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謝沉珣給她戴了耳墜, 沒說什麽就離開,虞翎要去方家,也沒多問。

她在謝沉珣身邊是被偏寵那個, 連府裏管事都知道,既是以後要出嫁的姑娘, 過兩年就不在侯府, 也不用平白得罪了被她告到謝沉珣面前。

別人配合, 虞翎也沒有多餘雜事要處理。

她要去見方茹時, 掐着點要出門, 剛走上長廊臺階,遠遠就看到馮管事領一個三四十歲的青年走在院子裏。

他們不知在說些什麽, 青年面貌親和寬厚,昂首闊步,只手臂受了傷,包紮白布挂在脖子上,看他着裝簡樸, 衣制不同, 又不像是京中人士。

虞翎只停在屋檐下輕整衣角,等他們離去之後才出去。她對除她姐姐以外的事少有關注,也沒問丫鬟是否見過, 蓮步沿着回廊出門。

謝沉珣的客人非富即貴,有身份有地位, 這位看穿着不像,但馮管事未曾露懈怠之色, 兩人言語有交談, 想必人和謝沉珣關系是不錯。

早上謝沉珣才從藏書閣拿走兩本古書, 說要送人。

侯府馬車一路慢慢駛向方家, 虞翎被攙扶下來時,方茹的貼身丫鬟正在等她。

方家出個皇貴妃,再低調也低調不到哪裏,踏入便知是雕梁畫棟的富貴人家,方祖父那邊對虞翎仍只是面上過得去,她是小輩相邀,也沒去向他請安。

方茹新定下的婚事不如自己所願,偶爾也看得出悶悶不樂,這回邀虞翎來方家賞菊會,也是想見見外人舒緩悶氣。

她見虞翎戴上珍珠耳墜,笑道:“這是娘娘給我的,她有幾副,給了我,又讓我送你一副。”

後花園寬敞清幽,順青石板曲折小道,能聞水榭流水聲澹澹,陶瓷花盆裏載名貴品種,諸如瑤臺玉鳳,綠水秋波等,繁花似錦,團團簇簇。

虞翎随她走在小道上,擡頭看她欲言又止,也沒說皇貴妃,只打量她道:“方姐姐心裏有事?”

亭子一旁奇特假山上攀爬藤蔓,花香袅袅,方茹被她點破也只是搖搖頭:“我倒沒什麽,家裏不準我出門而已,是祖父讓四皇子和姜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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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翎微微一頓,如果這是下馬威,倒是挺足,她輕輕笑了笑,開口道:“我還好,聽習慣了,不是見不得他們。”

她因身子緣故沒在秋獵久留,但皇貴妃和四皇子卻是同聖上一同離開,秋獵上幾位皇子表現裏蕭庚雪和二皇子是最為出衆的,其次便是三皇子。

值得一提的是聖上新納寵妃,永安伯家的養女,剛入宮就被封了嫔位,這是後宮頭一遭,虞翎和魏翹提起時,魏翹特地避退左右,悄聲告訴虞翎,說是床上伺候得好。

魏家以前清貧,魏翹在外公家住過幾年,跟着家裏表姐表哥,聽過見過不少事,膽子也是大,現在她爹因禍得福升了尚書,她娘和別人來往也密了些,聽到的東西多。

永安伯一家最近跟三皇子走得近,聖上不立太子,誰都有自己心思。

方茹只道:“祖父喜歡表弟,我也管不着,你便在我這好好待着,我也不叫他們過來。”

方家是皇貴妃外家,與四皇子緊密相連,方茹和表弟關系也還算好,虞翎是他未來皇子妃,性子又好,加上皇貴妃親口吩咐過要她照顧虞翎,她自是照做。

虞翎今天面色好,白皙雙頰透出粉潤,她似乎知道方祖父看不上虞家,輕聲回道:“多謝方姐姐。”

來賞花宴的不只虞翎,方茹的手帕交趙三姑娘也來了,她出門有事耽擱,來得有些遲,但趙三姑娘和方茹關系好,來遲了方茹也只嗔怪一句不早些出門,招呼人到身邊坐下,正好方大夫人的丫鬟尋了過來,說要找虞翎,讓她過去一趟。

虞翎微擡頭,方茹坐在水榭中,奇怪問:“母親要做什麽?”

丫鬟只搖頭說:“夫人只說想見見虞姑娘。”

方茹轉頭對虞翎說:“許是想親自問問你身子,祖父壽宴你回去後,她還沒見過你。”

虞翎倒知道方大夫人還不必為這種小事私下召見她,只點頭應方茹的話,慢慢放下手中茶碗,過去見她這位舅母。

調換皇族子嗣,被發現是死罪一條,憑皇貴妃那時候的位置,宮外若沒有人周旋,也不一定做得到這件事。

方大夫人便是那個人——不僅是因為姑嫂關系好,還為了自己丈夫兒子仕途。

她行事淩厲果斷,持家多年未出過差池,比皇貴妃要謹慎得多,見虞翎時也沒說什麽,就像是知道皇貴妃已經把什麽都告訴虞翎,只是緩和眉色,問虞翎身子可好些。

上次方祖父壽宴,虞翎是在方家出過事的,還鬧到其他幾家姑娘被禁足,皇貴妃那脾氣到現在還暗暗記着,沒鬧到面上難看就已經算是給別人面子。

虞翎只淺淺笑應下方大夫人的話,說一切無憂。

有的東西心知肚明即可,挑明要危險得多,方大夫人也沒說太多,只在她要走時,才跟她提這趟叫她來的目的,說道:“聽說聖上在某些大臣面前提過一句諸皇子如何,但參與的人不多,你姐夫是其中一個,你平日裏多留意他,看他與誰來往多。”

