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12.「歐漏」

我不慣喝咖啡。

我小時候偷偷喝過沖泡的咖啡。就像所有想要窺探秘密,忍不住好奇的人,結果反受其苦。我那時候就倒掉了。現在,我拿着咖啡杯取暖,等到掌心溫暖,才喝了一口——

意外地,挺好喝的。

見雷斯垂德警官在一旁煩躁地抓頭發好一段時間,我開口開解道:“拒絕福爾摩斯先生并不是一件難事。”

我過去大部分玩的游戲都是零和博弈,從來都不存在兩全的情況。因此不該退讓的時候,我是不會妥協半分。對我來說,拒絕福爾摩斯先生确實并不是難事。

相對應的,雷斯垂德自然不可能應我。

如果拒絕真是那麽一件簡單的事情,那他就不用煩惱那麽久了。

我奇怪地問道:“雷斯垂德警官,你被福爾摩斯先生抓住什麽把柄了嗎?”

“話并不是這麽說的。”

雷斯垂德似乎很難解釋。

就算真的有,他跟我說,不就将把柄放在我手上了。對他來說,并沒有任何好處。但我沒有必要特定點出來,反而顯得我真的居心不良似的。

“如果需要幫忙的話,我也願意幫忙。”

話音剛落,雷斯垂德驚訝地說道:“你答應要調查案子嗎?”

“我不會幫福爾摩斯先生,但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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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垂德皺着眉頭,反問道:“這有區別嗎?不是都要突然解決那起莫名其妙的失物案,不是嗎?我實在不知道夏洛克這個時候在想什麽,就算剛解決完救濟站爆炸案,還有一堆的求證報告要做,哪裏時間去做半年前的案子?”

我們是邊說邊走向警局內部,雷斯垂德和我讨論的聲音自然地跟着低了下來。

迎面向我們走來的是另一名高顴骨的警探,鼻梁挺拔,可能過往是生活在威爾士,身材要比其他警探要高更壯一些。他整張臉表情嚴肅冰冷,我們正好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的肩膀毫不避讓地撞了我一下。

“喬森,wh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雷斯垂德聽到我們相撞後的聲響,擡起手,為我打抱不平。

被叫做喬森的警探并沒有反應,回頭朝我們,一句話也不說。

旁邊的警官自動替他解釋,“喬森警探一定是看到雷斯垂德警探要立功了,感覺到很不甘心。”

雷斯垂德轉頭對受害者的我,說道:“抱歉,讓你受到牽連了。“

這有什麽?

我搖頭。

最關鍵的是,人的腳步是朝着我走過來的。

遠離大腦的身體部分往往最藏不住主人的心思。

我可不記得我得罪過這個陌生的警探。

這件事就是個小插曲。

雷斯垂德跟我說,他們要和對三個歹徒都進行一次測謊儀的檢測。

從警局開始,雷斯垂德就盡量避免談論夏洛克的名字。看來這個警局對他的存在的看法是比較負面的。就算是雷斯垂德,他也不想要為了一個夏洛克而挑戰所有的同事。

“他們犯罪手法,犯罪對象,犯罪證據等等想要一口氣問出來并不是容易的事。這可是積壓了五年的份。”

“而且他們還不會說實話。”

“而且他們不會說實話。”

雷斯垂德和我的聲音重疊。

雷斯垂德驚訝了一瞬,說道:“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的?”

額…不是…

我只是在說客觀事實而已。

一是罪名越多,對他們越有害。

二是不配合的情況下,警方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偵查,他們進獲罪進監獄的時間也相應地往後推。

總的來說,說實話對他們來說沒什麽好處。

除非他們已經厭倦在外界自由的環境,想要監獄體驗生活。

從他們下手調查并沒有那麽容易的。

見雷斯垂德還在糾結沒有意義的事情,我說,“福爾摩斯先生說的。”

比起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留學生來說,夏洛克的話語更有權威。

果然,雷斯垂德仰頭恍然大悟。

“那他有說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我想了想,“換個角度入手。福爾摩斯先生不是讓你調查失物案嗎?”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雷斯垂德想不明白。

“也不能直接斷定兩件事毫無關系。你聽過混沌理論嗎?就是——”

雷斯垂德打斷我的科普,反問道:“反正就是要找羅德的意思,是嗎?”

