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022章 第 22 章
隔日, 方令去公司集合了。
白珑和小紅鳥在家裏等他的消息。
但白珑也沒閑着，她正在忙另外一件事。
“坐好。”
白珑把小紅鳥從肩上拿下來，放在了自己對面。
她盤腿坐在地上, 對面就是一臉懵的小紅鳥。
“水城城中村, 那場火, 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昨天它噴火的時候, 白珑就意識到不對了。
當時那棟被火焰纏繞的樓，一直到離開水城她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本以為可能是那隊武裝者中誰的異能, 但現在看來很可能和這只鳥, 也就是當時還是蛋的它有關系。
小紅鳥顯然沒想到白珑會突然說這個事。
它僵了一瞬, 後又歪了歪頭：“啾啾？”
“別裝傻，我知道你聽得懂。”
白珑雙手環胸，絲毫不受它的蠱惑。
這鳥怎麽看都不是普通鳥，聽得懂人話，還會噴火……
別是什麽東西變異的吧？
小紅鳥被白珑強制擺正了姿勢, 無處可逃。
沒辦法, 它只好上前兩步，擡起翅膀點了點白珑的手, 另一只翅膀指了指放在一邊的水杯。
“你讓我放異能？”
白珑思考。
就上次它噴火的量來看, 自己的異能可以立刻熄滅, 不會造成什麽大問題。
想通後，白珑沒猶豫，指間釋放出一縷水線。
小紅鳥急切地上前幾步, 身體靠近了白珑生出水線的手指。
水液在觸碰到它身體的時候，慢慢變淺變細。
最後, 和白珑初見小紅鳥時一樣，徹底消散在它的身體裏。
白珑感覺到指間異能的消失, 徹底确定了自己的推斷。
這鳥，可以吸收自己的異能。
從沒聽說過還有吸收異能這回事。
白珑撐着下巴仔細端詳起來。
小紅鳥吸收了異能後，懶洋洋的趴在地上，還打了個極具人性化的嗝。肚子都圓潤了起來。
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還不忘用一邊翅膀遮住了自己的肚子。
白珑看它這樣子，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回事。
按道理來說，鳥是要吃蟲的。
但這鳥從來沒吃過蟲，平時都是蹭她和方令的飯吃。晚上睡覺還不睡樹上，而是睡在它不知道什麽時候搞出來的一個小窩裏。
不是用細木棍築成的鳥巢，是它拆了方令的一個枕頭，把裏面的棉花拿出來堆的。
當時看到自己枕頭邊上那棉花，白珑還愣了一下。
這鳥還怪會享受的嘞。
吃了白珑的異能後，小紅鳥消化了會兒站了起來，擡起翅膀。
它翅膀所指的半空中，浮現出一行用火焰寫出的字。
【那場火是和我有關系。你可以理解為，我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白珑看着那行字，眯起了眼睛。
這鳥，果然有問題。
毫不猶豫，白珑一把用水線提起小紅鳥，打開窗戶就準備往外面扔。
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它留。
開玩笑，她能給它解釋的機會？它連異能都能吸收，誰知道它會不會什麽蠱惑人心的能力。
“啾？啾！”
小紅鳥一看苗頭不對，趕忙掙紮了起來，翅膀在空氣中劃出了另一行字。
【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暫時是這個樣子，我只要吃了足夠的異能就可以恢複本來的樣子！】
好家夥，還真是吃異能的。
白珑更加堅定了要把它扔出去的決定。
養個吃蟲的鳥就算了。
她自己異能都不夠用，還帶病在身，再把異能給它，那她不是死得更快了。
白珑已經把纏着鳥的水線放到了窗外，眼看就要收手關窗。
