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谷子
第14章 打谷子
宋雨解下圍裙，走過來便看到小囡麥色的臉蛋染上兩抹粉紅，她下意識伸手往小囡的額頭摸去。
“不燙呀，這小臉蛋怎紅紅的？”宋雨不解地看看小囡，又看看杏娘。
杏娘掩唇一笑，“呵呵，許是這裏面有些悶吧，将小囡的臉都給熏紅了。”
“小宋可是忙完了？”杏娘這會倒是不急了，還能悠悠坐在這跟她唠上兩句。
宋雨點頭，“五道菜已經做出來了，還附上一道小菜，杏娘先嘗嘗看吧。”
杏娘對小囡輕眨眼眸，随後站起身走過去。宋雨見了，雖不懂她為何要對小囡眨眼，但她并沒有問出口，而是跟過去向杏娘逐一介紹着她的菜品。
這顏色、這香味，還未開始嘗，杏娘便在心裏默默豎起大拇指。
各道菜都嘗了一口，只那道剁椒魚頭杏娘多吃了幾口，這味道她很滿意。當下對宋雨贊不決口起來，甚至還提出聘她當廚子的想法，不過被宋雨以只想種田為由拒絕了她的橄榄枝。
這裏的廚子薪酬不算低，一個月有三百五十文的工錢，而杏娘開給宋雨的薪酬是每月五百文，還有額外獎金。
可惜，宋雨現在一點都不想給人打工了。她回去種種地，也能有很好的收成，再把種出來的糧食賣出去一部分，換點銀子買些肉什麽的，養活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況且自己種地，時間完全屬于自己，她想幹嘛就幹嘛，半點不用受制于人，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不需要很多銀子，夠花就行了。她們住在村裏也花不了多少錢，米是自己種的，蔬菜也是自己種的，還不用交房租，她又何必放棄這種悠哉的生活去迎合他人呢，她又沒有孩子要養，只需養一個小囡就夠了。
杏娘也不勉強，拿了六十五兩銀子遞給她，“你既不願，那我也不勉強。來，這是你該得的銀子，數一數吧。”
宋雨看着掌心上躺着的六錠大銀子及五錠小銀子，不解地看着杏娘，“這怎麽給多了五兩？”
“給你拿着便是，多出的五兩就當是我給小囡的嫁妝了，我與這孩子頗為投緣，有空可要多來我這裏坐坐啊。”
宋雨看向小囡，這醜萌醜萌的樣子怎就入了別人的眼了？還白得了五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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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是還要寫食譜嗎，來來來，你随我到大堂去，那兒有紙筆。”
杏娘見她們互相看着彼此，生怕她們将那五兩銀子退回來，忙轉移話題，一手一個拉着她們來到大堂。
這五兩銀子她也不是白給的，主要還是為了給她們留下一個好印象，以後若是有什麽新菜式了也能第一時間想到她杏娘不是。
将菜品配方步驟詳細寫出來後，宋雨又和杏娘客套了幾句，便與小囡離開了杏娘酒樓。
走在街道上，小囡還在回想着方才看到的字跡，宋雨寫字很好看，像是從小寫到大的一般，隽秀且端正。
心思百轉千回後，小囡扭頭就想問問宋雨是不是從小就開始讀書識字了，卻陡然發現宋雨的視線時不時向左右兩邊的攤位掃去，便以為她又要花錢了，吓得她緊緊抱住宋雨的胳膊，生怕她又去花個幾兩銀子。
“呵，你不用抱這麽緊，我不亂花錢，我就是想買些面粉回去烙餅吃。”宋雨被她防備的樣子逗樂了。
“沒事的，這錢是妻主掙的，妻主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小囡絕對沒有意見。”話雖這麽說，可小囡抱着她的手絲毫松動的跡象都沒有。
最後，在小囡的膽戰心驚中，宋雨只買了兩斤面粉。她又不是亂花錢的人，平常買的都是生活所需，不過對于吃的，她是半點都省不了，除去買不起的食物，她一般都是想吃什麽便買什麽，從不計較價錢，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亂花錢？
這麽一打岔，小囡已經完全忘了她要問宋雨什麽了，只緊緊盯着她，一看她的視線又往那些攤位移去，小囡立馬通過說話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左右宋雨也沒什麽要買的了，便順着她的話聊了起來。
兩人回到宋家村時，剛好到點吃午飯，宋雨煮了兩個人的飯量，又把昨夜吃剩的雞肉重新翻炒了下，簡簡單單地應付着今天的午餐。
飯後，宋雨抓起一把稻稈開始打谷。她力氣不大，打了好幾分鐘才打完一把，打了幾把後，她便開始氣喘起來。
這打谷不比別的活，這種純靠臂力的工作，對于她這種弱女子來說，太吃虧了。她可以割稻谷，也可以抗稻谷，卻打不了稻谷。
宋雨丢下手裏的稻稈，直接坐在上面捏着自己的胳膊，心裏打算着要去哪請兩名壯漢來幫她打谷。
現在正是農忙時期，趙家肯定也有很多活要幹，趙良今天沒來幫忙打谷也在情理之中。
