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囡也覺得她過得慘
第54章 小囡也覺得她過得慘
梁渺一哽, 輕哼一聲，背着手越過她們往裏參觀起來，一邊參觀一邊在心裏點頭, 不過嘴裏卻啧了一聲又一聲，一副嫌棄的模樣。
果然, 她還是不喜歡梁渺。
這副好似巡視自己領地的模樣真是太讨厭了, 小囡對着梁渺的背影揮了揮拳頭，決定眼不見為淨, 足尖一轉, 向廚房走去, 走時還不忘把宋雨也一起拉走。
她可不放心宋雨跟梁渺呆在一塊，就怕宋雨被帶壞，也跟着嫌棄起自己的家。
帶着怨氣, 小囡把木盆裏的大米搓得沙沙作響，盆裏的水換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水面不再渾濁, 她才把洗好的米倒進鍋裏。
宋雨坐在竈口前探着腦袋往竈裏架柴起火，看着火焰一點點變大, 她擡起頭看向小囡，“媳婦，你啥時候改叫趙雲了？我咋不知道？”
想到剛剛小囡大聲說她叫趙雲時，宋雨心裏就有些微妙，她以前住在爺爺家時, 鄰居家的鼻涕蟲妹妹就叫趙雲。那個趙雲還老愛跟在她屁股後面, 走哪兒跟哪兒, 不讓跟她就哭，一哭那個鼻涕就吊得老長老長了, 關鍵她還吸溜回去。
畫面太美好，她不敢再回憶下去。宋雨看着小囡淺淺的梨渦，尋思着讓她改名的可能性有多大。
小囡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自顧自地呲着大白牙，“今天改的呀，好聽嗎？你名字裏有個雨，我名字裏有個雲，有雲才有雨，咱就是天生一對，連名字都這麽般配。妻主，你說對不對呀？以後我叫你阿雨，你喚我阿雲，好不好呀？”
配是配，只是一聽“趙雲”兩個字，她就會想起那個鼻涕蟲，而且……
“就非得有雲才能有雨嗎？”宋雨不大滿意地問道。
她覺得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誰是非得依靠着誰才會存在；而且，憑什麽有雲時雨才能出現。
“嗯……”小囡歪着腦袋思索片刻，說道：“其實也不是有雲的時候就會有雨，當天空出現白雲的時候是不會有雨的，只有烏雲出現時才會跟着下雨。但是我覺得叫趙烏雲或者趙黑雲都很難聽，所以就叫趙雲了。”
說着，她蹲下身子，微微仰視着宋雨，眉目含情，梨渦淺淺漾開，“不過我只想當烏雲，因為只有烏雲才能擁有雨水。”
她就當一朵小小的烏雲，去擁有這一滴雨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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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裏的情意猶如冬日的火焰，灼灼且溫暖。
宋雨心裏的那點不滿漸漸被撥散，只餘蜜意在心間飄散開來。她緩緩傾身向前，剛吻上那片唇便被人摁住後腦。
小囡壓着她的頭反客為主。
在她們難舍難分地宣洩情感時，一聲不合時宜的“啧”在小囡的身後響起。兩人如驚弓之鳥一般倉皇分開，共同看向門口。
她怎把這讨厭鬼給忘了。小囡凝眸盯着梁渺，語氣不善，“梁小夫子真是枉讀聖賢書，枉為人師，不但連非禮勿視都不懂，竟還偷窺人家妻妻親熱。”
這話可真夠直白的。宋雨慢慢轉過身子，以肘撐在膝蓋上，擡起溫涼的手掌貼上發燙的臉頰。看着竈裏的火焰好似變小了，她拿起腳邊的幹柴就往竈口裏怼去，一副認真燒火的模樣。
“啧啧，沒想到你這個小矮子還挺不知羞的，親嘴也不曉得把門關上。”梁渺斜倚在門邊，戲谑地瞄向她有些發腫的嘴唇，“人也挺主動的，莫非是大猛0？”
語氣輕輕，卻又剛好讓廚房內的兩人都聽得見。
宋雨心頭一緊，藏在鞋子裏的腳趾不住地扣弄起來，似要把鞋底扣穿一般，力道大得把鞋面都頂起了一個小山丘。她又把身子壓低了些，試圖掩蓋自己的存在，免得暴露自己才是那個小受。
在家當不了大猛一，她還不能在外人面前裝裝樣子了？
“我親自己的妻主，有甚好害羞的？”小囡站起身子，輕飄飄地睨她一眼，“不像有些沒有媳婦的人，只能親空氣。”
剛剛她可是很認真地聽了，梁小夫子的“老婆”就是她的媳婦，可現在卻不見了，說不定以後都找不回來了。
沒有媳婦很慘，有媳婦卻弄丢了，更慘。
她現在看梁渺就是一個大寫的“慘”，她決定只要梁渺不來招惹她，那她就少提這件事，少給對方添堵。
“你……宋雨，管管你家的大猛0。”梁渺被她戳中心窩子，卻又無法反駁，只能一跺左腳，向場外尋求幫助。
可惜，宋雨連頭都沒擡一下，虛虛說道：“其實，我媳婦說得也沒錯啊。”
停頓片刻，她依舊面對着竈口，勸道：“你別逗我媳婦，她說話很直白的，我怕你到時承受不了。”
所以，是她活該嗎？
梁渺站在門口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從前她老婆幫她怼人的場景。
她真的好想她老婆呀。
看着那兩口子時不時對視一眼，連空氣都變得粘稠了許多，梁渺心裏挺不得兒勁的。
她一步一扭地走到竈臺前，特意站在兩人中間，一會看看小囡切菜，一會又蹲下看看竈裏的火焰，一副無所事事但卻很礙眼的樣子。
那麽一個大高個杵在身邊，她都看不到宋雨了。小囡切個蔥花切得砰砰作響，她不時朝梁渺瞪上一眼，對方卻回以一個無辜又好奇的眼神，搞得她想趕人都開不了口。
