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48.「你跟我過來一下」

《諾亞號事件(上)》大标題讓我腦袋瞬間宕機。

我把整個漫畫翻了個底朝天, 卻完全沒有找到預告裏面夏洛克和莫裏亞蒂有對手戲的那一幕。這讓我徹底死心,認清事實。

真的有《下》。

《上》都能夠把船艙燒了……

雖然有驚無險,但是如果我們将這個世界的生存狀态可視化的話, 諾亞號游輪的生存值可能已經下降了百分之十。

如果《下》中涉及船只觸礁, 與冰山相撞, 與其他船只發生碰撞, 遇到惡劣天氣或者操作不當,船頭撞擊碼頭, 直接導致毀損,那該怎麽辦?

我不斷重溫漫畫內容, 除了多了一個我之前不知道的信息之外,其他情節似乎都與我經歷過得有關, 并沒有什麽不清楚。而關于這一點,我有理由懷疑,這是因為我被夏洛克當做工具人, 而夏洛克這次藏身在幕後的關系。

回到這個新增的信息, 這個信息是從彈幕中得知的。

據說, 盧西安的女友弗裏達死于自殺。

這個故事還牽扯到憂國莫的一個案子,名為《橋上的舞女》。

弗裏達在故事開頭就從橋頭一躍而下, 自殺身亡。

盧西安因為傷心過度, 精神崩潰, 遲遲沒有去上學, 直到莫裏亞蒂教授揭開了這件自殺案的端倪。

原來,盧西安計算向弗裏達求婚,但中間多了一個反派橫加幹涉, 讓弗裏達誤以為盧西安突然失去聯系是因為抛棄了她。在情感崩潰之餘, 她還被反派灌下神志不清的藥物。這最終導致弗裏達自己跳河自殺, 被警方定性為「自殺」。

考慮到當時的年代,警察這樣定性并不奇怪。如果換作是現在的21世紀,遇到這種情況,只要解剖屍體,就能明确是否涉及他殺或者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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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彈幕沒有提供反派的名字。

這些信息也是我我根據彈幕拼湊出來的。

目前對我來說,算是足夠的。

我認為這個反派應該不會是盧西安的母親——阿特伍德夫人。盡管她有些階級觀念,也會鄙視其他門第,但是從彈幕的陳述來說,這件事與她并沒有直接的關系。

是的,通常情況下,盧西安和弗裏達兩人門第懸殊,這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可能是惡毒婆婆介入其中。然而,如果這個信息真的如此直白的話,彈幕應該會直接提及盧西安的媽媽。因為代表親屬朋友關系的詞彙通常是容易被記住的,反之如果兇手并非由直接聯系,通常介紹起兇手會很麻煩,就會使用一些比較清晰的代詞。

在這種情況下,像弗裏達這個案子,彈幕就用「反派」這個詞來簡化解釋情節。

我認為,最近我可能得需要留意出現在盧西安和弗裏達周圍的人。

我有一種預感,《諾亞號事件(下)》可能與弗裏達有關。

實際上,要解決這個問題,最一勞永逸的方法是,勸兩個人分手,以保證他們的安全。可我看着兩個人在巧克力屋裏面你侬我侬,在赫德森太太面前快樂地撒狗糧,就知道這樣的勸告也不容易。

再來,我從彈幕聽說,盧西安對弗裏達求婚了。這顯然不是随便在對弗裏達的感情耍花招。所以,我個人還是希望這對情侶能有一個幸福的結局。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際,兩道身影在不遠處的海濱大道上走過來。因為天氣冷,他們兩個人雙手都放在口袋裏面,似乎正在輕松地聊天。等我注意到他們的時候,華生也看到了我,笑着朝我喊了一聲。

“蘭尼。”

我下意識地看向旁邊冷峻的夏洛克。

他視線落在我身上的時候,只是輕輕側了一下頭,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情。這讓我感到不安。

因為我知道,夏洛克對付犯罪卿的手段,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在應對占蔔師瓦倫丁·巴特勒的挑戰上,主要目的是為了繼續贏得瑪倫·弗林的信任,而不是逼他們狗急跳牆。

我顯然是破壞了他的計劃。

我确實擔心夏洛克可能會因此不高興,畢竟他從上個月開始就已經留意犯罪卿的存在。從我的角度看,其實在這件事上,我不會因為他感到不愉快,就眼睜睜看着事态往惡劣的方向發展。

