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石獅子
第15章 石獅子
張玄虛本來已經将襯衫拿去藏着了，打算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的錯誤。但意識到這種只是無用功後，他又重新将襯衣給拿出來。
歐克在外面玩夠了後就團成一團在沙發上睡覺，粗重的呼吸聲代表睡得很香，全然不知道張玄虛的糾結。
這座城市作為國家的中心，就連路邊的垃圾桶都是自動壓縮的，錯綜複雜的街道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迷路。
但長腿闊步穿梭在道路中的高大身影卻似乎格外熟稔，男人正是陸致。
他最終步伐停在十字路口，擡眼看天空中井井有條漂浮的各種飛行器……
低頭的時候又撞見身穿制服踩着飛行代步器巡邏的一列警察，頭上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顯得肅穆。
陸致的頭開始疼了，他閉上眼隔着面具按揉自己太陽穴，雖然這樣并沒有效果。
第六感告訴他要遠離這些警察，但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如果真的是AI的話，又怎麽會頭疼呢？
這已經不是陸致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份産生質疑了，他的理智不停提醒他自己，就算全身上下都是金屬構成。
但……大腦肯定不是，否則怎麽會有跟人類相同的情感。
快經過他的隊伍驟然停在，在帶頭人的一個手勢下統一看向陸致所在的位置，齊刷刷的帶着壓迫感。
“摘下面具，接受檢查。”
一直以來在公衆場合從不露臉的陸致知道，既然既然自己醒來就是擁有面具的，那必然是有需要戴的理由。
……
首都實在太先進，擺攤這種方式早已被淘汰，最終只能定在某處公園內。
至于有沒有生意只有随緣了。
“還是我自己去吧，畢竟你都是上過新聞的人了。”張玄虛都沒想到他們才剛到首都。
陸致就能上社會新聞……
還賊拉離譜。
“面具男襲警，疑似連環兇殺逃犯，如有線索歡迎聯系警方。”
還連環殺手，瞎扯！只不過現在這樣确實很麻煩……
陸致站在門口，雙手環臂，低垂眼簾銀白睫毛灑下片淡淡陰影。
明明是沒有表情的，張玄虛卻就是能感受到對方的不快。
當然，這可能也是種種原因累積導致的。
回憶起陸致看見破洞襯衫的時候，那不快可明顯的多，甚至不用猜測。
冷硬的表情下，金眸似乎帶着點‘哀傷’……
張玄虛是第一次見到陸致透露出這種情緒，但他想，或許一輩子也不回我忘記了。
歐克也守在門口目送張玄虛出門。
他一回頭看見門內的陸致和歐克，竟然在瞬間感受到了家的感覺。
而自己——現在就得出去找活，支棱起這個家！
具備這樣責任感的張玄虛瞬間感覺自己成熟了，也是頂天立地的男人。
當然……這只是他自己認為。
在悶熱的夏日守着自己無人問津的小攤子，就已經讓他很想打退堂鼓了。
“小夥子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道士，算命驅冥魂看風水的。”
“道士、冥魂、風水，那是什麽？”
“是……”張玄虛不知道回答了多少路人，但耐心解釋完就沒有後文了。
實在是太熱了，即使頭上有樹蔭遮擋也沒有好受到哪裏去。
畢竟是室外。
首都比不上乾坤山的一點便是，這裏的溫度要高的多，在夏天的時候竟然能達到四十度左右。
張玄虛本來身體就不好，這一熱就頭暈眼花的，還能強撐精神坐在這完全就是因為‘責任心’。
家裏還有一張嘴等着吃飯呢……
“可是，真的好暈……”張玄虛有些難以支撐，最終趴在桌子上閉上了眼小憩，借此緩緩。
閉上眼睛後，耳邊風的聲音就更加清晰，仿佛整個世界都平靜了些。
炎熱感都從體內消失不少，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心靜自然涼吧。
生意沒招攬來，自己卻因為熱的慌開始犯困，昏昏欲睡了……
意識逐漸脫離，這種感覺甚至有些惬意，什麽也不想管了，先睡會兒再說吧……
“真是好巧啊，竟然在這裏遇見你，喝冰水嗎？”
張玄虛眼睛沒能睜開，聽人說話也含含糊糊的，但感覺到一絲耳熟。
還沒等他徹底醒轉，臉頰上傳來冰冷的觸感，被飲料給貼上了！
幾乎是瞬間清醒，張玄虛捂着臉看向始作俑者，秀氣的眉頭緊皺，第一次想要罵人。
大夏天還穿着黑白西裝，沒系領帶，嘴角銜着似笑非笑的玩味弧度的男人正對他晃了晃手中的飲料。
