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食品安全
第08章 食品安全
她深吸一口氣,眼睛直視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問:“大哥,我壞了什麽規矩?”
“哼!”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聲,道:“你讓人免費嘗柿子,給人養成了壞習慣,不給嘗不買,你可知道這樣下去,長年累月積累下來,我們得賠多少錢?”
華國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
敵強我弱,林沐瑤決定做識時務的俊傑,她慫唧唧地道:“我頭一次做生意,不懂做生意,以後肯定不會了。”才怪!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像八三年嚴打呢,打擊違法犯罪力度很大,這些人不敢對她動真格的,敢動她,她就找公安叔叔。
所以她的态度就是認錯積極,但就是不改。
中年男人朝着身後的年輕小夥兒遞了一個眼神,小夥兒領悟,上前一步,臉一拉,把花襯衫的袖子往上一拉,露出精壯滿是汗毛的胳膊,手臂一彎,秀起了肌肉,惡聲惡氣地道:“壞規矩,挨拳頭!”
林沐瑤覺得傷眼睛,低下頭,道:“我知道了。”
中年男人滿意了,等精壯小夥兒退回他身邊,他又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我這也是為了大家好,希望同志能夠諒解。”
“啊呸!”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但她面上卻裝作感動的樣子,“謝謝哥。”
中年男人這才放她離開,其實他也不信林沐瑤會給,但現在嚴打,他也不敢動真格啊。
但林沐瑤卻沒有走,她還得看看小吃攤的行情。
“饅頭,又白又軟的大白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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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皮薄餡大的包子。”
“甜滋滋的紅薯面窩窩頭。”
吆喝聲此起彼伏,雖然現炒現做的小吃攤有,但不多,賣包子、饅頭和窩窩頭的人倒是不少。
現炒現做的小吃攤考驗人的廚藝,而且投入成本也高,不像饅頭包子之類的吃食,在家做好,挎着籃子過來賣,賣掉了得錢,賣不掉回家自己吃。
她特地觀察了觀察這些賣吃食的,生意居然都不錯,小吃攤上更是出現了排隊的情況,一個人剛離開,立馬就有人補上,座位幾乎從來不空。
賣饅頭、包子之類的人多,但架不住買的人更多,她就看見有個人把籃子裏的饅頭賣光,提着空籃子跑到一自行車處,騎上車就飛奔離開,整個人都非常急切。
她想他應該是要回家進貨,然後再來賣,她的猜想很快得到了映證,那個人很快就去而複返,把自行車停好,然後挎着籃子又去賣饅頭了。
又一趟列車靠站,出站口又湧出一批人,這批人只有很少,畢竟小炒或者面條貴,包子饅頭能充饑還便宜。
就她關注的那個人,他再次提過來的饅頭,又一次銷售一空,然後又跑回去進貨了,她猜他肯定就住在附近。
火車站旁邊的房子啊,那可是黃金地段,就算自己不做生意,租出去也能收不少租金的,她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何以解憂,唯有美食,她為了考察市場,特地去找那個人買了倆饅頭,不過買之前,她特地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這饅頭多重,是精粉做的,還是标準粉做的?”
小販是個年輕小夥兒,白色的确良襯衫疊穿着軍綠色雞心領毛線背心,都是七八成新,褲子也是九成新的軍綠色褲子,不用特地打聽,只看這一身衣裳就能看出小夥子經濟情況優越。
他一張圓臉不笑都讓人感覺親切,一笑起來更是讨人喜歡,怪不得生意好呢。
他此刻正在給一個顧客撿了倆大饅頭,抽空回答道:“标準粉,二兩重,一個饅頭6分錢。”
林沐瑤皺眉頭,“二兩的饅頭不是一個五分錢嗎?”
“那是其他地方,這裏是火車站,我們可是要交衛生費和管理費的。”
小夥兒耐心回道。
林沐瑤反問:“我剛才賣了一筐柿子,怎麽沒有人管我要衛生費和管理費?”
小夥笑了笑,道:“你賣貨太快了,沒來得及跟你要,你明天來,就有人找你要了。”
林沐瑤本來還想問管理費和衛生費是多少,但看買饅頭的人多,她識趣地沒問,反而數了一毛二分錢,遞給小夥兒,“給我倆饅頭。”
小夥兒收了錢,圓臉笑開了花,“好嘞。”
然後徒手給她拿了倆大白饅頭。
林沐瑤蹙眉,這也太不衛生了,這雙手剛剛握了自行車把,這還是她看到的呢,她沒有看到的地方,還不知道他是不是上廁所不洗手呢。
她眼睛逡巡地看了看附近賣饅頭或者包子之類的小販,都是直接徒手拿,她僵笑着接過小夥兒遞過來的饅頭。
她看着饅頭白的不正常,眉頭微簇,問:“這饅頭這麽白,用硫磺熏過吧?”
