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看別人吵架
第35章 看別人吵架
一陣窸窣聲後,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
宋雨睜眼偷偷往床上瞄去，看到那道蜷成一團的身影時，心髒不可抑制地收縮了下。
她撐在床上的手掌輕握成拳, 一會後，挪動着屁股一點一點挨近那道身影, 擡手搭上那個瘦弱的肩膀, 放緩了聲音，“小囡。”
沒有反應, 甚至連動都不動一下。宋雨有些頭疼, 手下微用力輕搖了一下, “小囡，你生氣了嗎？”
還是不理人，咋辦呀？
宋雨收回右手, 緩緩仰躺下來，沒一會, 翻了個身, 腦袋枕着右手，睜着雙眸靜靜望着她的後腦勺。
好像過了好久, 又好像只過了一會兒，面前的身子輕微地移動了一下，又移動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移到了宋雨的懷裏。
沒等宋雨綻開笑容, 一只有力的手精準地握住她的手腕并且強勢地往前拽去, 那抹熟悉的觸感又在掌下清晰地傳遞過來。
宋雨身子一僵, 貝齒輕咬下唇，臉也有越來越紅的趨勢。
“揉一揉才會長大, 你不幫我就算了，我自己用力還不行嗎，你把手借給我就行了。”小囡嘟嘟囔囔着。
她也不勉強宋雨了，省得讓自己難過，就這樣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宋雨僵着身子，直到身前人的動作漸漸消停下來，她才一點一點縮回自己的手。
借着月光盯着手掌看了好一會，宋雨才閉上眼眸。
中秋踏月而來。
小囡右手拎着兩塊臘肉，左手牽着宋雨步伐歡快地走在村道上，耳邊卻陡然傳來一陣争吵，她停下腳步踮起足尖，探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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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柳大娘子家傳來的争吵聲，可她家不是只有柳大娘子和她女兒兩個人嗎，咋還能吵起來？難道是她家那口子回來了？
“妻主，我們過去瞧瞧吧。”小囡拉着宋雨悄悄摸摸地溜到柳大娘子家的籬笆旁。
她有些擔心柳大娘子，好像這段時間以來，她家那口子每次回來都要鬧上一鬧，也不知鬧些啥？和和美美地過日子不好嗎？
宋雨看着她探頭探腦的樣子，有些無奈。咋那麽八卦呢？人家兩口子吵個架都要看。
此時，一陣小孩的哭聲響亮地從房間裏傳了出來，接着一個高大的男人背着個包袱走了出來，他的後面跟着個滿臉淚痕的女人。
“宋晉，你要是真走了，就別想着再回來，這兒的一切都與你再無瓜葛。”柳大娘子扯着他的包袱，大聲說道。
她臉上的神情帶着點恐慌，又抱着些期望，期望什麽？大概是期望這個男人能夠留下來吧。小囡不是很能理解，人家要走，攔也攔不住，任你怎麽哭鬧威脅也沒用，還不如灑脫一點，揮揮衣袖撒開雙手呢。
那個男人握住柳大娘子的手，用力甩開，說道：“柳茶，我窮怕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讓我脫離這種生活，你怎麽忍心攔我？你是要讓我和你繼續住這破房子，過這種爛生活嗎？可我不想了，我受夠了這種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了。”
“所以你就要抛妻棄子，去做那上門女婿嗎？”柳大娘子質問着他。
男人不滿地說道：“我都已經淨身出戶了，也把這個房子和孩子都留給了你，還不夠嗎？就當是看在我以前待你還不錯的份上，放我走吧。若是我過得好了，到時會讓人送點銀錢回來給你撫養孩子的。”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你也別帶着孩子去找我，讓人看到不好。明天我在鎮上等你，一起去縣衙把和離書領了吧，我走了。”
“哇啊～阿爹阿爹，你不要小瓜了嗎？阿爹……”小瓜突然放聲大哭着追向那個決絕的背影。
可她還太小了，短短的小腿踉跄着跑起來，盡管用力了全身力氣也沒能追上那個抛妻棄子的男人，最後被石頭拌了一下，小小的身子往前一撲，頓時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起來。
小囡見了，猛地把臘肉往宋雨手裏一塞，然後小跑着過去把小瓜抱起來，替她拍了拍身前的灰塵，柔聲哄道：“小瓜乖啊，咱不哭了哦，咱回去看看你阿娘吧，你阿娘此刻肯定需要你，乖哦……”
她抱着小瓜往回走，柳大娘子正怔怔地站在院子中央，眼神哀戚地望着宋晉離開的方向，一行又一行的清淚無聲地順着臉頰往下滑落，像是天空落下的雨，一滴一滴連綿着。
小囡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安慰她，無端被抛棄的人內心應該充滿了彷徨不安吧，這時誰又能帶給她安全感呢。
她抱着小瓜看向宋雨，一時有些無措，懷裏的小人兒卻陡然掙紮着要下地，她只好彎下腰來輕輕将小瓜放下。
