事就直接叫她們過來,陸蓉蓉心中已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又不知虞翎情況,先硬着頭皮進去道安,問:“不知大夫人要我們來做什麽?”

方大夫人擡起頭看她,朝外邊道:“進來。”

屋外有個清秀丫鬟被管事領着進來,她着衣不是方府下人,只跨過門檻,輕輕行了禮,方大夫人手搭在案桌上,道句說吧。

付嫦清心底突然也升起些不好預感。

丫鬟猶豫片刻,道:“禀夫人,今上午奴婢掉了東西,特地尋着路回去看還能不能找到,偶然聽付姑娘和另外幾位在後院荷花池商議,說姜姑娘因虞姑娘受了罰,要給虞姑娘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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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蓉蓉面色立馬慘白,坐在旁側的兩位夫人身子直起,臉色頓變。

“荒唐!”付嫦清冷笑道,“我何必放下身份去故意為難她?她自己不看路,怎麽還想串通丫鬟故意陷害到在我們身上?大夫人這又是什麽意思?懷疑我們?那不如直接告到官府,我倒想看看誰冤枉誰。”

方茹站在方夫人身邊,長身玉立,淡道:“這丫鬟是燕王府上的,虞姑娘疼得受不住昏過去幾次,才醒沒多久,付姑娘這是想指燕王府心懷不軌陷害你?你好大的膽子!”

燕王是當今聖上同胞哥哥,曾為救先帝失去一臂,蒙皇恩浩蕩,與當今聖上兄友弟恭,風頭無兩,不是付嫦清能妄議的,她也不蠢,神色冷下來,只字未言。

廳內鴉雀無聲,只付氏想通了事,起身來笑道:“多大點事,茹姐兒別急,聽錯了又不是不可能,長輩摻和進來就嚴重了,明天讓她們自己商量着解決,方夫人也知道,四皇子今日還找過嫦清聊天,若是讓四皇子不高興了,娘娘那裏也不好說。”

太子之位空懸,幾位皇子學識武藝皆不差,但四皇子母妃是寵妃,比起其他皇子又多幾分可能。

方家是皇貴妃娘家,自也脫不開為他考慮,女兒家的事說大也不大,虞家又沒什麽根基,鬧到皇貴妃跟前恐怕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誰來想都不如大事化了小事化無。

方大夫人沒說話,只擺手讓下人都退出屋外,等沒什麽外人後,她才開口道:“今天是老爺子壽宴,我也不想鬧大這種事,但聖上今天招平陽侯入宮面聖,他又聽說這邊有事,先來了一趟。”

陸蓉蓉心驚問:“平陽侯不是守喪嗎?怎麽還會來方府?”

方夫人掃過她們一眼,只道:“他和我說了,若你們和丫鬟各執一詞,既需要主持公道看是否謀害性命,那也無須争論,讓二位姑娘去官府一趟,侍衛說門口現在有衙役侯着,念在我們相識多年,我勸你們早些去求那位虞姑娘求求情,別到時鬧得幾家不合。”

她沒說為什麽謝沉珣會知道那個丫鬟的事,後面那幾句話就已經足夠吓到人。

付嫦清先前敢說一句告到官府,是猜到方家不會做這種事,倏地聽到有衙役在,心猛然漏跳一拍,陸蓉蓉亦是沒想到怎麽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居然能變成這樣。

……

比起旁人私底下的議論,終是鬧到明面上讓人害怕。

虞翎原本只想避過一些麻煩,然後把事情擺到皇貴妃面前,讓她主動擺平蕭庚雪身邊的那些事,沒想到回侯府之前,就得了兩聲不情不願的道歉和憋屈的下次保證不再犯。

她們感情倒是深,見到虞翎臉色就心生起後怕,認錯時都往自己身上多攬了些。

虞翎靠着床榻,唇色微白,沒說原諒,只安靜打量着,還以為她們會抵死不認。

她在方府緩了好一陣才算是徹底緩過來,壽宴可以說錯過了。不僅是沒做到謝沉珣說的早去早回,反倒還給自己鬧了病——即便是半真半假。

侯府的馮大管事來接虞翎回侯府,他跟她說:“侯爺今日來方府接姑娘時,姑娘沒醒,便沒讓人叫,他有要事要辦,回府恐晚些,現在不好來接姑娘,姑娘今日受的委屈不會白受,不消放心上。”

謝沉珣一回京接見的客人是謝大夫人娘家親戚,這般速度,議的不可能還是母親喪事,只可能是朝政,他手頭上的事只多不少,這次能過來替她說幾句話,就已經是抽出了空。

虞翎只輕應一聲,被扶着上鋪軟墊的馬車,有個女大夫與她同乘馬車,一路替她摸着脈,等她一回到侯府苦藥就端了上來。

侯府幾個主子裏謝沉珣最難以琢磨,但他性子卻是最沉穩,什麽都吩咐得齊全,閨房內青帳自上輕輕垂下,帳角繡缃色纏枝蓮紋,窗牖用小叉竿支起,透進夏日浮暗香的微風。

謝四專門跑來看她,端着廚房新做的糕點,又拿一塊喂給雪貂,雪貂不喜歡味道,嫌棄得往後退了退。

虞翎被逗得笑了笑,摸她的頭道:“我今日有些累了,四姑娘回去歇着吧,我明天再找你玩。”