【等等！我很有用的！我可以給你賺錢！我把錢都給你好不好！】
觸發關鍵詞。
白珑輕哧一聲：“你這個樣子拿什麽賺錢？自己畫個火圈自己跳？”
都末世了，現在還有誰看馬戲團。
小紅鳥眼看窗戶就要關上了，咬牙吸收了白珑的異能，一溜煙飛竄到床邊自己的小窩邊。
它低頭用嘴叼了個東西出來。
白珑回頭準備用手把它逮出去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到了它嘴裏叼着的東西。
小紅鳥把東西放下，朝白珑推了推，眨巴着豆豆眼讨好似的看着她。
那樣子，就像是可憐兮兮的小狗，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乞求。
在一只鳥身上看出了狗的感覺也是見了鬼了。
但白珑暫時沒空管狗不狗鳥不鳥的事。
她的視線凝在了那東西上。
那，赫然是一塊，亮閃閃的黃金戒指。
“你……這……哪來的？”
白珑有一瞬間的失語。
【路上撿的。】
小紅鳥老實道。
白珑：……
她看向小紅鳥的眼神一下就深邃了起來。
【真的是我撿的！】
小紅鳥怕她不相信還要把自己扔掉，更着急了，揮動翅膀手舞足蹈起來。
“你能撿到金子？這就是你說的賺錢辦法？這很明顯是巧合。”
白珑不為所動。
雖然她沒撿到金子的運氣，但她不相信有人能随随便便經常撿到。
一兩次就算了。
【我運氣還挺不錯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話，讓我跟着你一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小紅鳥用火焰寫字寫得很自然。
一般的鳥不可能會寫人類的字。
除非它曾經學過。
那應該就和它本來的樣子有關了。
看到運氣兩個字，白珑突然想到了它之前幫自己刷出C級委托的事。
難道那次也是它所說的運氣好事件？
白珑單手抵住下巴，看着滿臉真誠的小紅鳥，陷入了沉思。
聽它的意思，它很明顯知道自己的運氣很強，而且應該是有經歷證明的。
“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麽實際性的作用嗎？”
運氣這種東西太虛無缥缈了。
想讓她留下它，得給她看看它其他更具體的價值。
小紅鳥猶豫一瞬，小心翼翼寫道：
【暖床……算嗎？】
白珑看着它：……
眼睛裏的無語幾乎凝成實質。
先不說用鳥暖床這件事本身的離譜。
就說它那個小體型，還沒她拳頭大，t能暖到啥？給她的拳頭暖床嗎？
【我會變大的！】
小紅鳥像是被白珑鄙視的視線刺激到了，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像是雄赳赳氣昂昂的紅氣球。
白珑看它的樣子，覺得它就算長大了可能也就是從小鳥變成大紅公雞的程度。
說到公雞……
想吃雞公煲了。
白珑決定先留下它。
“好，你可以跟着我，但給不給你異能看我心情。”
實際上，小紅鳥幾次吃的異能量對現在的白珑來說，不值一提。
就像是在一片湖泊中，分了一杯水給它的程度。
想到這，白珑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別人的異能可以嗎？”
她開始打方令的主意了。
此刻遠在醫院，心裏牢記她給的任務的方令，無風打了個噴嚏。
他擤了擤鼻子，繼續眼前的踩點任務。
小紅鳥意識到她說的別人是誰，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只有你可以。】
白珑聞言有些遺憾。
但也知道它沒說謊。
畢竟它要是可以吃別人的異能，也不用在這跟自己磨這麽長時間了。
她撈起那枚金戒指，眼裏溢出滿意。
沒有人可以拒絕黃金的誘惑。
看白珑沒有再把自己扔掉的意思，小紅鳥總算松了口氣放下心。
