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可真好哄
第22章 她可真好哄
從出發到回來，總共不超過一刻鐘。小囡氣喘籲籲地翻進窗戶，重新出現在宋雨身後，湊近一看，見她已經閉着眼睛發出細微的鼾聲後，便蹑手蹑腳地撩下她的衣裳，接着将手裏的藥粉往傷口上撒去。
“嗯哼～”
睡着的人發出一聲悶哼，兩道彎眉輕蹙起來，一副将醒未醒的樣子。小囡見了，伸手在她肩上輕撫着，沒一會，那兩道彎眉又舒展開來，鼾聲複響。
将人安撫好之後，小囡拎着手裏的藥包蹑手蹑腳地打開房門走出去。
吳爺爺只磨了一點藥粉出來，她還要接着将手上這些藥材拿去磨成粉末呢。小囡在廚房裏找出一個石臼，清洗幹淨後将藥材放進去一點一點慢慢搗着。
等她全部搗完後，都已經酉時了，趁着太陽落山之際，小囡趕緊把飯煮好，又去小竹屋洗去一身污垢後，夜色剛好蔓延至腳下。
踏着月光走進房間，宋雨不知何時醒的，此刻正趴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神情好似有些落寞。小囡的腳步頓了一下後，端着飯菜繼續向前走着，“妻主，你醒啦，傷口可疼？”
宋雨收回思緒，偏頭看向她，“不是很疼了。”
“那就好。”小囡心裏的擔憂少了一些，她将飯菜放到床邊的新桌子上，然後彎腰扶起宋雨，“我們先吃晚飯吧，我煮了蛋花湯，給妻主補一補。”
宋雨就着她的力道慢慢坐起來，視線往桌上看去，兩碗白米飯，一碟大白菜，還有一碗蛋花湯，真是清淡啊。
和小囡一起坐在床上吃着晚飯，見她只吃白米飯，宋雨給她夾了一筷子大白菜，“別光顧着吃飯，也吃點菜，長高點。”
本想拒絕的小囡，在聽到後面三個字時，默默把嘴邊的話混着大白菜一起吞下肚。妻主說得對，多吃點，也許就能長高一些，到時她不但把膚色養白了，還能擁有大長腿呢。
抱着美好的願望，小囡胃口大開，吃得比平常還多了半碗飯。
飯後，小囡在狹小的房間裏走來走去，她吃得太撐了，需要消消食。剛好宋雨白天睡了一覺，這會還不困，便坐在床上檢查她這些天的功課。
“惟吾德馨的上一句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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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是陋室。”
“釋義。”
“我們的家。”
“嗯？”
“就是簡陋的屋子呀。”小囡無辜地眨眨眼。
宋雨一陣無言，她是這麽教的嗎？雖然話是沒錯，但怎麽聽着就那麽不得勁呢？
沉默了一會兒後，宋雨才開口，“不錯，都會找例子了。睡覺吧，天色也不早了。”
說着，她自己便往床上趴去。而小囡則扭扭捏捏地爬到床上，小手扯住她的衣袖，“妻主，我今天從你的錢盒裏拿了十文錢。”
“拿了便拿了。”宋雨毫不在意地開口，過了一會兒後，她好奇地問道：“你拿錢做什麽？又沒有去鎮上。”
小囡小聲說道：“給吳爺爺的診費呀，加上我自己的二十文，一共三十文錢。”
她的嗓音帶着些許心虛，宋雨不由感到好笑又覺得心疼，她握住身旁的手，“那你豈不是沒有銀錢旁身了，明天你再從錢盒裏拿一些銀子吧，要用到也好随時拿出來不是。況且我們是妻妻，像拿錢這些小事不用告訴我的，你想拿便拿。”
“你就不怕我把錢全部拿走，讓你再也尋不着我嗎？”小囡試探着說道。
“呵，那正好，我再去找個大美人兒，反正我有掙錢的能力，不怕。”
得到這個答案，小囡一點都開心不起來，甚至胸口悶得厲害。她掙開宋雨的手，身子一扭便翻身背對着她。
不一會兒，啜泣聲漸起。
宋雨望着她的後腦勺，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後背，“哭啥呢，我開玩笑的。”
話音剛落，啜泣聲更大了點。
這咋整？宋雨撓了撓臉，她不會哄人。
好一會兒之後，身後的人安靜得像是睡着了一樣，小囡的啜泣聲愈漸真實起來，淚也從眼角處緩緩流下滴落枕頭。
其實小囡很少真哭，以前都是假哭的多，但這次她是真的傷心了，當宋雨說要去找大美人兒的時候，她的心髒烏雲密布的像是在醞釀一場大暴雨。
遲遲等不來宋雨的下一步動作，小囡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均勻的呼呼聲暗示着她，她要等的人已經入夢了，這下她不但傷心，還很生氣。
翻來覆去大半宿，小囡還清醒地躺在床上，雙眸緊緊盯着衣櫃的方向，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一樣，她刷一下坐起來，大步走到衣櫃前，粗魯且精準地翻出錢盒，随後抱着錢盒回到床上。
嘩啦啦一聲響動，她把錢盒裏的銀子銅板全都倒在床上，期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熟睡中的人，見對方毫無動靜後，她跪趴在床上一枚接一枚地數着銅錢，聲音弄得叮當響，而被她時刻關注着的人終于舍得撐開那雙沉重的眼皮。
