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學別人
第27章 學別人
宋雨剛将竹筐放下, 柳大娘子就走上前來，“哎，我來幫忙洗菜吧, 小雨如此破費請我們大家一起吃飯，我也不好意思坐在一旁看着你忙活。況且這麽多人的飯菜, 多個人便多把手不是。”
有人主動幫忙, 宋雨開心都來不及，根本沒想過要推脫, 不過嘴上還是客氣道：“哎, 這哪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 柳大娘子歇着便好，飯很快就能做好的。”
“啧，單靠你倆, 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上飯呢。”柳大娘子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你也莫要推脫, 咱跟小囡熟得很, 可不興做這表面功夫的。”
一旁的小囡猛點頭，“嗯, 柳大娘子說得沒錯，我就從來不會跟柳大娘子客氣。大娘子快來幫我打一下水，我要把這大豬蹄都清理幹淨。”
“就來，咱倆一起清理吧，能快些。”柳大娘子跟着她走到水井邊上, 打了一桶水之後, 手腳麻利地刮着豬蹄上的毛。
她們蹲在一起, 有說有笑的。宋雨望着那只時隐時現的梨渦，內心竟感到一陣輕松。
“如何？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此時, 村長也走了過來，和她的媳婦一起往竹筐裏望去，看看有什麽需要處理的。
宋雨收回視線，轉眸望向竹筐裏，伸手扒拉了兩下，拿出一只還在撲騰着的鴨子，“村長可要幫我殺鴨？竹筐裏還有兩只呢。”
“呃，我覺得，我可以拔鴨毛。”村長後退兩步，往張翠身邊躲了躲。
張翠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随後接過宋雨手上的鴨子，“還是我來殺吧，她啊，可怕這些血腥場面了。唉，也不知我當初是怎麽看上她的。”
說到後面，她的語氣裏還帶着些嫌棄。
“其實，我也不敢殺。”
說完，宋雨和村長對視一眼，而後又默契地看向抓着鴨子就走去水井邊的張翠。
“我過去拔鴨毛。”留下這句後，村長也跟着圍在水井邊，緊緊挨着張翠蹲下身子。
宋雨撈起竹筐走進廚房，從角落裏翻出個大鐵鍋，洗幹淨之後，來到米缸旁，呆呆地望着裏面的大米。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動手把大米舀到大鐵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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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要煮多少米飯，就這麽一直舀，直到大鐵鍋裏的米已經裝到一大半時才停下。
她一個人端着大半鍋的米，腰被壓得微微往前傾去，突然，一只手快速往鍋底托去。
“妻主，你怎不叫我來跟你一起擡呢，這多重呀。”說着，小囡調整一下姿勢和她一起擡着大鐵鍋往水井邊走去。
手上的重量輕了不少，宋雨悄悄舒了口氣，邊走邊問道：“你不是和柳大娘子在刮豬毛嗎？怎麽過來了？”
“刮完了呀，別的活也都有人幹了，我就來看看你在做什麽。”
她阿娘和彭奶奶在洗青菜，阿爹和哥哥們沒事幹就幫她們劈柴去了，還有村長妻妻拔個鴨毛都要摸下小手，黏黏糊糊的，她都不好意思呆在她們身邊。
她什麽時候也能跟妻主黏黏糊糊的呢？
小囡和宋雨放下大鐵鍋後，便往宋雨的手上看去，見上面好似有些紅痕，她立馬抓過宋雨的手，“妻主，你的手怎麽紅了？痛不痛呀？”
“放心，被勒紅的，不痛。”
“那我給你捏捏，舒緩一下。”
小囡一邊盯着她的手看，一邊将自己的五指穿進宋雨的指縫裏輕輕摩挲着。她剛剛看村長媳婦就是這麽做的，然後村長就會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她黑白分明的眼神裏藏着些期待，看得宋雨一頭霧水，歪頭想了會，她恍然道：“小囡真棒。”
說完，她還伸手在小囡的頭上摸了摸，然後轉身從井裏打上一桶水倒進鍋裏開始淘米。
見她一點都不懂，小囡噘着嘴蹲到她身邊，把手伸進鍋裏和她一起搓着大米，還時不時就拿手去碰一下她的手背。
那只手終于握住了她的手，小囡還未來得及開心便聽到一道似無奈的聲音，她剛要綻放的笑臉瞬間被憋了回去。
“別鬧。”宋雨把她的手拿到鐵鍋外面，“來，走開一點，我要把裏面的水倒掉了。”
小囡鼓着腮幫子往旁邊挪了挪，小眼神悄悄往村長妻妻看去，見她們剁個鴨肉還要相視一笑，周圍好似圍滿了粉紅泡泡一般，她這心裏啊，就癢得很，渾身的力氣無處發洩。
終于，在等到宋雨淘完米之後，她猛的端過大鐵鍋就往廚房大步走去，反應過來的宋雨連忙追了上去。