見他逃避回答什麽是混沌理論,我就知道他不想聽概念性的內容。可是我已經很想和他解釋了。當下,我只能抓抓手心,壓制自己的表達欲望。

雷斯垂德又問:“他和案子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

“你可以問問那三個人。”我開口說道。

我看到雷斯垂德已經開始找名為羅德的案子。他邊找邊說道:“難道是他們搶的嗎?雖然項鏈是貴重金屬制作而成,但其實也不是特別值錢,賣出去最多也就是三百多英鎊而已。我問他們是不是搶了羅德的項鏈?”

“你不能這麽問。”

“那我怎麽問?”雷斯垂德警官反問道,“不是這麽問嗎?”

雷斯垂德似乎不太擅長刑訊方面的工作。

我想了想,說道:“你這樣會變成引導他們講你想得到的話。給的信息越少,他們越不知道該如何「正确」回答。”

雷斯垂德看向,似乎等我說更多。

“舉個例子,你拿着羅德的資料,随便來個五十頁左右,裏面全都是白紙都沒有關系,就是放在他們看得到的地方,暫時也不問他們羅德的事情,而是問救濟站的案發現場細節。最後才問他們,還記得半年前他們在倫敦酒吧的青年嗎?”

這個方法在FBI偵訊裏面也提到過的,個人來說還是很有效,比起拍桌子讓對方怵于自己的身份開口,要更有效。

畢竟,不是所有的壞人都怕警察。

“然後呢?”雷斯垂德疑惑地說道,“不記得吧,否則以他們的行事方式,早就滅口了。他們也不至于到現在還讓羅德活着。”

“先不急着那麽說,也許會得到很有趣的回答呢?”

我話音剛落下來,雷斯垂德好奇地問我:“蘭尼,你以前從事過類似刑偵的工作嗎?你對這些好像很熟悉。之前在救濟站的屍骨前,你不僅不怕白骨,還也說過像法醫一樣的話。你知道得很多。”

被他那麽一說,我才發現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事情。

“我媽媽是法醫,我爸是警察,耳濡目染聽得多了,就知道了。”

“那他們一定是很厲害的專業人士。”

我因為這件事而愣了一會神,而後笑了起來。

雷斯垂德按着我說的方式,對着三人依次做了同一件事,然而,三人不僅都承認是自己做的,還提供了更多的案件細節來證明自己是窮兇極惡的人,完全有動機去謀害半年前的羅德。

至于項鏈他們各有各的說法,但大部分都說賣給黑市,現在要找也沒有了。

從審訊室離開後,雷斯垂德不敢置信,羅德這件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失物案反倒逼出他們的實話來,甚至證明羅德一案與他們有關系。

“沒想到,收到了那麽多情報,”雷斯垂德驚訝地看向我,“看來現在的重頭戲确實在羅德身上了。我得親自去和羅德見一面了。真的謝謝你給我這麽多建議。”

我笑道,之前不是我說過要幫他嗎?而且,還不需要專門聽福爾摩斯先生的安排,自己處理就好了。

“太謝謝你了,蘭尼。”

雷斯垂德急着要出警局了。

我則慢悠悠地走出蘇格蘭場,盤算之後案子結束,該怎麽處理開學的事情。

我還有兩個星期就得開學了。

我還在想着,餘光瞥到一輛黑車跟着我的腳步亦步亦趨。我才剛停下腳步,一個黑衣人從前排下車,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趁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把我拽進車子裏面。

我身形維持不了平衡,整個頭直接撞在了似笑非笑的麥考夫·福爾摩斯身上。

“又見面了,蘭尼先生。”

這聲音一落下,我的內心只剩下一個聲音——

「歐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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