被戴着黑皮手套的手顯得很大，礦泉水襯的迷你不少。
“好讓人難過啊，你都不理我。”話是委屈的，但見人被自己弄醒，眼中的惡劣卻毫不掩飾。
張玄虛無語凝噎，花了些時間想起來這是那個西紅柿強盜，但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是誰？”問這話的意思并不是想不起來，而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男人将水重新遞給對方，觀察表情也知道對方是想起來了，他輕聲道：“沈靈澤，可千萬不要忘記。”
張玄虛垂眼看向面前的水，下意識并不想喝，即使他确實是有些口渴的。
不僅不喜歡這水，連帶着這個名為沈靈澤的男人他也不是很喜歡。
這或許是所謂的氣場不合？
見人不接，沈靈澤像是并不介意，優雅擰開瓶蓋，将水擱桌上。
瞥了眼桌上擺放的業務內容，悠悠收回眼，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縫，幾乎看不見瞳孔，“喲，虛虛會的還挺多呀。”
虛虛？！
這是張玄虛聽過對自己最無語的稱呼，一下子來了精神，看向沈靈澤的視線炙熱起來，不再冷漠無視。
而且……
“我記得沒跟你說過我的名字吧，你調查過我嗎？咳咳……”一個情緒激動，張玄虛止不住輕聲咳嗽。
笑眯眯的沈靈澤擺擺手：“別生氣啦，調查什麽的，不值一提。”
“喝水喝水，喉嚨就不會那麽難受。”
張玄虛是渴的，但如果遞給他水的人是‘陌生人’，他就怎麽也不想喝。
但出乎意料的是，沈靈澤并沒有他表面的和善，見張玄虛沒有動作竟然以肉眼難以看清的動作捏住了人的雙頰。
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力道一收，嘴角沒有絲毫改變，依舊笑的從容。
眯着的眼睛卻緩緩睜開，笑意不達眼底，強勢又滲人。
“你唔唔唔……”瘋了嗎？？
沈靈澤複又笑彎了眼，欣賞會兒這張憋屈漂亮的臉，才緩緩将瓶口對準張玄虛的嘴，笑容不改将水強行灌了下去。
“嘴唇都起皮了，我會心痛的啊。走了，下次再來送水喲，哈哈，不用謝我。”
心痛個大頭鬼！
在人松開他後，被嗆的難受的張玄虛半天說不出話，衣服也弄濕了。
不過看來水沒毒，畢竟自己還能活的好好的。
等人走遠，他忍不住罕見地罵了句髒話：“滾遠點，以後都別出現最好！”
只剩下渺小背影的男人忽然轉身，遙遙高聲喊道：“我可要滾回來咯～”
口吻戲谑，明顯帶着逗弄的意思。
張玄虛：……狗耳朵嗎？
*
幸好沈靈澤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他真的避之不及，誰知道這種笑眯眯的變态還會強行灌水給他啊！
如果陸致在就好了……自己也不會這麽被動。拿冥魂還有點辦法，但面對人反而無可奈何。
又一次只剩下自己的時候，張玄虛看天色離黑夜已經不遠，他沒打算繼續待下去。
假如徹底天黑，就怕遇見冥魂，又得折騰自己的精力。
雖然……懷裏還有保命符。
他專心收拾着東西，直到沉重的腳步聲才讓他擡頭，眼神帶上訝異：“請問……有什麽事嗎？”
面前的阿姨長相富态，是一張明顯花了不少錢保養的臉，如果不是顯得老氣的穿着打扮，其實一眼看着還挺年輕。
阿姨看着張玄虛的牌子，有些猶豫地再看向面前的年輕人，用明顯質疑的口吻道：“你，真的能驅邪嗎？”
不怪她不相信，主要是張玄虛長了需要保護的臉，很難讓人覺得他有特別大的能力。
張玄虛收拾東西的手在阿姨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停下，看來生意今天的氣餒都一掃而空。
“當然。”他豎起兩根手指，蒼白的臉綻開笑顏，“我發誓！”
女人眼睛裏的質疑變淡了些，少年給她的感覺不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她還是打算講出來。
說實話，她連道士是什麽都不知道，只是看牌子上的介紹符合自己的需求而已。
“其實我也不确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用科學也解釋不了……”
“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我們家前段時間花大價錢拍賣到了古董，是一頭石獅子。想着既然是古董，肯定得好好供起來，就專門放在閣樓。”
“可沒有想到的是，晚上就會聽見奇怪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