它試探着飛上白珑肩頭，依靠在她的頸上。
沒被扔下去。
小紅鳥徹底放心了。
白珑把金戒指收好，看了看星環沒收到方令的消息，應該沒出問題。
她轉而打開委托界面，準備看看有沒有其他委托可以順便做一做。
結果一上線異能者委托中心，就看到了梁丘給她發的消息。
問她之前組隊刷晶石去中層的事。
白珑想了想，直接拒絕了。
【我是C級異能，達不到要求。】
梁丘收到這條消息，還以為是白珑有了其他更好的組隊人選，所以才幹脆這麽說拒絕了他。
“怎麽可能只是C級。”
梁丘苦笑一聲，心裏對白珑的拒絕并不意外，只是沒想到她會有這個借口。
以他的眼光來看，白珑上次對戰章魚展現出來的實力，絕對不是C級會有的。
失去了一個争取上中層的絕佳人選，梁丘很是沮喪，但也只能着手物色另外的人選了。
但有了白珑這個實力在前，之後他再找其他人都覺得差了一點。
下層區本身實力高強的異能者就少，戰鬥力強還有敏捷的臨場反應的就更少了。
梁丘心中惋惜悲痛。
但他不知道的是，白珑說的确實是實話。
她異能檢測的結果，就是C級。
但白珑沒有準備就這麽放棄去中層的事。
既然有條件，就肯定會有可以迂回的路線。
白珑進入了星網，開始搜索相關的信息帖子。
星網上有關進入中層的帖子很少，幾乎沒有。
白珑按照“下層”“中層”這些關鍵詞找出來的幾個都是為了引流的标題黨。
【你不得不知道的，下層區升入中層的辦法！】
【首先，我們下層區要進入中層得知道什麽是下層，什麽是中層。那我們要怎麽進入中層區呢？今天就讓我們來看看怎麽進入中層……】
白珑：……
直接點叉退出。
看來在網上是找不到什麽了。
不知道梁丘是從什麽路子知道的這個消息。
白珑想了想，換了個關鍵詞。
【異能者基地】
這次，星網搜索了一會兒，才跳出了結果。
只有一條帖子，帖子最前面還加了個星號。
白珑第一次看到有星號的帖子，點擊之後卻沒有和其他帖子一樣跳轉到內容，而是一個提示框。
【本貼僅對部分用戶開放，請核對證件信息。】
提示框的下面有個“核對”按鈕。
白珑點擊後，頁面轉動了會兒，自動跳轉到了她的異能證界面。
星環發出了“滴”的一聲後，重新回到了提示框界面。
【驗證成功】
這條提示框很快消去，露出了這條帖子真正的內容界面。
這難道是只對異能者開放的帖子？
白珑覺得奇怪。
等她看到帖子第一條長達幾千字的內容後，就确定要進入帖子，首先得有官方發放的異能證。
帖子內容是中層官方發布的異能者基地信息。
大概介紹了異能者基地是什麽，有什麽用。
簡單來說，異能者基地，是由中層以上的異能者為保護人類和平，組織建立的避難所性質類區域。
重點在于“和平”二字。
要知道，末世開始後，就算是異能者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居住地是永遠安全的。
說不定什麽時候，一覺起來床邊就圍了一圈喪屍呢。
但異能者基地聚集了所有具備一定實力的異能者，還配備了官方研制出的、對喪屍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一般的喪屍根本無法入侵。
可以說是在末世建立的和平區，在基地裏可以和末世前一樣正常的生活。
甚至，對于主動加入投靠基地的異能者，會受到基地提供的、相當可觀的福利。
包括但不限于分房分車分食物。
這幾乎對所有人都是極具吸引和誘惑的。
怪不得……
白珑看着帖子前面大段誇贊基地生活環境的內容，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異能者願意去了。
不僅僅是沖着中層的環境，這些基地本身就很有吸引力。
篩選條件裏的晶石和異能等級，能基本确保加入基地的異能者是有足夠戰鬥力的。
而有強大的異能者加入的基地，本身就代表面對喪屍更有底氣，且更安全。
這就是變相的雙向選擇。
