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意她

在意她

陸家最不合群的人偏偏起了名字叫陸向群。

虞嫚芬知道陸向群不是故意為難自己,陸家小姑個性耿直,想什麽說什麽,從不會迂回。

要不然也不會單身至今無人敢追。

陸建明這會兒不在,人被老爺子一大清早派去公司接人去了。

此刻無人偏幫,陸建芬坐等看笑話。

栾念悄無聲息瞥向陸硯,陸硯捕捉到她挑釁的眼神,俊眉微蹙。

她那眼神分明不是在求他出聲幫忙維護,而是諷刺。

大嫂徐鳳琴正是婦産科的醫生,沒瞧見自己兒子與栾念之間的互動。

徐鳳琴一向主張男女平等,遂笑着打趣道:“向群急性子,老爺子可不能慣着她,開年後嫚芬待産,可比過年還要熱鬧。”

一席話誰也不得罪。

陸向群一愣,點了點頭,也不知是給徐鳳琴面子,還是自己真的想通了,嘀咕了一句,“那倒也是,反正不是男孩就是女孩。”

陸老爺子沒吭聲,顯然見怪不怪。

陸建芬見沒戲可唱,撇了撇嘴轉過頭去。

栾念伸手,借由飯桌的遮擋,靜靜握住虞嫚芬擱在膝蓋上的右手。

陸家還是有明事理的人,師母也并不是軟弱可欺的人,陸建明的性格确實比師父好一些,更加懂得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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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嫚芬無聲一笑安撫栾念,她倒是希望這胎能是女孩,倒不是為了避讓陸丁敏,而是她自己喜歡女孩。

上午十點左右,陸家別墅陸續迎來陸氏集團衆多高管,偌大的宅院充滿了名利場上的笑談聲。

栾念識趣,提前避開了熱鬧,躲在樓上客房裏玩手機游戲。

虞嫚芬與陸建明在樓下應酬,中途特地上來一趟,喊她下去玩一玩,有心想給這孩子做媒,希望栾念能夠嫁到嶺城,不再從事那跋山涉水的辛苦工作。

“樓下有好多年輕人,戀戀要不要下去看看?”

面對虞嫚芬的好心,栾念婉拒,直言近幾年不考慮婚事。

虞嫚芬雖然覺得遺憾,不過也尊重小姑娘的想法。

傍晚左右,陸淮上來喊栾念去打麻将,正好三缺一。

栾念來陸家一個多月,還未與陸淮打過麻将,奇怪他為什麽叫她,轉念一想,或許是虞嫚芬的意思。

虞嫚芬大抵擔心她在樓上無聊。

栾念跟着陸淮去了三樓的棋牌室,棋牌室裏已經有倆人等着,看他們年齡穿着打扮,應是陸淮的狐朋狗友。

她也不怯場,與二人點頭寒暄,随後落座到空位上。

陸淮見栾念不露怯,視而不見牌桌上堆着的一摞摞現金,十來萬呢,這丫頭倒是穩得住。

“栾念,哥不虧待你,贏了你拿走,輸了算哥的。”

倆牌搭子聞言一笑,許是被提前叮囑過,沒有拿栾念的身份打趣,只一個勁地誇陸淮大方。

“淮哥大方,我輸了能不能也算你的?”

“滾,別擱哥面前裝窮!”

牌已碼好,栾念微微一笑,開始摸牌,“淮哥大氣。”

四圈下來,陸淮三人看着栾念跟前堆得越來越高的現金,瞠目結舌。

倆牌搭子牌風還算文明,忍着破口大罵的沖動,質問陸淮是不是故意找高手玩他們。

陸淮不信邪,只當栾念運氣好,“別急,過會兒換位置,誰坐她位置誰贏錢!”

結局當然可想而知。

栾念把贏來的十萬塊還給了陸淮,“淮哥大方,我也大方,贏了都是你的。”

陸淮在倆牌搭子面前要臉面,自然不要栾念退回來的錢,拍胸口保證,“君子一諾重千金,不可失信于人。”

倆牌搭子起先不服氣,後來心服口服,十萬塊與他們而言不過是半個月的零花錢,輸了就輸了,願賭服輸。

他們不再小瞧栾念,開始正視栾念,紛紛自我介紹起來。

白色衛衣的田子俊率先伸手,“念姐,嶺城田家車行是我爸開的,家底雖然比不過淮哥,但小有富裕,念姐以後有空一塊與淮哥出來玩哈。”

黑色襯衫的魏三立馬跟上,他比田子俊高,也比田子俊壯實,自稱家裏開礦的,有機會邀栾念去礦場轉一轉。

栾念心裏一動,礦場,或許能培養成潛在客戶。

倆牌搭子的殷勤,陸淮沒眼看,正要找借口把這二人攆下樓,就見栾念掏出了手機,添加了田子俊與魏三的微信。

陸淮:“……”嘿,這丫頭看着也不像是釣凱子的綠茶女啊!

正值飯點,栾念餓了,便随陸淮等人下樓用餐。

前院擠滿了集團旗下各地分公司的高層領導,女眷們則待在後花園品酒賞花閑聊,孩子們有傭人保姆陪同,專門在給他們打造的室外與室內樂園裏玩耍。

一派歌舞升平、其樂融融景象。

栾念托着餐盤去自助餐桌上取了一些能飽腹的面點素食,又端了一小碗香菇餡的餃子。

只要是素餡就行,她不挑食。

她身邊跟着魏三,魏三替她倒了一杯溫開水,亦步亦趨陪着她。

“念姐吃不吃香蕉派?王媽做的這道點心不是很甜,我每次過來都要吃兩三個。”

魏三的殷勤令陸淮沒眼看,幾時見過外號龍傲天魏家三公子屁颠屁颠跟在女人身後啊?

