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想開荒
第47章 想開荒
從柳娘卧室出來後, 小囡一眼便看到正蹲在廚房門口洗菜的宋小花，她拉着宋雨走過去，“小花, 你大姐……”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小囡忙捂住嘴巴,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朝四周掃視了一圈, 見沒人注意到她，又拉着宋雨蹲在宋小花身邊, 湊近她低聲問道：“你不是說你大姐不好相處嗎？咋讓她到我們家相看來了, 像我大哥那樣木讷的老實人如何招架得住？”
宋雨蹲在她旁邊, 看着她蹙着眉不大滿意的樣子，又看看宋小花那苦哈哈的模樣，默默将耳朵支棱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家大姐相了你家大哥呀。”宋小花看了一眼草棚下站着的大黑個, 又看了一眼草棚下坐着的大姐，猶猶豫豫地補救道：“其實, 我大姐雖然不大好講話, 但心地不壞的，她只是愛欺負我而已, 而且人也勤快，當媳婦也是可以的。”
“那你還說她兇巴巴的，還打人，體格健碩，有家暴的可能, 給人當媳婦都沒人要……”
“噓……噓……你小聲一點。”眼看她越說越大聲, 宋小花趕緊捂住她的嘴, 心虛地往草棚下看了一眼，然後壓着聲音發着牢騷, “我也沒說錯啊，她本來就是體格健碩，還愛打人，我被她從小打到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她長得太大個了，我打不過她，我至于在背後偷偷說她壞話嘛，早就以武力鎮壓她了。”
她時不時瞪向草棚那邊，嘟嘟囔囔着，“我這是打不過她，心裏又氣不過，才在你們面前說她壞話的。其實也不算壞話，都是大實話，我大姐真的很兇，又愛打我，一點都不懂得愛護妹妹。”
知道可能會成為她嫂嫂的人應該不似她想的那樣不好，小囡松了口氣，她沒好氣地戳了戳宋小花的腦袋，“我以前真是聽多了你的話，以為你大姐是個壞的，差些就要告訴我阿娘和大哥他們了，要是因為這個誤會而壞了我大哥的親事，那我倆就等着被削吧。”
“也不算誤會啊，我一直被打的。”宋小花不開心地低聲反駁了一句，底氣卻虛得很。
話剛落，小囡就翻了個白眼，“那指定是你做了什麽事，惹你大姐生氣了，我還不知道你，皮起來，麻繩都捆不住你。”
真是吓死她了，差些以為她大哥要娶位兇巴巴的女人回來了，到時鬧得家不成家就完了。
而聽完八卦的宋雨，默默将視線移到草棚之下尋找起體格健碩的女人。
好像是有些健碩，看着壯壯的，但卻不胖。其實還挺适合趙大的，一個家庭不能兩個人都木讷老實，那樣容易受到欺負。
收回視線，宋雨和小囡幫着把木盆裏的菜洗幹淨，一邊洗一邊聽小囡和宋小花聊天，倆人的話題中心大多都是些別人家的小八卦。
雖無甚意義，她卻聽得津津有味。不怪村口的老太太老大爺總是天天聚在一起，實在是這些小八卦聽起來還蠻有趣的。
Advertisement
今天，宋大丫那邊來的人太多了，趙家的桌凳不夠用，宋雨和小囡以及她的哥哥們只好捧着個飯碗蹲在廚房門口将就着吃完午飯。
她們這兒議親，女方上門看家境是大事，看中了，雙方都滿意了就能立馬準備成親的事。所以哪怕再窮的人家，在這一天都得準備一頓飯菜招待女方那邊過來的人，好給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不過沒相中的人家是不會給上門相看的人家準備飯菜的，畢竟大家都窮，沒相中自然不舍得浪費自家的糧食。
而宋雨跟小囡又屬于第三種情況，雙方家境都窮得不得了，又都知道對方連稀粥都吃不上，所以連上門相看的步驟都省了，直接給她們把親事訂下，只等年齡一到立馬成親。
算下來，她是白得了一媳婦，啥都沒有回饋給趙家，人家就領着一名小媳婦往她家門口一立，白白送給了她。小媳婦不但會和她分擔家務，還很黏她，又可以給她暖床，長得又漂亮，她很滿意。
宋雨喜滋滋地看了一眼小囡，對方回給她一個甜甜的笑臉。
衆目睽睽之下，關注她們的人也不少，一見她笑，五六個人紛紛圍過來。
“小囡呀，有啥好事哩？笑得這樣開心。”
與宋雨之間的對視被打斷，小囡微微收斂了些笑容，擡頭望去，“劉嬸，我家大哥可算開始議親了，我開心呀。”
“呵呵，是該開心，該開心的。”劉嬸堆着笑臉與她攀談起來，只是眼神卻時不時望向宋雨。
最終，不知是誰沒忍住，主動和宋雨攀談起來，三兩句之後，就把話題往種地上引。
“唉～我家那些稻谷幹幹癟癟的，看來今年又要去山上挖草根嚼了。”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小雨你是咋種的，竟然能種出那麽飽滿的稻谷。”
“是呀，有什麽方法可不要私藏呀，說出來大家分享分享。”