小瓜剛踩在地上就往前撲去，小手抱住柳大娘子的大腿，小臉在她腿上胡亂地抹了一會後，仰起頭，奶聲奶氣地道：“阿娘，不要哭，沒了阿爹，小瓜會保護阿娘的，你等小瓜長大，小瓜會護着阿娘的，咱不要阿爹了，小瓜會陪在阿娘身邊的，一直陪着阿娘，阿娘也要陪着小瓜長大。”
柳大娘子呆呆地低頭望去，突然蹲下身子緊緊抱住小瓜，嗚咽聲漸漸響起，再到後面的放聲痛哭。
她們母女倆互相抱着、哭着，好像發洩一般，哭聲久久不停。
聽得小囡心裏難受極了，她悄悄走回宋雨身邊，抓過她的手環在自己的腰上，然後趴在她懷裏一言不發。
唉，這叫什麽事呀！
宋雨摟着她，輕拍着她的背，眼神時不時望向那對母女。
遇到這種事，她們也安慰不了什麽，只能在以後多關注幾分了。畢竟以前人家對小囡也多有關照，大家有來有往，互幫互助才對，其他的還是要靠自己渡過去。
這時，柳大娘子似是哭夠了，她擡手給小瓜擦幹眼淚，又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水，接着牽着小瓜的手走過來。
“讓你們看笑話了。”她擠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
小囡皺着張臉抱住她，安慰道：“柳大娘子，你還有我們，振作點，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沒錯，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也可以喊我們，能幫的我們一定幫。”宋雨也附和兩句。
柳大娘子抿着唇點點頭，“嗯，我沒事兒，日子總還要接着過不是，我會和小瓜好好把日子過下去的。”
“這就對了，咱柳大娘子這麽好的一個人，還怕上天會虧待你嗎，等着吧，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小囡松開她，從宋雨手上拿出一塊臘肉塞到她手裏，“今兒是中秋節，這塊臘肉可是我妻主腌制的哦，可香可好吃了呢，你們可要收下好好嘗一嘗才行。”
“哎，這如何使得，快收回去。”
柳大娘子拎着臘肉往回推，小囡卻已經拉着宋雨的手快步走出籬笆院，右手向上揮着，喊道：“柳大娘子就收下吧，我們還要去我阿娘那裏過節呢，就不打擾你了，回頭再聊啊。”
她們沒有對這件事評頭論足，更沒有在柳大娘子面前罵宋晉什麽，只是簡單地寬慰了她幾句，給她保留了些顏面。
畢竟這樣的事放在誰的身上都不會希望有人拿來說三道四。
走在路上，宋雨看着手裏孤零零的一塊臘肉，猶豫着問道：“我們要不要回去再拿一塊臘肉？”
這只剩一塊了，看着有些少，也不知會不會被嫌棄。
小囡朝那塊臘肉瞥了眼，擺手道：“不用，我那幾個哥哥大概是沒回來的，這一塊也夠阿娘她們吃了。”
說完，她又沉默了下來，好一會之後，才扭扭捏捏地問了一句，“妻主，你以後會不會像宋晉那樣？”
“嗯？宋晉是誰？”宋雨疑惑地扭過頭看向她。
“就是剛才那個男人啊，你會不會有一天也受不了這種貧窮的生活，跟別人跑了？”
“你覺得我們的日子過得很苦嗎？還是覺得我們很窮？”
小囡被她問得一愣，她們的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滋潤，雖說沒有大富大貴，可也算不上多窮。
她呆呆地搖搖頭。
“那不就是了，我們吃得飽、穿得暖，還有大把時間睡懶覺，田裏的農作物也長勢良好，将來是不愁吃穿的。這樣悠閑的生活，正是我想要的。”
小囡聽完，心裏甜滋滋的，卻還是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那你是不會跟別人跑咯？”
宋雨停下腳步，擡手在她額上輕彈了一下，“我能跑到哪裏去，好日子是靠自己創造出來的，別人給的終究不能長久。”
“嘿嘿，妻主說得對，以後咱妻妻倆就在村裏好好打造美好的幸福生活吧。”小囡抱着她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回到娘家剛好到了吃午飯的點，看着她阿爹阿娘、五哥六哥都坐在院子裏等着她們，小囡和宋雨都有些不好意思，忙上前解釋了幾句。
不過她們沒說宋晉跟別人跑了的事，只說路上遇到點意外便耽擱了時間。
柳娘站起身，招呼道：“嗐，這時間剛剛好，不早不晚，快去洗洗手過來吃飯吧。”
小囡接過宋雨手裏的臘肉遞過去，說道：“阿娘，我們帶了塊臘肉過來，您有空就炒來吃，嘿嘿。”
“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下次來可不許再帶了啊。”柳娘笑着說道，手上卻自然而然地接過臘肉，“快帶小雨去洗手吃飯吧，今天可是有雞肉吃呢。”
“哇，咱家發財了嗎？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在咱家的餐桌上看到雞肉呢。”小囡誇張地瞪大雙眸。
柳娘笑着拍了她一下，“你六哥不知道去哪兒捕的，今早特別驕傲地拎着一只野雞跑到我面前，讓我殺了拿來招待你們呢。”
聞言，小囡默默對着趙良比了個大拇指，趙良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