從來只有女人吃癟的份,連丁敏都沒有這待遇。

陸淮忍不住叽歪,“魏三,你注意點形象,我三嫂可盯着你呢。”

魏三壓根沒理睬陸淮,繼續笑眯眯地給栾念介紹滿桌佳肴,笑得滿臉褶子,殷勤備至像個禦膳房的公公。

田子俊看得也稀奇,陸淮堂哥陸硯人稱鬼見愁,那魏三便是嶺城小一輩中的霸王,臭小子不笑得時候像土匪,笑起來更像,要不然也不會被魏老爺子早早丢進礦場混資歷。

陸淮新三嬸的女兒相貌與身材皆不如陸丁敏好看妖嬈,魏三顯然也不是看中對方這點,真要說什麽,無非便是栾念身上有一道令人想探究到底的氣質,她很神秘。

這姑娘話不多,眼睛晶亮有神,不被資本物質腐蝕過的那種清澈。

田子俊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女人,圈子裏會打麻将且麻将技術如此高超的也有不少,但如栾念這種的幾乎鳳毛麟角。

她不僅會算牌,甚至會看透人心,能夠算出他們打的下一張牌,早早等候吃掉。

田子俊甚至懷疑栾念會看相。

就,很邪門。

想到此,田子俊拉住陸淮,把人扯到一旁,佯裝去倒酒。

“淮哥,念姐是不是會看相?”

陸淮聞言一愣,白了一眼鬼鬼祟祟的田子俊,沒好氣罵道:“想太多,她就一小姑娘!”

陸淮親自遠赴雲省接的人,不要太清楚栾念的底細,虞嫚芬前夫只是普通的大學教授,還是冷門考古系的,某次野外勘探意外摔跤去世,他接到人時,栾念哭紅了眼,病恹恹的。

栾念真要有神乎其神的本事,那她父親完全可以避免劫難。

田子俊與陸淮竊竊私語的同時,前頭魏三還在與栾念硬聊。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魏三熱情卻不讨人嫌,也不耍帥油膩炫富,恰到好處把握住與陌生人聊天的氛圍。

栾念私心想籠絡發展新客戶,卻不會主動巴結,反正屬于她的活計跑不了。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點頭附和,捧哏很到位。

二樓戶外圓形看臺上,陸硯把下方四人的互動看在眼裏,眼神無甚變化。

倒是他身邊的司南看得津津有味,慢條斯理地逗趣。

“魏老爺子今日不湊巧,要是他老人家過來,多半樂見其成。”

樂見其成什麽?答案顯而易見。

司南說話習慣留一半,不了解他的人一般不适應,往往不能立即領會其意,苦思冥想不解其意,常常還會扭曲其意。

通常情況下,要有人從中調和,不出意外那人便是聞名。

今天聞名不在,否則他定會來陸家豪宅湊熱鬧。

陸硯與司南發小至今,默契十足,自然能知道司南的意思。

魏家邪門,從老到小皆克妻,女眷基本活不到五十歲,要麽意外去世,要麽病故。

魏老爺子砸了不少錢請人看過風水,最後都無濟于事。

外界在傳,礦場暴利,且破壞生态環境,魏家造孽過多,應得的報應。

且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單說魏三,他排行第三,又是獨孫,做事幹練,人品尚可,暫且未傳出風月之事。

聞名把展館那天的視頻傳給了司南,司南見識到栾念的本事,猜測栾念的身體素質想必很受魏家歡迎。

司南一雙利眼且能辨出魏三對栾念的熱絡,陸硯自然也看出來了。

司南故意在陸硯跟前上眼藥,同時算是友情提醒。

別礙于臉面放不下身段,到時候小姑娘被旁人捷足先登,再後悔就晚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司南畢竟是過來人,已婚已育,男女之事比陸硯有經驗,他真心希望好友專注事業同時不忘享受戀愛,擇一人白頭偕老。

陸硯緘默,也不否認。

若說對栾念不在意,那是謊話,若說對栾念非常在意,那也是謊話。

兩年時間能彌補很多東西,栾念要是不突然出現,他或許早把她忘得一幹二淨。

她驟然出現,只會不斷提醒他當初犯下的傻,做過的蠢事。

他對人對事不會太過斤斤計較、耿耿于懷,老爺子從小對他耳提面命,宰相肚裏能撐船,做人敞亮一些,格局放寬一些,蠅頭小利不可取等等。

前二十五年踢到的最大鐵板便是這姑娘,在她身上狠狠跌了一跤,心中的刺難以拔除。

說句難聽的話,他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丢臉是一方面,還有些莫可言說的心緒。

眼下也只是看在三叔三嬸的面子上,盡量不搭理她,盡量與她井水不犯河水。

陸硯的緘默令司南玩味,不出聲反駁便還是有點東西。

司南點到即止,他不是長舌婦,不好整日說這些,旁人勸得再多,不如自己想通。

況且,有些南牆還是要撞一撞的。

“走吧,下樓轉轉,省得陸爺爺念叨你。”

“嗯。”

惜字如金的陸硯領着司南離開了二樓看臺,回到樓下宴會大廳。

司南被人喊走應酬,陸硯去找陸伯勳,路過田子俊與魏三身後,恰好捕捉到二人的閑談。

“三哥,你對戀姐有想法?”

田子俊顧忌場合,問得較為委婉,魏三回答也很謹慎。

“不敢有。”

不敢有?

陸硯擰眉,什麽情況下敢有?

二人見到陸硯過來,忙止住話茬,主動笑着過來打招呼。

“硯哥!”

陸硯斂起發散的思緒,認真應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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