但白珑不排斥這種選擇。
物競天擇，強者生存。
白珑拎起窩在她肩上昏昏欲睡的小紅鳥：“是該你表現的時候了。”
“啾？”
小紅鳥剛從睡夢中被拎醒，還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
“刷吧，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白珑把它放到了委托界面前。
“晶石，你懂的。”
小紅鳥對着碩大的光屏，頂着背後灼熱的視線，擡起了翅膀。
刷新按鍵被按下。
白珑眼看着小紅鳥毫不猶豫選擇了其中一個委托。
【D級委托：清掃城外喪屍。】
委托金沒有固定的數額，而是說清理一只喪屍給一百信用點。
看起來像是淞都官方發布的委托。
白珑還記得自己剛到淞都的時候，遠遠的從星艦上看到過淞都城外的畫面。
他們現在所在的是淞都城內，雖然也有喪屍，但只是少量。
大部分的喪屍在之前，就被星盟的人驅趕到了城外，被一堵厚厚的石牆隔絕在外。
這委托真的會有晶石嗎？
看着D級委托的标志，白珑有些懷疑。
委托界面上同時還有不少重金求晶石信息的帖子。
就這麽随便一刷就能讓它刷到了？
倒黴慣了的白珑下意識不太相信。
但她想着反正去了也不虧，還有幾百信用點呢。
給方令發了條消息後，白珑帶上小紅鳥穿上披風，向着委托地點出發了。
……
委托地點就在淞都城牆的一個入口處。
幾隊負責日常巡邏的武裝者正在交接工作。
白珑到的時候，還有好幾個同樣接了委托的異能者也到了。
具體接了委托的異能者有多少還不清楚。
她一到地方，就被武裝者帶着到一邊交代任務去了。
“主要就是清掃靠近城牆的喪屍，需要武器的話那邊小亭子裏可以領，但用完之後要還回去。”
委托內容很簡單，是為了防止靠近城牆的喪屍太多，之後可能會引起小型的屍潮。那樣城牆的防禦壓力會很大，城內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
本身武裝者的人數也不多，還都兼顧了城內巡邏保護的任務，還有一部分被分去西奈爾醫院了，所以淞都的官方時不時就會向異能者發布清掃委托。
白珑到他說的小亭子裏去看了看。
他說的武器，就是一大把堆在一起的大砍刀，看起來像是從屠宰場拿來的，還帶着濃濃的血腥氣。
八成是喪屍的血，也不知道到底循環利用多少次了，不少刀刃都卷了。
白珑覺得用這砍刀，與其說是砍喪屍，不如說是鋸喪屍，不知道要磨到猴年馬月去。
她決定直接用異能。
武裝者沒有強制要分組，白珑自然也不會找人一起，那樣她找晶石也不方便。
她和負責的武裝者說了一聲後就直接從小門出城了。
城牆外和牆內完全是兩幅畫面。
城牆內如果說在官方的介入下，已經逐漸恢複了些往日生活的氣息的話，那城外完全就是廢墟一樣的狀态。
坍塌破碎的大樓，不複往日的光景。随處可見的殘肢斷臂腐敗不堪，肉眼可見蛆蟲在骨肉中穿梭。滿牆滿地的血跡不知道被覆蓋了多t少次，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嗬嗬……”
成群成片的喪屍在城外晃蕩，樓宇街道上随處可見。
聞到活人的味道，喪屍們猛地朝白珑的位置襲來。
白珑毫不猶豫，擡起左手直接釋放水繩。
半個手臂粗的水線自她手心向上飛出，目标卻不是跑來的喪屍。
正在城牆上巡邏的武裝者突然看到，一處牆沿攀上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像是個鈎爪。
白珑意念一動，水繩猛地收縮，帶着她向上飛去。
喪屍奔襲而來，兇利的獠牙擦着白珑的鞋底而過。
沒有咬到人肉，喪屍愈發焦躁，原地上跳試圖抓住白珑的腳。
白珑擡起右手。
數支水箭憑空出現在她手心前方，一字排開。箭頭正對下方狂躁的喪屍。
小紅鳥從白珑肩上飛起，盤旋在她的周圍。