我的想法是,我不能給占蔔師瓦倫丁留有充足的時間去策劃燃燒丨彈,或者做其他可能會導致火災事故的行動。

我們必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這和夏洛克的計劃是相悖的。

我對着夏洛克的時候,心情是沉甸甸的。

因為我從某種意義上說,我似乎在背叛他。更別說,他還在今早鼓勵開導過我,甚至稱贊了我的才能。

于情,我真的不應該這樣做。

華生沒有注意到我的心情變化,快步到我的面前,擔心地跟我說:“蘭尼,你都不冷嗎?”他邊說邊抓我的手臂,想看看我到底穿得厚不厚。

因為我只穿了一件內襯,外面也只有一件毛衣。我确實覺得挺冷的,不過只要回店裏面,很快就會感到溫暖。

“不冷。”我很感動。

華生完全忽視我的回話,有些責怪地說道:“你的臉都白了,還說不冷。你的外套呢?”他邊說,一邊把我往店裏的方向推。剛打開店門,室內的暖氣便撲面而來,讓我感到一陣暖意,同時也讓我因寒冷而緊繃的神經也跟着松弛起來。

我的外套現在正被下午險情中的莫裏亞蒂教授穿着,他從屋子裏面逃出來的時候只穿着睡衣。後來又因為我想要和赫德森太太确認安全,所以就留給他,沒有要回來。

我正想要回答,但華生似乎不等我回答,直接把我推到空位置上,對着赫德森太太,皺着眉頭說道:“下次不要讓他穿得那麽少,還在外面待那麽久。要是凍壞了,怎麽辦?”

赫德森太太聽言,下意識握住我的手,注意到我的手都凍僵了,連忙把溫暖的茶杯往我手上送,表情又是埋怨又是擔心,“蘭尼,你總是在做一些傻事。”

我內心軟得一塌糊塗,就要回話。結果餘光瞥見旁邊盧西安望着赫德森太太的方向,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這讓我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來。

我盡量淡定地說道:“盧西安,如果你沒有什麽緊急事情的話,可以離開了。”

盧西安聽到我這麽一說,吃了一驚,迅速檢查手機上的時間,說道:“我才在這裏坐不到十分鐘,連買的東西都還沒來得及嘗呢。”

“那你可以去其他桌子上吃。”

我們這邊的桌子只能容納四個人。

盧西安頓時一臉無奈地看向華生的方向,又瞥了一眼桌子上幾乎已經消失了一半的點心。

我其實只吃了那一半點心的一半而已。

華生掃了一眼盧西安和我,非常貼心地微笑道:“沒關系,你們不要擔心,也不用動。我和夏洛克坐隔壁的桌子就好。你們慢慢享用。”

“……”

華生真的是好人。

我正陷入華生溫暖的微笑中,一旁沉默的夏洛克往旁邊的位置掃了一眼,突然開了口。他臉上毫無表情,眼神仿佛穿透了我,透出一股不屬于37度體溫該有的冰冷。

“蘭尼,你跟我過去坐。”夏洛克的聲音平靜而冷淡。

這話一落,我內心充滿抗拒,但我還是聽話地站起來,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我希望在我還沒有完全離開大家視線前,有人阻攔我或者夏洛克一下,但是衆人非常安心,就像是看着家長拎走自家孩子一樣,十分放心。很快地,他們桌子上的說笑聲傳進我的耳朵。

“……”

我也想加入你們,別讓我走……

跟着夏洛克就座的地方,離赫德森太太和華生他們坐的位子好遠。

真的非常遠,起碼隔了有五六張桌子。

夏洛克直接把我往角落裏面帶,坐的位置靠窗。旁邊有一個丙烷取暖器,裏面有橘黃色的火焰在燃燒,火焰竄得很高,用金屬網罩着,視覺效應拉滿。要是沒有夏洛克,我可以盯着火焰看好久。

夏洛克第一句話,一針見血,直戳我心肺,“剛才看到我的時候,在害怕嗎?”