虞翎輕垂眸,道:“我今天回去怕是晚了,尋他不好,明天去探探他。”

她懂事聰慧,方大夫人也有些心軟,讓人從庫房挑兩支人參和一盒燕窩,還有些七七八八的補藥,一并送到侯府馬車裏,讓她帶回去。

虞翎只乖順應下,也沒拒絕。

方大夫人沒再留她,只點個丫鬟,領她回去方茹那邊。

虞翎安安靜靜離開,她剛下回廊臺階,就聽到有東西摔地碎裂的聲音,轉頭看過去,見僻靜庭院裏五層一人高的木架子倒在地上,花盆碎了一地,品種名貴的菊花花瓣沾土色。

站在旁邊的一個小丫鬟手劃破急得要哭,給虞翎領路那個丫鬟臉色也變了變,顯然知道這些都是好東西。

虞翎輕走上前,過去問怎麽回事,小丫鬟不認識她,但看氣度也知道是哪家姑娘,只忍淚說自己走路沒注意撞倒了架子,想撿起碎片時又劃傷手。

她往地上看了看,最後嘆口氣,輕扶裙擺,蹲地上去撿起花枝,道:“正巧我會養花,去找些新花盆來,收拾好就不會有人說什麽,別讓方姐姐丢了面子。”

這事怎麽也輪不到客人來做,領路丫鬟連忙說:“姑娘起吧,待會會有人來收拾。”

虞翎只輕輕抖掉花瓣上的泥土,讓人下去尋新花盆。

她看起來是惜花之人,領路丫鬟張口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讓那個小丫鬟趕緊下去找管家。

曲折回廊清靜,芬芳花香四溢,虞翎忽地察覺有人在看自己,慢慢擡頭。

蕭庚雪領個小厮站在門廊下看她,他和她視線對上,挑挑眉,似乎不知道她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虞翎只朝他招了招手,蕭庚雪緩步走上前道:“難怪舅母單獨叫我過來,原來是虞姑娘也在,你這是闖了禍?”

丫鬟連忙朝他行禮,說跟虞姑娘無關,是小丫鬟撞到了。

她手指纖細,被綠葉襯得嬌,倒不像前幾次樣一舉一動皆是媚态,身上有種溫順平和感,只眉眼彎彎笑看他說:“你來得正好,把架子扶起來,姑娘們力氣小。”

蕭庚雪一頓,她既是在別人面前開了口,拒了就顯得他是在下人面子,傳到皇貴妃那裏又該被說一頓,只慢慢和小厮一起扶起木架子。

虞翎讓他順手把地上的花撿了,別踩到,蕭庚雪也沒說其他話,只慢慢撿起花枝,看她一邊撥掉花瓣泥土,一邊和他道:“方夫人剛剛才見的我,應當不着急尋你,你既是閑人,便留下來收拾收拾,你小心些,別把根上土抖了。”

蕭庚雪停下手裏動作,他不常做這些事,打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虞翎指了指架子邊上幾個備用的花盆,讓他拿給她,她像是和他認識多年的好友,處起來時的語氣都讓人心平氣和,蕭庚雪又看她一眼,慢慢照做了,她又讓他自己拿一個花盆,把手裏的花栽回去。

“這些名貴品種最是挑剔,”虞翎說,“你力氣大,別把土壓得太實了。”

她教他不要傷了花的根莖,說話都是輕柔的,蕭庚雪猶豫放輕力氣,還沒想明白她是哪來的底氣要他做這些,她反倒對他動作不是很滿意,無奈道:“你別把花瓣碰掉了,要是缺了不好看,實在可惜了。”

蕭庚雪笑道:“虞姑娘求人相助都是這種态度?”

虞翎想了想,道:“是我心切,那我不說話,四皇子多做些?”

他無言以對,虞翎忍不住般笑了出來,她笑聲清甜,終有幾分十幾歲少女的嬌俏,只笑将條素白帕子給他,讓他擦擦手。

蕭庚雪慢慢接過,帕子上什麽東西也沒繡,不是她用的。

小丫鬟這時已經領人過來收拾殘局,把他們的話打斷了。

虞翎被慢慢扶起來,她有些站不穩,又慢慢看向蕭庚雪。方府管事不知道怎麽連四皇子都在,沒敢在主子面前罵人,只連聲說添麻煩了。

她說下次要小心些,又朝蹲在地上的蕭庚雪福身,道:“多謝四皇子照顧這些花兒,方姐姐還等着我,便不打擾了。”

她和前段時間那個俯身輕問他夜裏寵誰多些的姑娘好像不是一個人。

蕭庚雪打量的視線看她,她要離開,離開前又轉過頭輕聲讓他種完手裏的花,蕭庚雪頓了頓,剛種下,又得她幾不可聞的一聲輕笑,才發現自己是好奇心重,被她剛才模樣給騙了。

作者有話說:

姐夫很清楚自己身份

評論裏的很多大卡車,都是姐夫真會做的事

還有一更,但很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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