白珑不着急殺死喪屍。
她保持懸在半空中的狀态，目光在聚集過來的喪失中掃蕩。
既然這鳥接了這委托，那大概率晶石就會在某個喪屍裏。
普通喪屍裏會有晶石的可能性不大。
白珑就是在找這些喪屍裏，會不會是有異能喪屍。
趙辛就是異能喪屍。
可惜當時太早，不知道晶石這回事。不然只要把吳浩的腦子打開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異能喪屍都有晶石了。
白珑面對喪屍的追擊絲毫不慌，冷靜地一只只看過去。
就目前看來這一批喪屍裏，應該是沒有異能喪屍了。
白珑看完後，幹脆利落釋放了手中的水箭。
水箭齊齊發射，精準插入了每只喪屍的頭顱。
水液在喪屍腦子裏炸開，直接把他們頭撐爆了。
血花和腦花四濺，白珑沒看到有晶石掉落，只有滿地的爛肉白骨。
手中水繩縮放，白珑從空中落下。
“啾！”
小紅鳥突然俯沖向地上的屍體飛去，朝着其中一具屍體噴出了火焰。
白珑喚出水盾防住，但小紅鳥似乎很好地控制了火勢，沒有讓她感受到一點不适。
等火焰熄滅後，小紅鳥示意白珑翻一下地面。
白珑狐疑地看了它一眼，但還是喚出水劍翻開了地面。
看到下面的東西後，白珑震驚了。
小紅鳥說的位置下面，是一塊流光溢彩的紅寶石！
雖然不是晶石，但這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末世後，原本的貨幣沒有了改成了信用點，但像黃金和寶石這類本身就昂貴的珠寶，依舊是價格高昂。
這寶石藏在屍體和泥土中，如果不翻根本發現不了。
正常人也不會想到去掘土。
白珑這下開始相信了。
這鳥，真的有點東西。
“你快感受下，晶石在哪？”
白珑看向小紅鳥的眼光逐漸熱切。
從現在開始，它不光是雞公煲後備役，還是她親愛的尋寶鼠！
小紅鳥沒意識到自己還沒擺脫雞公煲的命運，只當是白珑終于承認自己的價值了。
它更加有幹勁了。
在空中盤旋一會兒後，它指向了某個方向。
“走！”
白珑擡腳就往它指的方向跑去。
晶石，她來啦！
……
另一邊，方令還在戰戰兢兢地踩點。
“方令，你要冷靜！這是老大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你必須要完成！只要完成了這就是你們拯救世界，打響的第一炮！”
方令一邊嘀嘀咕咕給自己打氣，一邊縮在懸浮車的後座。
他聲音跟蚊子叫似的，根本就沒引起駕駛位上的隊友注意。
沒錯，他因為過度社恐不願意和同組的人坐太近，直接把幾箱物資搬到了副駕，自己縮在原本物資的位置蹲着。
對此，他隊友表示：不理解，但接受。
只能說淞都是一個包容性很強的城市。
這裏的人們對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會選擇默默接受。
甚至因為他看方令實在是太不想和人接觸了，他還體貼道：“等下我去給他們送物資就行，你在車上看車吧。”
方令覺得他是個好人，并目送他一個人搬着十箱物資上樓了。
帶他們的醫生幫着搬了兩箱。
他這個好人隊友的異能是大力。
對他來說這十箱物資就和拎菜一樣，有手就行。
等他們消失在自己視線內之後，方令迅速從車上下來，環視一圈找到了白珑說的宿舍樓。
宿舍樓被一圈厚實的鐵牆圍住，只有門口一扇小小的感應移門，需要刷卡才能開啓。
方令哆嗦了很久，最後下定決心……
拿出了蒙面的黑布帶上。
黑布在腦後打結完畢，方令再次擡頭的時候，眼裏的害怕緊張完全消失了。
“哼，就這麽個小事，還需要我永夜暗黑邪魔大帝親自出馬。”
方令·大帝版輕哧一聲，大步流星朝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鐵牆門口，有兩個武裝者持木倉一左一右守衛。
方令在遠處看了一分鐘，覺得區區兩個人，他邪魔大帝有何可怕的？！