而剛洗完碗出來的小囡，一眼便看見她的妻主正坐在稻草上不知在想些什麽，左手還一直捏着右手的胳膊。
小囡颠颠跑過去，蹲下身子，“妻主，你的胳膊疼嗎？”
“沒有，就是打了幾把稻谷，現在有些酸。”
聞言，小囡自然而然地給她捏起了胳膊，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停下，“那妻主你先歇着，這些稻谷我來打就好了。”
說着，小囡就要站起身，卻被宋雨一把拉住。
“不用打了。”宋雨拉着她坐下，“我們都是年輕女孩子，打不了這麽多稻谷的，還是去請人來幫忙打吧。”
“不用請人。”小囡拔高了聲音，“我天生就力氣大，這些稻谷我能打。”
小囡可不想花這個冤枉錢，掙錢不易，每一文都要花在刀刃上才行，怎麽能随便就請人來打谷呢，她又不是不能打。
為了證明自己，小囡掰開宋雨的手，抓起一把稻稈就往到她胸腹高的桶裏拍去，稻稈上的谷子瞬間簌簌落下。
打了兩把後，小囡嫌這個桶太高，影響她發揮，便颠颠跑到廚房搬來一張小凳子放到桶的旁邊，接着繼續抓起稻稈站到小凳子上，啪啪往桶裏拍着。
她這站在凳子上幹活的模樣特別像宋雨以前看過的記錄片裏的小女孩，還未長大就要肩負起家庭的重任，任誰看了不得感到一陣心酸。
宋雨站起來直接将她從凳子上抱下來，“就你這細胳膊小腿的，都沒這個桶高呢。乖啊，咱出點錢請人來幹就好了，咱沒必要為了省這點銀子把自己累着。”
“妻主，雖然我長得沒你高，但我力氣是真的大，我都能把你抱起來呢。”
怕她不信，小囡将手裏的稻稈丢下後，轉身攔腰抱起宋雨，還轉了兩圈，吓得宋雨緊緊圈住她的脖子。
“你，你莫要激動，快些放我下來。”宋雨慌亂地蹬了兩下腳。
小囡只好慢慢放她下來，仰着頭乖乖地看着她，“妻主，我沒騙你吧，我力氣大得很哩。”
望着她的狗狗眼，宋雨默默豎起一個大拇指，“很棒。”
“但我還是想請人來打谷，你還小，正是該玩的年紀，幹這麽多活會長不高的，難道你想一直當個小矮子嗎？”
“我……”
“請人也花不了幾文錢的，咱有銀子，放心。”宋雨輕拍她腦袋。
“可是……”
宋雨又說道：“你若真想幹活，便跟着我一起把桶裏的谷子先弄出來拿去曬好了。”
見說不動她，小囡只好跟着她把桶裏的谷子一點一點往外搬。
她們家旁邊就有一塊專門用來曬稻谷的地方，對于她們來說方便得很，不用挑着稻谷到村裏的曬壩上跟人搶位置曬稻谷。
下午，趙良忙完自家的活後，匆匆趕到宋雨家，便看見小囡一臉悶悶不樂地坐在稻草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揪着稻草。
他下意識便認為自家妹妹被欺負了，大步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小囡，可是那宋雨欺負你了？怎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小囡擡頭看着他，扁着嘴抱怨道：“六哥，妻主不讓我幹活，她還要花錢請人來幹活，一點都不會過日子。”
趙良：……
他看着小囡這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模樣，頗為恨鐵不成鋼，懶得再說她，自覺地抓起地上的稻谷就往桶裏拍過去。
啪啪聲驚動了房內正在換衣服的宋雨，她以為小囡又不聽話了，快速将衣服穿好後沖了出來，正想開口教育她，便看見那道瘦矮的身影正站在高她小半個身子的人身邊，手裏還舉着稻谷。
宋雨默默把沖到喉嚨的話咽了回去，快走幾步上前，“六哥，你怎麽來了？家裏不忙了嗎？”
“嗐，忙完了便過來看看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沒。”趙良丢下手裏的稻草，接過小囡遞來的稻谷繼續拍打着。
“這怎麽好意思一直麻煩六哥呢，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哪家不是抽不出空來的。”頓了頓，宋雨又說道：“這樣，就當我雇傭六哥幫忙打谷了，一天二十文錢，包吃怎麽樣？”
趙良趕緊拒絕，“要啥銀子哩，我就剩一把力氣了，能幫就幫一下，大家都是一家人，還談什麽錢不錢的。”
“六哥莫要急着推拒，以後我們還有很多事需要請你來幫忙的呢，你不收銀子，以後我又怎好意思再找你來幫忙。再說了，有些活我們幹不了就會請人來幫着幹的，這錢與其讓別人掙還不如讓自家人掙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說完，宋雨朝小囡使了個眼色，小囡立即上道地開口，“就是，六哥你也不能白幹不是，掙點銀子回去攢着也能早點娶個媳婦不是。”
這錢讓自家人掙，小囡便沒了其他怨言，也不再對着宋雨噘着個嘴了，相反還沖她甜甜一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