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心虛卻嘴硬,“沒有。”

這句話落下來後,便是一陣沉默。

沉默在折磨我。

沉默的尴尬在折磨我。

沉默的心虛也在折磨我。

我朝着面前的夏洛克飛快地看了一眼,又盯着木桌上的紋路開始解析它的曲線模型。可夏洛克還是沒有說話,于是我先開了口。

“抱歉,我把你的計劃搞砸了。”

夏洛克臉上不顯山不顯水,平淡地說道:“繼續說。”

此刻的我內心有一只土撥鼠在狂叫。

“我,”我頓了頓,說道,“我覺得,繼續試探瑪倫他們的話,會反而給他們留足時間逃跑,或者為了實現毀屍滅跡,把船燒了。我們沒辦法完全預測他的行動。後者對大家來說,其實很危險。”

瓦倫丁·巴特勒和瑪倫·弗林在社會上有名有姓,要是淪為階下囚,大家都很容易認出來。逃跑絕對是下下之策,反倒是放火燒船,直接把屍體燒毀,對他們來說,是最簡單的。因此,我認為,如果有人給他們兩個分析過局勢的話,燒船是最容易逃脫的方案了。

“我們難得出來旅行一次,我不想把它毀了。”

我下次絕對不會再來一次長途旅行了。

就算有,也絕對不是跟夏洛克,或者莫裏亞蒂教授撞在一起。

他們走哪,哪出事。

出門絕對是來冒險的。

“那你為什麽不說?”夏洛克反問我。

這句話一落下來,就像有一只名為希望的小精靈戳戳我的背,跟我說道:“只要你說出你的想法,夏洛克一定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我以為我就算說了,你一定不會聽的。”

你追着犯罪卿那麽久,怎麽可能會放過這次機會?

而且我說的預測也只是預測,夏洛克的方案裏面說不定就不會有任何人受傷。

夏洛克的聲音平淡無情,比死神都還要冷漠,說道:“你說的不錯。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

果然不愧是夏洛克。

夏洛克繼續道:“今天案子提前解決,跟我的計劃不相符,确實讓我不太愉快。”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頓了頓,“但,你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這話一落,我有一瞬間似乎被夏洛克的目光洗滌了一般,莫名有些豁然開朗,心情也跟着複雜起來。

他那句話讓我覺得,夏洛克很懂我。

赫德森太太和華生确實懂我,懂我很多小習慣,很多小愛好,會幫助我,會很快知道我在困惑低落,也很明白我什麽時候高興感動。可是,我覺得夏洛克此刻完全看透我本人了一般,似乎比我更懂我自己一樣。

“你也不止一兩次不聽我的話了,現在才感覺到愧疚抱歉嗎?”夏洛克輕嗤,言語裏面嘲弄,“看來你的反射弧确實慢得令人震驚。”

“我明明就很聽話。”

我覺得我非常乖,非常聽話。

“很聽話是嗎?”夏洛克嘴角輕揚,開始一樁一樁細數起來,“那先從九月份開始說起來,我打過電話讓你來幫忙,你直接無視我的來電三次。我讓你幫忙跑腿送信件的時候,你因為不想出門,找了兩次借口。吃飯的時候,你把不喜歡吃的豌豆和胡蘿蔔提前放在我的盤子裏面。這是九月份的內容。十月份……”

見他瘋狂數落我,我又驚又羞恥。

我以為他不知道,結果他不僅知道,還全記住了。

我忍不住求饒,“好的,好的,請不要繼續說了。”

夏洛克挑着眉頭,反問:“所以,你聽話嗎?”

“我……”

我簡直是壞孩子。

我自暴自棄地說道:“所以你單獨叫我來,是來罵我嗎?”

罵吧,我已經躺平了。

“我為什麽要罵你?我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在罵你這種事情上?”夏洛克眉眼擡了起來,反問道。

我看向夏洛克,他的表情不似作僞,忍不住疑惑地看向他,“那你找我做什麽?”

“看你一個人在門口像準備受刑一樣吹風,就跟你說一下。不用想那麽多。你是你,我是我,做你自己就好。”

夏洛克靠在椅背上,平淡冷靜地說完這段話。

我覺得,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傻很搞笑。

因為他在看着我聽完之後,笑得很開心。他的嘴角揚起的時候,眼睛閃爍着一絲暖意,仿佛有一道陽光刺破了烏雲。

我第一次見他笑得那麽開心,真把我看傻了。

之後,也就是在收到官方短信,可以回諾亞號之後,夏洛克在出店門時,他不留痕跡地,甚至沒有跟我對視,就把他脖子上溫暖的藍色圍巾套在我的脖子上,動作流暢利落,不帶一絲阻滞,仿佛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

我覺得,卷福這個操作好高端。

我被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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