他擡腳就往那兩個人的位置走去。
走之前，他還記得給白珑發了條消息彙報任務進度。
【邪魔至尊：吾已成功打入聖界內部，即将一舉突破防守，直搗黃龍！】
發完後，方令潇灑向前。
宿舍門口的兩個武裝者擡眼，看到一個奇裝異服的男人朝他們走來。
步伐之坦蕩，眼神之堅定！
“站住，幹什麽的？這裏不讓閑雜人等進入。”
武裝者木倉口對準了方令，厲聲呵斥。
方令瞥了眼他們手中的槍，不屑道：“哼，區區垃圾，就憑你們也想攔住吾？不自量力。”
武裝者：？？
“告訴你們，吾乃永夜暗黑邪魔大帝，識相的話放下武器，吾饒你們不死。”
方令雙手環胸，端的是一副嚣張且高傲的樣子。
武裝者：神金啊？？
左邊的武裝者看了他一會兒，恍然大悟：“他是今天來送物資的，門口發來的照片就有他。”
“你确定？就這樣能來送貨？而且他怎麽沒和醫生去搬貨？”
右邊的武裝者懷疑。
左武裝者：“你看，雖然帶着面罩，但看發色就是他。”
照片上的人一頭海藍色的頭發和眼睛，異常顯眼的長相。
“還真是他……”
“我估計他是和他一起的那個異能者的兒子吧。年紀輕輕的，看起來像是個神經病。”
左武看向方令的眼神明顯帶上了惋惜。
右武懷疑：“真的假的？神經病能跟着來送貨？”
左武篤定：“這還能有假。你看他照片上不太聰明的樣子。肯定是母親被喪屍咬了，他爸才不得不帶着他一起來賺錢。”
照片上，方令視線不敢看鏡頭，不知道在看哪，眼神渙散。配上他因為緊張而漲紅的臉，看起來就像是腦子有問題的樣子。
“太可憐了。他爸一個人拉扯這麽大個孩子，還得出來打工送貨……”
左武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
他想起了自己前兩天剛看到的苦情劇
——《魔鬼的後爹》
右武也被他的話說感動了：“真的太慘了，看他病得很嚴重的樣子。欸精神科的李主任是不是正在宿舍呢？要不要找他看看？”
左武覺得有道理，扭頭用星環撥通了通訊，跟精神科的李主任巴拉巴拉說明了情況。
李主任來得很快。
自從末世後，他已經很久沒接觸過活的精神病了。
上頭天天讓他研究喪屍的腦子，他覺得自己都快跟着喪屍“嗬嗬”了。
“精神病在哪？快讓我看看！”
李主任一掃眼就看到了門口站着的方令。
“年輕人，你不要害怕，進來跟我喝杯茶吧。我跟你聊聊天。”
李主任笑得和藹。
“等一等李主任！”
右武突然皺眉阻攔。
“還有個問題。”
右武走到方令面前，嚴肅地看着他。
“還沒有檢查身體情況，得檢查确定是安全的才能進去。”
右武說着，拿出了用來檢測是否被喪屍感染的儀器。
确定方令未被感染後，他們放行了。
“李主任盡快，可別被其他人看到了。”
左武小聲道。
方令環胸，不屑冷哼：“算你們識相。”
他就這麽，跟着李主任進入了宿舍大樓。
另一邊，正跟着小紅鳥在喪屍中厮殺的白珑收到了一條消息。
解決了最後一個圍攻過來的喪屍後，她抽空看了眼。
最新一條就是方令剛發來的。
【永夜暗黑邪魔大帝：吾已成功進入聖界大殿，幽冥奪魄門可以開啓。】
白珑看着這條消息，一瞬間是有點懵的。
她知道現在發消息的百分之百是大帝，但他發的這些文字，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
大帝他是進到宿舍樓裏面去了？？？
他怎麽進去的？？？
白珑沉默一瞬，回複道：
【不愧是你大帝，男人中的男人。】
既然方令那邊已經得手了，那她t也要盡快了。
“還有多遠？”
白珑看向空中的小紅鳥。
“啾啾！”
小紅鳥指了指門後。
空中浮現幾個火字：
【就在這後面】
白珑毫不猶豫，直接一水劍劈開了那扇門。
門後只有一個喪屍。
看到那喪屍的瞬間，白珑愣了下。
他穿着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爛長褂，頸部皮肉腐爛露出了內裏的森森白骨。胸前還有張被血糊住的胸牌，大半張外殼脫落。