因為梁渺原話是這樣說的：“我家丫鬟昨天請辭回家成親了，現在家裏沒人煮飯給我吃，我又不會煮飯，所以我想看看你們是怎麽煮的，回家我也好自己動手做來吃，省得我明天還得厚着臉皮過來蹭吃，那多不好意思啊。”
所以，小囡不但不能趕人家，還得盡心教導。
好在，梁渺看着像個聰明的，一直在點頭，沒怎麽問問題，這讓小囡放心了不少。
宋雨看着小囡那不想教卻又不得不教的模樣就覺得好笑，要是她明天還在餐桌上看到梁渺也不知會是什麽表情，估計會皺着張小臉去幫梁渺找個丫鬟回來了吧。
搖頭輕笑，宋雨把竈裏的火給退了，然後站起身兀自去洗了幾個碗準備吃飯。
吃完飯，梁渺還想留下來蹭個熱水澡，被小囡無情地趕走了。
終于順心了。
小囡抱着宋雨躺在床上，雙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唉～放心吧，要是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宋雨捏捏她的臉頰，“時間過去這麽久，我在現代的肉身早就沒了，哪還回得去啊，所以不用擔心我會消失。手臂松一松，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小囡沒松，反而抱得更緊了，像是要把她嵌入身體裏一樣，力道大得手臂上的青筋都隐隐浮現起來。
“那萬一你又附到別人身體裏去怎麽辦？我是不是就要像梁渺那樣到處去找你，萬一一輩子都找不到呢？”小囡眼裏盛滿了不安與害怕，她把腿搭上宋雨的腰，扁着嘴埋首進她頸窩處，“阿雨，我不想要變得那麽慘。”
梁渺有錢都找不到她的媳婦，而她沒有錢就更找不到了。
越想越害怕，小囡幹脆抓過宋雨的手環在她的腰上，“阿雨，你抱緊我一點，這樣，你要是又回去了，說不定還能帶上我呢。”
這副惶恐的模樣，看得人怪揪心的，宋雨只好依言抱緊她。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穿回去，又或者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又附到別人身上去。
這種無人能解釋清楚的神秘現象，當它降臨時，也同樣無人能阻擋。
所以，何必去想那麽多呢。有飯就吃、有覺就睡、有快樂就享受、有媳婦就抱，這樣不也挺好。
宋雨輕撫着她的後背，柔聲道：“要不我給你講一講我以前生活的世界吧。”
轉移一下注意力，免得自己吓自己，覺都不用睡了。
也許是被宋雨緊緊抱着的緣故，小囡現在沒那麽慌亂了，她輕輕點頭，“嗯，你講吧，以後我找你也好找一些。”
無奈一笑，宋雨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我們那裏，人人都能吃上大白米飯，尋常人家也能頓頓吃肉，而且有些機械還可以代替人力去耕種，像挖掘機、拖拉機，還有什麽碎石機，這些機械簡直就是開荒的好寶貝……”
她講了很多，也講了很久，而小囡卻只是安安靜靜地聽着，不提問，也沒有打斷。表現得像是一點都不好奇，又或是她對這些都了如指掌一般。
這不對呀，按照小囡的性格，這會早該瞪着大眼睛問東問西了，然後再一臉向往地發散着一些天南海北的幻想。像這麽安靜地聽着，實在有些反常了。
宋雨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擡起，那雙明眸竟然藏着心疼。
咋回事？她在心疼什麽？不會是心疼那些機械沒辦法帶過來吧？
“阿雨，梁渺說得沒錯，你現在過得太慘了。”小囡心疼地看着她，“你以前過的生活比這裏的官家小姐還要好上好多好多，可你卻來到了這裏，還要種地耕田、砍柴挑糞，幹好多好多活，去山上也要走好多好多路，你一定覺得很辛苦吧？”
宋雨一聽，頓時哭笑不得，她用力搓了搓小囡的頭發，把一頭柔順的長發搓成炸毛樣才肯罷休，“你要是再多買些地，或者去開荒，那我就真辛苦了。”
“可是不種地，我們哪來的錢買肉吃呢？普通豬肉就要五十文一斤了，而野豬肉要一百文，阿雨你又愛吃野豬肉，我們不努力種地的話，怕是連普通豬肉都買不起了，更別說買野豬肉了。”小囡小聲嘟囔着。
她們小農民也就只能指望着田裏的農作物了，趁着現在能比別人種出更高的産量，多種點稻谷拿去換銀子，要不以後別人的産量也跟着提上來了，家家戶戶都有餘糧拿去賣，那大米可就得降價了呀，她們小農民就更難掙到錢了。
“也不是不種，咱可以少種一點，以後再多養些雞鴨，再養幾頭豬，就完全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了呀。”
宋雨想得很美好，可小囡卻不這樣想，且不說她們的衣裳穿久了需要換，就是日常用的鹽油都需要用銀子來買，沒有銀子哪有好生活呀，而她的妻主一去鎮上又愛東買西買的，不種地掙錢，哪有銀子給她花呀。
她的妻主就是不會生活，想得不夠長遠，好在有她這個頂頂賢惠的好媳婦，不然她都不敢想宋雨年邁種不了地，手裏又沒有錢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凄涼。
想着這些，小囡的注意力竟也漸漸被分散開來，不再想着宋雨會不會突然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