就現在的磨面技術磨出來的面可沒有這麽白,她湊近聞了聞,還真有一點點刺鼻的味兒,她身體虛,胃不好,吃硫磺熏過的饅頭刺激胃。
但小夥子可不會承認的,他眼睛一瞪,很是不愉地說:“你可別瞎說,我的饅頭白,那是因為我用的面粉好。”
“同志,熏點兒硫磺沒事,饅頭味兒好。”
有買了饅頭的人嘴裏嚼着饅頭笑呵呵地說着。
緊接着有人跟着附和,“就是,熏硫磺,又不是熏毒藥。”
林沐瑤扯了扯嘴角,說:“熏了硫磺,對胃不好,我胃不好,不能吃。”
她笑着把倆饅頭遞回給小夥兒,小夥兒本來不想給她退,但是剛好他籃子的饅頭賣完了,又來倆買饅頭的人,他趕緊把倆饅頭接了回來,又把錢還給林沐瑤。
林沐瑤接過錢,嘆了口氣,她現在人小力微,能做的有限,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行為影響別人。
接着她又去了賣燴面的攤位上,她累了半上午,吃點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的胃,當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考察小吃攤,包子和饅頭利潤有限,小吃攤的利潤可是包子和饅頭的幾倍。
她到了地方,沒t有立刻就買,反而站在不遠處觀察小吃攤,然後就沒胃口了。
小吃攤的碗挺大的,粗瓷大海碗比她臉還大,滿滿的一碗,份量挺大的,夠她吃一天,燴面片看着白而勁道,配菜也豐富,豆腐皮、青菜、以及一層肉片,湯汁看着也濃郁,她鼻尖不自主地吸進了湯汁的濃郁香味。
但衛生條件卻不盡如人意,廚師穿着的圍裙上沾滿油污,面板上還黏着發黃的面粉,這是不經常清潔面板留下的污漬。
再看洗碗的地方,一個中年女同志正坐在板凳上,彎着腰在一個盆裏洗碗,盆裏的水都發黑發黃了,也不換水。
她親眼看到這個大姐把顧客用過的碗,放進髒水裏一撥拉撈出,放到一邊,然後就被服務員拿走,重新盛了燴面給人端去吃。
“嘔~”
她惡心地要吐,洗碗這麽随便,那吃面的人要吃進去多少人的口水。
她有心走上前揭穿這惡心人的做法,但看到剛才攔住她的中年人,還有那倆花臂小夥兒,她頓時慫了。
他們走到攤位上,喊了小吃攤廚師大哥,她心一緊,腳步便停了下來,她到底是一個俗人,更是個慫貨,沒有挺身而出揭露不平事的勇氣,她唾棄這樣的自己,卻沒有勇氣改變,接着她又看了幾個小吃攤,手藝且不說,衛生條件都挺糟糕的。
她本家想去買倆肉包子,可看到肉包的皮也是用硫磺熏過的,徹底打消了主意。
她摸着扁扁的肚子,懷着沉重的心情往回走,路過供銷社,打算進去買點銀耳和木耳,用來補身體。
誰知剛說出口,就挨了售貨員的大白眼,再附贈倆字,“沒有!”
她被氣地小臉通紅,扭頭就走,怪不得供銷社後來被淘汰了,就這服務态度,不被淘汰才怪呢。
不過她的衣服也的确太破舊了,背着籮筐在一個地攤上,挑了一件紅白格子襯衫,外加一條深藍色的褲子,都是普通棉布,價格卻不便宜,竟然要十塊。
她沒舍得買,她現在是創業階段,每一分錢都有用處,掏錢買了布,打算回去找人做,哪怕給裁縫付手工費,也比買成衣便宜,接着又買了兩斤肉,還買了一副豬肝,回去補身體用。
然後又順路去縣城紡織廠和鋼鐵廠這些大廠外面考察市場,這倆大廠都在郊區,離縣城汽車站不遠,這倆工廠的工人工資高,舍得花錢,所以廠外面擺攤的人多,她瞅瞅情況。
這裏小販更多,衣裳、水果,小吃攤等等應有盡有,她特地看了看小吃攤,也都是做面或者小炒兩種,衛生條件跟火車站沒啥差別,就是賣的饅頭和包子也都是硫磺熏過的。
不對,有一家沒熏硫磺,但饅頭幾乎沒人問津,她過去買了倆,饅頭喧軟香甜,很好地撫慰了她的胃。
但也讓她放棄了賣饅頭和包子的打算,熏硫磺抵不過良心譴責,不熏,賣不出去。
看來她只能擺小吃攤了,她身上有近三十塊,再來賣兩天的柿子,就能有五十塊,足夠置辦起小吃攤的家夥什了,但做什麽吃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