這個喪屍曾是個醫生。
小紅鳥圍着這喪屍轉了幾圈。
晶石應該就在他身上了。
白珑擡劍，正要進攻，卻正巧和那喪屍對上了視線。
只是那一眼，卻讓白珑停住了進攻的動作。
這喪屍……怎麽好像有意識？
白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她停止攻擊後，那喪屍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和其他喪屍一樣着急撲過來。
他好像沒有強烈的吃人欲望。
不對，不如說是他在克制自己吃人的欲望。
喪屍站在原地，唇舌都被他自己的獠牙咬得血肉模糊。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和其他喪屍一樣嗬嗬流涎。
白珑覺得奇怪，反倒不着急進攻了。
她只知道有晶石的喪屍和其他喪屍多少會有不同，但有自我意識的喪屍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要知道，喪屍和人類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不能克制自己對血肉的欲望。
白珑保持一定距離，開始觀察這只喪屍。
他身上最大的一處傷口就是脖子上的，但其他裸/露在外的手腕腳踝也多少可以看到咬傷。
這不是一只喪屍造成的。
白珑看着他緊咬下唇，晃蕩到桌邊，雙手無意識地撞擊桌面。
桌上有什麽？
白珑繞過去遠遠看了眼。
是一塊接觸不良的光屏。
屏幕斷斷續續，畫面看不清楚，但依稀可以看出是病例。
很多份病例。
一張張一份份電子病例懸浮在半空中，上面是滿滿的批注和筆記。
只一眼就能看出當初接手的醫生有多認真。
白珑若有所思，手中水線生出，繞到那喪屍胸前的胸牌，一把把它扯了下來。
【西奈爾醫院】
【急診科】
【主治醫生】
【孫時景】
喪屍爆發最開始的時候，症狀就是猝死。
白珑還記得星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新聞。
各大醫院急診科躺滿了大量的猝死患者。
醫生在患者之中來回奔波，但依舊救不回心跳停搏的人。
“救……”
“複蘇……”
“為什麽……”
醫生喪屍口中不斷嘀咕着什麽，白珑聽不清，只能看到他一直重複着敲打桌面的動作。
光屏在他的敲打下，畫面不斷變換。
從病例到文獻，一張張報告掠過卻沒找到一個關鍵性的病因。
“救不了……”
他救不了他們……
一瞬間，白珑的腦子裏想到了林希急匆匆朝外奔去的白色背影。
盡管已經看不出顏色，但孫時景的身上穿着的，确确實實是醫生的白大褂。
水液萦繞在她的手心，片刻後朝孫時景的位置飛去。
孫時景沒有動。
他在想什麽呢？
他得找到病因才行。
病人還在等他……
晶瑩的水浸濕了他的外衣，早已幹涸凝固的血漿肉沫被沖刷而下。
那件衣服慢慢露出了原本的樣子。
是白色的。
“走吧。”
白珑收回手，喚了聲小紅鳥。
小紅鳥沒出聲，安靜順從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正當白珑轉身的瞬間，一支黑色利箭從斜後方射出。
噗呲！
是皮肉被貫穿的聲音。
“救……”
孫時景倒下了，口裏不斷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人類瀕死時刻的喘息。
“讓我看看……靠！有個晶石！撞大運了！”
欣喜的聲音從白珑身後傳來。
白珑回過神。
躺倒在地的孫時景已經不會再動。
黑鐵箭從他眉心橫穿而過，箭頭甚至已經穿透了他的後腦。
在箭頭頂端下，一顆純白色的晶石散發着純淨的熒光。
一眨眼，晶石憑空消失。
“快走快走，別被其他人發現了！這下子還差一顆就能達标了！”