“小囡？你幹嘛呢？”宋雨揉了揉眼睛。
她後背敷的藥好似有催眠作用一樣，本來前一秒還在想着要怎麽哄人的事，下一秒就抗不住眼皮之間的擁抱睡了過去，現在還困得很呢。
小囡堵氣地說道：“攜款跑路。”
“為啥呀？”
“你不要我了，你還想找大美人兒。”說着，小囡的眼眶又紅了起來，沁出的淚水團在眼眶裏散發着瑩瑩波光。
怎又哭上了？宋雨迷迷糊糊地伸手搭在小囡的手背上，半阖着眼眸看向她，“我開玩笑的，沒有不要你，也不找大美人兒，你別丢下我，我就只有你了。”
“真的嗎？”
宋雨輕點頭，“真的。”
“那我不走了，我留下來陪着妻主。”
其實小囡很好哄的，只要跟她說兩句軟話，她就能立馬放下所有的不開心。
将所有銀子裝回錢盒後，小囡又捧着錢盒放回衣櫃裏藏好，而後噠噠噠地跑回床上，一躺下便親了一下宋雨的嘴巴。啵一聲打破了房間的寂靜，也打散了宋雨的睡意。
“晚安，妻主。”
親完人，道句晚安後，小囡便閉上眼睛仰躺在床上，雙手乖巧地搭在肚子上。她的睡姿很好，睡下是什麽樣子，醒來還是什麽樣子。
心頭的烏雲散去後，小囡很快便睡了過去，只可憐宋雨被她一個吻震得呆怔起來。
她上輩子和這輩子的初吻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奪走了？宋雨望着上方用稻草做的屋頂，思緒一飄再飄，最後得出結論：她并不讨厭這個吻。
宋雨擡手輕觸着自己的唇瓣，視線不受控制地移到小囡臉上，這個骨相，是真的很符合她的審美。
今夜，有人輾轉反側，也有人睡得香甜。
晨光破曉之際，小囡麻利地從床上爬起來，先是撩開宋雨的衣裳檢查傷口恢複得怎麽樣，見沒什麽大礙後便下床走出房間。
洗漱完畢後，她就去廚房旁邊的小雞窩裏轉了轉，撿回兩枚雞蛋，熬了個雞蛋粥當做早飯。
兩刻鐘之後，宋雨順着香味尋了過來。她扶着門框，視線随着廚房裏的人移動着，見她從鍋裏舀出一小勺嫩黃色的粥放到唇邊輕輕吹着氣，盯着她微嘟的嘴唇，宋雨不由微微出神起來。
“妻主，你怎起來了？傷口不疼了嗎？”小囡剛試完雞蛋粥的味道，一擡眸便看見門口站着的人，連忙小跑過去扶着她坐下。
宋雨收回出游的心神，見她緊張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呵，你不用這麽緊張，我這又不是什麽大傷，不至于走兩步路都不行。”
“那你也是一個傷患，吳爺爺都讓你不要亂動了，怎一點都不聽呢。”小囡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他說的是不能有大動作。”宋雨再一次糾正她後，扭頭看向竈臺上的雞蛋粥，“可以吃早飯了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妻主你不能再亂動了，你要去哪可一定要喊我扶着你才行。”小囡固執地看着她。
肚子一叫再叫，見她絲毫沒有要吃早飯的意思，宋雨只好無奈地對着她點點頭，同意她這近乎執拗的要求。
小囡開心了，對着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甜甜的，像春日的花朵，明媚又富有活力。
她轉身往前走兩步，從竈臺上舀了兩碗雞蛋粥過來，“妻主餓了吧，我熬了點雞蛋粥，來，小心燙哦。”
“那你給我吹一吹。”宋雨下意識就脫口而出，說完還往小囡的嘴唇看去。
對于她的視線，小囡毫無所覺，将她面前的碗又移到自己面前，嘟起嘴巴輕輕往裏吹着氣。
吃過早飯，小囡扶着宋雨坐在院子裏一起納涼。
她們家人口稀疏，要幹的活也沒有別人家那麽多，屬于兩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狀态。
有房子住、有田地種、還有餘糧，生活無需着急忙慌地追着落日跑，也無需趕在月亮前頭看見初升的東曦。
她們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悠哉悠哉地度着日子。
搬遷的好日子終于在小囡的期盼中降臨，宋雨背上的傷也已結痂，恢複得很好，現在她都能抱着兩個大包裹往外走了。
看着宋雨并不打算把所有東西都帶上，小囡心疼地抱起床上那個補丁枕頭，又卷起破了幾個小洞的草席，目光四下巡視着，見确實沒遺漏什麽，這才抱着草席和枕頭走出房間。
在牛車旁等着她的宋雨，猝不及防看見她滿臉笑容地抗着草席，抱着一個補丁枕頭出現在房門口時，額角不由又開始抽搐起來。
小囡将草席往牛車上一放，然後抱着個枕頭就爬上牛車，看着宋雨道：“妻主，我們走吧。”
宋雨動了動嘴皮，在看到她臉上的欣喜後，默默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對方這麽開心，她便不要說些掃興的話了吧，這破草席破枕頭她要帶便帶好了，大不了拿回去壓箱底，反正她已經買了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