虞翎出生起就帶着心疾,歇息時屋內總不能留太多人,免得污濁了氣息,但也不能不留人,難免出事了還不知道。

绮麗月色如煙籠罩大地,約摸是在方府躺過一陣,真要睡時,虞翎又有些睡不着了。

她慢慢坐起來,長發垂在柔軟胸前,謝沉珣願意給她出頭,至少說明他把她當謝家人,亦或說他極其偏向她,原因只能是因為她姐姐,他們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麽。

虞翎心疾控制得好,不受大刺激不會發作,她不想因為在方家的事影響心情,起身披上外衫,輕輕系上披風,打算去她姐姐的佛堂上柱香。

虞家沒什麽親戚,虞翎姐姐離世沒多久就嫁進侯府,葬進謝氏墓,另辟有間院子供奉牌位,書逝妻虞氏閨名泉之牌位。

院子離她這裏不遠,虞翎每隔幾天都會修剪花枝送去換上。

丫鬟提紗燈籠候在院子門口,屋內長明燈影随風搖曳跳動,虞翎要進去,剛好看到謝沉珣從裏邊出來。

她是第一次在她姐姐佛堂見到他,臉上愣了愣,道:“姐夫?你怎麽在這?”

謝沉珣擡起頭,沉穩雙眸背着光,他似乎是剛回來沒多久,還沒換下官袍,衣袍補子圖案分用灰綠與棕線繡孔雀,足踩黑履,腰間佩玉制革帶。

他只說一句沒什麽,在看到她蒼白得近似易碎官窯白瓷的面色後,又道:“身子不好,怎麽不多歇息?”

虞翎的臉蛋小,巴掌般大,康健時白白淨淨,但一不舒服就面無血色,我見猶憐,她笑道:“我現在好些了,今日的事還沒跟姐夫說聲謝,多謝姐夫替我說話。”

謝沉珣走下臺階,颔首道:“這段時日便在府中歇養,若是有人來賠禮道歉,收下就行。”

他比虞翎高大許多,嚴苛待人,亦嚴于律己,穿上衣袍不顯硬肉,只覺精瘦,但像虞翎這種弱不禁風的姑娘家,只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麽地方,都會覺得那裏像塊鐵。

“姐夫,”虞翎輕聲問,“明天你在府裏嗎?我從方府回來,總有些怕,想去你書房看書。”

她慣是黏人,一個人在外受驚,再大的膽子也怕。

謝沉珣嗯了一聲,算是應下她自己明天在,她能來。

虞翎細長手指輕攏住披風,彎眸淺淺笑了笑,她露出來的手腕纖細白淨,在似水月光下仿佛泛出瑩澤,纖弱窈窕,謝沉珣視線只是停留片刻,又收了回去。

她目送他的離開,眸中笑意慢慢淡下來。

作者有話說:

以後更新還是盡量定在零點到早上六點,垃圾作者想改的東西太多了,罪惡罪惡

預收文:《虐戀情深後死遁了》

章窈是極其溫善賢淑的女子,蘇谛亦是溫柔體貼的男子,兩個人青梅竹馬,成婚已有一年。

這一年,他看上了王府隔壁家那位愛翻牆的曉姑娘,見她目光便笑意盈盈。

章窈知道那曉姑娘每日翻牆,為的也是見她的夫君。

夜裏,章窈伏在他胸膛,纖白指尖打着旋,溫柔問:“世子要不要納了她?”

蘇谛和她琴瑟和鳴,雖有兩門妾室,但從未臨幸,是對她的敬重——還有的,便是通過那兩個妾室,打壓她章家大小姐的傲氣。

當年他還是個貧農之子,求娶知府長女章窈,壞了章窈名聲,章窈為保他性命,任父親打斷他半條腿,讓他至今跛足。

誰知他一朝麻雀變鳳凰,竟是被抱錯的王府親子,甚至仍舊願意娶她,等章窈硬着頭皮嫁過來後,他待她一如既往溫柔,只讓人覺得可怕。

他問:“真的要納嗎?”

章窈不說話。

蘇谛笑道:“不急。”

他這個不急,耗時整整一年,這一年裏,章窈懷孕,曉姑娘還趴在她肚子面前聽胎動,目光卻偷看向蘇谛,他看着那姑娘的機靈古怪,露出真切笑意。

可他什麽都沒做。

蘇谛愛護妻子,細心呵護,濃情蜜意。

随着時間日久,誰都知道曉姑娘快要出嫁,蘇世子的照顧約摸只是把她妹妹。

直到那一天,章窈看到他們衣衫不整躺在同一張床上,他親密抱着曉姑娘,她臉色倏地蒼白,動了胎氣。

她難産整整一日,撐不住氣血,滿頭濕汗,難産而亡,臨終前最後聽到的,是門匆促被撞開的聲音。

……

同一時間,仙界。

進幻境給帝君歷劫的章窈睜開眼,看向又一次的失敗記錄,露出暴躁本性:

老子免費給他睡給他生孩子還給他納心愛的小仙女,功成名就後自動退位,怎麽這小帝君情劫還是沒過?老子還等着他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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