“這顆晶石也太容易到手了，我們都靠這麽近了，那喪屍居然不來攻擊我們。”
“都是喪屍了，哪裏還有腦子，正好便宜了我們……”
……
欣喜雀躍的聲音漸行漸遠，白珑從陰影中走出。
她剛才的位置正好是在長桌和牆壁的死角，那些人隔得遠沒發現她。
孫時景的屍體還在地上，眼睛半睜，看着光屏的方向，仿佛是還有不甘。
小紅鳥察覺到白珑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乖巧地沒吭聲，只是擔心地看着她。
白珑輕輕走到了孫時景身邊，看着那支黑鐵箭，手中水流漸生。
柔和的水流一點點順着黑鐵箭的邊緣進入。
白珑五指撥動，控制着水流不再繼續損傷孫時景的身體，把那支箭取了出來。
黑鐵箭入手，是刺人的冰涼。
白珑擡手合上了孫時景的雙眼，手中的水流幫他清洗幹淨，把他的胸牌重新挂在了胸口。
昏暗的房間裏，白珑眼底隐約有金光流轉。
沉默地安置好孫時景的遺體，白珑離開了房間合上門。
“焊死。”
她輕聲道。
小紅鳥聞言，振翅飛到門鎖前，噴出細細的火焰。
金屬制的門鎖在高溫下逐漸融化混合。
白珑伸手，指尖飛出一縷水流澆灌在半融的門鎖上。
蒸汽缭繞，急劇降溫後，門鎖被固定成了一個再也無法打開的形狀。
之後的時間，白珑沒心思繼續尋找晶石了。
她幹脆利落解決了幾十只靠近城牆的喪屍，算上之前清理的喪屍，領了三千多的信用點交了委托離開。
她的手裏，還拿着那只黑鐵箭。
等方令結束了運送任務回去，就看到白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桌上的一支黑箭，神色是他從沒見過的凝重。
方令臉上的黑布已經取下來了。
在西奈爾醫院，等他隊友送完貨下來後，就看到車旁站着兩個武裝者。
他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結果那兩武裝者什麽都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對他說了句辛苦了，就搖着頭離開了。
方令隊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們的眼神莫名讓我很不爽。
他還問方令怎麽回事。但方令已經揭下了黑布。
不管他怎麽問，方令一句話都不說。
“發生什麽了？”
方令知道白珑今天去做委托了，但看她這樣子明顯不對勁。
“你知道淞都，哪裏有做這東西的地方嗎？武器店之類的？”
白珑指了指桌上那支黑鐵箭。
末世前或許這些是屬于危險物品，但末世後為了應對喪屍的進攻，各類武器店也多了起來。
雖然明面上不說，但背地裏不少人都會去那些店裏購買武器。
白珑記得方令那把裝逼用的大劍，就不是一般的塑料橡膠制品。
她之前拿過，那重量是實打實的金屬劍。
果不其然，方令真的知道點這些店的信息。
“看這個箭不像是一般的售品，也像是定做的款。”
方令平時就愛看一些中二熱血漫，也會玩槍械類游戲，對武器有一定的研究了解。
他一拿到手，就知道這個箭不是一般人可以搞到的。
“我去幫你查查看。”
方令沒有多問。
既然老大說了，他只要去辦就行了。
他不懷疑白珑的目的。
白珑點點頭。
雖然方令沒問，但她還是跟他說了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已經是隊友了，這些事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這是她找到池深之後，要做的第二件事。
“傳送門的位置已經定好了，醫院宿舍的三樓。”
方令不光完成了白珑說的任務，甚至是超常完成。
白珑很好奇他是怎麽辦到的。
但她橫豎問了半天，方令死活不肯說，她也只好作罷。
“明天等我結束，晚上就行動。”