那貼着大鐵鍋上的青筋又浮現在眼底，宋雨默默咽下嘴邊的話，看着她把大鐵鍋放回它該呆的地方，那青筋漸漸隐入皮膚之下。
一陣噼啪聲，幹柴在竈裏熊熊燃起，妖嬈的火焰一下又一下地撩動着大鐵鍋的底部。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張燦爛的笑臉陡然闖入眼底，宋雨的心微微動了下。她蓋上鍋蓋，然後蹲到小囡面前，伸手戳了戳她臉上的梨渦，“今天你都對我笑好多回了，一對視你就笑，我長得很好笑嗎？”
小囡将手裏的柴塞進竈裏後拍了拍手，接着握住宋雨的手仔細觀察着。
宋雨的手不如她的臉白，掌心還有一層薄薄的繭，小囡輕輕摩挲着她直溜的手指，“嘿嘿，妻主，你也像這樣捏捏我的手好不好？”
“嗯？為何？”宋雨看到她手指上沾着些灰黑，下意識就伸出大拇指去将那抹灰黑擦去。
幹燥、溫暖的觸感，輕輕摩挲着她，好似有些酥麻，又好似心癢癢的感覺在影響着她。小囡藏在鞋子裏的腳趾偷偷蜷縮了下，對着宋雨傻傻說道：“妻主能不能再對我笑一下？”
“呵，這是什麽要求？”宋雨被她的傻氣逗樂了。
“村長和她媳婦就是這樣的啊，先捏一捏手指，然後相視一笑。”小囡認真地看着她，繼續說道：“給人一種很溫馨、很幸福的感覺。”
她很喜歡她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她眼裏藏着向往，眸底晶晶亮亮的閃爍着，在火紅的光暈下，輕輕柔柔地戳弄着宋雨的心。
像是被什麽召喚一般，宋雨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去。
近了一點，又近了一點。
對方的呼吸帶着點灼熱，一輕一重地噴灑在她臉上。
“小雨啊，那個……”
突來的聲音驚醒了宋雨，她急速拉開距離，接着站起身來一手掀開鍋蓋，一手拿起鍋鏟想往裏翻炒，發現裏面是沒還煮熟的大米後，默默放下鍋鏟，拿起抹布擦起了竈臺。
“呃，我什麽都沒看到，你們當我沒來過。”留下這一句後，柳娘風一樣離開。
她來得突然，走得也迅速，只留下一室的寂靜在空氣裏彌散開來。
噼啪噼啪！烈火啃噬幹柴的聲音尤為響亮。
“妻主，你剛剛……”
“沒有。”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宋雨給打斷了。對方像是心虛那般，眼神飄飄忽忽地轉動着，“你，你先看着火，我去趟茅房。”
語畢，宋雨的腳下好似裝了風火輪一般，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廚房門口。
剛剛定是被鬼魂附身了，不然怎會産生那種行為？宋雨在茅房裏不斷地給自己找着借口。
而小囡則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竈裏的火焰怔怔出神。想着想着，貝齒不由輕咬下唇。
剛剛，妻主應該是想親她吧？臉靠得那麽近就是要親她的樣子。都怪阿娘，好好的，跑進來做什麽呢？
此時，咕嘟咕嘟的聲音打斷了小囡的怨念，她站起身來掀開鍋蓋，拿過竈臺上的鍋鏟往裏攪動了幾下，然後重新蓋上鍋蓋蹲下身子将竈裏的火移到另一個竈裏。
舊火在新竈裏繼續燃燒着，滾燙了另一口鍋。
掌勺的人換了又換，宋雨依舊未回來。小囡接過柳娘手裏剛出鍋的菜，急匆匆地走到外面，眼珠子四下搜尋着，不一會兒又失落地收回視線，端着菜慢慢往擺在院子裏的大桌子走去。
也不知宋雨躲哪去了？茅房沒有人，家裏的每個角落她都尋遍了，也未尋到她想見的人。
她的心裏空落落的，第一次體會到了思念的味道。
就在小囡想出去找時，宋雨回來了，她的身後還背着個背簍。
“妻主，你去哪兒了？我怎麽找都找不到你。”小囡颠颠跑過去。
她的嗓音裏帶着些委屈，好似控訴抛家棄子的丈夫一樣，幽幽怨怨地看着她。
宋雨心虛地摸了摸鼻尖，“我去良叔家買了點柑橘回來，給大家當零嘴吃。”
她在茅房裏找了許多借口，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理由，又不敢就這樣跑到小囡面前，幹脆出去買點柑橘回來，希望大家看在柑橘的面子上，不要計較她這個主人家偷偷躲起來不幹活。
又去亂花錢。小囡噘着嘴，卸下她背上的竹簍，張開雙手抱住她，好一會兒之後才松開，“那你快去洗手吧，飯菜都做好了。”
宋雨剛擡起的手又默默放了下來，她捏着衣角，輕聲道：“好。”
院子裏擺了三套桌凳，有兩套是從村長和柳大娘子家借來的，滿滿三桌人，每樣菜都分了三份擺到三張桌子上。
大家齊齊坐下，開始準備飽餐一頓。
宋雨坐在柳娘對面，刻意忽略心裏那點尴尬，夾起一塊鴨肉放進小囡的碗裏，而後開始埋頭扒飯。
早知便坐村長那桌了，阿娘這眼神也忒奇怪了些。宋雨一邊扒飯一邊偷偷望過去，對上柳娘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時，心下一抖，扒飯的速度又快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