“就是，小雨你要是能教教我們，我們一定感激不盡。”
……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句句不離種田方法，衆人的心思已經明晃晃地暴曬在太陽底下。
也許是他們表現得太過迫切，宋雨竟從他們的語氣中聽到一絲協迫的意味。好似她不跟他們交流一番，他們便會一直纏着她一樣。
她不喜歡這樣，卻又礙于這樣的日子不好對他們甩臉子，只好偶爾淺笑着答上一兩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交流。
她表現得像個強迫自己與人交談的內向孩童一樣，小囡見了只覺得心疼。她忙拉着宋雨站起身，對圍在身邊的幾人嘻笑着，“叔兒，嬸兒們，我倆還有點事要找我阿娘呢，先失陪了，你們随意哈。”
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小囡說完就拉着宋雨溜出他們的包圍圈。
出于禮節，她們現在還不能離開，又不能找個地方藏起來，只好在衆人的視線下圍在柳娘身邊說上幾句話，在那些人又想過來時，及時溜進廚房整理東西，忙忙碌碌地幹了許多家務活。
好在那些人也識趣，見她們實在沒空，便也不再試圖過來揪着她們攀談什麽。
到了下午，宋大丫那邊帶來的一大群人終于浩浩蕩蕩地離開。小囡這才和宋雨坐到草棚之下，齊齊松了口氣。
真是太累了，和這些人說話真是比種田還累。
這時，趙良走過來坐在她們對面，猶豫着開口，“妹妻，你說，我去開墾荒地怎麽樣？”
荒地貧瘠，且多野獸。
雖然本朝律法有規定：向縣衙申請開荒土地之後，開荒者對所開的荒地有四十年的使用僅。但根本沒什麽人願意去開墾荒地，因為以現有的資源條件去開荒的話，極難極難，大部分人又都沒有牛，單靠人力的話，怕是糧食還沒種出來，自己倒先餓死了。
宋雨蹙眉看向他，“開荒之艱辛，你不會不知道吧？也許你勤勤懇懇好幾年，最後顆粒無收。”
“就是呀，六哥，你咋會想到要去開墾荒地的？”小囡也皺着眉毛看向他，眼裏是濃濃的不贊成。
趙良的手掌在膝上蹭了蹭，眼神遲疑了一下又立馬堅定起來，“我也想娶媳婦，所以我想着去開墾荒地看看能不能種出點什麽。我就按照妹妻的法子試試，也許真能種出糧食呢，那我不就可以拿糧食去換銀子，然後蓋間房子，再娶個媳婦了嗎。”
聽到這兒，宋雨扭頭看看小囡。這趙家人說話都這麽直白的嗎？問什麽答什麽，心裏想的全說出來。
“六哥，你是不是羨慕大哥要娶媳婦了，所以你也想娶媳婦啊？”小囡眨着大眼睛，微微歪了下腦袋，“可是就算你去開荒到種出糧食，少說也要好幾年的時間吧，萬一種不出糧食，那你就更娶不上媳婦了。”
“快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趙良瞪了她一眼，“我覺得能種出糧食，你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快呸兩句。”
小囡配合地呸了兩聲，扭過頭看向宋雨，“妻主，你說真的能種出糧食來嗎？”
“其實，也不一定非得種糧食，可以試試種其他的啊。”
宋雨剛說完，面前又多了三個人，瞬間有十只眼睛齊刷刷地盯着她，那眼裏迫切的求知欲都快長腿跑出來了。
“可以根據土地的地質種一些茶樹、果樹之類的農作物，加以肥料的輔助應該也能有一些收獲。”
只是能收獲多少，宋雨就說不好了。
開荒，她想都沒想過。這兒又沒有挖掘機，各種機械設備都沒有，唯一能代替人力的也就只有牛啊、騾子啊這種苦命的動物了，真是想想都覺得這荒地不開墾也罷。
而且還只有四十年的使用權限，自己累死累活地開荒，把土地照顧得好好的，最後告訴你時間到了，這片土地不再屬于你。那感覺真是想想都覺得難受，像是陪伴多年的戀人突然跑了一樣令人難過。
不過既然人家想開荒，她也不好說什麽打擊人的話。畢竟又不是人人都像她，吃飽穿暖，便萬事無憂。
“哇，種茶樹好呀，聽說縣郡上的達官貴人都愛品茗，若真能種出茶葉，那六哥你可就有銀子收啦。”小囡興奮了一瞬，又恍然般一拍腦袋，“可是開荒好難的呀，咱家又沒有牛，單靠人力還不知道要開到什麽時候呢，別一開開十幾二十年，那六哥你可就成老光棍了。”
小囡覺得她六哥真是想媳婦想瘋了，就家裏這種條件也敢去開荒，真是……真是想要媳婦都想瘋了。
“那加上我呢。”趙五突然開口。
趙三和趙四也舉起右手，“還有我們。”
“你們确定嗎？”
這麽多人去開荒，要是再想辦法弄幾頭牛來，那沒準真能種出點什麽來。
小囡在看到他們堅定地齊齊點頭後，猶猶豫豫地看向宋雨，“妻主，我，我們……”
“你想都不要想，咱倆不去開荒。”宋雨一看她這模樣便知她腦裏在想些什麽，及時開口否決了她的想法。
真是……跟着湊啥熱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